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一柄轩辕剑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屠杀整个村落,可见神剑的威力有多巨大。先皇对神剑产生了兴趣,势必要拿到其他神剑。
因而,张碧璇假扮黄衣女子,前往各大门派夺剑,成了众人嘴里的夺剑妖女。
虽她做的那些事都是奉了先皇的命令,可她因为夺剑,接连灭了嵩山跟宽刀门两派,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单凭这一点,就让厌恶杀生的顾景织难以接受。
何况,她在夺剑过程中,还故意给江桑榆下了生死花,害得顾景织与江桑榆签了生死约。
顾景织从悬崖下被救回醒来之后,得知张碧璇的真正身份,曾质问过她为何要下生死花,又为何在除魔大会前,让王屠钭来宽刀门救江铃月。
张碧璇直言是因为她暗中观察了顾景织他们很久,早已看出顾景织对江铃月动了心。她知道顾景织他们跟江秋水做了协议,以救活江桑榆来换江秋水手中的苍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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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救江桑榆,江铃月就必须死,张碧璇怕顾景织最后心软,不愿杀那江铃月,所以才不得不下那生死花,逼着他与江桑榆同生共死。可谁知,他最后宁愿自己死,也要救江铃月。
还好她提前做了准备,为了夺得其他神剑,她打算利用入魔的江铃月除去江湖各大门派的人。她想趁他们相斗之事,渔翁得利,把一指大师手中的纯钧剑,以及柳卿然的湛卢剑,跟清荷派手中的苍梧剑一并带走。所以,她才故意把承影剑还给王屠钭,让他去宽刀门救江铃月出封魔阵。
原本一切都如张碧璇预想的那样进行着,就连江铃月杀江秋水他们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张碧璇怎么也没想到,江铃月挖心坠崖之后,顾景织会跟着她一块跳下悬崖。
他就这么爱江铃月?那她算什么?
她是身份显赫的郡主,是张贵妃在世时,亲自为三皇子选的未婚妻,如果当年李麟没有失踪,如今她跟他早已完婚。
她为了他放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离开朝廷,出入江湖。为了他,染了一手的血。为了他,甚至不惜让他跟其他女人签下生死约。结果他竟然为了一个毫无是处,甚至入魔的女子,不顾性命至此。这事若传出去,叫她颜面何存!
可她还是忍了,谁让她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认定了他是她的夫君呢?
不管是江桑榆还是江铃月,总有一天,她要让他知道,天地六界,只有她一人才有资格与他比肩。
他现在不理解,是因为他不记得他们过去发生的事了,等他想起来了,他就会明白,她才是最值得他去爱的那一个。
其他人都不配。
张碧璇的眼里闪过几丝冷光,嘴角微扬,耳边传来郭海探寻的声音。
“不瞒郡主,少主数日前就已经离开南疆了。”郭海小心翼翼地说道。
“离开了?他去哪儿了?”张碧璇不悦地皱起眉头。
郭海颔首回道:“诚如郡主所言,少主的确需要鲛人血续命。少主说云仙宫不好找,自己身子最清楚,他不想让太多人因他受难,所以看现在战乱已平,边疆安定后,就让我驻守在这,只带着张将军一人去南海了。”
“去南海了?”张碧璇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忽而将金丝锦囊收了回去,望着南方黑蒙蒙的天,微笑道,“他可真会伤我的心啊!”
郭海沉默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清晨,一辆马车匆匆进了闰胡城,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
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一个身材魁梧健硕,一个清风道骨。两个人头上都戴着斗笠,胖的那个穿着一身灰色布衣,背上背着一把被布包着的琴,瘦的那位则身着月色长袍,手里握着把剑,同样用布包着。
闰胡城内经常有外来人进来,大多都是来这倒卖奇珍异宝的中原商人,这里的随便一块宝石拿去中原卖,要是能遇到识货的,能赚个三四倍的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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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的百姓早就习惯了那些突然出现的生面孔,见来了新人,街道上的路人们连眼都没抬一下。
倒是客栈的掌柜的,一见有生意上门,当即笑逐颜开的迎了上来,朝那两名男子问道:“两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呢?”
