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铃月这话刚说完,江秋水带来的几位弟子都红了脸,捂着脸背过头去。
不行,不能笑。他们家的小师妹果真是个傻子。
钱坤等人听着也觉得尴尬,再看那江秋水早就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了。
“你出恭去坟堆?”江秋水一把拽过江铃月,咬牙切齿地问。
江铃月憋着腮帮子,低头嘟囔:“那个……天这么黑,我只是随手挖个坑而已,我也不知道是坟堆。”
“这坟堆一个连着一个你居然认不出来?”江秋水感觉要被气死了。
江铃月无辜地撇嘴,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天那么黑,我又迷路,土豆也不见了,晚上也没吃饭,走了这么久,我都糊涂了啊,我又累又饿,又冷又困,我都快晕倒了,我只是想出个恭,我做错什么了。”
江秋水看着江铃月那可怜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钱坤干笑:“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江盟主就把令千金带回去吧,杨千户那边我去解释。”
江秋水闷声“嗯”了一下,都没心情感谢钱坤,只是黑着脸问:“不知钱大人还有没有见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叫王屠钭,是芙蓉城王员外家的独子,跟小女一道上山的。”
“王屠钭还没下山?”江铃月惊愕地问。
不对啊!他不是早跑了吗?怎么还没下山,不会是天黑摔哪了吧?
疑惑间,黑暗中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江盟主找的可是这位少年?”
马蹄声袭来,前面的山路上冲下来几个锦衣卫,带头的就是钱坤口中的杨瑾杨千户大人。
一人被横放在杨千户的马上,江铃月凑过去一看,不是王屠钭还是谁。
他没跑?
江铃月哑然,心头一紧,担心王屠钭出卖了自己,那她方才刚撒的谎又要被拆穿了。
不过看那王屠钭睡得跟死猪似的,外面天都塌了,好像都跟他没什么关系,江铃月微微地松了口气。
要镇定,不能自己吓自己。
她伸出一根小拇指在王屠钭的脸上戳了两下,没反应。
“他不会是死了吧?”江铃月紧张地朝杨瑾问道。
杨瑾打量了她一眼,让人把昏死的王屠钭抬下马。
江秋水见状,连忙吩咐两个徒弟把王屠钭给接了过来。
“江小姐放心,这位少年内力尚浅,轮番受到音波功的攻击,才会导致昏迷不醒。我捡到他的时候已经探过他的气息,暂无性命之忧。”
“音波功是什么?”江铃月故意装作不懂地问道。
杨瑾又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双眼微眯,笑着回她:“音波功就是能用音律伤人的武功,比如人的声音,或者乐器的声音。”
江铃月懵懂地点点头,继续问道:“大人,你是在哪找到土豆的?”
“山上那破庙外的兽坑里,怎么江小姐不知道那有个坑吗?”
江铃月想说她真的不知道,怪不得她找不到王屠钭呢,难不成是被她一推,推进坑里去了?
那马车呢?怎么不见了?
等等,他们下车的时候,王屠钭拴住马了吗?
