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听得认真,不时还要用实际行动纠正墨幽青的错误,“全无人类吗?……全无是类,背错了!”
“啊呀!”墨幽青觉得自己被这心魔鞭策得自信全无,“不背了不背了,我输了……”
玉长离在这场梦中彻底挣脱了自己一切的束缚和清冷禁欲的面具。忘记了身份,也忘记了自己来这世间的目的,忘记了自己终有一日要离开这世界。
他遵从了内心最深处的念想,化身为真正的心魔。
胸膛急遽的上下起伏,窒息的感觉迫使玉长离清醒了过来。
“呼呼——”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按住了胸腔之中那颗蹦蹦乱跳的心。
抬首一看,玉长离骇然失色。
在离自己两三米之远的几案上,墨幽青趴伏着睡得正香,一只手软软垂下,手中还虚虚握着一卷佛经。玉长离顿时心生茫然,有某种庄生晓梦迷蝴蝶,真假虚幻难分辨的错觉。
小师妹她……是否也会入那荒诞离奇的梦?
作为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人,玉长离自然是明白正常的生理反应。但他生于佛门圣地般若寺,常年听佛经诵朗,檀香萦绕,一心致力于追随天道,完成自己身为转世神君拯救苍生的愿望。
为了避免杂念的烦恼,他虽在尘世中创立了扶光宗,每日仍会雷打不动的焚香诵经。脑海之中清明空**,耳旁不闻莺声燕语,自然无所情动。
一场疯狂的梦,如同窥探到了玉长离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妄念,让他心惊肉跳,也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和墨幽青的未来。
梦中他叫小师妹“小墨神君”,想必在他的潜意识中,他是希望师妹长长久久地陪在自己身边的,哪怕是飞升神界之后也是一样。
对了,飞升神界……
只要小师妹也成功飞升神界,不就能够做他的妻吗?
这个念头如同一粒微小的种子,深深的埋植于他的神识之中,在日以继夜的浇灌之下,逐渐生发成参天大树。
墨幽青觉得素来和蔼慈善的师兄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本加厉地逼她全力读书练功。
但凡是她有丝毫懈怠之处,师兄的神情便甚是哀愁,眼神便甚是心痛,如同西子捧心般蹙起眉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绝望来。
墨幽青不解,“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玉长离怄得心头梗塞,“你不努力便修为不够,修为不够便不能飞升,不能飞升便……”
墨幽青追问道:“便怎样?”
“便只能留在下界随时光流逝而老去,这世上除了夫妻以外,父母、兄弟、子女、朋友、同门皆会渐渐离你远去。哪怕就是夫妻,也可能半路而夭,无法白头偕老……”
墨幽青似懂非懂地道:“我做师兄的妻啊。”
千言万语,不抵一句破局。
玉长离心中一颤。
“你说什么?”
“我与师兄做夫妻,不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吗?”
这正是玉长离忧伤的根源,“我……终归有朝一日要飞升的。”
“我随师兄一起飞升,去神界做师兄的妻。”
这正是玉长离揠苗助长的缘由,她一只小妖兔,想要飞升谈何容易?
关于那什么……玉长离白璧般的脸庞似火烧一样的红了。
“妻、不妻的,等你飞升以后再说……”
弟子端方在外请示,“师祖,师叔祖,般若寺澄明法师求见。”
“澄明师兄来了?”玉长离颇感意外,澄明作为般若寺的主持继承人选,一向严守般若寺中,极少踏入红尘俗世,为何此次会突然前来拜访扶光宗?
玉长离看了一眼身边的墨幽青,“我亲自前去迎接师兄。”
“我也去。”墨幽青跟着他起了身。
远远地望见一位身材高大的僧人立在山门,墨幽青偏头去看,倒三角的僧帽遮住了他光溜溜的头,于俊美之中带了三分凌厉。那双眼睛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精光暴涨,墨幽青却不以为惧,反倒还着力看了他几眼。
玉长离见她这番反应,心中略生不喜,不经意间将右臂展开,竖在胸前做了一礼,刚好将墨幽青的视线挡住。
“澄明师兄。”
澄明师兄不及他玉长离声名远扬,多半是常居寺里,极少涉足红尘的缘故。其长相身材在般若寺一众弟子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这容易为美色所迷的小兔儿涉世未深,恐怕有见异思迁的嫌疑。
“澄净师弟。”澄明法师向他还了一佛礼,耳旁蓦的响起了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
“见过澄明师兄。”
澄明目光一斜,见那位被玉长离宽袍大袖挡住的少女,如兔子扶栏般将面前衣袖扒开,同他打了招呼。
他面色微沉,“你是何人,也敢叫贫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