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江湖(1-3册)-(二十七)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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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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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沧浪亭慕容时空的大堂屋里,李大和曾贵继续做着实验。

自从躲入了这片结界里,两人几乎没怎么睡觉,连续十多天一直在忙活这些实验,只有奉命出去劫掠人口时,反倒是一种放松。两人原本已经到了疲惫的极限,但是周远的出现,以及人格记忆方程的最终校准完成,让两人又重新打起精神来。

“丙辰三零一号实验,人格提取逆过程验证,第一百零九次尝试。”李大说道。

曾贵一边重复李大的话,一边在一个簿子上记录下实验的编号。他写完后,抬头问李大,“选取哪一种人格?”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相视一笑,似是想到了一块儿去。

“震九十,巽四十三,艮五,贞洁人格。”曾贵在簿子里写道。

李大转动控制台上的旋钮,将中央石柱上其中一个方向的人面刻像的高度降了下来,这个刻像的方向,正好是对着丁香月。

曾贵从墙上已经印上人格谱图的八块锆英板里选了谢雪莹的那一块,装回到丁香月头部的上方的支架上。

写着周远解出的方程的白纸已经被高高钉在了墙上。李大和曾贵一边看周远的方程,一边用算筹进行复杂的计算。两人的算学功底和周远相差十万八千里,因此花了不少时间才完成了计算和验算。他们根据计算结果调整了十字铁尺纵横两个方位上的数字,又相应把七八个旋钮调整到正确的角度。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表情里隐隐都有着兴奋,然后李大拉动了控制台上的拉杆,这一次,拉动的方向和周远做实验时相反。

一连串机括转动的声响后,从人面刻像里突然噗地喷出蓝色的雾气。这些兰沙向下激射,穿过已经印着记忆图谱的锆英板,之后又继续穿过丁香月的头颅。

待到刻像停止喷出蓝雾后,李大关掉了控制台的装置。

“额头没出来血印子!”曾贵说,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之前两人虽然没有解出人格记忆的方程,却在崔敏虬的逼迫下仍用各种胡乱凑出的数据做实验,希望能碰碰运气。但是实验的对象无一例外在额头上都出现了血印,并且很快都死去了。

曾贵走到丁香月的身边,往她嘴里塞下两颗丹药。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丁香月悠悠醒来。

李大和曾贵两人都摒住了气息,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丁香月的目光逐渐聚焦,然后全身猛地一震。她看看李大和曾贵,又看看周围的屋舍仪器,露出惊恐的神情。她看到周围石**躺着的黄宗耀等人,发出了“啊”地一声惊叫,似想挣扎逃脱,但是身体的酸麻却还没有恢复,让她无法动弹。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她声音嘶哑地问。

“怎么才能证明这个逆过程是有成效的呢?”曾贵这时候问李大。之前的实验对象在醒过来后基本都没有能够说出完整的话语,所以两人还从来没有真正想过应该怎么去验证实验的有效性。

李大低头想了想说,“她过去的经历记忆应该仍在吧……”

他说到这里转过去对着丁香月问道,“丁香姑娘,你还记得昨晚在微澜山庄的事么?”

丁香月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然后闭上眼,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回忆昨晚的事情。

“我们等她用新赋予的贞洁的人格去回想所有过去的经历,看看有什么反应。”李大轻声对曾贵说。

“有道理。”曾贵点头,两人脸上都露出诡笑。

过了没多久,丁香月的脸上果然现出痛苦不堪的神情来。这种痛苦并非是身体上的,而更像是心理上的。似乎过去那些到达官贵人家里献唱的经历和新的贞洁的人格发生了巨大的冲突。她脸上羞耻的表情绝不像是逢场作戏的表演,而是发自内心的耻辱和悔恨。

“丁香姑娘,你想起来了吗?你应该经常去黄老板家里吧?”李大继续追问。

丁香月猛烈地摇头,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流下来,“你不要再问了,不要问了!”