江铃月冥想着,见那杨千户一直盯着她瞧,她头皮一阵发麻,假装不知情地回:“我怎么知道,我在半路就跟土豆分散了,后又迷了路,哪知道他去了庙里。”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清澈,表情淡定,不像是在撒谎。杨瑾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杨瑾素来疑心重,虽觉得江秋水突然出现有些蹊跷,但还是下马朝江秋水走了过去,客气地抱拳说:“江盟主,久仰大名,鄙人杨瑾,奉命外出公干,今日天黑,不知方不方便去您府上叨扰一晚。”
江秋水感到为难,武林中人最忌讳与朝廷的人打交道,此事若被传出去,他这个武林盟主以后还怎么当。
只得跟杨瑾商量道:“杨千户,府上弟子多,宅子又小,实在没有空余的厢房给诸位大人留宿。杨大人若不嫌弃,山下就有个驿站,老板跟我相熟,大可替我好好招待众位。”
杨瑾自然清楚江秋水的顾虑,对他们锦衣卫来说,跟江湖人走得太近也不是什么好事。去不去江家留宿那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江秋水愿不愿意帮他们找人。
“我们住哪都一样,眼下我们要找的东西没找到,估计要在这芙蓉城耽搁几天。江盟主若可以的话,能否帮我们找一个江湖人?”杨瑾直接说明了内心的意图。
“什么人?”江秋水蹙眉。
“一个高手,善用琴,近日刚来这芙蓉城。”杨瑾眼神发寒地说。
一旁的江铃月听着,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只是找个人?”江秋水狐疑地看着杨瑾。
杨瑾笑:“找到人我们就走。”
江秋水闻言,暗自松了口气:“好,我这就传令下去,让人封锁芙蓉城,全力帮杨大人找到你要找的人。”
“那杨某就先谢谢江盟主了。”
“杨大人不必客气。”
两个人寒暄完,江秋水看了眼头顶的夜色,不早了,王员外还在山下等得及,他得把两个坑爹的玩意儿带下山了。
江家院内,灯火通明。
江夫人由丫鬟们搀扶着,一脸焦急地等候在门口。看到江秋水领着江铃月平安回来,她才松了口气,赶忙出去迎接。
“铃月啊,有没有伤到哪里啊?”江夫人关切地朝下马的江铃月问道。
江铃月对江夫人作揖,自觉羞愧地回答:“谢大娘关心,铃月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说完,她可怜兮兮地瞅着盛怒的江秋水。
江秋水“哼”了一声,甩了下袖子,大步进了府。
江铃月连忙识相地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江家祠堂,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果然,江秋水对着她转过身来,阴沉着脸,朝她喝道:“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放你出来。”
江铃月听话地跪在地上,伸手去揪江秋水的衣袍,卖惨道:“爹爹,我今天差点就死了,小心脏现在还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能不能明天罚跪啊?”
江秋水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冷酷地吐出三个字:“你活该!”
江铃月憋屈,不等她再度哀求,江秋水一脚踢开她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祠堂的门被人关上,屋内顿时漆黑一片,只有幽微的月光照进来。
罚跪这种事,江铃月早已习以为常,待江秋水一走,她便直接躺在了地上,头枕着蒲团,双手抱在胸前,跷着二郎腿,回想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想来想去,许是心中怨念太深,她脑子里就只剩下了那无情少年的清冷身影。
锦衣卫让江秋水找那个少年,她要不要把知道的事告诉她爹,让江秋水去权衡其中的利弊?
江铃月愁眉紧锁地思考着,从怀里掏出块翡翠玉佩来。
锦囊没捞到,被踹下树的时候,她倒是从他身上拽了枚玉佩下来。
看这玉佩色泽清透,花纹精细,倒不像是平民百姓所拥有之物。
借着月光,她将那玉佩仔细翻看了下,发现这玉佩上刻着一个字,笔画很多。
是个鱼字?又好像不是。
江铃月认不出玉佩上烦琐的文字,索性不再纠结。
等出了祠堂,问问王屠钭吧。
困意袭来,江铃月打了个哈欠,累得抱着玉佩睡了过去。
深夜,待杨瑾一行人都离开了琅琊山,山顶的破庙外突然又多了十几个穿黑衣、戴铁面具的男人。
为首的一声令下,两个男人进了破庙,将老和尚的尸体扛了出来,另外几个人举着油桶在庙四周洒上黑油,然后点了火把,将其扔在了黑油中。
大火瞬间燃起,整间破庙都烧了起来。
等驻扎在山脚的杨瑾他们看到火,再度赶往山顶,那些黑衣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熊熊大火中只剩下了两具被烧焦的女尸。
芙蓉城外的十里坡停着一辆马车,夜色中,一少年飞快地从林间跃下,宛如疾风一般,钻进了马车内。
“快走。”少年催促道,喉间一阵腥甜,他急咳两下,吐出一口鲜血来。
坐他身旁穿粗布青衣的男子见状,连忙从袖中掏出两根银针,朝少年的肺俞、心俞两穴扎了下去。
少年就地打坐运气,没多久,嘴里又吐出一大口黑血。
男子紧张地扶住少年,惊呼:“少主,你中毒了?”
