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红烟令-3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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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煜笑了一声,侧头又黏黏糊糊地蹭了上去,一副食髓知味的荒唐样子:“那我若是死在楼主剑下,红烟可会……”

“不会。”

成煜随即用力地在她颈上亲了一口:“我不信。”

下一刻,他的眼神恢复清明,正要起身穿戴整齐,忽然蹙眉一怔:“你往我的乾坤袋中放了什么?”

“就是提醒你们碰面之后的计划部署。”令红烟答道。

“那为何加了限时封印?”

限时封印一旦加上,要么主人亲自打开,要么就只能等到了限定的时间之后才能打开。

令红烟耸肩:“谁知道?月袖那家伙硬塞给我的,还不让我开。主上都不放在眼里了,你说他讨厌不讨厌?”

成煜用神识一探,上面的加封确实不是令红烟的,而是月袖的,便不再多想,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令红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道:“好,那么就祝你们旗开得胜,一切平安。”

“奇怪,这大白天的,城里怎么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一个黄道宫弟子挠挠头,望着四下空**得吓人的街道,“喂!月下楼那个!叫你呢!我们就这么一股脑儿地往前走,这城里没人你察觉不到吗?”

成煜仿佛当他是空气一样,连头都没回。

那弟子原本就不爽月下楼的人骑到他们头上,立刻便急了:“嘿!你这人!”

“好了!”那弟子身后,秦洗拉住了他,“无论是谁来带这个队,你们都要服从命令听指挥,来之前怎么交代你们的,全都忘了吗?”

那弟子不服气道:“大师兄,答一句难不成能少他一块肉?这般目中无人,难怪都说,月下楼的弟子就是群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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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成煜脚步一顿。

那弟子以为他要发难,当即浑身汗毛竖起,神情紧张地进入了备战状态。毕竟,成煜在门派大比上车轮战连胜,还有广场上打偏邱长老的那一剑,震住了许多人。

谁知成煜只是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了。

那弟子暗暗松了口气。

秦洗低声斥责他:“行了!城里为什么没有人,你想想之前已经有宗门先到了,如果城内开战的话,必然是要将那些凡人撤走的。”

“原来如此……”

灵淮在沿途留下了不少记号,应该是之前他们执行命令的时候相互联络用的。这些记号遍布城内的大街小巷,几乎每过一个岔路口都能看到一个月形标。

每一户都去过了……

成煜望了眼身后浩浩****跟着的数百号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暗处,有一个人隐匿了气息,避在一家酒坊的长柜后,默然地看着这些年轻修士从自己的眼前经过。待那些人走后,他拍了拍腰间葫芦上沾上的尘土,从柜子后面站起身来,似感似叹:“唉,以后怕是都没安生日子了……”

忽然,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揪住了他腰间的布料。

他被扯得低下头去,无奈地耸了下肩:“孩子,别难为我,老夫我身无长物,又是个男人,带不走你这么点大的女孩儿。”

那是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根羊角辫,身上还系着个灰扑扑的围裙。她是这家酒坊掌柜的女儿,两年前就开始帮衬着母亲一同当垆卖酒了。

她认得面前这个人。这是个说话老气横秋却长得很年轻的酒鬼,总是跑到她家的店里来买酒,光买不算还喜欢占小便宜,成天跟她爹计较酒里是不是掺了水,一定要便宜点儿,磨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嘴皮子,结果最后就买半葫芦。

“你要是带上我,这店里所有的酒你随便拿!”她咬咬牙说。

“孩子,”他问,“老夫听说城里的人都去城门口登记等着离城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她抹了把眼泪:“我爹娘不让我去……路上盘缠不够养我和弟弟两个人,让我留在这里看店……我怕,我特别怕,这城里空了,我怕死……呜呜呜……”

“孩子,”他的神识照着街道扫了一圈,确定无人之后,问道,“老夫能让你活,但你怕吗?”

女孩擦干眼泪:“能活就不怕。”

“好,那你待在这里别出声。等会儿会有一个手上戴着铃铛,瞧上去有点凶的姐姐经过这里,你要是看到她了,就抱着她不放。她很喜欢小孩,只要你表现得乖一点,她就一定会带你走。”

女孩有些害怕地问道:“那……她是坏人吗?”

