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敏虬的这套设计其实冒着极大的风险。首先要确保偏门上的机关准确发挥作用,但更关键的是人格记忆的改变要能够及时发生。刚才一战,倘若在沈峰、吕泽风和方烈头脑中的奴性人格晚一秒钟生效,崔敏虬或许就被三大高手打成肉泥了。
王素没时间去想为什么崔敏虬等人突然消失了,她看到只剩下李大一个人站在那里,便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她顾不得去掂量有多少潜在的危险,直接抽出倚天剑,唰唰两剑将最近的一张石**的锆英板和人脸刻像直接砍成了碎块。然后她聚起十成的内力,反手直接一剑劈向中央的大石柱。
以倚天剑削金断玉的锋利,这一剑应该直接将大石柱砍开一条大裂缝,可是只听一声铮地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那大石柱竟然丝毫没有受损,而王素手中的倚天剑脱手而出,直飞而起,插到了屋上的一根大梁上。
王素从虎口到上臂被震的几乎没有了知觉,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中央的大柱子,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由什么制成。
李大原本只是觉得闯进来的缉尉太不懂规矩,正欲呵斥,却看到闪耀着青蓝色光芒的倚天剑出鞘,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缉尉是谁。他赶忙一个纵跃抢到王素面前,两指并拢向她咽喉插去。李大就在不久之前被王素芷若汀兰手抢攻,吃过一次亏,此时自然想讨回来,所以一出手招数就极为狠毒。
王素失了倚天剑却并不惧怕,一撤步躲开李大的双指,仍用芷若汀兰手回击。李大这次有充分的时间腾挪,而他只要能够移动,相对武学的威力就显现出来了。失去了对李大位置的预判,王素的芷若汀兰手就无法连贯地压制他。不过王素此时也不求迅速战胜李大,一旦李大利用相对武学精妙的曲线移动脱开身,她就会趁机发几掌将堂屋里储存芥沙的柜子打破,或者将控制台上的一些装置捣毁。
李大看出来王素的目的就是要把实验堂屋里的仪器装置都毁掉,顿时很着急,顾不上自身的防御,咬着牙扑过去阻止王素。这一下王素就又占了上风,她虚晃一招,引诱李大去保护一个人脸刻像和齿轮,自己趁机纵身而上,抓住了插在梁上的倚天剑。
王素握住倚天剑并不是向后拔出来,而是直接向前送,然后往上一划,再向下一劈,整根屋梁就被斩断了。
这屋梁是堂屋的主梁之一,断梁轰地砸到一张石**,将一整套人脸刻像和锆英板也一并砸毁,然后堂屋顶部一阵咔咔的声音,大约四分之一的屋顶一起断裂开来,整个坠落下来,将几乎半个控制台也都砸塌了。
李大又惊又怕,一张脸几乎要哭出来。
王素围着大石柱转了一圈,腾身而起,握着倚天剑直向那红色的指针刺去。她完全不懂结界封禁和解禁的原理,也不知道这屋里每一个装置究竟是派什么用场,她只求最大限度地破坏里面的一切,希望这结界解禁的时候,兰沙不会被激发出去。
但王素只腾身到了一半,就感到正后方和左右两边的侧面同时有三股强大的力量袭来。
这三股力量既快又强,无与伦比,王素不用回头就可以猜到是沈峰、吕泽风和方烈三人回来了。
王素心中禁不住感到懊恼和不甘。只要再多给她十秒钟,她或许就可以将整个堂屋破坏殆尽了,可是偏偏三大高手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返回。
王素知道自己可能不是这三个人中任何一个的对手,在他们联手的夹攻下,要脱身的机会就更加渺茫。她一咬牙,身姿在空中一转,脚在大石柱上一点,返身朝右后方竭尽全力使出“弊绝风清”攻去。
王素分辨不出三个方位上究竟是谁,她心中期盼右后方的是方烈,这样她或许还能凭借着倚天剑的凌厉找寻出一点破绽。但事与愿违,等王素转过身来时,看到的正是吕泽风那张像风干了的橘皮一样的脸。
倚天剑和玄阴剑铮地一交,王素感到内力上极大的差距。她已经用尽了全力,但是虎口和手腕上强烈的震痛让她几乎无法继续握紧剑柄。如果是一对一的话,王素会将剑面斜过来从玄阴剑上滑转而过,这样既可以消解部分劲力,同时也可以借力腾挪,寻找机会使出“灭绝剑法”其余的杀招。但是沈峰和方烈早就从两边合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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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一体”原本就是极为优化的阵法,再加上他们三人是从背后偷袭,且王素已经人在空中,根本没有腾挪余地。王素只来得及象征性地变招挡开玄阴剑的后招,但是手腕和后背被沈峰和方烈分别击中。
他们下的都不是杀招,但也足够让倚天剑脱手而出,王素就像一只突然折断了翅膀的飞鸟从空中陡然跌落,在地上滚了两圈,重重撞在大石柱上。
“哼,峨眉剑校果然只是凭借着超一级兵器的威力而已。”吕泽风将落下的倚天剑接在手中后讥讽地说道。他在沧浪亭幻术舞台上吃了倚天剑的大亏,此时出了一口恶气,得意洋洋。
方烈却装模作样地朝王素行了一礼,“峨眉仙子,果然翩若惊鸿,如此臃肿的缉尉营制服都遮不住妙曼的身姿啊!”
