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传(全集)-第三章 黑脸大王劫色鬼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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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黑脸大王劫色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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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不负众望地醒来,然后捂着裤绳哭得惊天动地。

我耳膜甚疼。安抚之,无效;拿金银哄之,无效;一巴掌拍下去,将平日剁肉的菜刀磨得霍霍作响,他终于安静了。果然,暴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工具,古人诚不欺我。

他安静地缩在墙角,叽叽咕咕地念叨着什么。好在我们狐狸耳朵灵敏,我总算听了个大概。

大约是“我侍书士可杀不可辱,绝对不会做你这野人的压寨相公的”,还有“世子一向疼爱我,若是我不回去他一定会来找我的”,最后他还用一副玉石俱焚的眼神盯着我,若我敢对他做些什么,他恐怕当场就要咬舌自尽。

果真是个烈性的汉子,可我着实对一身尿骚味的人产生不了什么兴趣。

不消片刻,洞里想起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寻着声源望去,却见他捂着肚皮,面露难色。

他约莫是饿了。我拿出红薯和肉干,分给他。他背过头去,道不吃嗟来之食。

正好,给我省了。

将红薯埋在柴灰下,我慢腾腾地撕着肉干。烟雾寥寥,一股香甜扑鼻而来。我刨出红薯,丢在脚边晾凉。我吃得正香,却见一只手悄悄摸来。两根手指摸到红薯边缘,不动声色地朝自己挪去。

我冷笑,故意咳了两声,那手瞬间收回。不大一会儿,那手又摸了过来。我来了捉弄人的兴致,摸出一把小刀,在他的手即将摸到红薯的那一瞬间,“唰”的一声将刀插了下去,堪堪贴着他的指缝。

终于消停了。

他委屈地将手缩回去,整个人蜷成一团,抱着光溜溜的大腿开始蓄泪。他开始只是小声地哭,见我吃得更香,还吧唧嘴,他便加大了音量,很快,整个洞里都是他的哭号声。

耳膜又开始疼,我便恐吓他:“哭吧哭吧,老子最喜欢看人哭了,待会儿烤肉的时候才有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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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戛然而止,两条鼻涕还挂在唇上。

洞口忽传来一道声音:“想必阁下就是传说中的黑脸大王了吧?烤我的仆人,可否分我一块肉尝尝?”

我抬眼望去,洞口处挤了满满当当的人。只见一艳丽男子站在人群之中,眉如远山,目若秋花,好一个绝色倾城的佳人。

我只觉得他看起来十分眼熟。

我仔细思量,这些年打劫过的人成千上万,却从未见过这番模样的人。但这熟悉感却又十分真实,仿佛许久之前就认识了。

我尚沉浸在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中,那厢艳丽男子却已经开口了:“侍书,本世子的确说过要为你寻一个女野人做娘子,没想到你如此焦急。不等本世子帮忙,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手里拎着的少年抽搭了一下鼻子,泫然欲泣:“世子……”

我晓得了,眼前这男子便是他一直念叨着的世子,好像是叫顾奕。

我心底有些打鼓。生平第一次见这么多人,着实有些惶恐。此时我左手擒人,右手握刀,再配上一副熊皮,确然与传说里的“野人”“人熊”一般无二。

我寻思这些人类莫看着人多势众,其实都是软蛋,对传说中的野人、人熊应当还是心有恐惧的。于是,我龇牙咧嘴地号了一声,将大刀挥舞了一圈:“啊呀呀,大胆小儿,竟敢私闯黑脸大王的洞府!还不拿命来!”

唰!整齐的拔刀声,眼前铺满明晃晃的大刀。顾奕站在大刀之中朝我挑了挑眉。

我咽了口唾沫:“别……别以为给我抛媚眼我就会放过你!”

顾奕的眼角抽了抽,身后的大刀齐齐举高,朝我走进两步。

我了。

赶紧将侍书放了下来,还十分贴心地拍拍他身上的灰尘,和蔼可亲道:“这位公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相识就是缘分,那咱俩做个朋友吧。这个洞我就让给你了。你这仆人好得很,我发誓,一个指头都没动他!”

