灵渊这番话的确是出自真心,庸如的脑海里又有一道不属于他自己的声音,不住提醒他灵渊是何等赤诚,何等天真,何等无辜,何等舍己为人,才叫他异乎寻常地感动,不由得眼角都有些湿润,只觉得一股热血冲脑,便忍不住道:“灵渊兄弟,不必为我费心。我既然落入天人师手中,自然万难逃离,即便师父知晓,也不能将我从明行山救出,更何况你?”
见灵渊急着开口,庸如便是一时抬头看向他的眼睛,轻声道:“姜师叔对不住你,你如今也无路可去,能留在天人师这里,与伉俪相知相守,便是最好的结果。断不能为这我,害你得罪了天人师,便是既救不得我出去,也坏了你的前程。你对我有情,我也该对你有义才是!”
灵渊听他这话,一时也是无言,也是知道凭自己的手段,就庸如脱身原本是妄想而已。且不说天人师神通广大,一只手就能将自己捏死;就是这明行山百里范围,尽皆是外道信徒和诸多上师,自己与庸如纵能逃出明行境,也逃不出这百里大山,便是此事难成。
庸如见他沉默不语,便能感觉到他的歉意和愧疚,心中那声音便愈发响亮,促使着他忍不住说出一句:“我听昭如说起,龙虎真人为着偿还薛老前辈的大恩,曾经传授你《龙虎授篆拳法》精要?”
这话着实突兀,便叫灵渊一愣,顺嘴道:“当日真人前辈……真人前辈坚持,我也不懂得江湖规矩,稀里糊涂受了他的大恩,现如今只怕也没法还了。师兄说这作甚,难不成这《龙虎授篆拳法》,能助师兄脱身?”
庸如闻言微微一笑,那笑容直叫灵渊心中一惊,就听他轻声开口,道:“天人师有借尸还魂只能,我若落入他手中,难免会沦为傀儡,只作行尸走肉,就说不定要做多少违心之举。如今听闻灵渊兄弟身世,我自觉正邪不甚分明,又是我三家同气连枝,谁人做出恶事,其实都是众人的罪愆;因果报应起来,三家弟子便谁也不是无辜……”
灵渊只觉得一股不详的意味笼罩心头,便连忙抢前几步按住庸如的肩膀,实在是他现在说的话,与当日茅山老道自裁前所说的意境相同,就怕他一时想不开自我了断,活生生死在自己的面前。
庸如感觉灵渊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掌火热,手心中自有一股难言的真气流转,便有《授篆拳法》的玄妙,又有另一种内功的效用,能够把握自己的气血,叫自己不能运起自断筋脉,便又感到他的赤诚善良,着实在心中暗叹一声,只恨姜映明鬼迷心窍,还这样一个好小子吃了这么多苦。
轻轻摇头,庸如也是好言开口,道:“我原不打算自裁,你不必这般紧张。逃避不解决问题,因果也不因生死而斩断。我只想效仿当年的薛老前辈,也学一学龙虎真人偿还因果,既然晓得你练三宝剑法,索性就把《五符天书》也拱手送你,全你三宝剑法剑意,也叫天人师寻不得借口加害于我。”
听这话就叫灵渊浑身一震,当即猛退两步便是连道不可,几乎有些失态,着实急切非常,道:“师兄,万万不可!当日真人传我《授篆拳法》,乃是我不懂规矩才冒然领受;要再窥觊轩辕宗神功,便叫我无地自容不说,也无颜面对轩辕前辈!当年之事,与轩辕前辈毫无干系,我只蒙受轩辕前辈的好处,断不敢说什么因果纠缠!师兄莫要再提,我自受之不起!”
也不怪灵渊反应激烈,便是他所言句句在理,又是晓得桃源乡真相之后,他心中隐约对正道也有些排斥,不敢说要与正道作对,至少也不愿再受他们的恩情,要叫他凭空得了轩辕宗的镇派神功,便真是违背了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