“住店,要两间上好的客房。”黑衣壮汉回道,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锭给了掌柜。
掌柜立马接了过去,笑吟吟地领着两个人上楼。
一道微风从门内吹了进来,吹起了那名瘦的男人藏在斗笠下的白发,那人似乎身子骨不大好,一点风就吹得他猛咳了几声。
壮汉闻声,当即紧张地要去看他,男人对他摆了摆手,壮汉抿着唇欲言又止。
掌柜的不由得多看了那瘦子一眼,他那张藏在斗笠下的脸捂得很严实,他瞧不得面容,但看瘦子那头白雪般的发丝,他想这应该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了。
来闰胡城的外来人不少,可老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毕竟中原的来他们这地的路途很遥远,一路地势又险峻,就算是为了赚钱,也鲜少有老人愿意跑这么远受累的。
转眼,就看到了二楼的厢房。
掌柜将他们带去了转角处的两间空房道:“二位,这是本店最好的客房了,这还是你们今日来得早,要是晚点,这么好的房间可留不下来。”
能不早吗?天一亮,他客栈刚开门没多久,这两个人就来了。
壮汉点了点头,让掌柜的烧点热水送进房间,然后先扶着瘦老头进了房间。
待掌柜的一走,张炳道立刻帮顾景织解开了头上的斗笠,紧张地问道:“少主,你可还好?”
顾景织点了点头,骨瘦如柴的手慢慢扯下自己脸上用来蒙面的绸布,露出苍白的脸来。
他本就清俊,如今这脸受病痛折磨后,更加清瘦,显得他整个人像冷月般清冷。
张炳道瞥到那布上咳出来的血渍,顿时变了脸色,急声道:“少主你……”
“无妨。”顾景织轻喘一声道。
张炳道面露痛色,神情沉暗道:“少主,我打听过了,听说只要找到无极水母就能去云仙宫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能找到鲛人血。”
“嗯。”顾景织再度点头,“你先去打探吧。”
“是。属下这就去。”
张炳道走后,顾景织拿起自己许久未弹的琴,缓缓掀开布包。
漂亮的古琴展现在面前,他轻轻拂过,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个爱笑的女子。
“赠琴谐音赠情,因而古书有云,女子赠琴给男子,等于向对方表示她钟情于他。”他记得当日,她把九皋琴赠给他时,他如是说道。
她一脸羞红,慌张地解释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想要戏弄她一番,谁料最后被戏弄得却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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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可他还是当了真,以至于现在每每看到这把琴,想到他与她
最后的告别,是那样的残酷,就心痛难忍。
顾景织手指用力划过琴身,破碎的琴音流出,就像当时她和他诀别时的那样……
她红着眼眶,眼睛那么亮,那么认真地看着他,凄婉地笑着说:“你说想要我的心,我以为你是喜欢我,原来,你真的只是要我的心。”
说罢,不容他阻止,她便决然地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顾景织,你要的一切,我都给你。”
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她冷漠地扔下自己的心脏,转身跳下了悬崖,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顾景织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琴弦,眼神哀戚。
奏琴人还在,赠琴人往矣。
新的琴弦太过锋利,割伤了他的手指,几滴鲜血落在琴上。
顾景织静静地看着,没有擦。
挖心的那一刻,她一定很痛吧。
很怨恨他吧。
你放心,铃月,我很快就能来陪你了。
你等着我。
“蓝田玉,上好的蓝田玉,快来瞧一瞧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城北一处街贩大声地嚷嚷着。
王屠钭忍不住停下脚步,背着剑走到摊铺前,捡了一块玉仔细地瞧了一会儿,冷笑道:“什么蓝田玉!欺负小爷没见过世面吗?这不过就是块普通翠玉,色泽还不如我们中原的好看呢。”
他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周围其他人的侧目。刚在这摊铺上买玉的几位客人立刻围了过来,拿着玉佩朝小贩道:“你竟然卖给我们假货!退钱!赶紧退钱!”
