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招稳扎稳打,可以说平平无奇,可是在运起吐字,抽剑在手和踏步向前之间,一应是行云流水而毫不拖沓,稳健中自然有一股灵动意境,斩落的剑势也蕴藏后手,进退有度,便瞧得富楼那暗暗点头,愈发加了小心,戒刀缓缓扬起,似慢实快,挡住灵渊这一剑,画个圈就要砍他的肩头。
始终也不是第一次跟人动手,灵渊出招时就算好了富楼那的举动,瞧着那戒刀重重劈来,便显出他之前侧身的好处,这会子腰眼一扭,身子自然以不可思议的姿势扭朝一旁,避过刀芒的同时借势挥砍,将手中的宝剑用成了砍刀一般,擦过富楼那猛然塌陷的胸口,在雪地上留下一道狭窄的痕迹。
富楼那见状轻笑,道:“托大了。刚才那一剑若有大洞剑气加持,贫僧这僧衣便是保不住的。施主既然有神功在身,弃之不用便是着实可惜,便知道武功原是工具,也分用途不同,切不可因噎废食,舍了这宝藏不用。”
以说法讲道闻名的富楼那,在这会儿便显露出他的聪慧和口才来,已然知道灵渊因着姜映明的关系,刻意回避了《大洞剑经》中的玄妙招式,乃是自我约束,却也着实可惜,有天人师口谕作保,他便也真心指点,不敢藏私,有话直说,直指灵渊的心底。
灵渊闻言自然是微微一震,也知道富楼那所言有理,这就轻声道谢,随即手腕一转,斜下的宝剑划个半圆,剑尖吞吐着大洞剑气横划,朝富楼那腰间划去,才听得撞击声爆响,就见富楼那一手持握刀柄,以戒刀另一面拦住了宝剑不算,刀锋一斜就将宝剑也带偏几分,刀剑一时间平面相接,避开了那宝剑分金断玉的锋芒。
下一刻,富楼那力道不减,猛迈朝前一步,单手推着戒刀向前,刀刃直直朝灵渊面门而来,直卡在他的剑柄上也不罢休,叫灵渊一时间只觉有浩然伟力加持在宝剑之上,逼得他双手握剑也抗不住富楼那的神力,只被他一只手推着后退,不经意就见一道紫色的影子扑面而来,便是富楼那那一只空****的袖管,这会儿像是条软鞭般被他甩出。
扭腰抬脚踢向富楼那的手腕,灵渊的左手便是猛然松开剑柄,也不管那戒刀势大力沉,只并成剑指便吞吐大洞剑气,一指朝富楼那的袖管挥去,原想着斩断他这一条袖子,却不料那袖管虽空,内里却又充盈真气涌动,这一指如中败革不说,袖管还朝着他的手腕卷来。
不过凭这一指,加上先前那脚,富楼那的心神倒也呗分散了些许,手上的力道再不如先前强横,戒刀以横面拍中灵渊的小腿,便再没有变化招式的后劲,只得后退,重整旗鼓。
灵渊到这会儿才知道,富楼那被虚皇师尊扯断手臂之后,也不是一直自怨自艾而顾影自怜,竟是暗中下了别人几倍的功夫,将那一侧的僧袍用得与手臂一般,对敌时不显出残疾模样,更能麻痹对方而出奇招制胜。能够同时出一脚一指,已经是灵渊对《修罗宝典》有了浅薄的领悟,凭借着扯动连接肩、腰、腿、脚的阳维脉,才能协调出这一招而平衡不倒。换别人使出这招,就会像个独腿的陀螺般难寻平衡,自然收不住招,稍有不慎就要自己把自己绊倒。
不过即便如此,灵渊这会儿也很不好过,才是富楼那拍在他小腿上那一刀,的确用了十成的力道,拍常人别说是小腿,就是颅骨都能拍作了齑粉,全仗着那一股修罗真气游走阳维阴维之后,在筋肉皮膜之间形成了一层缓冲,才没有叫那一刀的力量伤及腿骨,只是令他一时疼痛非常。
剧痛一起,灵渊的心底就有一股怒火烧出,便只如受到了冒犯一般,一时间就有血意朝颅脑涌去,才叫他忍不住冷笑了一身,猛跺脚便是窜起,一手持神锋宝剑,一手捏大洞剑诀,朝着富楼那的胸口猛刺而去,就有一股嗜血的意思,想要见一见鲜血来平息自己的怒火。
“来了!”富楼那心中一震,回想起天人师的嘱咐,知道灵渊激发出修罗真气,不再像之前那般平和,便着实不敢怠慢,连忙举刀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