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一皇子,你慢点儿。”宜方在院墙下紧张又担心,瞧着趴在高筑院墙上,双脚乱蹬的贺仕轩,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宜方放风四下环顾,要是让人知道堂堂十一皇子竟干起翻墙这事儿,可了不得!
院里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还伴着几声号嗓:“抓贼抓贼!”
听得宜方蒙了,步子都乱了,冲着贺仕轩喊道:“来人了。”
贺仕轩此刻哪还听得进话,他只有一个念头:见到苏珞裳。
贺仕轩一跳下院墙,就被小厮团团围住,唬人的长木棍拦住了他的去路。
苏老爷风风火火赶来,急得轰走苏珞裳屋里头的人,瞧见伊伊杵在珞裳身侧,瞪了瞪眼:“你也下去。”
苏老爷甩了甩衣袖,瞧着还有闲心嗑瓜子的苏珞裳,他都急得团团转了,那外头被阻拦的被苛待的可是十一皇子啊!
“阿爹,这桃花味的瓜子可香了,你也尝尝。”
“尝什么尝,快去跟我迎接十一皇子。”
苏珞裳一脸不情愿,她这心里的气还没散呢,自上元节他放了她鸽子后,这都多久了,才想起还有她这一个人。
不给他点苦头吃,日后她嫁与他,他怎么会珍惜?
“我的小祖宗,快跟我迎接去。”
“阿爹,我不去。”
就在苏老爷与苏珞裳一番僵持时,伊伊闯入屋,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十一皇子……不行了!”
苏珞裳一听,哪还顾得上其他,提裙就冲,将苏老爷稳稳甩在身后。
苏珞裳之前从没觉得苏府宅子大,现下去见贺仕轩,她才觉得苏府真大,大得她一路都担惊受怕。
伊伊好不容易才追上苏珞裳,瞧着自家小姐力大如牛地拨开一众人,她都惊呆了。
“让开,让开。”她好不容易挤进去,便瞧见躺在绿茵地上的贺仕轩。
苏珞裳急得六神无主,蹲下身,猛摇他几下,却没任何反应,她急红了眼:“贺仕轩,贺仕轩!”
瞧见小姐哭了,伊伊哪舍得啊,忍不住想要上前,却被宜方拦下。
“快去叫大夫,叫大夫啊!”
苏珞裳的哭腔惹得贺仕轩心中不舍了,贺仕轩睁开眼,瞧着他放心尖上的姑娘:“珞裳。”
苏珞裳吸吸鼻子,低下头,就瞧见贺仕轩冲她扬起一抹欠揍的笑容。
好啊,敢骗她!
苏珞裳气不过,直接给了贺仕轩胸口一拳,贺仕轩不由得闷哼一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怎么了?”苏珞裳慌了,她下手也没多重啊。
贺仕轩顺势将她拽入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她:“我想你。”
情话一出,腻得众人一散。
“不是说你不行了吗?”
贺仕轩皱了皱眉,脱口而出:“没有你要不行了。”
“贺仕轩,你耍流氓!”
贺仕轩不松手,任由她挥舞着绣花拳头。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见我?”良久,苏珞裳低低抽噎,“我还以为你是要去娶别家的大家闺秀了。”
“这一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我就要和你吵吵闹闹过余生。”
苏珞裳红了脸,手指轻攥着他的衣衫角:“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呀?”
“你想今日嫁,我今日便娶你。”
“没个正经。”苏珞裳娇嗔道,麻溜从贺仕轩怀里起来,脸上染上几朵霞云,别过视线,“快起来吧,让人撞见,还以为你瞧上个母老虎呢。”
贺仕轩盯着苏珞裳的后脑勺出神。上元节那天,他本是满怀欢喜去赴约,却在半路被刺客刺伤,要不是暗卫及时出手,他这条命怕是就没了。
他与世无争,却还是碍了别人的眼。
他自认对权力无欲无求,若有可能,他只想做一介平民,过简单平凡的日子,也不想卷入皇室争斗的漩涡中。
02.
