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瞪瞪的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还倒吊在那人的肩上,她浑身无力,就这么看着那座笔架山离自己越来越远。
心中一阵心寒。就在她昏迷之前,她分明是瞧见了那怪物,曾经在大荒抢夺了她的内丹而她却当做是花情的怪物。
此人绑了自己有何目的,与那怪物又是何等交易?
一咬牙,她狠狠的向着身子底下那人的肩头咬去,这一咬,咬的自己满心痛恨,咬的对方痛楚不堪。不管这人有什么目的,都不是好人。
那人“啊”了一声,肩头似乎还有伤。
疼痛之余,他将朝露的身子一抖搂,整个抖到了地上。
她就地一滚,滚进了潺潺溪水之中,兜头而来的凉意从头袭到脚尖处,一抬眼,她才看见,那白字崖冷冷的站在头顶处,浑身是血。
他毫不在意的扑打了下身上的血,皱眉说道:“小姑娘还忒厉害了。”
“你到底是谁?”朝露的话吐出口来,尤有些胆颤。
所谓的二货,居然是处心积虑的针对了他们三人,这一系列行动下来,不由不教朝露害怕不已。
她不是没被妖怪抓过,也不是没有被妖怪追过。从小到大接触到的妖怪也不少,却发觉没有一个如同白字崖这般,而他究竟是人是妖她都不敢断定。
师尊都说,没看出他的深浅。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与我走一趟了。”白字崖一改那泼皮无赖的模样,变得格外的冷淡。
“为何?”朝露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需要人特地埋伏这一趟,不觉万分好奇。
“哼。”白字崖不说话,他一伸手,飓风般的力量将朝露的身体从溪水之中吸了起来,再恍过神后,已是站定在他面前。
他的身上,血还在流着。脑中忽而一阵火花四溅,她惊诧的喊了出来,“你……你是那掏心的妖怪……”
什么天河镇的英雄人物,什么所谓的妖怪已经消失了。
不过都是白字崖做的一场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只要他是这英雄,妖怪自然便不会出现,而只要他是那掏心的妖怪,他想再作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不会是要掏自己的心吧……
双腿一个寒颤,她居然身子一软,就倚着背后的大树软软的滑了下去。
身子被很快提溜了起来,白字崖没好气的说:“随我去一个地方,我对你的心虽然有兴趣,不过也得等办完了事。”
“不……”
“你有说不的资格么?”白字崖向前紧逼一步,冷笑着,这股没由来的气势压的朝露不断的向后,他说,“不论是莫沉亦或是夙白,此刻都救不了你,你便好好的随我走,走到哪里你莫要管,只要你乖一点,我也不会掏你的心。”
朝露的手微微向后,她想,若此刻还能调起无影剑,也能给他致命一击。
似乎是意识到此刻她的想法,他更是笑的快意,“你那法器的确厉害,不过也得你此刻有力气反抗。不过我倒是有一种不错的方法,便是先将你的心掏出来,我分那一小瓣,再给你放回去,不需你死,只要你每时每刻的痛,痛的抓心挠肝的想破膛开肚,让你笑,我有一百种方法;可让你痛,我却有一千种方法。你可要试试?”