“就是,快把钱还给我们,不然我们就掀了你的摊位!”
“诸位大爷,你们莫听那小儿胡诌,我这是真的蓝田玉啊!”
“瞎说!真的人家为啥说你是假的!”
“那得问那公子啊!”老板喊冤道。
众人将手中的玉聚到了王屠钭面前,嚷嚷着:“这位小哥,你给我看看,我这玉是真的还是假的。”
“对,还有我的,小哥你也帮我看看。”
王屠钭瞬间被缠得不可脱身,想要找柳卿然求救,忽然一道人影朝他们身旁跑了过去,随后一穿着游牧穿的少女骑着匹白色骏马从北边的城门里闯了进来,一边用力地蹬着马肚,一边挥着鞭子要打前方奔逃的老翁。
那老翁往前跑了没几步,脚步趔趄地摔倒在地,被那少女用鞭子打个正着,顿时嘴里吐出口鲜血来。
众人见他年事已高,被如此欺负,当即忍不住围在一旁开始数落起那名少女来。
那少女置若罔闻,朝那老翁冷呵一声道:“让你跑!你再给我跑啊!”
说罢她挥起鞭子就要再打那老翁,突然一道清瘦的身影冲了上去。
柳卿然猛地出手,一把抓住那少女手中的银鞭,斥声道:“这老翁哪里冲撞了姑娘,要惹得姑娘对他下此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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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你什么事?”那少女蹙起眉头,烦躁地回道,娇瘦的身子从宝马上跳了下来,手上用力,要将鞭子从柳卿然手中抽出。
然柳卿然攥得很用力,她根本抽不出来。
少女顿时一脸愠怒,恼恨地瞪柳卿然:“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管本小姐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还不赶紧给我撒手!不然我要你好看!”
“哦?”柳卿然不以为意地呵了声,目光凉凉地扫向那蛮狠的少女,问道,“怎么个好看法?”
“你!”少女气急,一脚踩在一旁的木桩上,就要飞身朝柳卿然踹去。柳卿然一边躲,一边依旧攥着那银鞭不放。
顾及对方是女子,柳卿然手中握着的湛卢剑一直未出鞘。
别看那少女瘦弱,可武功高得很,出招狠辣无比,招招要人性命。她一边进攻柳卿然,一边从怀中抽出两枚暗器朝那老翁射了过去。
柳卿然见状,立马朝王屠钭喊道:“屠钭!救人!”
不等他把话说完,王屠钭已经眼疾手快地挡在了那老翁身前,用承影剑挡下了那女子的暗器,然后将那老翁一把从地上抓起,要将他带离战圈。
眼见自己追了许久的猎物被人抢走,少女心急道:“无极水母,你今日敢跑,我就放火烧了你的房子!”
“无极水母?”王屠钭惊愕,下意识地看了眼手中的老翁,“无极水母不是女的吗?怎么是个老头?”
那少女听他也知道无极水母,当即变了脸色,一把松开握着银鞭的手,不再与柳卿然缠斗,飞到王屠钭身边,从怀中摸了把香粉出来,对着人群用力一扬。
“什么东西?”王屠钭只觉得鼻子里香得厉害,整个人眼前都模糊了,东倒西歪走不稳,而手里的老翁也被少女抢去,少女将人飞身带上马,就要逃走。
柳卿然扇开眼前的香粉,连忙提剑使出轻功追了上去,一直追到城外,才好不容易把人给追上。
手里一个剑招便把少女给老翁一同掀翻在地,柳卿然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银鞭扔给了少女,然后将那老翁给抓了起来,拧着眉头问道:“你是无极水母?”
