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问得很直接,阿秾却仿佛有点儿纠结,她抓了抓脸颊,趴在桌上,仰着脸颊,眼巴巴地仰望青玄:“不知道尊上接下来要去何处,阿秾也想跟着去。”
青玄这人一向不是好相处的性子,曲苏听到阿秾这句毫无水平的恳求,本以为青玄会像从前一样,不假辞色地径直拒绝,却不想他唇角微微翘起,竟然对这只人鱼吐了实话:“去雒城。”
阿秾却丝毫没觉出不对,她听到这个地方,高兴地险些跳起来:“那太巧了!”
“我家族长吩咐,让我去雒城一趟,采买些人间的用品。”
表现浮夸,借口牵强,这小鲛人可能真的很少在人间行走,连谎话都说不利索。曲苏在一旁默默观察,抛了一颗辣炒花生进嘴里,吃得有滋有味。
可青玄却迟迟不答,阿秾等不到一个答案,不免焦急得坐立不安。
曲苏在旁边观察着这两个人的神色,青玄一反常态,小鲛人也另有所图,旁观这两个人的种种神态言语,可比看话本儿听评书有意思多了。
冷不防阿秾突然又将目光投向她,曲苏朝她眨了眨眼。
阿秾微扬着精致的下颏,施舍道:“我若和你们一道,你就能讲你的故事了。”
曲苏笑了笑:“比起讲故事,我更爱听别人的故事。”
言下之意,不带阿秾,她也很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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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秾咬着唇,悄悄拿眼看向青玄,但这一次她只敢看着,却不敢轻易再开口求什么了。曲苏在一旁看得清楚,不论是从前的林梵,还是如今的阿秾,这些怨妖当着青玄的面,除了敬重,还有一份难以掩饰的畏惧,故而阿秾对青玄,哪怕是请求,也不敢表现得太过。
谁知道这时,青玄突然朝曲苏睇了一眼:“苏苏觉得,此去雒城,可要多带一个人?”
曲苏正在品茗,嘴里还含着半块橘红糕,乍一听到这声“苏苏”,说是一声惊雷炸在耳边也不为过。曲苏接连捶了好几下自己胸口,才勉强止住这阵咳嗽。她咳得眼角一阵湿意,抬眼看向始作俑者,却见青玄正唇角含笑看着她。
这份笑意比之前的明显许多,连阿秾这样的小呆瓜都看得清清楚楚,目光不由在这两人之间反复游走,看向曲苏的目光也愈加狐疑起来。
“天上地下,尊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为何要问你一个凡人的主意。”
青玄听了这话,居然点了点头,颇为赞同地重复道:“是呀,为什么我要过问苏苏的主意。”
言下之意,既然她那么喜欢逗阿秾说话,这件事他便做个顺水人情,当着阿秾的面抛给曲苏,主意她来拿定,理由也由她来解释。
曲苏哼了一声,将手上的花生壳瓜子皮往桌上一抛,拍了拍手:“自然因为我是金主!”
从羽杭前往雒城,骑马最快,但路上不免要颠簸辛苦些。走水路要慢上几天,胜在从容舒适。
曲苏从前每每出行,总在赶路,毕竟杀人是个技术活儿,而时机,恰恰是专业杀手必须要争分夺秒的。
因而这一趟前往雒城,曲苏拍了板说坐船,青玄这个吃白食的,一如既往地没主意。阿秾不愿意,可她在青玄面前都没有发言权,故而最终三人选择乘船前往。
临登船前,曲苏大包小包买了一堆,考虑到夜晚船上风大,北方气候又寒凉,还额外买了几件新装并一件斗篷,看那架势,不知道以为她会在船上过个把月再离开。
这一趟客船载的人不少,除了青玄曲苏和阿秾,还有二十余人。但没有哪个比曲苏的行李还多,光是糕点蜜饯等等这些吃喝之物,就装了满满两匣,登船之后,光是收拾行李,曲苏就用去足足两盏茶的光景。
待船驶入航道,傍晚天边云霞洒满半个江面,曲苏从自个儿的房间出来,仍然提了一个随身的小竹箱在身旁。
曲苏在二楼选了个临窗的茶座,跟这里的小二要了几碟时令小点,边吃茶点,边看新买的话本子打法时间。
羽杭城卖的话本子十分新潮,光看名字就令人心生向往,似曲苏这样览遍话本的,乍一看到这些新鲜读物都忍不住不买,一连挑了十几本,才勉强止住心痒。因而登船之后收拾好行李的第一时间,她就先拎了随身行李,找了个光线充足的地方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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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和阿秾前后脚赶来时,就见她裹了一件兔毛镶边红斗篷,懒洋洋靠在桌子一头,边饮热茶,边吃糕点,令一手翻着话本子,偶尔露出颇为怪异的会心之笑,那模样看起来好不惬意。
青玄脸色微白,在曲苏对面坐下来,特意瞥了一眼封皮上的字样:我与帝君不得不说二三事。
青玄:“……”
阿秾的反应要更直接些,还未坐稳,就先一步站起了身,飞快奔至屋外,迎风凭栏,呕吐出声。
阿秾这动静委实太响亮了些,曲苏就是看得再入戏,也不得不回过神,一抬头,就对上青玄微白之中透着几分莫测高深的脸。
曲苏一愣,下意识就推了推面前的茶壶:“新沏的顾渚紫笋,尊上来一杯?”