朝露浑身一哆嗦,望向白字崖的眼中尽是恐惧。
当年初吸人精血的花情不过是个妖孽,但眼前这人,却是妖怪……真正的妖怪。
“走吧……”她无精打采的说,眼下只好拖得一刻是一刻,不论是寻机会自救亦或是等候师尊夙白来救,此刻也万万不敢与白字崖对着干。
白字崖笑了,似乎极为满意,他招招手,“走,与我向南方走。”
“去……去哪里……”
“少说话,多走路。”他得意洋洋的,或许他的确有得意的资本,靠一副善于演戏的好皮囊以及善于掩藏的好行藏、还有那善于变化的好身法,他骗过了两个神仙,其中更有一个是灭杀过妖神阖溪的上神,此事若拿得外头妖界去说,也是一桩千秋功业。
走走停停的,白字崖似乎极为警觉,一旦感觉到些微不对,他便会立刻拉着朝露用遁形的方式,遁过了可疑人的追踪,可谓是万分小心的一个人。
路过侨乡之时,原以为会像以往那般,快速的过了小镇,寻那隐匿山野的路去走。谁料白字崖居然大大咧咧的带着她入了侨乡。
侨乡一如以往的冷清。
这一来一往的,却让朝露万分感慨。
当日她还是与师尊、夙白一同前来的此地。
伊耆在百草园曾经指过,说苍术便在侨乡,为了完成他的任务,三人一路向南便是先去的侨乡。原以为按着伊耆所说,上古炎帝自不可能瞎糊弄人,定能很快寻到苍术,将他带回百草园中。
谁料一到侨乡便自傻了眼,侨乡里冷冷清清的,整个小镇子里并无几人居住。寻到个老人家问过,老人家却说,侨乡里的人都在外行商或者在外落脚,很少有回侨乡居住的了。
所以如今的侨乡,屈指可数的人丁,如问有没有一个叫苍术的人,那是自然没有的。
侨乡没有年轻的壮丁,只有老少妇孺。
三人打听了这侨乡都有何名山大川,结果是……侨乡虽地处南域,然则水流甚多,并无何名山。
在侨乡逗留了将近两日,将附近矮山与河流皆走遍了,也并无发现何等异常之人,遗憾之余,才听说天河镇出了妖怪的事端,这才向着西南方向赶去。
一想到此事纠葛,朝露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端坐在茶肆内向外看去。
看茶的还是那老人家,老人家似乎记性极好,他瞄了眼白字崖,再瞧了瞧朝露,边添着茶边说道:“小公子上回来,还是与两位公子一同,如今回转,却换了位公子同行,想来还要在侨乡逗留两日?”
“不……”
“是。这位大爷说的对。”白字崖一挥扇子,这还是从朝露挂兜中搜来的。
前些时候在酒楼里,二人曾经玩耍着不断抢夺的扇子,如今可谓是极为解恨的被白字崖夺在了掌中,挥舞的极为潇洒,一张英俊非常的面容可谓是春风得意。
老大爷听他如此说,更是好奇,“侨乡并无客栈,不若在老朽家住下,老朽给二位便宜些如何?”
“谢谢大爷。”白字崖笑了笑,“在下在侨乡还有处家产,我二人去那住两日便好。”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位公子哥居然是侨乡人士。”老大爷心好,又添了两碗茶,定不要收钱,只说白字崖居然是侨乡中人,那自是不能再多收钱了。
当二人起身向着白字崖所说的房子方向走去时候,老大爷收拾着桌子,一声叹息,极为怅惘,“孩子啊……你们在外,也要时时回来啊……这侨乡,再过几年,便就真的成无人小镇啦……老啦老啦,等不下去了……啊……”
白字崖身子微僵,朝露也微微一顿,二人向后看着老大爷的背影。
夕阳之下,一脉萧索。
小镇子中,飞土流沙,不似江南小镇的流水人家,满是疮痍的哀伤。
不由分说,白字崖居然在侨乡真的有一处所谓的家。
他说是他朋友的家产,朝露居然胡思乱想了,难不成这房子是苍术的?但她不敢问,白字崖说了,少说话多走路。
一路上,白字崖又恢复了其撒泼打赖的习性,坑蒙拐骗自不说少,银钱也没少赊,凭着白字崖三字也算在天河镇外吃香的紧,他只说,自有罗河县衙会账。
朝露想,罗河县衙的县太爷一定恨极了白字崖。
他所谓的家不大,有一处单立的院落,院落中满是白色的小花,每一朵花都像极了白色的小蝴蝶,停落在绿葱葱的草丛之上。四邻无人,安安静静的。
明月光垂落在院落之间,恍若有一阵淡淡的桂花香。或许是那白色小花的香气,然则朝露的确没见过这等花,只在那丛苗圃旁站了很久。
白字崖推开门,就见她孤零零的站在小院之中。
他微微一笑,的确,她根本逃不掉。莫说他立刻会将其抓回来,单说他下的一种妖蛊,只要她敢逃,他便敢掐住此蛊死门,那么朝露便会痛不堪言。
“我出去片刻,你在此等着。”夜幕降临之后的小院月华清冷,伫立在不远处的白字崖居然有了种遗世而独立的风雅,只那唇角,是嗜血的狠意。
“你……”朝露微微一晃,“你在此居住不过是为了杀人掏心……是也不是……”
有些前因她不敢去想,为何……侨乡的人如此之少,而为何侨乡只有老幼妇孺……难道都与白字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白字崖凉飕飕的说:“何苦那般聪明呢?你装作不知道不更好?难道你此刻有办法阻止我?”