辜府内外最近不太平,内有疯癫的冯氏闹着要自杀,又得知应南枝是假孕,外有辜文丰所经手查办的一桩案子被人翻底,辜文丰被牵连其中,又有传言老相国公骤逝与辜文丰的误报有关系。
辜文丰被这一桩桩一件件弄得焦头烂额。
辜言桥端着一碗安神汤入书房,远远地就瞧见扶额皱眉的辜文丰。
“父亲。”
闻声,辜文丰掀了掀眼皮,不作声。
辜言桥将安神汤刚搁在桌上,就被辜文丰一把打翻,碗都裂了两半,连带着溅湿了桌角的纸张。
“我再让人去熬一碗。”
“站住。”辜文丰气得胡子都在抖,顺势抓起桌上的墨砚往辜言桥背上砸去,“你那屋里头的丫鬟欺骗人怀有身孕也就算了,你竟还包庇她?”
“那冯氏害了我生母,杀了我祖母,你不也包庇她了吗?”
辜文丰双眼蓦地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父亲心里清楚得很。”辜言桥盯着地上的碎碗片,“如今冯氏已疯,再留下,无益处,指不定哪日又捅出娄子,闹着自杀,还连带着伤及无辜之人。”
“你二娘是被逼疯的!她已经够可怜了,你竟还要断了她的后半辈子?”
“父亲,冯氏是被谁逼疯,你心里有数,”辜言桥弯腰拾起碎碗片,“有时候,活着并不比死好。”
“要不是发现得及时,你二娘已经去了鬼门关了!”
“她早该去了,亲自去向我的生母、祖母赔罪。”
“你你你……”辜文丰被他这个好儿子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抖。
辜言桥一手攥着碎碗片,一手将摔碎了一个角的墨砚重新搁在桌上:“应南枝是我屋里的人,除了我,谁也无权命令她或惩处她。”
辜言桥走了几步,忽地停下:“祠堂已经整修完毕,待寻个好日子,我会让她入族谱,因为她是我唯一要娶的妻。”
“你敢!”
“连给冯氏喂毒药我都敢,这有何不敢?”
“辜言桥!”辜文丰发狠似的将墨砚朝檐柱上砸去,这一砸,墨砚直接裂了。
外头流言越传越烈,闹得辜府上下人心惶惶。
辜言桥暗地里派人去查传言的源头,那件案子早已尘埃落定,如今再拎出来,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而老相国公的骤逝与误报有关,他瞧着,倒更像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为的就是要搞垮辜府。
朝中人心不稳,本以老相国公为首的一派群龙无首,虽说席延是老相国公的独子又是公主驸马爷,可他到底是太年轻了,无人敢把仕途与身家性命交到一个初出茅庐的人手上。
诬陷辜府,将辜府一步步地拽入地狱,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人,席延。
相府。
敬莲照顾相国公夫人午睡后,不由自主去了书房。
自上回她听见席延与五哥的谈话后,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父母安好,兄友弟恭,一家子和和睦睦的挺好,她不希望发生什么事,也不想去想。
敬莲刚到书房门口,便与一小厮撞上了。
小厮一见她,神色慌张,席延在里头发了话,小厮手紧捂着胸前,向她行过礼后,便匆匆离开。
“你怎么来了?”席延从书房内出来,一袭黑色长衫压得她心里郁悒。
“我照顾娘歇下,便来瞧瞧你。”敬莲不由得往屋里头瞧一眼,桌案上布满了废纸。
“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席延!”瞧着他转身欲回书房,敬莲忽地喊出声,犹豫了许久,才开口,“上回,我瞧见五哥了。”
“传闻你与五哥素来关系不和,怎的突然变得如此亲近了?”敬莲紧紧盯着他的身影,想瞧出什么。
皇室的争斗,从未停歇过,她知道的。
“你与五哥是想杀了三哥吗?”敬莲眸中蕴着泪,终于把她心中所想的说出来了。
席延蓦地转身,一双眼像极了凶狠的野兽:“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也不用骗我。”敬莲紧抠着手指,她就算知道了,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时,陷入沉寂。
敬莲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一边是她的兄长,一边是她的夫君,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