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师从姜映明等人的围攻下全身而退,并不曾步了当年萧虚庭的后尘,多少还是保住了性命,心中却是没有丝毫欢喜。只因他这次出手无功不说,还叫灵渊落入了姜映明的手里;晓得灵渊的要紧,他便也着实不敢耽搁,才一路用尽手段,以最快的方式赶会了镔铁之国。
萧太后只瞧天人师独自回来,又见他失去了几百斤肉,当场就差点气得昏倒,全靠着宫女眼疾手快扶住。用一口参茶,老太后才颤抖着声音,道:“灵渊呢?”
天人师暗叹一声,只想着自己白白舍弃了三十年的寿元,险些就走了修罗神的老路,老太后却直如不见一般,毫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张嘴就是灵渊,便真觉得无奈。然而无奈归无奈,他还是将事情的过往详细说了一遍,直说道灵渊被姜映明钳制,自己当心他的性命不敢贸然动手,就听老太后长叹一声,道:“冤孽,冤孽!照你说来,那泥丸子确已叛师投敌;灵渊落在他们手里,说不得要受多少折磨!我的儿哟!为娘的这就来救你!”
天人师见状连忙开口劝解,道:“太后在上,保重凤体要紧。如今诸事迫在眉睫,太后也没有分身之术,此去中原何止一两千里,要紧事原本是耽搁不得。泥丸子乃是虚皇门徒,不如叫虚皇自己去清理门户;左右是他徒弟投了外敌,一切祸根也是从他身上起来……”
“本尊正要去清理门户,用不着你这秃驴谗言!”浑身一抖,天人师转头就瞧见虚皇大步进来,才见他虽然戴着面具,一股子煞气却依旧汹涌蓬勃,才叫得太后寝宫中的宫女们神情一滞,随即一个个放下手中的活计离开,只留下他们三个在场,最后还紧闭了殿门。
没想到虚皇会骤然出现,天人师才张口结舌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虚皇这会儿煞气腾腾,闻言便转头看向天人师,冷声道:“你都去杀本尊的徒弟了,本尊再不来,岂不是太过失职?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的徒弟,才叫你学个教训,泥丸子即便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这会儿萧太后也抬起了头来,瞧虚皇的眼色就不似先前那般慈祥,才见她提拐棍就指向虚皇,骂道:“你教的好徒弟!”
面对萧太后,虚皇纵有满腔怒火也不敢宣泄太多,才是他心知肚明,自然是萧太后降下口谕,才能叫天人师不远千里去杀泥丸子;他不敢跟太后叫板,却也借着与天人师争执,表现了不满,便不能太过,才放缓了声音,道:“太后息怒,是我任人不明。泥丸子叛出师门,已是死罪,我自会清理门户,给太后一个交代。”
萧太后眼角挑起,凤眼圆睁,嘴角颤抖,鼻翼翕动,余怒未消,道:“我早就跟你说过,那泥丸子要不得了;你非要借口护持,出言顶撞!现如今你的好徒弟,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生将我儿掳走,投入虎口之中。姜映明不晓得,他晓不晓得?灵渊的事情,你是否跟他说过?”
虚皇闻言就是一滞,才是他与天人师不同,对弟子十分宽厚,彼此间关系也好,特别是泥丸子和太元子,简直是他老朋友一般,私底下便少些避讳。太元子坐镇虚皇天,与灵渊交集甚少,虚皇还不曾说起;可泥丸子就在华存山庄,照顾了灵渊一年,才为这叫他重视,早将灵渊的身世说给他晓得。现如今泥丸子叛出师门,自不会保守这个秘密,很可能已经吐露,便真叫虚皇无言。
瞧虚皇沉默不语,萧太后瞬间就是暴跳如雷,才叫人佩服她九十岁的年纪,竟还有这么大的火气,只瞬间从椅子上消失,下一刻就提着拐杖朝虚皇面门打去。虚皇武功绝顶,躲过这一杖原本不难;然而他面对那龙头拐杖,竟是不曾动弹分毫,生生受着那拐杖正中面门,整个人闷哼一声就是后退两步,才单膝跪地,单手扶脸,指缝间有青玉碎末,窸窣落下。
萧太后始终是四十年前,就能搏杀中原第一高人薛岳修的存在;到这会儿虽是上了年纪,得神功加持却是精力不衰。才是她这一拐杖挥出,薛岳修再生也不敢直面锋芒,多亏得虚皇也不是常人,才没被一棍子打碎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