“你……你不许去!”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朝露几日来,这憋在一起的力量终于集在了一处,她跑过去,拦在了白字崖之外。
阴暗的小院,昏黄的月色,白字崖的面色反倒看不清了。
明明是一片清朗夜空,突然间,便是那一道晴天霹雳,在天际响起,隆隆而来,“轰——”一声在二人头顶炸了开来。
亮光频闪,不过瞬间便自还复一片黑暗。便在明亮的那一刻,朝露瞥见白字崖的脸色,变了一变,竟然就这般蹲在了地上。
他便还蹲着不动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教朝露有了片刻失神,但旋即想,是不是可以乘此时机逃跑了。
脚下微动,她想也未多想的,开始掉转身子向院落之外跑去。
也不知这白字崖给她下了何等妖法,一身法力施展不开,连御剑飞行的法术都施展不开,只好拔着两条腿不懈努力的跑动着。
又是一道晴空霹雳,忒那奇怪的夜晚,外街之上皆是烟尘飞卷。
脚堪堪向外迈出,就听见后头“咦”了一声,然后朝露这浑身上下奇痒无比,一种抓心挠肝的感觉从脚心处向上席卷而来。
她痛苦的向后猛退一步,支着院墙上喘着气,两手抓在自己的脖颈之上,一片红痕。
不耐的转身,就看明月之下,白字崖正满是惊奇的看着自己。
他说:“咦?公子你是谁?你为何在那站着?”
这人有病吧!朝露口中斥骂着,再度转身向外跑去。
街道之上空无一人,她两腿跑的有些发软,耳后有人紧紧跟随的声音,白字崖口中还在不断的叨念着,“奇怪,公子,你为何要跑,我又不是坏人。”
朝露跑的气喘吁吁的,就在跑到街心处时候,突然又是一阵奇痒无比的感觉,此回还掺杂了疼痛的感觉,钻心的痛,似有一只小虫子在心口咬了一口又一口,咬的她终于喊出了声,趴倒在地上。
一袭尘土扑面而来,身后白字崖也堪堪停住,又是一声疑问:“咦?原来是个姑娘,你究竟是谁?为何我的小妖冥会在你的身上?”
朝露扶着腰,痛的卧在地上爬不起来,发丝凌乱,满身大汗,她不知道此人究竟是如何作想,在她看来,这番也不过是在作弄她,所以闷不吭气的,除却方才那一声大喊,之后就隐忍着,动也不动。
白字崖往前跨了一步,蹲到地上,口中哎哎着,“姑娘你可莫要再跑了,虽然我着实不记得何时给你下了我的小妖冥,但若你再胡乱跑掉,我可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的。”
这人感情是真的失忆了?一声响雷他就失忆了?
半信半疑的抬头,见白字崖清朗的眸子里一抹天真之色,不由得再度紧张起来。
比起白字崖,夙白的妖孽算什么。
夙白不过是使使坏,调戏调戏自己;可这白字崖,简直是个恶魔,那股子心肠也不知是什么造的,完全不知道下一刻会害出什么来。
她抖抖索索的,白字崖笑语嫣然,“姑娘你还好么?”
“啪”一把挥开白字崖递上来的手,朝露缓缓坐起,掸去身上落满的灰土,再度抬眼,见他依旧是满脸的好奇。
“姑娘芳名?为何会在侨乡与在下独处一个院落?难道是我与姑娘有过一段艳史,在下不想让姑娘跑了,才放了小妖冥来锁住姑娘可是?”
朝露狠狠的瞪着白字崖,瞪的他有些委屈的。
“你莫要再玩这套失忆的把戏,方才不过是我实心想逃,何苦这般作弄于我!”
一句话掷地有声的,白字崖愣了一愣,他回头看看空无一人的街道,连忙抓住她的胳膊。
朝露不情不愿的,但眼下她就是个被困的鹌鹑,被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强压下心头怒火,随着白字崖回了小院之中。
待二人回了小院,白字崖忙将院门一关,抓着朝露的手满心欢喜,“姑娘你告诉我,我叫什么来着?”