老翁光比着手势,支支吾吾地装哑巴。
“是我先找到的!”那少女气呼呼地从地上爬起,拿着银鞭又要打人。
柳卿然手中湛卢剑出鞘,割断了她的鞭子,横在了少女的脖子上:“你怎么知道他是无极水母?”
少女垂眸看了眼横在自己脖子上的神剑,瞬间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望着柳卿然道:“你是湛卢剑主?”
“你认得湛卢剑?你是什么人?”柳卿然蹙眉道,感到讶异地打量起那少女来。
那少女穿着打扮不像是中原人,也跟闰胡城的百姓不大一样,她到底是何人?
“认得又如何?”少女不屑道,“你不也知道无极水母吗,你又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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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我的剑横在你脖子上,你说我有什么了不起?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何确定他就是无极水母?”柳卿然彻底失了耐心,将剑往那少女脖子上挪近了两分道。
可那少女显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就不告诉你!你想杀就杀好了!”
“你!”柳卿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识相的姑娘,当即气得不知道说什么话。
见他哽住,少女得意地一笑:“我就说嘛,湛卢剑是仁义之剑,剑主怎么可能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说出去不得被世人耻笑嘛!”
“你?手无缚鸡之力?”柳卿然仿佛听了个笑话,他要记错的话,不久前这丫头刚把这老翁打得吐血。
少女无辜地眨巴了下大眼睛。
“算了。”柳卿然懒得理会她,直接转头朝手中抓着的老翁道,“你不会说话没关系,你来说,你是无极水母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敢骗我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老翁低着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柳卿然刚打算继续逼问之时,只见老翁忽然对着他吹出一口雾气!柳卿然连忙闭气,可却已经晚了,不等他使唤湛卢剑,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你!”那少女刚打算袭击过去,不想自己却也已中招,整个人晕晕的倒在地上。
待他们都倒地后,那老翁挣开了柳卿然的桎梏,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的女人脸来。那张脸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如牡丹一般韵味十足:“就这点道行还想抓我?”
女人媚眼微眯,嘲讽地笑了笑,她看了眼柳卿然,俯下身来,要将湛卢剑从他身下拿走。
可湛卢剑身为神剑,早已认主,怎么会容许她触碰,直接飞到空中,朝那女子刺了过来。
那女子见状,脸色骤变,连忙侧身躲过,恨声道:“算你们走运!”说完,隐去了身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苍梧在驿站的房间里打坐,猛地睁开眼睛。
她在王屠钭身上打了剑印,神识一直跟着他们,眼见两个人被两个女人先后放倒,简直是废物本废。
“靠他们,估计等这身体烂了都找不到云仙宫的入口。”苍梧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决定自己去找。这里天热,加剧了肉身的腐烂,再找不到鲛人血,可就麻烦了。
她要找云仙宫其实很简单,根本不需要找什么无极水母。泰阿剑在那云仙宫,她只要动用一丝神力,就能感应到泰阿剑的所在,找到泰阿剑自然就知道云仙宫的所在。只是一旦她动用神力,就有可能被神界察觉……
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赌一赌了。
苍梧走出驿站,直接来到了南海边最高的孤山上。山间浓雾萦绕,白衣少女站在峰顶,闭上眼睛,对着天张开了双臂。
黑色的剑气从她身体里钻了出来,缠绕在她的周身。她的额间,赤红的剑印隐隐闪烁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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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胡城城南,顾景织喝了药在房间内抚琴,张炳道带着人出去寻那无极水母了。
