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天蚕土豆上一点,正好沾上了几粒孜然,如同被蛊惑了一般,墨幽青尝试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
啊……真香。
为什么这么香?
她突然觉得,也许吃饱了才有力气绝食。
瞅了瞅周围,四下无人。
墨幽青从伸手的那一下开始,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从刚开始的浅尝辄止,到后来的风卷残云,大快朵颐,并没有用上很长的时间。
酒足饭饱之后,她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饱嗝“呃——”,低头一看,发现那只可怜的叫花鸡已经只剩了光秃秃的骨架。
墨幽青就着蓓诗放在床头的白布擦干净了双手,自欺欺人般地拉起被褥,准备继续钻进去。
却听见门边传来一声轻笑。
静渊海的声音响起,“夫人可是吃饱了?”
墨幽青扭头一看,静渊海正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
四目相对,墨幽青心怀鬼胎地将残羹一推,“不吃了,不吃了,我这是一顿断头饭……以后再不会吃了。”
“是吗?”静渊海眉目含笑,举起手中之物撕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称赞,“嗯,好香。真是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辛辣喷香之气传来,墨幽青忍不住问:“你手上那是什么东西?”
静渊海扬了扬手,“麻辣兔头。”
墨幽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双手抱紧了自己,因为静渊海说:“为夫不仅要吃兔头,还要吃你。”
她往被褥里钻进去,静渊海在漱口擦手之后,捏住了被子的一角,在她身下一抽,将整张被子都揭了起来。
墨幽青瞪着他,“还给我!”
“我给夫人更衣,”静渊海扔开被褥,拿来了外衣,“跟我去内院,夫人有事要做。”
不多时,静渊海将她按在一方矮几旁,“夫人且看看内院的财务开支和人员花名册。”
墨幽青挥手,“别拿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烦我,”
“夫人此言差矣,”静渊海笑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说完,他凑近墨幽青的耳朵,以极低的声音道:“你若不处理,我们即刻回房……”
这是个吃完兔头就要吃她的人,两害相权取其轻,墨幽青当机立断,“近段时间的人事纠纷,账册记录,全都拿过来我看。”
这一看就是一晚。
直到夜深,墨幽青还恋恋不舍,就等着将静渊海熬倒。
“回去歇了吧。”他催了好几次。
“不,”墨幽青摇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今日事今日毕。”
静渊海抓住了她翻册的手,“夫人,事情是永远也做不完的。”
墨幽青抽出自己的手,“我今天就要做完。”
听闻里面一声嘤咛,在门口听班的花影和蓓诗一前一后地探进头来,“夫人,您怎么了?”
从他们的视角看去,两人别无异状,夫人还在看账册,公子守在夫人的身边。
夫人似乎是坐久了上身无力,斜斜地靠在公子的肩膀上。看起来真是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十分让人羡慕。
“……无事。”
蓓诗心生狐疑,“可是夫人,您脸色有些发红。”
她们听见公子开口道:“有我在,无事。”
二位侍女应了一声,又站回了原位。
静渊海凑在墨幽青的耳畔,以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要么回去,要么就在这里……”
静渊海一向是能说到做到的,此处人来人往,偶尔会有下人前来请示,他这般威胁她,她也只能生受了。
“回、回去吧。”
“遵命,夫人。”静渊海将她打横抱起,抽出账册随意丢在一旁。
自此之后,墨幽青不但没有如愿以偿地饿死自己,反而因下人们换着花样地给她上各种各样的肉菜,原本瘦骨嶙峋的身材,竟然被喂得渐渐丰腴了几分。
连她天生带着一点黑的肌肤底色,由于少见了日光,天天被养在温室,也被捂得白了些,与人间富贵花的姿态就更像了些。
日升月落。
时光一天天过去。
不多久的时间,静渊海竟然像长开了一般,越来越像当年的师兄玉长离,连声线也渐渐褪去了少年人特有的清脆。
短短数月,常人不可能有如此之大的变化。墨幽青只能理解为静渊海当年为了达到抱月宗的报考条件,故意压低了修为和年纪。
墨幽青彻底陷入了回忆与现实的迷茫之中,开始怀疑静渊海便是玉长离的再生转世。
也许是因师兄割舍不下她,所以又回到了这世界吗?
否则为何他对她,会有如此之强的执念和眷恋?
这大约也是为什么他能够一剑破了她的防护罩,青灯剑意为何会使得那样的娴熟?
墨幽青心中有了疑惑,也不会如人类那般藏着掖着,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