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红烟令-1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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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道宫正殿议事堂。

“在那药园子里被月下楼的道友杀的渡劫期修士,名为苏彻,两千七百三十年前,曾为我黄道宫炼制阁长老。之所以宗祠那边查不到,是因为他犯事惹了当时的宫主,也就是日神景旭,所以受了醢刑被除名了。”景恒边说,边将纸片拿下去给各个宗门的宗主们传阅。

宗主们面色各异,一部分是在揣度着月楼主身后那红衣女子是如何凭一人之力杀掉一个渡劫期修士的,另一部分则是在感慨黄道宫这天下最大的修道宗门,居然还会用这种凡人才用的腌臜酷刑。

飞杀门的门主咳嗽了一声,道:“想不到醢刑这种凡人发明的……残忍手段,贵派也有。”

景恒听到有人想借机踩他们黄道宫,冷着脸怼了回去:“只是将身体剁成肉酱而已,远不及贵派捏碎出走弟子的元神令人记忆犹新哪!”

飞杀门门主面色一僵。几年前他们宗门里的大弟子外出游历,结果回来之后不知为何便铁了心要落发出家,改投灵山。飞杀门原本就不大,那弟子更是被寄予厚望,宗门在他身上投入了不少,结果全打了水漂。那弟子离开当日,飞杀门宗主本着决不能让此等叛徒将本门秘术携去灵山的念头,命人在山道上伏击了那弟子,元神被当场捏碎,连投胎转世的可能都直接给断了,不可不谓是斩草除根之典范!

此事涉及灵山,进缘禅师当初听闻也不由得唏嘘了一句“太过”,如今被景恒再提起,他不禁闭目念叨了一句:“造孽啊……”

连着被两大宗门的宗主下面子,飞杀门的宗主面色更加难看了。

月袖身后的令红烟颇有些无语。这群人吧,一开会就吵架,大家聚在一起互相阴阳怪气,但又偏偏贼喜欢开会,屁大点的事儿都恨不得大老远跑过来聚在一起讨论。几千年了,她都从坐着的变成站着的了,与会的人也换了好几轮,这癖好却代代相传。

最可气的是,大家都是宗主,平起平坐,她还真没资格打断人家发言。

算了,毕竟这回人都是她让景恒喊来的,受着吧。

于是令红烟便继续听他们阴阳怪气。这时,她脑海中收到了一句传音:“师父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是成煜。令红烟立刻精神了,她从来没觉得成煜的传音来得这么及时过。

“还没进入正题呢,刚讲一个苏彻,结果不知怎么的,又互掐起来了。”她回道。

却听那头成煜平静道:“原来是在说他的事啊。不错,是我醢了他。他逼着你跳了炼剑炉,差点魂飞魄散,我没捏掉他的元神,还给他留了口气……”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师父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太过残忍?”

令红烟道:“这种天道都认的因果报应,我为什么要觉得你残忍?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那一口气居然让他留到了现在……也不知他背后的是哪个,不但给他重新捏了身体,还续了这么久的命……”

成煜没接话,其实他正是因为知道了两千年后苏彻还在,所以才没捏死苏彻。改变过往历史是个雷,哪个修士都不会去碰,尤其是已经知道了留着他意义也不大,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所以更是完全没有必要。重生为剑灵的师父在药园子里结果了他,也算是大仇得报,了清上辈子的恩怨了。

令红烟忽然传音道:“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他们那边终于进正题了。”

“好。”成煜切断了传音入密。

此刻,他站在豫州城内那家极负盛名的老字号酒坊前,准备给令红烟捎一些回去。这家酒坊的酒当年让玄元那个窝在洞府里几百年难得出去一次的老酒鬼惦记,估计他们家这位也会喜欢。只见面前的伙计用酒提子往那瓮中舀起一勺,边给他闻边吹嘘:“咱家这酒,多少代祖传的方子了,这豫州城啊,就没人不知道的!每天就出这么几坛子,卖完就关门,您今天能买着,那可是您赚着了!”

成煜闻着那馥郁的酒香,舒展了眉头,正打算开口,就听到边上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你这酒是掺了多少水,怎么变味儿了?”

伙计的头立马转过去,维护自家酒坊权益:“怎么会?童叟无欺,一直是这个味儿!”

那声音立刻怼了回去:“胡扯!几百年前你祖宗在的时候,香味儿比这浓多了!”

