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游露自知失言,猛的收口,一丝不安从心中升起。
平时维持了许久冷静的风度,今天被玄微苍溟一刺激,终于忍不住将怒气、怨念、不甘尽数开闸泄洪。
见他深受重挫,自己好似有些得意忘形了,竟忘了现在身受重伤,激动之下,连胸口的鲜血都绷出来了几缕。
此时将嘴一闭,微微冷静下来——
便觉得伤口更痛了……
“为了一群不三不四的狗男人,”玄微苍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跟我吵嘴拌架成这样?”
“绝情丹……”玄微苍溟俯下身,在朝游露耳边轻声道,“本君已经停药有些日子了。”
他鼻息间湿润的热气让她感到一阵痒意。
朝游露下意识地抬手挡住那股热气,手心却正好触到他的唇。
脑子里回**着玄微苍溟的那句话——“停药有些日子了……”
这岂非意味着,对于玄微苍溟而言,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一种万物皆可配的状态?
看清现实的朝游露很快平静下来,努力的在嘴角拉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图在往日亲近的称呼上缓解如今已经磨刀霍霍的气氛。
“帝君……苍溟,我只是随意假设一番,没得污了你的耳,当不得真的。想必你也不会同我这病人一般见识罢?”
玄微苍溟微微侧头一笑。
“我会啊。”
于是朝游露那丝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假如时光还能倒流,让她回到与玄微苍溟吵嘴拌架之前,她一定紧紧闭上自己的嘴巴,硬邦邦地给他磕三个响头。
再扯着嗓子,诚心诚意的对他说一句。
“帝君饶命。”
果然人在激动之下就不能够冷静理智地解决问题,容易话赶话,激将出许多矛盾来。待回过神来,就已经到了如此针锋相对的局面。
朝游露头皮一阵接一阵发麻,声势渐弱。
“那……帝君再考虑一下我卸职的事……”
玄微苍溟凝视她半晌,终于一笑,“也不是不行。”
“……你头上本君所赠给你的帝冠,乃是一方镇天印。”
朝游露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她交还法宝。
她当即抽下发簪,将顶上玉冠卸下。
黑发四散披肩,玄微苍溟喉头微不可察地一滚。
“助真君上天下海的羽衣,也烦请真君一并交还。”
朝游露一愣。
玄微苍溟若是不提醒他,她还没注意到自己全身上下都被他的法宝所包围。
按理说,她辛辛苦苦的给他打了几百年的工,换来这一身法宝也不过是微薄的薪酬罢了。
他怎还会有脸要回去?
当惯了剥削者的神果然都是没有人性的。
她与玄微苍溟相识多年,知晓但凡是逆了他心意,他便会如此翻脸无情六亲不认。
当下朝游露也不与他多做辩驳,带着几分愤懑的志气,她将腰带一扯,将整件羽衣剥下,向他的方向一抛。
“还你!”
朝游露闭眼顺气,“什么时候跟我交接?”
玄微苍溟抬起手指,解开了衣襟下的扣。
层层衣物次第从他的身上掉落,和朝游露的羽衣一起堆叠在他的脚边,在相依相偎的褶皱中勾勒出无限暧昧的**。
他将衣物轻轻一踢,为自己开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来。
“仙帝请留步,本君陪你睡。”
“我的伤口疼得厉害……”朝游露将头一偏,顾左右而言其他,“扶我起来,先治我的伤。”
玄微苍溟将手掌慢慢拂过她的胸口和肩膀,灵力所过之处,绽开的皮肉快速愈合。
一圈一圈纱布掉落在地,露出血迹干涸的肌肤。
一点白光在他指间乍现,涓涓水流将表皮洗过,已是光洁如昨,浑然不见半分重伤的痕迹。
玄微苍溟收起手指,“好了。”
朝游露心急如焚,好容易捱到治好了伤,立时就想要御剑夺洞而出。
玄微苍溟两指伸出,夹住了剑锋两面。
“叮——”的一声,这把削铁如泥的剑在他手中碎成千万片金光,散开再聚,却是一枚手掌大的圆片。
“这是我的护心鳞,”他望着呆若木鸡的朝游露,“你可知道?”
执起她的手,他将鳞片化作一枚指环套入她的无名指。
朝游露顿时如遭火灼,滚烫的热意从指尖顺着经脉传进心中,手臂一使上力,剧痛的撕裂感与之前无异。
“你……你对我做什么了?”
这伤怎么治了与不治差别不太大?
“没什么,”玄微苍溟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我只治了你的皮外伤,没有治筋骨伤。”
她记得他以前还会“顺手为之”地救她,而不是现在这样故意只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