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谋害太子是死罪,况且要害她三哥的人竟是她的夫君与最宠她的五哥,这件事她谁都不能说,只要稍透露风声,那便是一场血雨腥风。
03.
今日,朝会上皇帝龙颜大怒。
长屏城中流言满天飞,不知是谁放出风声,有人欲夺太子之位,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传言自然入了皇帝的耳。
席延一回相府,便撒气似的将桌上的酒盏碗碟一把推至地上,摔了个粉碎。
辜言桥如此顺利登入仕途,是要与他正式斗起来了吗?
老相国公夫人一瞧见这番场景,哎哟哟叫唤了两声:“席延,你这是做什么?”
造孽啊,好好的一桌饭菜就这么被糟蹋了,敬莲回宫小住,席延现在变得阴晴不定,相府是中了什么邪呀!
与清静的相府不同,醉香楼最热闹,要不是常客,怕是连订桌位都要排到下月,更别说环境清幽的包间了。
穆双溪让单儿守在外面,她与应南枝想好好说说话。
“这杯酒我要恭喜辜府嫡公子入朝为官,祝仕途顺遂,还望你代我转达。”
应南枝从她手中拿走酒杯:“你的贺语我会带到,酒多醉人又伤身,我们就免了吧。”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你,长屏城的传言果然最不可信,辜府嫡公子得你一人,乃是福分。”穆双溪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是为了庆贺,也可能只是单纯为了醉。
“穆小姐。”
穆双溪一饮而尽,烈酒过喉,呛得她皱了皱眉:“今日你找我,什么事?”
“有人觊觎太子之位的传言闹得众人皆知,”应南枝也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散布谣言之人,谨小慎微,未透露更多,可只是这一句,便已掀起一阵巨浪,让当今天子对此动怒,下令严查,太子也着手准备,密防把控,不给人可乘之机。穆小姐,你说,到底是谁放出消息?”
穆双溪抬了抬眼皮:“朝廷之事,我一介女流之辈,哪懂得这么多。”
“我家公子入朝为官之事还未正式宣告,知晓之人并不多,穆小姐消息倒挺灵通。”
穆双溪手指不由得捏紧酒杯,不作声。
“欲夺太子之位的人唯有皇子,这一传言,将人所有的视线都拉去了皇宫,就算皇宫之外的人与这件事有牵扯,也能被轻易盖过,放出消息的人,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了救人。”
穆双溪垂眸,世上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她已经这么谨慎了,却还是被人看出了蛛丝马迹。
前段时间,敬莲公主登门穆家来找她,就是为了这事。
她心中藏了事,却无人诉说,她说她不该来找穆双溪的,可她不知道还能找谁,她身为公主,皇族中的明争暗斗她虽不说,可心里都知道。
她最羡慕的不是丰衣足食,而是平常人家里的和睦融洽,她不想看到她的兄长为了一个太子之位,最后兵戎相见。
穆双溪轻叹声气,她不过一个身在闺中的女子,能有什么法子,手不能执利剑,一个笨脑袋也不能出谋划策,能做的也不过是散布谣言。
让太子有所准备,也让起了异心的人能及时收手,她与他虽有缘无分,可她也不想他自毁前程,此事牵连甚大,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穆双溪与应南枝心照不宣,她们都是为了守护爱的人罢了。
出了醉香楼,应南枝瞧着只饮一杯酒就微醺的穆双溪,心里着实放心不下:“穆小姐。”
穆双溪半个身子都靠在单儿身上,表面上仍是优雅至极:“不是说了,别叫我穆小姐吗?我叫你南枝,你唤我双溪。”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单儿陪我就好了,我还真是不胜酒力,一杯酒就醉了。”穆双溪眼眶泛红,偏头瞧见身后一位男子,长身玉立,眼珠子恨不能黏在应南枝身上。
“南枝,有人来接你了。”
应南枝转身,便瞧见辜言桥正站在一小摊前,皱着眉头,她知道,她擅作主张惹他生气了。
“去吧。”穆双溪轻声道,望着她奔向辜言桥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很涩。
她真是羡慕她,能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阿瑞在辜言桥看向应南枝之余偷摸朝她做手势,被辜言桥眼神一扫,没了下文。
应南枝瞧见辜言桥一脸愠怒,她主动承认错误:“我没与你打个招呼就出府,是我的错。”
他气的是她不打招呼就出门吗?如今格局乱,谁是敌是友,亦要仔细分辨,她倒好,与穆家小姐光明正大在酒楼见面?是故意让坏人有可乘之机吗?
辜言桥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阿瑞倒吸一口气,害羞地四下环顾,这可是最为繁华热闹的八角大街啊,公子厉害!