“不碍事,我吃过解毒丸了,方才你那两针又帮我逼出了些许余毒,只要及时回到谷中便可无事。”少年声音微颤,压抑着身体上的疼痛,缓了一会儿才虚弱地继续道,“朝廷派了杨瑾过来,封城是他的惯用伎俩,你去告诉所有人,趁杨瑾没追来,让他们即刻离开这里,兵分几路回谷。”
青衣男子点头,掀开车帘,朝站在车外的一行黑衣人嘱咐了几声。那些人即刻散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男子吩咐车夫前行,自己退回车内,拿了一套寻常百姓的衣服出来,帮少年把身上染了血污的白衣换了下来。
少年伸手摘掉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清冷俊逸的脸来,白肌玉骨,五官精致,自带贵气。最好看的要数他那双眉眼,一道剑眉凌厉上扬,下面一双眼睛好像是一片海,看似平静,实际上所有的波涛汹涌都被他藏在那双眼睛之下。
明明是个少年,可那张脸上已经隐约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贵重。
“少主,老和尚的尸体已经让人夺回,入土安葬了。”青衣男子向少年报告道。
少年简短地“嗯”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身旁的男子:“等到了瞳雀城,你下车一路往北,去边疆沧流域找樊无奇,将这虎符跟我先前给你的书信一并交给他,让他即刻率铁卫军回京都。武夷门兵变之后,大将军秦华权倾朝野,皇上跟太子都被围困在京都,只有樊将军能救他们。”
“是,少主。”青衣男子接过锦囊,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怀中。
少年捂着嘴又咳了几下,刚急着下山,他一路疯跑都顾不得喘气,体内气息有些乱了。
男子伸手给少年拍背顺气,忍不住心疼道:“少主,你说你何苦,秦华闹兵变,不管他能不能篡位成功,都不影响我们,你何苦要冒风险去救那对父子。”
“郭海,你此言差矣,京都那位置秦华坐不得。秦华暴虐成性,荒**无度,嗜杀成狂,这种人若当了皇帝,岂不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天下大乱,少主不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显露于世吗?”郭海问。
少年不吱声,只是静静地抚摸着手中的那把木琴,良久,他才缓缓道:“我不想像他一样,为了权力踩着别人的鲜血前进。”
郭海噤声,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方才在您下山前,除了那批锦衣卫外,我看到还有一队人马也上了那琅琊山,少主可想知道是谁吗?”
少年看着他,神情缓和了些,微笑道:“你想说就说,何必卖关子。”
郭海无奈地笑道:“少主你跟那张炳道待久了,年纪轻轻,说话跟他一般无趣。好,我就不卖关子了,那是钱塘江家的人马。”
“钱塘江家?”少年沉吟,剑眉深锁,轻声道,“她居然真是江家小姐。”
如此,她没有武功,肯定不是那传说中惊才绝艳的江大小姐,只能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江二小姐了。看她今晚的所作所为,倒也跟那草包江二小姐对得上。
少年想到山上那个又跪又哭,古灵精怪的少女,忍不住弯弯嘴角。虽然是个草包,但是也挺有意思。
郭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少主,您笑了?可是想到了江家的那柄苍梧剑,所以才这般高兴?”