李大兴奋地转过来对曾贵点点头。

“丙辰三零一号实验,人格提取逆过程验证,第一百零九次尝试,初步判断为成功!”曾贵在簿子上记录。

“你在这里看住她,我去向崔总镖头汇报。”

李大说着疾奔了出去。曾贵目送着李大离开,心中也很兴奋。

两人刚刚做的实验证明,不仅可以通过兰沙和锆英板把人的人格记忆“提取”出来,进行量化分析,反向的过程也成立——也就是说,可以通过兰沙把锆英板上已有的某种人格特征“注入”到一个人的头脑中,并使之取代成为他的人格。

李天道能够在慕容迟身上实现“重生”,其实就是用了类似的方法把自己的知识记忆、经历记忆和人格记忆全部都“注入”到了慕容迟的头脑中。只不过他没有演算出周远的那个方程,因此无法把单独的人格品质分离出来,另外由于操作方法的局限,只能让记忆蛰伏,需要唤醒。

曾贵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任何人在这种时刻,都难免会有些得意忘形吧,都会感到自己手中握有了一种至高无上的力量,这种力量能让自己超越苍生,去随意改变和主宰别人的命运。

他一转头,看到另一张石**昏睡着的谢雪莹,突然眼珠一转,露出一脸坏笑来。

曾贵纵身而起,到操作台那里降下谢雪莹那个方位的人面刻像,又根据周远的方程调准了十字铁尺上的数字,最后从墙上取下拓印着丁香月人格记忆的锆英板,安装到谢雪莹头顶的支架上。

他拉动拉杆,重复刚才的实验过程。蓝雾从刻像里喷出,穿过锆英板,穿过谢雪莹的头颅……

等一切结束后,曾贵往谢雪莹嘴里塞了两颗药丸,过了一会儿,谢雪莹也悠悠地醒过来。

曾贵明显比刚才丁香月醒来时更加兴奋。把一个水性杨花的戏子的人格注入到一个原本矜持贞洁的女孩的头脑中,究竟会变得怎么样?这显然让曾贵更加期待。

谢雪莹的眼神渐渐聚焦,从一脸困惑,逐渐变得清醒。

曾贵慢慢地等着谢雪莹头脑里新的人格和旧的经历记忆结合在一起。

“我……这是在哪里?”谢雪莹过了许久开口说道。她声音舒缓婉转,已全然不似是原来那个做事不计后果雷厉风行的采记。

“你现在很安全。”曾贵回道,一边伸手去摸谢雪莹光滑的脸蛋。

谢雪莹身体一抖,却没有躲闪,任由曾贵的手指在脸上捏了一把。

曾贵立刻知道这次的“人格注入”同样获得了成功。像谢雪莹这样的武校侠女怎么可能容忍男人如此的轻薄,但此时她竟不挣扎,仿佛这样的行为是可以接受的。曾贵心中狂喜,手指从她的脸蛋滑到她的粉颈。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砰地一声。曾贵转头一看,发现丁香月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身体的行动能力,竟奋力朝屋中央的石柱上一撞,顿时头骨粉碎,血溅当场。

曾贵吓得不轻,之前他没有看好姚寡妇,让她咬舌自尽,这次又没有管住丁香月,崔敏虬只怕再不会轻饶。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这贞洁的人格真是要命!”

曾贵话音未落,突然感到自己脖子左边猛地有一下刺痛,然后整个左边的脖子和肩膀突然传来一股温热。

他转回头来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自己的脖子里正汩汩地喷出鲜血。

“怎么会是这样?”这是曾贵这辈子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很快他就嘴唇发凉,两眼模糊,最终身子一歪,扑通摔倒在丁香月尸体的旁边。

谢雪莹手指一转,一个如剑刃一样的尖片重新卷起,套回了她的手指上。这正是她之前用来施展衡山夺剑式从方烈手中夺剑的那个琥珀扳指,里面藏有一段小小的尖片。这是衡山剑校毕业生经常随身携带的有多种功能的小工具之一。

谢雪莹纵身跃到丁香月身边,一摸她的脖颈,发现翠玲珑这位名扬中原的当家花旦已然香消玉殒。

她站起身看了看石**躺着的忠、孝、廉、黄宗耀、桑央、程少斌等人,又查看了周围那些稀奇古怪的仪器,难以想象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无名的恐惧让她浑身发冷,两腿一软扑通坐到了地上……