侍书委屈地抽噎了一下。

顾奕抬眼望来,似笑非笑:“哦?刚刚不是说要烤了我的仆人吗,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刚刚跟他开玩笑呢。”说着,我摸了一把侍书的脸蛋,“你瞧瞧他细皮嫩肉的,我怎么舍得烤来吃。”

侍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呃,这解释好像跑错方向了。

果然,顾奕的脸登时黑了。他朝前走了一步,拉长了调子:“你若不舍得吃,那本世子将他赠予你做压寨相公如何?”

我感觉自己脑仁有些疼。虽说我这黑脸大王在外的名声一向不太好,似乎是色中饿鬼,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来给我做媒的。我将顾奕前后打量了一番,正色道:“做相公就罢了,他不是我喜欢的那款,不过——”

我吧唧了一下嘴,说出了这辈子最让我后悔的话:“你这模样倒是不错。不若你来给我当相公,我保证会好好疼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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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顾奕身形晃了晃,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从他后方走出一个面容刚毅的男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大胆!我们世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岂是你这种小人可以肖想的!”

顾奕晃得更厉害了。

人群涌动起来,我抓住机会将手里的侍书朝前一甩,只见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尖叫着捂住裆部,雪白的屁股凌空一闪,稳稳当当地落入人群。

甚好。

抓住这个机会,我朝外冲去。

忽然,左腿一阵剧痛,我一头扎进雪里。

04

姑姑说,我是冬天出生的。

我出生那一年,虚合山大雪。天帝虽然设下了结界,将狐狸与外界隔离开来。但这结界设得颇为巧妙,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东西却能很容易地进来。譬如说七月流火八月惊雷,以及这十二月铺天盖地的大雪。

我出生三个月后便受了剥皮之刑。与我一同受刑的狐狸有十八只,活下来的却不超过八只。出生在冬天,对于狐狸来说本就是折磨,更何况还被扒了一身皮,想活下来更是难上加难。

慎刑君剥完一只狐狸,就往雪地里一丢。血淋淋的狐狸像耗子,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大多数狐狸都会被自个儿的爹娘捡回去,可不巧我这只狐狸没有爹娘,便被好心的姑姑捡了回去。

姑姑说,这雪,下得妙。

诚然,五百多年的时间,这么大的雪,就下过两次。腿上剧痛让我在过往和现实中沉浮,皑皑白雪糊了我的眼,我似乎瞧见了奇怪的东西。

也是这般铺天盖地的大雪,两道人影站在雪中。

“屠先生,您对狐族的帮助我们没齿难忘。”

“把她养大,她是你们最后的希望……咳咳……”

“我会的,我会把毕生所学都教给她。您呢,您要去哪里?您的伤还这么重……”

“嗬,不碍事的。我要动作快些,帮她把所有的危机都除去,让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回来……”

两道人影若隐若现,很快就消失在缥缈天地之间。

这段景象有些怪异,明明不是我的记忆却莫名其妙地窜进了我的脑袋里。我的头有些微疼,有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把箭拔了,止血,然后拖到我车里去……”

话音未落,我感到身上被人踹了几脚。

“这人脸上糊的什么东西?恶心,给我擦掉!”

很快,我感觉到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世子,这东西擦不掉。”

停顿片刻,又传来那可恶的声音:“罢了,给我拖进马车里。”

随后,我感觉自己的手脚被擒住,像拖麻袋一般朝某个方向拖去。砰,脑袋撞在了一块石头上,我瞬间清醒了。

我悄悄地睁开眼,却见顾奕正直直地望着我,我吓得立刻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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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传来声音:“哟,装死?”我感觉自己被踹了两脚。

“果真裹了熊皮就学了一身熊的本事,装死倒是装得很像。”

我又被人踹了踹,那只脚堪堪落在我的脸边,本王的脸居然被踩了!

“叔”可忍“婶”不可忍。

老子堂堂湄山林一霸,可是你这孙子可以欺辱的?他娘的,大不了两败俱伤。我一把拽住那只踹了我两番的脚,撩起裤脚,狠狠地咬了下去。

唔,不错,咸咸的。我的牙口不错,一口就见了血。

“啊——”

“世子被咬了!世子被咬了!”

“快快快,把这野人拉开!”