“白字。”朝露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再陪他将这戏码演下去了。
白字崖挠了挠头,分外奇怪,他转身去看了看满园的白花,“我就记着我在这院子里住了很久,怎么我能叫白字这个奇怪的名字呢?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
见他一脸真诚不似说谎的模样,朝露的眼中泛起了丝寻味,“你……当真忘记了?”
“姑娘但说无妨。”白字崖满脸真诚。
“我好想打你一顿啊。”朝露捂着脸,被这白字崖弄的已经心力交瘁。她挥了挥手再不理他,踱着步子向自己那夜里歇息的小屋走去。
独留一白字崖,面对着满园的白花,怔忡半晌,突然他拔腿便向着朝露的房间跑去,拍着门口喊道,“姑娘姑娘你开门。”
朝露在**正躺着满心烦躁,翻来覆去的,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搅的更是一肠子的悔恨。
“姑娘,你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要捏我的小妖冥了。”
“混蛋!”朝露口中暗骂了一句,那销魂蚀骨的痛楚似乎瞬间袭来,一想到那感觉便不由得浑身一颤,只好爬起身去打开了门,无力的倚在门旁,垂眼叹道:“白字崖,你究竟想做什么……”
“白字崖?”白字崖的眼前一亮,顿时抹开了天真的笑容,“这名字着实不错。不过……”
他忽而犯上了愁颜,“姑娘,是不是我不记得的时候做了什么……哎……我总觉着时常犯些毛病……我都不知道哪个是真的我了……好苦恼啊好苦恼啊……”
朝露默默的看了眼他,讷讷的说了句,“不论如何……你能放我走么……”
这句话本来只是试探性的话,若他真的是失忆了,说不定会放了自己,若他是在做戏,也就权当与他演戏一场。
白字崖恍悟,“难道姑娘你是被我抓来的?我要做什么呢……唔……真是想不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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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像一个孩子。
“那……你能放我走么?”
朝露再次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白字崖很意外的抬眼,认真的问,“姑娘,我能跟你走么?我现在只认识你一个人。”
“胡闹!再来个晴天响雷,岂不是我又得遭罪!我才不能带你走呢。你傻啊你。”朝露连番跳脚。
“姑娘说的也是。”白字崖伸出自己的手,白白净净的两个腕子,“姑娘你将我绑起来,然后你自己逃去。”
朝露不信,她问,“你说的真的?”
白字崖很肯定的点头,“自然是真的。”
“那你能收了你的法术么。我浑身没力气。”
“啊……这不是我放的,我怎么会收。”白字崖一脸的无辜,让朝露着实无力。
一条绳索,很粗,也很重。这重绳索还是朝露从白字崖家的仓库中搜寻到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在白字崖的周身捆了足足有三十二道绳结。
她想,哪怕是要挣断,也得留出她跑路的时间。
所以心情一时大好,将个白字崖捆成个绳索粽子,他说,“姑娘,你别捆我嘴巴,好歹容我舒口气。”
“哦,好的。”朝露放开了手,对着粽子白字崖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望不再相见,后会无期,珍重珍重。”
说完此话,她便撒了欢的跑,尤听见白字崖长喘出的声音呼啸而来,“姑娘……你的芳名啊……”
芳名个妹妹,还芳名,都没给你玩死。
朝露头也不回的往侨乡镇外跑着,清晨时分的挑菜大婶都已经开始准备往市集上走,路过的茶摊老大爷还在好奇,哪里掠过了这么大一阵风。
经过驿站时候,朝露气喘吁吁的撑着两条麻软的腿,问道:“这最好的马要多少钱?”