那伙计一听“祖宗”两个字,白眼儿差点儿没翻到天上去,嘟囔了一句:“不买拉倒,胡说八道砸场子呢……”

那人看到伙计翻白眼,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一句迟疑的:“玄元前辈?”

那人听到成煜这一声,僵了一下。他这次可是特意换了皮掩了气息才出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认出来?再说了,这世上认得他的人,还有几个还活着的?

于是他一副“我不认不是叫我”的样子,放下了手里的酒提子:“别说了,掺水就掺水了吧,少点钱给我打一壶。”说着,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给那伙计递了过去。

结果,这时边上又传来幽幽一句:“您这酒葫芦都用了两千年了,还没换吗?”

你个不识货的!这不是一般的酒葫芦这是法器!寻常的酒进了我这葫芦,只会越酿越香!天下独此一个,我上哪儿换第二个去?

玄元扭过头去。披散的白发下一张熟悉的脸,乍一看,嘿!还真像当年闯进他洞府逼他开护山阵的那小子呢!

当下,他就连酒都不要了。

“这壶请你,后会有期。”玄元不知从兜里摸了个什么法器,一个响指便没了踪影,也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

成煜没拦他,也拦不住他。毕竟真动起手来,以他现在仅存的修为,和一个活了几千年的散仙比,那是远远不够看的。

于是,他淡定地接过了伙计递回来的酒葫芦,刚打算走,就看见伙计将手掌摊到他面前:“给钱。”

成煜无语,那位是怎么有脸说出“请”这个字的?

令红烟听那群人叽歪完了,跟在月袖身后打着哈欠离了场。

景恒说,之前派去极北之地检查万魔窟封印的弟子们已经回报,确定那里本身的封印并没有脱落的迹象,也就是说,此次事件,和两千年前那次乃至更早之前的那一次灾难成因是不同的。

可是,既然极北之地的封印没有被冲破的迹象,那豫州境内积攒的魔气就真的是外部自行形成的?然而豫州魔气出现至今,不过短短数月,真的积累得出这么多的魔气吗?

令红烟那休息了上千年的脑子一旦转动起来,又是一阵头疼。

这时一阵沁人心脾的酒香扑来,她的精神瞬间为之一振。一抬眼,成煜一身轻简的灰白袍子,拎着个陌生的酒壶朝这边走过来。那一头的白发被他半放下来,重新系上了那久违的红绳,当真是风流耀眼。

可惜令红烟无心观赏美人,眼珠子盯住他手里那个酒葫芦:“哟,你从哪搞来的这么好用的法器?”

“师父慧眼。”他伸手拔了葫芦塞子,仙灵妙酿的香味瞬间从里面飘了出来,连月袖都不禁看了过去,“这是一位散仙的东西,或许能帮师父解惑。”

“散仙”二字一出,令红烟想到了什么。

二人进了屋。

“是我做景旭那几千年发生的事情。”成煜道,“那位玄元前辈,几千年前就已经是散仙了,只是一直没飞升。”

何为散仙?就是那些明明已经挨过了飞升天劫却一直滞留下界的修士,因为没有飞升,所以没有封号,也不是仙君。一般来说,这种散仙通常都是门派内的大前辈,是为了门派的需要才选择留下来的。

成煜:“从前玄元作为黄道宫护山阵的阵眼之时,他不飞升我倒还能理解。只是三千年前他助我打开护山阵后,就应当已经解除了这个束缚,那为何离开了黄道宫之后却还要滞留人间直至如今呢?”

令红烟:“事出反常必有妖。无论是打从心底厌恶飞升,还是心有顾虑暂时不能飞升,都能说明这位老前辈很有故事。更何况……还和黄道宫有关。”

虽然景恒宫主一直想把黄道宫的嫌疑洗干净,但是他自己心里多半也清楚,此时以豫州为中心,无论是遭人报复还是祸患源头,黄道宫都摘不干净。

“大概……得想个办法找到那位散仙。”成煜道出了她心中所想。

随即,两人的视线一齐落在了那个号称独一无二的法器酒葫芦上。

令红烟讪笑一声:“拿它给那散仙下套之前,能先借我过两天瘾吗?”

“想都不要想。”成煜将酒葫芦收进乾坤袋中,“这个给你了,你有节制吗?”

令红烟不悦道:“你别忘了我是你师父!”