王素躺在地上气血翻涌,有短暂地那么一瞬间几乎失去了意识。她自成名以来还从来没有输得如此彻底,心里又羞又愤。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身份肯定已经暴露,她于是脱去缉尉营的制服,同时也将脸上的化妆卸除。
沈峰三人虽然早已猜到王素真实的身份,但真的看到江湖第一美少女的真容,也都禁不住一凛。
“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就立刻放下兵器,停止抵抗!”王素昂然说道,她一边说话一边努力运转内力调息抑制住气血的翻涌,“我在月柳街已经施放讯号,校长和老师们不久即会赶来,你们现在悬崖勒马,忏悔赎罪或许还来得及。”
沈峰三人没来得及再说话,身后已经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崔敏虬分开他们三人,一脸得意地走上前来。
“那样就太好了,我巴不得想等柳依仙子一起来,新仇旧恨可以一起清算!”他说。
的确,对于崔敏虬来说王素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后辈,而柳依仙子却是当年朝廷清剿魔教时直接的死敌。
“你们三个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和魔教狼狈为奸,你们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你们不感到羞耻汗颜吗?”王素朝沈峰三人痛斥。
沈峰、吕泽风和方烈三人原本都对着王素面露嘲讽,可是看到崔敏虬走出来后,全都自觉地后退,此时既不愤怒,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王素又是吃惊又是疑惑,吕泽风和方烈在姑苏城都是何等我行我素的人物,沈峰更是因为大皇子的关系,但凡在地方上行走,从来都是飞扬跋扈,连巡抚都要给他面子,可是现在这三人在崔敏虬的面前却像是他温驯的跟班和打手。就算他们是奉命跟魔教勾结,那也应该是相互利用、交换利益的关系,又怎么会如此低三下四?
“王仙子这说的就不对了。”崔敏虬这时得意地笑道,“他们和我可不是狼狈为奸的关系,他们可都是我忠心不二的奴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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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敏虬说完傲慢地朝沈峰三人看去。那三人看到崔敏虬的目光,全都立即朝崔敏虬躬身行礼,“我等谨遵崔长老的旨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素的震惊可想而知。面对“奴才”这种侮辱性的言语,吕泽风他们这样的人物居然毫不犹豫地接纳,还迫不及待地说出那样肉麻的表忠心的话语,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关键是他们这种样子和口气,完全和进来结界之前的趾高气扬判若两人,就像是突然中了邪一样。一旁的李大也是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嘿嘿,你们三个之前还想暗算我。”崔敏虬继续说道。
沈峰他们听了这话,立刻齐齐跪到地上,“属下罪该万死!”
“可是,你们并不懂这里的器具如何操作,倘若真的让你们得手了,那将来要怎样使用呢?”
“崔长老,属下该死,我们事先已经收买了李大。他答应帮助我们继续实验和操作这些仪器。”沈峰跪着恭敬地回答。
李大没等沈峰把话说完,就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哀嚎起来,“总镖头饶命,总镖头饶命啊!”
崔敏虬看着惊慌失措、涕泪横流的李大冷笑道,“屋里的装置不会都让王仙子毁损得差不多了吧?”
李大见崔敏虬问起装置的情况,便觉有一丝活命的希望,“总镖头,我刚才查看过了,仅仅是部分受损,绝大部分主要功能都还可以使用。”
“是吗,那这真是天意啊!”崔敏虬一脸得意地瞟向王素,“王仙子,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风水轮流转,这次老天爷看来是很照顾我啊。”
王素看着崔敏虬阴险得意的目光,突然像是醒悟了什么,一股阴冷和绝望顿时渗透到了全身。
“李大,只要你能将这位王仙子也变得像这三位大人一样对我俯首帖耳,我就饶了你的命!”崔敏虬说道。
王素感到一阵深深的后悔。
过去她也有因一时冲动而将自己置于险境的经历,但这一次的险境却非比寻常。
吕泽风已经从侧翼陡然袭来。王素足下一点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几乎是纵身直扑,脖子直直地朝吕泽风手中倚天剑的剑刃送过去。
吕泽风当然看出来王素想要自尽,但却没料到她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情急之下索性一撒手将倚天剑扔了出去。
王素看一招不成,便朝吕泽风虚踢一腿,纵身往后腾身而去,想用头去撞屋子中央的大石柱。
但是沈峰和方烈早已经绕到她身后的两侧,形成了三位一体的阵法。王素原本就不是这三人结阵的对手,更何况她此时心绪已乱,招法也失去了严谨,只一招就被方烈用肘击中右肩,从空中跌落。
王素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李大从身后用一根铁链缠住了脖子。李大自知背叛崔敏虬已经欠了一条命,此时是使上了吃奶的力气要尽力表现。王素奋力想挣扎,可是铁链紧紧勒入肌肤,让她呼吸都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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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到石**!”崔敏虬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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