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左近无人时,曲苏偶尔也喜欢喊他这个称呼,倒不是为别的,更多是打趣他。
青玄张了张唇,紧接着就闭上了嘴,一语不发,脸色却更差了些。
曲苏“咦”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你晕船?”话一出口,顾不上细看青玄脸色,曲苏自己先乐了,“神仙也晕船?”
刚吐完一遭匆匆折返的阿秾:“……”
曲苏打量一番她我见犹怜的苍白脸色,点了点头,确认道:“怨妖也晕船。”
说完这话,她忍不住捶着桌子笑出了声儿。
片刻之后,曲苏找小二单要了一个干净茶壶,又从随身的小竹箱里摸出一只小纸包,打开来,丢了一些干瘪的叶片进去。
热水沸腾浇入壶中,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气味翻涌而出,青玄闻着这淡淡清爽的气味,脸色微缓。
一旁阿秾皱着鼻子道:“这什么东西,味道怪怪的。”她瞥一眼曲苏手边有些皱巴巴的纸包,“别是你自己从什么不正经的药铺胡乱买来的吧!”
曲苏弯着嘴角笑:“那你就别喝啦。”
热水将原本干瘪的叶片泡得舒展开来,透过半透明的水晶茶壶,依稀可见叶片翠绿,茶水微金,这气味儿闻得时间长了,不再觉得怪异,反而很是清爽好闻。
曲苏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递给青玄。
阿秾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向那茶壶的目光不由更为警惕。
青玄饮了一口茶,轻声说:“怎么想到提前买这个。”
曲苏也不避讳:“以前忙,三餐不规律,落下个偶尔胃疼的毛病。这茶喝在嘴里清凉醒神,进了肚子却是暖的,还挺舒服的。”
所以不是特意为谁而买,而是她平日就随身备着。
阿秾见青玄喝了一口又一口,很快就喝完一杯,唇上泛着淡淡水泽,脸色也明显好了许多,不由狐疑地朝茶壶伸出了手:“有这么管用吗?”
素白的小手被曲苏一把拦在半路,阿秾怒目而视,曲苏露齿一笑:“好妖怪可不会吃白食。尤其你刚刚还亲口嫌弃我这茶是不正经的药铺胡乱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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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秾被曲苏说得脸色一红,小手倏地一下就缩了回去:“我没吃白食。”
曲苏“嗯嗯”了两声:“我也是为了你好,避免你一不留神,铸下大错,毁了一世妖名。”
话都被曲苏说了,阿秾被她堵得半天说不上话,随着船身一个摇晃,小脸儿顿时又白了几分。
曲苏一手撑着下巴,低头又去看书。
阿秾扶着桌沿,粉嘟嘟的指甲抓得泛白,下一瞬,再一次起身冲出船舱。
曲苏闷笑了一声,青玄听在耳中,捧着茶杯道:“你好像很喜欢她。”
曲苏唇角噙笑,将手上的话本子又翻过一页:“就是觉得她挺可爱。”
隐藏在暗处的刀风剑雨见得多了,突然见到这么一个将敌意明晃晃挂在脸上的,倒是新鲜有趣儿多了。
青玄一时没说话。要说曲苏这胆子,别说放在凡人之中,就是在九重天上,敢对着怨妖赞一声可爱的,万年前来他也没见过第二个。
不一会儿,船舱门再一次打开,阿秾跟在一对父子身后走了进来。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跑得急了,她脸颊泛起淡淡红晕,手一伸,放了一对花生大小的粉色珍珠在曲苏面前。
这对珍珠的尺寸远比不得阿秾耳上戴的那对,难得的是透着桃花般的粉光,而且通体浑圆,珠光温润,若是做成耳饰戴在耳朵上,想来比白色的珍珠更衬肤色。
曲苏打量着面前的一对珍珠,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拿。
“这对珍珠,当作买药钱。”鲛人的嗓音最好听,可此时阿秾的声音听起来却有点闷闷的,“先说好,可不是只买这一壶,接下来在船上这几天,只要我不舒服了,都要找你拿那些叶子泡水喝。”
曲苏当着两人的面打开小竹箱,拿起一枚纸包放到阿秾面前。
小竹箱里的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光是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小纸包,看起来就有十好几个。阿秾打眼一望,顿时更生气了:“奸诈。”
明明有那么多叶子,却拿一包就换了她一对桃花珠。
曲苏闻言,动作微顿,又拿了另外一包大一些的,举在手里看阿秾:“差点忘记了,除了薄荷茶,樱桃蜜饯也可治晕船。”
阿秾抿着唇没说话,她从曲苏这儿买叶子泡茶是为治晕船,是不得已。一些蜜饯果干而已,她若嘴馋,大可以等下船自己买来吃,价格却比曲苏卖得便宜百倍也不止。
她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曲苏面前的那对粉色珍珠。
曲苏从旁取了一只空盘,倒一半樱桃蜜饯,一半黄桃果干。她将盘子放在桌子中间,这才不慌不忙地将那对珍珠拾起来放在掌中。
阿秾这时已垂下眼,一语不发捧着茶杯喝薄荷茶。
就听曲苏突然道:“这对珍珠真是阿秾哭出来的?”