苍梧剑被放在一旁,突然剑身大动起来。
顾景织大惊,这是他拿到苍梧剑后第一次见到苍梧剑有异动。
当初,江秋水把苍梧剑给了他们,的确是因为只有他可以拔出苍梧剑,按理说,他就是苍梧剑主。可奇怪的是,这柄剑跟其他剑并不同,即使觉醒了,但剑身一点剑气都没有,威力还比不上一柄普通宝剑。
可苍梧是上古凶剑,九大神剑之首,既是首,又怎会这般样子。
不容他多想,苍梧剑突然飞出了桌子,穿过窗户,飞出了屋外。
顾景织见状,骤然变了脸色,当即抱起九皋琴追了出去。
一路追到城外的山脉,上山来到峰顶,顾景织终于追到了逃跑的苍梧剑。
一名白衣少女端坐在一块大岩石上,纤细的小手里握着苍梧剑。
她面容清冷,稍带艳丽,眉间有一枚朱砂色的剑印,身上穿着一件月色轻纱裙,正蹙着眉头在看手中的剑。
似乎这剑并不是她想要的那把,她有些嫌弃地将剑扔在了一旁。
感觉到有人,那少女猛地站起身,抬起眼眸,朝他看了过来。
待看清楚少女的容貌,顾景织浑身血液都冷凝了下来,他震惊地看着那人,微微张嘴,说不出话来。
“铃月?”他不敢相信地叫着那个平日里在心里默默叫了上千遍,却不敢叫出声的名字。
山崖上的那人听到他的声音,转身回眸看过来。
那一眼就让顾景织清醒过来。
不对……那不是江铃月……
那少女虽和跟江铃月一样的容貌,可她的神情目光跟江铃月完全不一样。
还有她的衣服,江铃月素来不爱穿白衣,先前他让郭海给她买过,她一个劲唠叨说这衣服不耐脏。可眼前这位白衣纤尘不染,罔若月宫仙子,清丽脱俗。
顾景织猛地反应过来:“是你?”
先前几次江铃月昏迷,出来的那个唤他焚天的女子,其实就是她对不对?她为何会借用江铃月的身体?江铃月呢?
顾景织脑袋一片混乱,看着朝自己飞身而来的白衣少女,死死皱眉。
迷惘间,那少女飞到了他的面前,她的脸与他只隔了咫尺。
他在看她,而她也在看他,两个人定定相望。
风声在悬崖边吹着衣摆哗哗作响,顾景织一瞬不瞬地看着少女的脸,似乎想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丝像江铃月的表情,可是他终究失望了。
苍梧也同样失望,她摇摇头退开一步:“我记得你,你是那个跟焚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可惜,你接受不了混沌之气,你不是他。”
焚天?顾景织又一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他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少女果真就是先前割心头血救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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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织胸口不由得一痛,即使明知她要救的人并不是他,她要找的人也从来不是他,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她:“你是谁?你跟铃月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剑魔还是江铃月?”
“我?”白衣少女看看他,飞到了半空中,“我是江铃月,也是剑魔。但确切来说,我不是魔,我是剑神苍梧。”
“什么?”顾景织惊愕。
那白衣少女在半空中长大手臂,身上隐隐发出神光,朝他朗声道:“还得谢谢你,把苍梧神剑送来!”话还没说完,落在一旁的苍梧剑突然朝她飞了过去。
“小心!”顾景织猛地睁大眼睛,生怕那少女受伤,他激动地朝她奔了过去。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苍梧剑当着他的面生生钻入了她的体内。
顾景织大惊,苍梧安然无恙地睁开眼,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不带一丝情感地说道:“我是寄生在苍梧剑中的剑灵,江铃月是我为了报神剑山庄数年的庇护之恩,幻化出来的女婴,也是这副肉身的主人。如今我凡心已去,元神回归,世间便再无江铃月这人,你应该跟王屠钭他们一样,唤我苍梧大人。不过既然你拔了我的苍梧剑,不如也做我的剑奴吧。”苍梧勾起嘴角道,“反正你长得这么好看,在我身边也挺赏心悦目。”
她跟江铃月竟然是一个人!
顾景织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他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再度回想起她挖心时的那一幕,心中难忍疼痛地问:“除了想让我做你的剑奴,你就没有其他想要我为你做的吗?”
苍梧茫然道:“我只要剑奴,其他都不要。你这么说是愿意做我的剑奴了?”