在慕容空间另一边的一间屋子里,周远坐在床边,脸上是苦苦思索的表情。

崔敏虬在他脑后的一击分寸很准,只求将他打晕,而不敢伤到他。

周远很快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锁在同一间屋子里。他对崔敏虬的出手不以为意,他困惑的是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他已经来到了这片空间,已经完成了非常重要的工作,但显然他的使命并没有全部完成。梦境的最后一部分,那张若隐若现的女孩的脸,一定是下一步的指引。但是这个女孩是谁,会将他带向何方,却始终不清楚。

门上传来开锁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洪四槐走了进来。

“实验又出什么问题了吗?”周远问。他一直在指望着这个,他猜想崔敏虬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并不肯定,这恐怕是自己还活着的主要理由。周远盼望着被重新带回那个实验室,继续他对自己使命的思考和验证。

但是洪四槐却摇了摇头。他直直地看着周远,并不说话,左右手指交叉在一起微微晃动,显得很不安。

“不是崔敏虬让你来找我的?”周远又问。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洪四槐终于开口问道,他的语速很快,充满了焦虑,甚至些微的恐惧。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带我回实验堂屋去,我或许能回答你的问题。”

“那里面做的事情,都会受到惩罚对不对?那种事情,会比神迷散还要可怕吧?光之神会惩罚我们,惩罚这种离经叛道的事,就像他惩罚李天道教主那样,让他在一片光明中消亡,对不对?”洪四槐颤抖着说。

“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在微澜山庄,我可以杀死你!”洪四槐说道,“但是我没有,我看到你施展那种武功了,我知道你是末代教主。那天我本来就想带你来这里,但你自己也找来了。你是末代教主,这是没错的。但我没想到,你来了,只是去帮崔长老做那种事……”

“我并没有帮他做任何事,我只是要完成我自己的使命。或许他做的一些事,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但至少……最终的目的未必是同一个。”

“那就对了!”洪四槐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你是来阻止他的,你是来救赎他的……你是教主,你有责任要让我们都得到救赎!这是你最终的使命。”

周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崔敏虬之前也提到过“教主”这个词,周远已经知道这个词和自己,以及自己那淹没在一片茫然中的过去必然有着紧密的联系,他也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过去并不寻常,这从张塞、季菲的那种矛盾而微妙的态度上早就有了迹象,但只要他试图去回忆自己的过去,试图朝着这个方向去探索,他就会像是撞到一堵结结实实的墙上那样,连一丁点前行的余地都没有,然后迷惑,失落,莫名的忧伤、痛苦就会从黑暗的角落里冒出来袭击他,让他难以承受,让他无法再继续。

“我的使命里,恐怕并没有救赎……”周远最终说道,“但我……需要回到那个实验堂屋里。”

洪四槐明显感到很失望,“崔长老不会让你再回去的。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李大和曾贵了。事情很快就会回不了头了,姑苏城的一切都会毁灭,比扬州还要恐怖,大家都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没有一丝光明的地狱。只有你能够阻止这一切,这就是救赎!”

“我真的不知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你必须要使用量子武学!”洪四槐终于说道,因紧张而压低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如果你使用量子武学,这里有一半人会站到你这一边,他们都没有见到你在沧浪亭施展的威力。如果他们看到,他们会跟随你走。”

“量子武学……”

这个词在周远的头脑里,和“教主”一样的陌生,却又似乎有着极重要的意义。

“你知道我并不会这种武功,会的话……我也都忘记了。”

“你一定能够想起来的!”

周远摇摇头,他早已放弃这种徒劳了,“带我去实验堂屋!只有去了那里,我才能弄明白接下去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能带你去,没有量子武功,就只是去送死。”

走廊上传来轻微的响动。洪四槐悚然一惊,他有些不甘心地最后看了周远一眼,迅速转身退出屋子,关上了门,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门外很快响起几句交谈声,周远等到交谈声和脚步声最终远去之后,走到门口。他试着伸手一推,门果然轻轻地开了,刚才洪四槐并没有来得及给门上锁。

周远跨出门,来到屋子的外面。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整个时空里回响着低沉的诵经的声音。

长廊的另一端,就是试验堂屋。周远迈步走去,洪四槐的警告或许是有道理的,但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他的头脑里没有别的记忆,他的人生也没有任何别的目的,唯一的使命驱使着他,他也无从知晓这究竟是他自己的执念,还是被强加的命运。