阿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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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苏说完这话,突然就觉桌上氛围有了一瞬间的凝滞,她看向青玄:“不是阿秾哭出来的?”
曲苏叹了一声:“我刚想说这对珍珠颜色挺别致的,本来还想问问,是不是不同的鲛人,哭出来的珍珠模样也不一样。”
阿秾咬着牙道:“这是我从桃花蚌里采来的,桃花蚌三十年才产一回珠,我等了足足三十年,拢共也只得了小小一捧。”
桃花珠虽然个头比不上其他一些珍珠,但胜在颜色别致,女子随身佩戴,更有驻颜美肤的功效,就是在他们鲛人之中,也是非常受欢迎的一样珠宝。谁能想到才上了船,被曲苏一包薄荷叶就骗去一对。
曲苏“啊”了一声:“这么珍贵呀。”她看向阿秾的耳垂,“我还以为是你耳朵上戴的那种比较名贵。”
阿秾一把捂住耳朵:“你休想!”
这对珍珠是她当年成年礼时父兄所赠,就是给什么,她也不会给出这对珍珠。
曲苏的问题吓得小人鱼有点儿草木皆兵了。曲苏将桌上的果干往她面前一推:“这家的黄桃果干特别好吃,尝尝。”
青玄在这时说:“鲛人非死不落泪,而且落泪所凝成的也不是寻常人所以为的珍珠。”
曲苏突然明白过来,她刚才当着阿秾的面问珍珠是不是阿秾哭出来的,有点类似当面咒人死,这句话问的实在不太友好。
这误会来的有点儿大。
好在阿秾好像只是心疼那对珍珠,倒没有因为她那句话有多生气。想来人间传言鲛人落泪成珠,他们作为鲛人也有所耳闻。
曲苏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儿:“胃好多了吧?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这两个,一个从来不带钱,一个显然身上也是没有钱,不然不至于被她一句话怼得下不来台,直接拿珍珠抵债。反正只是多管一张嘴吃喝,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儿,尤其这对珍珠还这么好看,算起来好像还是她赚了。
阿秾却不信她会突然这么大方,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怀疑,青玄却早习惯了这样的对话,道:“随意。”
考虑到之前珍珠一事的沟通上出了点小问题,这一次,曲苏颇具人文关怀地问阿秾:“鱼片粥吃吗?”
阿秾一愣,点了点头:“吃鱼。”
曲苏反应也快,她朝身边的小二吩咐了句,朝两人说:“这边是吃茶的,我们待会儿去里面房间。”
一会儿工夫,三两时令小菜上桌,热气腾腾的鱼片粥也端了上来。这样湿冷的夜晚,一口热粥进肚,顿时整个人都暖了过来。曲苏尝了一口鱼片粥,连连赞好,又尝了一口蟹黄汤包,顿时把粥碗一推,显然是贪这一口新鲜,一时顾不上吃粥了。
这么鲜的蟹黄汤包,不喝一点酒,简直辜负了。曲苏喊了一声小二,让他热一坛甜米酒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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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秾似乎很怕吃烫食,一勺鱼片粥吹了又吹,送进口中时,顿时眼睛都亮了。
青玄将桌上盛着姜丝醋的小碟向曲苏的方向推了推。
阿秾看到青玄的动作,怔了一下,不由看向曲苏。就见她毫无迟滞地接过小碟,连一声谢都不曾说,又夹了一只汤包进碗里。
再看青玄,也丝毫不觉有异,自斟了一杯甜米酒,慢慢喝着。
第二十七次,阿秾默默在心里数着,自从她喝了曲苏的薄荷茶,不再呕吐胃疼,坐在他们两人身边,这已是尊上第二十七次悄悄看向曲苏了。
阿秾一开始觉着奇怪,随后是不信,再然后,是隐隐觉着不妙,到此刻,她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悚然,这还是她从前从大家口中听说的那位青华大帝吗?