成煜微笑道:“师父也别忘了我现在是你道侣。”

令红一时嘴欠:“我有答应过?”

成煜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拂袖就要走,被猛然间清醒过来说错话的令红烟拽住了袖子:“等等!”

成煜停下脚步,但没有看她:“师父可以和我讲道理,也可以对我发脾气,只是求你下回不要再说这种话,毕竟……我真的会伤心。”

令红烟悔不当初,手指下滑抓住了成煜的手。成煜虽冷着脸不看她,但到底手上还是松了劲,任由她握着。

“你也知道,我这人强势惯了,再加上从前又与你是师徒,一时之间这身份变化我是真的改不过来。”

成煜低声道:“我明白。”

他嘴上说着明白,却到底还是死犟着站在原地不动。

令红烟心下叹息,成煜对她,还是有心结。

百般求得的东西,正是因为太难得,所以才一直觉得不是自己的。即便已经得到了,仍然时不时自省,自己究竟是否配得上。

她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成煜的袖子,示意他把腰稍微弯下来一些。成煜以为她是有话要说,不明所以地将脸侧过来,却忽然觉得颊边一湿,一下子双眼猛地瞪大。

回过头来,他家师父早已干咳一声,面色淡红地站在原地:“从今天起……你被逐出师门了。”

没等他开口,令红烟的下一句话便跟了上来:“以后就叫我红烟,总之……这个名字从前没人叫过,以后也只有你能叫。”

成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口糖喂得猝不及防,怔了片刻,笑意才浮上眼中:“红烟。”

“嗯。”令红烟胡乱地应了他一句。她从前鲜有露出这般小女儿姿态,如今成煜回来不到几日,这副模样却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成煜听到她应声,眸中更是如雪般明亮,再度弯下腰来,不太平稳的气息在她的面上轻拂着:“可以吗?”

令红烟眼一闭,心一横。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的事情,又何必再继续扭捏作态?

“来吧!”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随即一道湿润的风在她唇上一触即分,却较之令红烟方才生涩之举,平添了诸多忍耐与缠绵:“别这么紧张,红烟若是没有准备好,我便也不屑于去做那般登徒子。”

令红烟睁开眼睛,戏谑道:“此番两千年长梦,你还真是长了许多口舌之能。”

成煜淡淡一笑:“红烟面冷心软,非口舌之辩不能攻其软肋。”

令红烟辩道:“你这是诽谤!”

成煜不语,却面露得意的神色。

酒葫芦,令红烟是捞不着了,于是只得老老实实在上头施了极为隐秘的追踪术法,仍旧由成煜随身带在乾坤袋中。

“你可得看好了,他毕竟是散仙,我的追踪术虽然精妙,但糊弄他最多也就一时半刻。若是不能在他取走葫芦的第一时间内发现,你这葫芦,就算白得了。”

几日后,夜间。

令红烟正在房中静坐调息,忽然收到成煜的一道传音入密:“出现了!”

她骤然睁眼。

月神秘术——追踪。

令红烟传音:“豫州城外三十里,走!”

瞬息之间,两人便跟随追踪术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府内。那一身道袍的青年卸了伪装术,一脸不忿地望着他们:“来得倒快!”

成煜:“不知玄元前辈此番特意引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玄元拍着大腿怒喝:“你小子拿了老夫的法器不还,还有脸说是老夫刻意引你们过来?”

成煜语气平淡:“多年不见,前辈果然精神矍铄,一如往昔。”

“哼。”玄元抄起酒葫芦,仰着脖子倒灌一口,看得令红烟无比眼馋。他察觉到令红烟的目光,手一顿,挑眉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位便是名动天下的月神尊吧?”

令红烟躬身道:“红烟当初为凡人之时,也曾受过前辈所著《玄元真修》的点拨。”她说的是于梦中所见的月无名的经历。月无名精于炼器,后世诸多法器雏形皆出其手,但究其灵感根本,却也是由面前这位所著书中启发而得。

玄元:“你倒是运气好,跳了剑炉,不但捡回一条命,还能封神,全赖这小子的‘入道只为一人’吧?”

令红烟听完不禁偏头看向成煜,她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

成煜:“我当年翻遍黄道宫典籍,却也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得知前辈寿数应当不低于五千载。”

“五千载?”玄元嗤笑一声,“呵。”

成煜:“如此看来,前辈应当是黄道宫最早一批的建立者了。”

“你不必套我的话。”玄元打断了他,“找你们过来自然是该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不该知道的半句不讲。当年还算坦诚的人,怎么如今也学得那般弯弯绕绕,满嘴废话?”