“我笑跟江家的剑有什么关系?”少年收起笑容,乜斜着眼道。
郭海解释说:“江家的那把苍梧剑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剑,威力巨大无比。世间皆传言,得苍梧剑者得天下,谁不想要这柄神剑?只可惜这么多年了,无人能拔出。当年齐云大师预言天立之年,会有一能人将唤醒苍梧剑。这人将会成为天下共主,称霸诸国。”
郭海说到这激动了起来,眼里冒着野心勃勃的光芒:“少主,还有四年就是您成人之时,少主出生时便有祥瑞之兆,命格更是贵不可言,属下觉得少主定是这天命之人!只要少主您得到那苍梧剑,便可名正言顺地回朝,届时……”
“呵。”少年沉下脸来,冷笑着打断了郭海的话,“得到一把剑就能号令天下?简直是无稽之谈。前面就是瞳雀城,你去吧,我乏了。”
“是,少主。”郭海深知那少年脾气,不敢再多言。
到了瞳雀城,郭海动作敏捷地下了车,找了匹快马,直奔西北。少年则坐着马车,前往了西南。
芙蓉城内的江府,江秋水从祠堂出来径直去了厢房,江夫人坐在房间里等着他。
一见他进门,江夫人便迎了上去,抓着江秋水的衣袖担心地问道:“铃月她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江秋水挣开了江夫人的手,走到桌前,气恼地给自己的倒了杯茶水,咕咚几口就喝了个精光。
江夫人脚步沉重地走到了江秋水的身旁,愁眉紧锁地低声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铃月性子执拗,你越是不让她习武,她越是想学。不如你亲自教她,随便让她学点也好。”
江秋水最看不得她这样,叹了口气,他起身哄道:“夫人,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又何尝不是?可你也说了铃月性格执拗冲动,不学武都成天闯祸,要是学了,更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端。”
江秋水皱着眉继续道:“她资质奇差,又愚钝不堪,就算我教她,她也学不会,到最后只会丢了我的脸面。”
“脸面!脸面!你就知道自己的脸面!她现在一心学武,你不想教她倒是想个办法啊。”江夫人生气地一把推开了江秋水,流着泪掩面道,“你让她自己在外面瞎折腾,回头丢了性命怎么办?”
江秋水无奈,正要继续安抚江夫人,忽而门外传来一阵脆响。
“谁在外面?”江秋水脸瞬间冷凝下来,朝外大喝一声,身上有了杀气。
“爹爹是我。”门外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
江秋水松了口气,几步行至门口,拉开门。江桑榆蹲在门口,正在俯身捡摔在地上的碎碗,看到江秋水开门,她直起身来,娇艳的小脸上写满了愧疚。
“对不起爹爹,是我手笨,不小心把碗给摔碎了。娘说你急着去找铃月,都没顾得上吃晚饭,我特意让厨房留了点吃的,本想端给你的。”江桑榆眼眸低垂地望着地上摔得一片狼藉的食物,可惜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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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穿着件翠绿色的衣裙,衬着她的模样更加楚楚可怜。
若非很多人都见过她舞刀弄枪的狠辣模样,光看她的外表,实在让人联想不到她是个会武功的人。她看上去真的太柔弱了,虽然她个头比江铃月高不少,可这身材纤瘦极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
江夫人没少给她找各种补药,无奈她体内的蛊毒一直折磨着她,让她实在胖不起来。
看到大女儿,江秋水的脸色顿时缓和许多。
江夫人上前,满是心疼地将江桑榆拉进屋里,关上门道:“这么晚了,外面又风大,你出来干什么?快中秋了,娘知道这几日你体内的蛊虫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这阵子你把你爹教你的内功心法多练练,暂且能将那些蛊虫压制一些。”
江桑榆应着,温柔地跟江夫人解释说:“我是听说铃月回来了,被爹罚在祠堂跪着,才出来看看。”
说完她看向江秋水,帮江铃月求情道:“爹爹,铃月就是贪玩了些,但毕竟她年纪小还不懂事,秋夜寒露重,祠堂里又冷,你罚她跪那里冻病了就不好了。”
“年纪小,她跟你同岁,你能这么懂事,她为何不能?病了就病了,不给她点教训尝尝,她要在这家无法无天了。”江秋水气愤地攥着拳头说道。
江桑榆上前安抚他:“爹爹莫恼,别气坏了身子。我方才在门外偶然听到你跟娘打算给铃月找师父?”