从来只有别人俯首帖耳唯唯诺诺的份儿,什么时候见过这位主动伸手伺候人了?
尤其还只是个凡人。
青玄就在这时,突然抬眼朝阿秾瞥了一眼。
只是非常浅淡的一眼,轻描淡写,没有情绪,却令阿秾一瞬间将头埋得更低,直到默默吃完一整碗滚烫的鱼片粥,她都没敢再抬哪怕一次眼。
情况非常不妙,不妙得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应对。原打算做的那些事,当着青玄的面,她全然没有施展的可能。
一滴冷汗沿着阿秾的鬓角滑落。
下一瞬,一团暖烘烘的热意奔面而来,湿漉漉地扑了她一脸。
阿秾近乎茫然地扭过脸,低头一看,手上抓着一张热气腾腾的白布巾,是曲苏抛过来的:“出汗了,擦一擦。”
阿秾看向桌边,送热布巾的小二躬身退后。再看曲苏,约莫是终于吃够了包子,这会儿正专注夹她面前那碗青菜吃。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在盯着她瞧,曲苏突然侧过脸,朝她瞥了一眼:“怎么,这鱼片粥里还下了蒙汗药?”
阿秾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曲苏吃得比她还热,脸颊飞霞,弯弯的眉微挑,一双眸清水凌凌地望着她,似笑非笑接着道:“吃了我买的鱼片粥,突然发现我长得还挺好看?”
阿秾不屑道:“你若也能称得上好看,那尊上算什么?”
桌上瞬时一静。
约莫也是被曲苏的厚脸皮气晕了头,阿秾一句话冲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顿时跟被剪了舌头的猫儿一般,哑口无言,这回可不光是鬓角,连额头都布满了冷汗。
曲苏却哈哈笑出了声:“这可不是我说的。”
青玄本来只是冰着一张脸,听到这话,凤眸微转,瞬时朝曲苏看了过来。可出乎曲苏意料的,他眼睛里却没有半点怒色,反而仿佛含着淡淡笑似的。从前曲苏就知道这家伙一双凤眸生得极好,眼瞳极黑,眸却澄澈,眼尾绵延出上翘的一抹,即便寻常时他神色极冷,正眼看人时也不免勾人。似这样仿佛含情脉脉的一瞥,哪怕曲苏在心里知道是自己小酒微醺的错觉,也不免悄悄捂着心口,在心底大喊一声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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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却看到她的小动作,指尖微微一动,桌边连酒坛带热酒的酒壶都不见了:“这酒还是少喝。”
曲苏蒙了一瞬,下意识端起酒杯又尝了一口:“怎么了,我觉得还挺好喝啊。”随即她又想起之前阿秾脱口而出的妙语,忍不住又笑出了声,“阿秾说得不错。若论美色,我不及尊上。”
青玄唇角浮笑:“各花入各眼,曲女侠不必妄自菲薄。”
曲苏觉得自己大约是喝得有点多了,听到青玄这句“各花入各眼”,竟然又笑了起来:“真难得,从你嘴里也能听到一句恭维话儿。得啦,这情我承了,今晚喝粥养养肠胃,明天咱们吃大餐。”
阿秾坐在桌边,垂着眼皮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开始她是自觉说错了话,一心降低存在感,生怕尊上一个不高兴,也动一动指尖,自己就得跟那只酒坛和酒壶作伴去了。
可紧接着,阿秾越琢磨,越是觉得不对味儿。明明青华大帝和这个凡人女子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明白,可这些字儿连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了。
到底是人间变化太快,这才十几年没来,她就有些跟不上潮流了。
阿秾悄悄揉了揉脑袋,而且人类真的好复杂。明明昨晚尊上还喊这个女人苏苏,这会儿又突然改口,喊起了“曲女侠”,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听起来的感觉,这声“曲女侠”,却好像比昨天那声突如其来的苏苏,还要亲昵一点儿。
鱼生不易,阿秾深深叹了口气。她明明是今晚唯一一个一口酒都没喝的,可她脑壳疼。
平常在外奔波,陡然闲下来,曲苏一点儿也不会觉得无聊。坐船的好处就是,每天该吃吃、该睡睡,没意思了就翻翻话本子,累了就望一望远处的景色,不用专门赶路,却一日比一日靠近目的地。曲苏忍不住感慨,简直没有比这更省力舒适的赶路方式了。
接下来的几天,有了曲苏的薄荷茶和蜜饯果子,不论青玄还是阿秾,都没有再晕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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