成煜便不再言语。

玄元:“你小子当年说得对,我虽避世,留在人间却也从未忘世。当年我会助你开护山阵,如今便也会给你指条明路。”

“相由心生,境随心现。万物唯心,追本溯源。”玄元开口,念了几句偈语,突然一道罡风倏地袭来,再睁眼时,令红烟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回到了黄道宫客居的屋内。

残存在酒葫芦上的月神追踪术气息,早已消弭殆尽。看来对方是不愿再与他们相见了。

令红烟心中的不安瞬间涌起,照理说,她跳下堕仙台后,虽法器尽失,修为劈半,但到底是半神之躯,这些年在月下楼后山阵中也修养得不错,对方一介散仙,实力纵使不差她一截,也该与她相当,可那一道罡风之下,她竟毫无回抵之力,可见这散仙的修为……着实高深得可怕!

此时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成煜的声音传进来:“红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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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红烟:“自己进来。”

成煜推开门,看到她的表情便明白了:“那位玄元前辈……比三千年前我见到他的那会儿,似乎更强了。”

令红烟问:“当年如何?”

成煜沉吟片刻:“在如今的你手上大约能撑住百来招。”

令红烟苦笑:“可如今是我在他手下撑不过百来招了。”

她表面乐观,却极善于居安思危,一向把困难都想在前头。有一个玄元,就难保没有第二个,甚至更甚。苏彻存活至今,她知道背后必然有只不死的老王八帮着,可这只老王八却让已经如此强悍的苏彻都三缄其口,该有多强?

那些天生神个个手上拿着功德簿,每条每笔都恨不得抠字眼似的给你算得清清楚楚,上界之人无故不得私自下界,打破下界的平衡。比如她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跳下堕仙台,褫夺神位、砍去一半的修为,活脱脱一个示范靶子被立在上界众仙的面前,告诫他们,后果自负。所以说,天道怎么会允许实力如此强悍的散仙滞留人间?不怕打破人间的平衡吗?

最糟糕的就莫过于……她一直觉得豫州的魔气若是外界产生,就必然有人引导,她猜是多人,如今却有些拿不准了……

成煜望着她的神色:“师父莫不是觉得,有魔头要现世了?”

令红烟知道他在开玩笑,然而她居然觉得自己这个猜想还蛮正经的。

“若真……那可不是大魔头吗?”她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不会又要拿我祭天吧?”

成煜摇头:“若真有这么一天,也该是我替你去。”

令红烟抬头望着他那满头的白发:“算了吧,我去还能捡回条命,你要是去了,那可就得损失两条命了。”

成煜嘴角微翘:“看来,红烟的意思是,若有朝一日我死了,便打算下去陪我?”

“是啊。”她轻声道。

见她答得如此干脆利落,成煜显然是一怔。

“还债也好,喜欢也罢,我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了。”她抓着成煜的手,郑重地将它放在自己的心口,成煜猛地抬头,“若将来有一日我做完了我该做的事,无论你在哪里,处于何种境地,我都会与你同在,永不后悔。”

她的额上突然落下了细密的吻,那份湿热感从额头向下一路辗转,落于唇畔,又在唇上细细地研磨着,试探又勾人。她察觉到身上有些难耐的燥热,余光瞥见几绺白发落在自己的肩上,心上无名地一刺,居然咬了成煜的嘴角一口。

成煜吃痛一哼,以为她是不愿意,粗喘着停了下来:“抱歉,我其实……”

她捻着那几根白发,低声道:“蠢死了……”

成煜一怔。

她喃喃道:“你总是这样……让我毫无办法。”

“你不也是吗……”他低声道了句,便重新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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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红烟的红衫被剥落在地下,露出了里头覆盖全身的黑金软甲,旖旎的气氛一时间被这肃杀的黑色冲淡。她见成煜手指抚摸着那软甲,眉心微蹙的模样,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什么……我也没想到咱们会突然变成这副样子……所以就没有……”

成煜伸臂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箍住,语气中尽是自责:“这几千年来,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令红烟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背:“不过是一副软甲而已,你又在难受什么?”