远处吵成一片,全然是手忙脚乱的呼喊。我咧嘴一笑,将那口血咽进肚子,心满意足地倒在了雪地里。

哼,本王可是好欺负的?

如今,我卧在这马车上,双手被一条拇指粗细的镣铐缚住,偶尔抬头四十五度角思考人生。人生果真是奇妙得很,奇妙得很啊。我堂堂湄山林一霸,赫赫有名的黑脸大王,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唔,人生果真是奇妙得很,奇妙得很。

此时,巴掌大的马车里燃着一盏熏香,浓郁又刺鼻的味道正兢兢业业地刺激我的鼻子。我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了,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一道亮晶晶的东西飞了出去,落在顾奕翻看的书上。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

我张大嘴,酝酿下一个喷嚏。

顾奕凉凉道:“堵住。”

“堵不住!”我大声抗议,踹了踹脚上的镣铐,“人长两个鼻孔就是为了打喷嚏的!如果不打喷嚏,那长鼻孔干什么!”

“是吗?”他低低地回了一句,将书掷在桌上,似笑非笑,“若是再打一个,我就用冰条堵住你的鼻孔。”说着他撑起下巴望着我,“来,打吧。”

我:“……”

下一个喷嚏如期而至,我只感觉一股开山之力冲至鼻头。眼见就要喷涌,我立刻张大嘴,把它狠狠地咽了回去。喷嚏化作嗝打了出来,在寂静的马车里甚是响亮。

顾奕抬眼看来,我立刻紧张地解释:“我不是有意的,这不是喷嚏,不是喷嚏……”

他直直地盯着我,许久之后冬雪初融般咧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你啊……”

他的手落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眼里满是爱怜。这神态,这动作,不就是在抚摸宠物吗?

诚然,本人堂堂湄山林一霸,如今确实是那顾奕的宠物。

与这变态世子的相处,每一日都心惊胆战。

算起来,如今能与他和平相处实属不易。

刚刚被他捉回来时我誓死不从,整日与他作对。那时,我腿上中了一箭,对他怨念颇深,只恨不能将他扒皮抽骨。

最初我很是不服,眼见着车轮骨碌骨碌地朝西走,离湄山林越来越远,我便越发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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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日,我逃了四次。

每一次刚刚跑不远就被捉了回来。有一次路过刺林的时候,我慌不择路地冲了出去,谁知一头扎进了刺丛里,被扎得浑身是刺地拎了回来。

顾奕拈着银筷子一根根地帮我挑刺,每挑一根刺便问一次:“还跑不跑了?”

“不……跑……”

“声音太小,没听清。”“哧”一声,筷子戳进伤口里,“还跑不跑了?”

“不——跑——了!”

“嗓子扯这么大吓唬谁呢?”“哧”一声,筷子又戳进伤口里。

“还跑不跑了?”

“顾奕你大爷的!我要杀了你!”

这事以后我消停了不少,也想开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不与顾奕那厮计较。他好歹也是世子,吃喝方面是不会亏待的。我每日睡在他的马车里,自然也有口福享用这些糕点。

他心情不错时便会备上两个碟子,一个给我,另一个给他的宠物阿宝。阿宝是一只油光瓦亮的耗子,在顾奕身边油水充足,长得十分圆润。

阿宝又不是一般的耗子,灵性十足,能懂人言。我琢磨着这耗子大约是快成精了,与我也算是同类,不免对它亲近几分。但阿宝似乎并不喜欢我,总是对我龇牙咧嘴。

有一次,我被侍书带出去遛弯,回来时听见顾奕在同阿宝说话:“你怎么如此小气?不过是给你找了个伴回来,你怎么就吃醋了?”

“吱吱吱!”

“我知晓你是怪我冷落你了,可你知道,这宠物刚刚带回来时野性难驯,难免在她身上耗费的精力多了些。等过几日驯好了,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吱吱吱!”

我在门外听得血气上涌,险些冲上去同顾奕拼命。

我堂堂湄山林一霸,正儿八经的狐狸精,怎么就成了你的宠物了?我就说顾奕怎么转了性子,前些日子忽然翻开了几本奇怪的书:《宠物的十大心理》《如何驯服一头野兽》……

敢情是把老子当宠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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