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墨幽青的心也渐渐凉了。
完了,今日要死在这个孽徒手里了。
任她如何绞尽脑汁地想,也实在不知道自己与静渊海究竟有何等深仇大恨,他竟然要这样害自己。
确定弟子已经都去了,静渊海方才缓缓放开墨幽青。
墨幽青举起的手还没到半途就被静渊海握住了,他轻笑一声:“师尊,你还想打我?”
“我打你一掌,”万念俱灰的墨幽青今日有心将静渊海激怒,从而速战速决地死在他的手上,“你可以还我一掌。”
静渊海将她的手腕一拉,墨幽青无力的身躯就被拉进了静渊海的怀抱,“以后你打我一次……”
他似乎在算什么,“我可是就会要你一次的。”
墨幽青的瞳孔蓦然放大。
这孽徒在说什么?她怕不是听错了什么吧?
意识到静渊海竟然想对她做更多、更疯狂的事,从来不擅长思考的墨幽青也得好好思考一下未来走向了,她手段一向强硬,遇事不决,战斗力学。
但如今她已经是个废人了,在静渊海眼前想寻死都很难,也只能遵循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之类的原则,走一步看一步。
雨声停了,静渊海抱起她向外走去。
“渊海,”她尽量使自己心气平和,“你把为师送回清静峰吧,为师就不怪你了。”
“不回清静峰了。”静渊海低下头来,闪电般的啄了一下她的唇瓣。
墨幽青愕然:“为什么?”
他微微一笑:“不方便。”
墨幽青做梦也没有想到,静渊海竟然一路将她带来了人间。
由于她经脉尽断,只余两只手能动,下肢无力行走,他便给她买了一辆轮椅,推着她去往了制衣店,将她残破不堪的衣服换下。
她遭受过天劫的衣服已经完全看不出抱月宗的式样,并没有引起普通人类的怀疑。
静渊海嘴角俱是少年纯真的笑意,但做出的事情却教墨幽青不寒而栗,他亲手给她换上了一身火红的嫁衣,又给自己换了一套同款嫁衣。
看这合身的尺寸,想来是早已打造好了,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轮椅放在了马车背后,静渊海抱起墨幽青,一躬身进了马车。
马车在石子路上颠簸不停,她在静渊海腿上坐着,直觉危险的墨幽青想要离他更远一些,却被他按住:“别动……”
“否则污了嫁衣,得要换新的。”
静渊海双指揉了揉她的耳垂,将小巧的耳垂揉得一片通红,颇有些遗憾,“没有穿耳孔。”
不能带漂亮的耳环。
孽徒!她早晚要杀了他!
许是重伤后自控力下降,墨幽青感到自己随时都有着喷薄欲发的怒意。兴许静渊海再在她身边呆上一段时间,她很快就能成功撒手人寰了。
死因……大概是怒火攻心吧。
“师尊,我喜欢你这副模样,”静渊海着迷似的吻着她的面颊,“你终于走下神坛了……”
是个会被他所激怒,会为他产生激烈情绪变化的女人了。
墨幽青恨恨地咬着牙,他喜欢?
只是因为他喜欢,所以就要把她害成一个瘫痪的废人吗?
一袭红披突然盖上墨幽青的头,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感到自己又被静渊海抱了起来,走下了马车。
在红披的间隙,墨幽青看见有许多双脚排成两列,欢欣的笑声充盈耳间。
“公子回来了!公子接回夫人了!”
“公子一定很爱夫人,都舍不得让她的脚沾地!”
“好羡慕,公子一直都抱着夫人!”
墨幽青只觉得无奈,她一个渡劫失败、瘫痪的废人根本没法下地好吧?
不止是府中奴仆,似乎这个城镇中不少人都来凑热闹了,身边流动着欢快而热闹的气息。墨幽青失了修为,原本能够清晰分辨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只能听见无数高低起伏的声浪。
静渊海一路把墨幽青抱到了正厅中,仆从早已将轮椅推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轮椅上,又为她整理了一下仪容。方才站起身来,“开始吧。”
主持婚礼的人收了静渊海一份大礼,无比卖力地唱起了诺。
“一拜天地!”
静渊海躬身下拜,眼角余光瞥见墨幽青上身绷直,一动也不动。
墨幽青听见静渊海密音入耳,“点个头也不愿意吗?”
墨幽青怒极反笑,他怕不是少年健忘,已经忽略了半天前对她做过什么吧?面对着他这位坏她飞升,害她伤残的罪魁祸首,她怎么可能愿意点头?
只听静渊海朗声道:“我夫人胎中落下病根,行动不便,过来两位喜婆帮助夫人拜堂,我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