驿站老板斜眼瞧了瞧这满身凌乱的小公子,刚要发话,一粒圆润的珍珠递到了面前,顿时一双眼瞪的极圆。
“快,牵长风来。”
一匹白蹄的马喷着响鼻被个下人牵了出来,那老板还待夸耀几番,他得意的捧着珍珠,说道:“倚天长剑,追风骏足,耸辔平陇,回鞍定蜀。这说的便是此白蹄马,我号它为长风。”
唿哨声过,只听一阵风声掠过,那小哥连听都不带听的,扯着马缰便扬长而去。
老板摇了摇头,“苍凉苍凉,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哪里是她能与老板多说几句话的时候,眼下她最担心的便是白字崖苏醒过来发觉自己逃跑了,掐一个什么幺蛾子的小妖冥,亦或是一飞冲天,管保她跑个几天几夜也会在一夕之间便被追上。
长风跑的很快,她不敢回首,怕那追踪之人便在身后不远。
一日过的很快,她几乎没停下奔跑,怕长风太累了,所以偶尔会停下来歇息一会便又在上路。她不敢往西南方向去,师尊他们虽然可能还在那山洞里,但那样自己就无异于自投罗网,所以掉转方向继续朝南走去,这方向是白字崖初初要求她去的地方,她想,可能这样,才不会被抓的那么快,可能还能逃的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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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正在西下,苍茫的暮色给整座大山涂上了一层忧郁、凝重的昏黄。晚霞正在渐渐地黯淡下去,几缕破碎的云丝被烧得通红后,又仿佛初春而来的风吹得骤冷,云丝便变得象一块冷却后的生铁在青黑中镶上了一层红边。
正前方,停着一位身着青莲色长衫的男子,他面含春色,笑的无端,手腕处还勒着红痕,他忽而逼近,若天外来仙,轻声说,“不好意思,我来了。”
长风一声长嘶,朝露满身是汗,卧倒在马背上,听他笑谈,“与你玩的很开心,露儿姑娘,我真喜欢你。”
朝露从马背上抬起眼,满眼的悲凉之意,旋即晕了过去,真的是被气晕的。
有人说,当想念到了极致,会心灵相通;也有人说,当担忧到了极点,会羽化入梦。
这纷杂扰人的梦很长,一会,一袭白衣飘然若圣的男人,正蹙着眉头在一笼红光之中僵持着。
又有一个紫色锦衣的身影,在大路之上时而掐指算着,时而指着北方说道:对,就往南方去吧,兜头一阵凉意,瞬间凉透了心。
“师尊,你怎么又迷路了!”一声长喊,她悠悠然的醒了过来。
她是被凉意给惊醒的,当她坐起身来,却看自己又卧在一片长长的溪水之间,而长风早已不知去向,唯有白字崖,笑意盈然的蹲在水旁,软声细语的问:“露儿姑娘你醒了么?”
“去。”朝露起身,抖去一身凉水,颇为无奈的看着自己满身的狼藉,再瞧了瞧没心没肺的笑着的白字崖,恨上心头。
好在白字崖只是为了唤醒她,倒也并无他意,一手平放,暖意升起,从头飘向朝露,瞬间一身衣衫尽干。
她打了个喷嚏,连续几日在初春时间落入凉水中,半仙也有病秧时候。
白字崖挑眉惊异,“你居然还会生病?”
瞪了一眼他,朝露不欲多说,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上了岸。
她心中惶惶,难不成方才那梦里景象,是真的?……若是如此,师尊为何没去救夙白,而是又迷了路。这迷路一事她是信的,只要没有其他人在,师尊定然会跑偏了方向。
“哎……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小朝露不由得发出了三声感慨,听得一旁白字崖笑不可支,卧倒在地上拍着草皮,草叶乱飞,将个明朗的俊公子掩藏在其中,显然是他十分喜好这个笑话。
将个别人的苦当做自己的乐事,白大官人果真是活生生的坏心肠。
他说:“眼下你再想跑,除非别人来救你了。”
“哎……摊上个不靠谱的师尊……”朝露叨念着,虚软的身子被白字崖向上一拔,见他施施然的又向着侨乡的方向走去。
“你不是要带我去南方么?做什么又回你那侨乡?”
“去等我的苍术花,等收集够了苍术花,便能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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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术花?!等等!你是……苍术对不对?”
一句话喊停了白字崖,他颇为迷惘的回过头,瞧着朝露的眼神里也多了几丝疑惑,他说,“什么苍术?”
“苍术啊……就是苍术啊……”朝露很激动,但转念一看,白字崖的外貌与伊耆画中之人又极为不像,不觉又将那满心的激动收了回来,轻轻的问了句,“你知道伊耆么?”
白字崖默默的转身,似笑非笑的,“露儿姑娘你可在说笑,什么苍术,什么伊耆,我一概……没听过。”
“那你收苍术花做什么?”朝露穷追不舍的问着,她总觉着有些事扑朔迷离的便在自己的眼前,但是她如何都捉摸不见。
白字崖停下脚步,“和你一样,这花也是要带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