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岁月,武道日月长;闲来佳人伴,佛音闻不凡。
庸如师兄的事情悄然过去,便如一片枯叶堕入湖中一般,涟漪迅速消散,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天人师并不曾刻意隐瞒此事,还是着人好生安葬了庸如,更为他做了场水陆法事,好生超度他的亡魂往生极乐。无论是做样子还是真心实意,这举动还是给了灵渊极大的安慰,才叫他心中多少宽松了些。
转眼秋去冬来,地处西域的明行山在一夜间银装素裹。这一日大雪初晴,得天人师降下法旨相助,灵渊请动了十大弟子中的富楼那与自己演武过招,便是最近数日只觉得自己武道精进非常,特别是三宝剑法似乎有突破桎梏的驱使,剑招间隐约要连成一体,就不能纯靠着独自演练来取得突破,不得不找个境界仿佛的高手与自己过招,才能在实战中查缺补漏,精进剑法。
天人师座下的十大弟子,并不像虚皇的外景七神那般注重武道,其中有几位的武功着实稀疏平常,便是以讲经传道为己任,而不在武学上争执高低。除却身为天人师首徒,无论是境界还是地位都与太元子仿佛的摩柯迦叶之外,十大弟子中真正在武学上有所成就的,也就只有号称“神通第一”的目犍连,能直面虚皇神威的富楼那,以及去年就被龙虎真人擒下逼死的优婆离。其余几人或许会些拳脚,大多也不甚高明,另有一两位到如今都不曾露面,灵渊也不认识。
当然,所谓的拳脚稀疏,也是相对于外景七神来讲;若是比起寻常练武人来,这十大弟子的武功也算是拿得出手。若是在危急时刻,天人师借尸还魂,附身在他们身上,便能叫他们力压一众高手,即便面对虚皇也能走上几招。
富楼那虽是被虚皇扯断了一条胳膊,可本身的修为和内力并不曾受损太多,即便是灵渊天赋过人,练就《修罗宝典》在身,更有正道三家额武经铭记于心,融汇为三宝剑法供他驱使,倒也不过是勉强与富楼那争个高低,生死相搏或许还不是他的对手,便正好请他来与自己过招,才避免太强或太弱的对手不能助自己进步。
灵渊刚来的时候,富楼那对他着实很不友好;可在天人师的暗中调停开解之下,两人间的关系倒也缓和了许多。不能说他俩亲如兄弟,至少也隐约生出些同门之情,就已经不是那见面就冷脸,说不好就要动手的状态。
昨夜一场暴雪,到今早才堪堪停住,地面上积雪足有半尺,踩上去便是塌陷软绵。等灵渊来到天人师指定的那片空地之时,富楼那已经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只瞧他脚边的积雪都已经尽数融化,空出了一片几尺的雪水泥泞地界来,便是他武道高深,寒暑不侵,运起功来,冰天雪地里也如火炉一般,能够驱散周遭寒意。
缓步向上朝富楼那恭敬行礼,灵渊倒也很有个求人的样子,一时挤出微笑,带着谢意,开口道:“多谢大师好意前来指点,令大师久等便是我的不是。还请大师恕罪。”
富楼那闻言一抖袖子,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柄戒刀紧握,只抬头瞧了瞧灵渊,便是微微颔首,道:“贫僧领奉老师口谕而来,为施主修行做一助力,不敢怠慢,也不敢因此居功。老师已经将施主的跟脚,说与贫僧知道;便是请施主晓得,贫僧所修行的,乃是老师亲传宝经中一套菩提心法,见心明性,化为刀法七十二式。”
灵渊闻言点头,暗道富楼那这会儿这么客气,只怕待会儿绝不会手下留情,就是把好话都搁在了牵头,把狠招都留在后面,做足了面子,撑起了里子,不会对自己留手。不过不留手也好,始终自己的武功甚少施展于人前,缺乏实战经验,的确需要有个人毫不留手,逼出自己的底子来。
一念至此,灵渊便也轻声开口,道:“明行山诸位高人,似乎并没有修行剑法的;我找遍了各处,也寻不出一柄未开刃的剑来。手中此剑,乃是萧太后所赠,锋利太过,还请大师小心。小子皮糙肉厚,请大师全力施为,即便有什么闪失,我都自己受着就是。”
富楼那一点头,只道一声“请”,便将戒刀横在了胸前,成一个守势,摆明了要等灵渊先出手,试一试他的功底。灵渊见状也却之不恭,喊一声“小心”就是抽剑在手,只借着抽出宝剑的势头脚步一前一后,踏一个弓步,随即就是侧身向前,一剑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