顾景织神情痛楚,语气怆然道:“你明知我不会拒绝你的所有请求,别说是做剑奴,就算你如今取了我的命,我也毫无怨言。”
“你这么听话?”苍梧有点怀疑地看着他,“王屠钭还反抗了好久呢。”
“嗯。”顾景织点头,看着她的眼睛问,“所以剑灵是你,剑魔是你,铃月也是你对吗?”
“对。”苍梧点头。
“过去那段时日,与我作伴的那个人都是你。”顾景织苍白的脸上终于染上一丝笑容,他轻声道,“是你就好了。只要是你,变成什么样都好。”
是人也好,是魔也罢,剑灵也无所谓,只要她还活着就行。
看她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顾景织忍不住激动地发出低笑,捂着嘴狂咳起来。喉间一阵腥甜,他吐出一口鲜血来。
闻到血腥味,少女瞬间变了脸色,眼里闪过几丝讶异,再度朝他飞身而来。
顾景织站在原地,等着她靠近,没有逃。
他想起,她上次闻到他的血就魔化的想吃他血肉的模样,不但没有害怕,甚至有些期待,只要她喜欢,那便都拿去吧。他的血,他的肉,他的一切,都愿意献祭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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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手伸向他之前,顾景织放弃了挣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等了一会儿,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发生,顾景织惊愕地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她。
白衣少女没有像上次那样啃啮他,只是围着他绕了一圈,然后伸手挑起他额前的一股青丝,眉头微蹙地陈述道:“你快死了。”
顾景织不吭声,目光深谙地看着她,算是默认了。
“可惜,我不要快死的人做剑奴。”苍梧嫌弃道。
“只要找到鲛人血,就能治好我的伤。”顾景织连忙道。
“你也要找抢鲛人血?那你岂不是要跟我抢?”苍梧双手抱胸有些不爽,眉头微挑道,“算了,看你跟焚天长得像的份儿上,我不会让你死的。等我寻到鲛人血,我分你一些。”
顾景织不由得苦笑起来,望着她的眼眸有些伤楚,但又无可奈何。
她本就以为他是焚天才几次三番救他,她没有要求他喜欢她,是他先动的心,那么该受的苦果也该他受着。
无妨,只要她活着,他还能见到她,她心里有没有他没关系。
“若不是我的真身被光栾封了,你这种小伤,我一个法术过去就治好了。”苍梧扬头道,“不过现在,只能靠鲛人血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继续召唤泰阿剑。”
苍梧说完,又要朝峰顶飞去。
顾景织随着她一同来到峰顶。
苍梧见状,不悦地皱眉瞪他:“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不是说了找到鲛人血会分你一些吗?”
“你召唤泰阿剑是为了找云仙宫所在?”顾景织拉着她的手,沉声问道。
“是啊!”苍梧不耐道。
“你准备一个人去云仙宫?”顾景织继续问道。
“不然呢?”苍梧一把要甩开他的手,有些不爽地想到自己找的那两个废物剑奴。
顾景织固执地抓着她的手不放,目光深邃地望着她,请求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就你这样会拖累我的。”苍梧当即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顾景织也知自己这副身子骨不如从前,可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她素来心智单纯,就算不是凡人之身,可又如何能分辨人心。
“你不带我一起去,我如何能相信你找到鲛人血后会分与给我?”顾景织道。
他这话有些激怒少女,她立刻冷下脸来,瞪着他气恼道:“我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你连人都不是,又如何能笃定自己不会出尔反尔!”
“你!”苍梧下界数万年,鲜少与人拌嘴。
这要换王屠钭或者柳卿然敢这么对她说话,估计早就被她一掌扇飞到十几米远了。
如今面对着这张跟焚天一模一样的脸,她纵使再生气,也舍不得狠下心来做点什么,最终只能妥协:“行吧,你既然这么想跟就跟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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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织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自己抓着她的手上。
她没有挣开他,这让他心底默默地多了些安慰。
至少,她是不排斥他的。哪怕只是因为他长得像那个人。
想到这儿,顾景织的眼神又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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