但周远走了几步后,突然望向右手边蝴蝶形池塘旁那间没有窗户的堂屋。从他第一眼看到这间古怪的屋子,心里就有一种沉沉往下坠的不详的感觉,和每次梦醒时那种难过悲伤非常相似。

就在这时,原本水平如镜的蝴蝶形池塘从中心突然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四周没有任何风的流动,这池塘竟掀起了波澜。

周远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向池塘走去。

他走到池塘边,看到自己的倒影被**过来的涟漪弄皱,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预感。随着这预感涌起,周远看到从池水深处突然浮上来一张女孩子的面容,印在波澜里,若隐若现,飘渺不定。

周远几乎要大声叫喊,想要伸手去湖水里抓取。这面容,和他反反复复的梦境里出现的面容一模一样,连这明灭不定的细节,也和梦中的情形毫无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此刻他并不是在梦中。

女孩的面容快速上浮,就像是冲着周远迎面袭来,然后湖水竟无声地分开,一个穿着别致衣裙的漂亮女孩倏然从湖中跃了出来,稳稳地站在周远的面前。

她的一头长发沾着水珠,一滴滴往下流淌,她的衣衫虽没有被水浸透,却也沾湿了紧紧贴在身上。她容颜端庄,身形秀美,如同是翩翩洛神分开洛水,惊鸿起舞般踏浪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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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水里突然跃出来的这个女孩当然就是化妆成了丁珊的王素。

这场面的戏剧性可想而知,王素终于从箫音馆的鱼池找到了慕容时空的入口,却没想到穿过结界的界限时,第一眼就看到像发了痴一样狠命瞪视着自己的周远。

王素忍不住“啊”地轻叫了一声。

很快,身后的池水又是一分,张塞从水里也冒了出来,他也同样“啊”地惊叫了一声。

“我不是让你去通知周云松他们的吗?”王素不满地说,但她心里也知道,张塞已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

周远对张塞完全熟视无睹。他自第一眼见到装扮成丁珊的王素后,眼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而王素已经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她后退了一步,将手按在倚天剑剑柄上冷冷问道,“你……在这里究竟做了什么?”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周远如梦呓般说道。

张塞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心想难道周远已经恢复记忆了?不仅恢复了记忆,而且还一张口就是这样情意绵绵的话语。

“这位姑娘……你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周远又说道,“终于见到你了,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

张塞惊诧地看着周远,又看看王素那装扮成了丁珊的容颜,恍然大悟,周远并不是恢复了记忆,而是一直以来把章大可所说的那种执念深藏在了自己的梦中。只不过,他心中最深的执念反倒不是王素,而是丁珊。因为丁珊是他在燕子坞的湖滩上初遇时的那个女孩。

王素当然也明白过来,自己作为丁珊的样子才是周远心心念念无法忘怀的执念,沧浪亭舞台上相见不相识的怨怒顿时烟消云散。她的手仍握着剑柄,但是眼光却已迷离,早已忘记了自己刚才的问话。

周远这种失去了记忆,却苦苦攥着心中那一点执念,痴痴地望着王素想要寻找答案的样子,让张塞又感慨又难过,但同时也让他充满了担忧。王素有一手那么精妙的化妆之术,今天出来她其实可以改妆成任何模样,可是她却偏偏选择了丁珊的容颜,这究竟是天意,还是王素自己心中的一个不愿割舍的执念?

张塞毫不怀疑王素的通晓事理深明大义,也相信她是真的想要把从她踏上燕子坞岛开始后的一切做一个了断。但是当回忆即将像潮水那样漫过堤岸,当深深的宿命笼罩在这座或许即将倾覆的城市上空时,他真不知道这个十八岁的少女最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其他人都在哪里?”张塞走过去,刻意打断两人的四目相对。

周远这才转头去看张塞。他微微露出些许不告而别的歉疚,然后伸手指一指游廊后面的实验堂屋。

王素这时也回过神来。她观察了一下这个空间,发现各处的屋舍里都传来低低的诵经声,除此之外,竟没有看到任何守卫。这片封闭的领域几乎不可能有外人闯进来,所以安护镖局完全没有安排任何人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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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正想示意张塞跟着她前行,却看到张塞已经抢在她的前面一阵疾跑冲进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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