成煜低声道:“我只是在怪自己无能,不但不能保护你,还总是害得你来护着我。”

“你以为我是怕死才穿着它的吗?”令红烟摇了摇头,“确实是,但也不是。”

说来非常丢人,当初令红烟从那万魔窟里跑出来,在蜀地拉旗打架的时候,面上看着越级打人,畅快无比,其实每场心都是悬着的,担心自己真的玩脱了落败。本来打架就只是个幌子,在对战中学习各宗所长才是正事。于是她便费尽心思给自己造了这件坚固耐用的软甲,一直用着。直到后来跳了堕仙台,这黑金软甲被那堕天的阵阵罡风劈得遍体鳞伤,但她自己却一点事都没有,这才意识到了此物的重要性。

想要达成夙愿,首先就得活得长久,为了活得长久,就得保证自己不能因为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壮烈死掉。

“所以后来我就一直穿着它了。”

“嗯。”成煜点头,“穿着吧,保护好自己。”

令红烟哂他:“你就不怕我到时候违背誓言,再扔下你不管?”

成煜:“那你就努力让自己活得再久一点,然后去找我的转世。找到他,然后让他跟在你身边。”

“可那就不是你了,傻瓜。”

“我知道。”他垂下了眼眸,“可是,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令红烟望着他无奈又落寞的表情,忽而有些慌乱。她指尖蜷起,攥住了他背上的薄衫:“喂,我开玩笑的!你别把我说的什么话都当真的听……”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成煜堵住了嘴,半压在榻上,一头的银丝垂落下来,晃花了她的眼睛。

半晌,他移开了脸,抬起两根手指用力地掐了一下她的脸,像她以前最喜欢对他做的那样:“你还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是混账话?”

令红烟语塞。

“看来是我不够努力了,让你还有心思说这些。”他伸手解了令红烟身上软甲的细线。

“喂!你……”

月白色的肌肤柔光映入眼中,成煜眼眸一沉,眼角染上了赤红色,他倾身覆了上去,好似醉倒在一大片绵软的云中。令红烟被挟裹入旋涡之中,半梦半醒间攥住了成煜落在她手边的长发,扯下一根绕于指尖,幻化成了一枚银戒,冷冷清光,如同它的主人一般,令人舍之不下,念之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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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起起伏伏,不知东方之既白。

最后一刻,成煜哑声靠在她耳边道:“事到如今,丢下我?令红烟,你想都别想。”

事后,令红烟与成煜说起了正事:“玄元说了四句话,头两句‘相由心生,境随心现’,我好像从前在哪本佛经上瞄见过,还是先去请教一下进缘禅师吧。”

成煜闻言点了下头,决定放过她:“好。”

次日,黄道宫客居,进缘禅师屋内。

“道友所抄这两句话,的确出自佛门典籍,不是什么多高深的东西。此二句意为,人的喜怒忧乐皆是由自身决定的,一切的本源即是自身。”

令红烟心念一动:“凡人弟子也用?一般会用在什么场合?”

进缘禅师:“自然是丧葬之用。”

“丧葬……”令红烟呢喃着念叨了几句,忽地面色一变,“不好!那东西恐怕不是什么魔气!”

豫州城郊,一破旧农舍。

“相由心生,境随心现。万物唯心,追本溯源。”少女照着地上的那具白骨念完这句偈语,双手合十,一道月轮自掌中浮现,星星点点的黑气自那白骨中阵阵而出,收进她掌间月轮中。

做完后,少女甜甜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娘!你可以出来啦!”

片刻后,一位妇人端着两大碗凉茶从屋内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她道:“这些天晚上院子里一直有动静闹腾,孩子还小,整夜睡不好,却说见到了她死去的爹,一直发着高烧。还好有二位仙长,仙长若不嫌弃的话……”

少女没等她说完,便接过那大碗直接将茶干了,边上戴面具的男子望着那碗上破缺的豁口顿了顿:“谢谢,不必。”

妇人注意到他的视线,面色尴尬,刚打算说些什么,却被少女手一伸将碗夺过:“哥哥刚才什么也没干,我可渴死了,一碗可不够。”

妇人连忙道:“那我再去给仙长盛一碗去!”

说着便转身进了屋子。

小女孩被独自留在院中,看着面前的两个陌生人,张皇地咬着手指甲。少女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递给那小女孩:“吃吗?”

小女孩没接,她又强塞到人家手里:“拿着拿着,几块糖而已。”

“你还要在这儿待多久?”戴面具的男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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