“辜言桥,”应南枝挣了挣,“现在可是白天。”
“我们光明正大,夜晚搂搂抱抱才更引人遐想。”辜言桥忍不住嘴上占了句便宜。
“跟我回府。”他要好好和她算一算这账。
还没走几步,辜言桥便发现她脸色不对劲,立马解下他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圈住她肩的手不由得收紧。
应南枝紧攥着手,努力克制体内的狐狸心性。阿阮就在附近,她感应到了,要不是辜言桥将外衫罩在她的身上,她的狐狸尾巴怕是就要露馅了。
“辜言桥。”
为免她心里生疑,他只得寻了个借口:“薄衣蔽体,也不怕染了风寒。”
远处高筑城楼的屋脊上,阿阮把玩着狐狸尾巴,直勾勾地盯着辜言桥带着应南枝穿过人潮走远。
她的手缓缓抚上胸口,嘴角微扬:“果子,你的这颗心我用得很好。”
04.
欲夺太子之位一事已暴露,此次,皇帝盛怒,誓要追查到底!
五皇子早已按捺不住,要是再这么查下去,迟早得查到他头上。
五皇子烦闷地将手中的瓷杯掷地,碎片溅了一地:“该死!”
闻声,席延掀了掀眼皮,将五皇子烦躁的模样尽收眼底。
“席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摹字!”五皇子踱至桌案前,将他笔下的纸张夺过来,揉皱往地上一扔。
席延将笔搁至笔架上,喉结上下滚了滚,眸中忽染上一丝狠戾:“事已至此,筹谋已无用,不如,鱼死网破。”
五皇子眯了眯眼:“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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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你掌调动宫里兵马之权,守万雀门,调离宫中守卫易如反掌。”
五皇子有些退缩了,他虽一心想得到东宫之位,可他不想闹成这样,皇城本就是一个让人想靠近却又害怕的地方,一不小心,便会兵戎相见、血流成河。
他只想得到太子之位,能让父皇多瞧一眼,他也是能成大器之人!
“不过,我们要先寻个替死鬼,”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将谋逆之罪扣在别人身上,待他们两败俱伤,他们再趁机而上,“最近,十一皇子与辜言桥走得很近。”
五皇子了然,父皇不是最宠十一弟吗?要是得知十一弟竟是夺太子之位的幕后指使,该是如何痛心。
“最近辜府在朝堂上可谓是风生水起,虽说辜文丰有走下坡之势,可他的儿子半路入仕,却能占得一席之地,不得小觑,若是不将辜府扳倒,怕是日后就更不好除去了。”
席延紧了紧腮帮子:“只要坐实他们谋逆的罪名,那五皇子你,便无后顾之忧。”
十一皇子背后有辜言桥作为谋士,又独得皇上的恩宠,三皇子虽贵为太子,却不受重视,好似,只是一颗棋子,作为十一皇子的挡箭牌。
五皇子陷入了焦虑:“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操之过急了?”
席延攥紧手,捏得指头泛白,如今走到这一步,终有一战。
新仇旧恨一起算,因为辜文丰的误报,他的父亲死在了去边塞的路上,如今辜言桥又与他一争高低,阻他仕途高升,那就别怪他让辜府背上这个罪名,将十一皇子与辜言桥交好的事抖落,定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让他人以为十一皇子与辜言桥密谋夺取太子之位,到时,他与五皇子再一举出击,稳坐这场争战的赢家。
“混账!”东宫内忽地传出太子的一记暴吼,在东宫里见着什么摔什么,守在宫外的下人吓得身子一抖,纷纷跪倒,不敢出声。
太子双目睁圆,环顾着整座东宫,他就知道,就知道父皇不是真心想立他为太子的!
五弟算个什么!不过一个莽夫,父皇打发他去守万雀门,他还真当自己受了重用,还想夺他的太子之位,不将父皇与他这个兄长放在眼里,简直混账!畜生都不如!
十一弟呢?他到底是哪里不如十一弟?
自他坐上太子之位后,他万不敢有一丝懈怠,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父皇解忧,为百姓考虑,他究竟是哪里不如吃喝玩乐,没个正行的十一弟?
父皇偏爱十一弟的生母就算了,还如此偏爱十一弟,竟将自己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暗卫派去保护十一弟,要不是五弟暗中透露,他还不知情,以为十一弟真的是替他着想,才会找他里应外合,对五弟来一个瓮中捉鳖。
可他错了,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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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有人真正地关心他,他们都觊觎他的太子之位。
就连封他为太子的父皇也从来没在意他,父皇只是想让他成为十一弟的挡箭牌,为十一弟挡去所有的暗箭。
自己只是父皇的一颗棋子,父皇从没将自己当作是他的儿子!
太子蓦地跪在东宫之位的面前,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角还残留着泪。
他堂堂一个太子,却人人都可以对他指手画脚,将他牢牢束缚。
一个五弟,一个十一弟,都想着要踩在他的头上,明着暗着拉拢他,让他帮他们除掉对自己不利的人,可他偏偏不遂任何人的心意!
他是溍朝的太子,也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谁也别想将他踩在脚下,谁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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