闻言,江秋水神情微愣地看了她一眼,闷闷地“嗯”了声。
江桑榆心思通透,不用江秋水他们细说,她也猜到了父亲的顾虑,当即微笑着道:“爹爹,桑榆有个提议,既可以解爹娘之困,也能让铃月心想事成。”
“什么法子?”江夫人率先开口,好奇地问。
江桑榆笑着回道:“紫轩阁的宽刀门一向与我们清荷派交好,其掌门柳叔父又是爹爹的结义兄弟。若爹爹送铃月去那习武,柳叔父定然会好好教导铃月。这样一来可以称了铃月学武的心思,二来就算铃月天资愚笨,学无所成,别人也不会觉得是爹爹没教好。”
“可你柳叔父也是聪明人,想想也能猜到你爹是怕辱了名声才把铃月丢给他的,万一他不愿收铃月为弟子呢?铃月的名声你也是知道的,谁敢收她啊!”江夫人还是愁虑道。
江桑榆拉着母亲的手,继续道:“娘亲莫急,桑榆还没说完。你们可还记得柳卿然这个人?他是柳叔父的独子,幼年,他曾在我们江家住过好一阵子,天天跟铃月黏在一起,两个人很是要好。爹爹只要修书一封给柳叔父,说铃月想念她柳大哥,想来紫轩阁住一阵子就行了。至于学武之事,不必在书信中直接言明,只要告诉铃月,她若想习武,就在紫轩阁好好缠着柳叔父,那柳叔父定是不好意思拒绝的。有人陪玩,又有武功学,铃月在那儿定比在家里快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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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你话说的是没错,可那柳卿然与你从小定了亲。若说铃月思慕他,回头你跟卿然……”江秋水头疼地说道。
“爹爹,若蛊毒不解,定亲之事又何必再提。”未等江秋水说完,江桑榆轻声说道,柔美的脸上笑容渐渐隐去,神色凄哀。
江秋水叹了口气,满眼疼惜地望着她。
江夫人紧紧地握着江桑榆的手,不停地掉眼泪:“真是苦了我儿了。”
江桑榆心中酸涩,眼中也有了泪光,她垂头哀叹,我见犹怜。
江铃月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竟发现自己还被关在祠堂里,她觉得甚是奇怪。
以前她犯错,江秋水顶多关她一晚上,第二天祠堂大门准开着,等她自己跑出来,这一次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给她开门。
江铃月将昨晚手里攥着的玉佩藏回衣兜,跑到窗户边,踮起脚,往外瞅了几眼。
这太阳都快西沉了,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她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江铃月暗自感慨了一声,心里生出几分疑惑来。
她睡这么久,都没听到外面有人声,难道都没有人给她送饭的吗?什么情况啊!她爹难道不怕饿死她吗?
刚想着,肚子里便发出了咕咕声,江铃月饿了。
这一饿,她心里更加烦躁了,当即控制不住地扯着破锣嗓子朝外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本小姐要饿死了!爹爹!铃月知道错了!你快放我出去啊!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江铃月喊了好一会儿,江桑榆才从祠堂外的院落里才匆匆跑进来。
皱着眉头劝道:“铃月,你快别喊了,回头给爹爹听见了,又罚你。”江铃月听见姐姐来了,一阵惊喜,忽而又闻到一股浓浓的饭菜香,流着口水问:“姐,你给我带啥好吃的了?”
江桑榆笑着用手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然后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端了出来:“都是你平素最爱吃的,知道你饿了,我特意让厨房做的。”
江铃月眼冒星光,用力地点头,馋嘴地伸手抓了个鸡腿塞进了嘴里大口嚼了起来,真香。
“姐,还是你对我最好!”江铃月几口吞完一个鸡腿,还想吃点其他的,忽而想到了什么,缩回了躁动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问江桑榆:“姐,你给我送吃的,爹爹知道吗?”
看她这副怯懦的模样,江桑榆忍不住发笑道:“这府里有什么事能瞒住爹爹?虽然爹爹嘴上不说,但他心里也是心疼你饿的,不然怎会放任我来看你。”
江铃月认同地点了点头,一手抓了个红薯做的馒头,一手接过江桑榆手中的筷子,开始心安理得地吃起饭来。
江桑榆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随口问起江铃月在琅琊山上发生的事。
江桑榆跟江铃月同岁,从小又一起长大,虽江桑榆忙着练武,跟江铃月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但两姐妹一旦在一块儿,江铃月总有数不清的话要跟姐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