“坏人?算是吧。”玄元又重新站了起来,他拧开葫芦盖子,一挥衣袖,那大缸中便掀起一道粗大的水柱,源源不断地倒灌入那小小的葫芦嘴中。女孩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景象,满脑子“神仙”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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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葫芦挂回腰上:“好了,报酬老夫收了,那再见了,孩子。”

“对了,”他化成一道无踪的雾气消失前,还悠悠地补了句,“你我有缘,最后一句话作为临别赠语送给你——哪怕这世上没人在意你,哪怕是要靠着践踏尊严才能活,也不可耻。活着,这世上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另一边,成煜等人已然接近了城门口。

远处渐渐有了人声,越靠近,那人声便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是他们来了吧?”

“是不是要和他们碰头了?”

众人的精神皆为之一振。

成煜却有些疑惑地蹙起了眉头。

越近,他们越能听清那是些什么声音了。

叫骂声、争吵声、孩童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到了市井。众人意识到情况不妙了,面色难看起来。

“成师弟!楼师弟!”隔了老远,成煜就看到灵淮在冲他和楼焦招手。

华迁接好了腿,走在楼焦边上:“楼兄,这位是?”

楼焦低声道:“灵淮师姐,弟子中极厉害的神修阵法师,符篆也很擅长。”

灵淮轻衣简装,红色束发带将长发高高勒起,手腕胸口绑着软甲,活脱脱一个凡间女将军。在她的身后,无数平民在修士和凡间军队的引导下,排队登记,然后撤离出去。

成煜迎上去:“人怎么还没撤光?”

不光他在蹙眉,身后带来的那几十名弟子也在窃窃私语,冲着眼前混乱的场景不住撇嘴。

灵淮冲他眨了下眼睛,然后提高了声音:“这豫州城得有上万人呢,我们从昨天开始撤,现在才撤完了一半多!”

不远处耸动的人群似乎有人听到了她的话,骂声高了起来:“我都排一天了,到底什么时候让我们出去!”

“是啊,是啊!登记这么慢,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那些军士执着长矛,连成了一道极长的警戒线,勉强维持着这如赶集一般混乱的秩序。

几个穿红衣的月下楼的弟子还背着手像模像样地在那儿装腔喊话:“挤什么挤?你今年几岁?你看看拿长矛挡你那小哥几岁?人家还大把人生光阴青春年华呢,你们所有人走完人家才能撤,人家都没急你急什么?”

“什么?得了重病不赶紧出城治病就会死?来来来!我给你号号脉,一颗仙丹五十两,包治百病,童叟无欺!啥?嫌贵?嫌贵那你接着排队吧,越线了我当场给你一脚踹最后头去。”

声音不可谓不大,言辞不可谓不着调,态度不可谓不正经。

不少自诩“名门正派”的弟子们露出了不屑为伍的鄙夷态度,尤其是成煜带来的那几十号人,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叹为观止。

不过,他们的表现虽然很混,但是效果却十分显著。平民、修士、军人,三拨人之间被完全隔离成了微妙的三块区域。成煜望着眼前这微妙的间隔,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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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淮暗暗向后方喧闹的人群瞥了一眼,压低声音:“保护军士。”

成煜:“明白。”

灵淮冲他笑:“成煜师弟,你小时候师姐没少给你补衣服做吃的吧?”

成煜面上的冰霜难得消解了些,他一掌拍在灵淮背上:“够了吗?”

灵淮抽了口气,嗔道:“怎么跟钟离一样,下手没轻没重的。师姐是豆腐做的,经不起你们这些汉子一掌拍的。”

成煜有些无奈。灵淮师姐是不怎么经拍,但她动起阵法来,一百个经拍的汉子在她的陷阱里也活不过半刻。

成煜严肃起来,不和她开玩笑了:“待会儿有什么情况,师姐记得不要离我太远。”

灵淮听了有些讶然地望着他:“这是跟着月烟师父出一趟远门成长了吗?现在居然还知道要保护师姐了?好的!师姐绝对不离开你三步远。”

事前楼主有说过,现在成煜是所有在场的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最适合给她借修为。灵淮在背后暗暗咋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楼主一直都不大喜欢成师弟。

日头渐渐往东,直至正午,初秋之际却如夏日般艳阳高照,把土地烤出了阵阵焦臭气味。人困马乏,凡人们干得嗓子冒烟昏昏欲睡,修士们一个个念起了清心咒,想让自己舒坦些。那隔开人群的笔挺长矛渐渐抬得有些力不从心,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空当,后头的人一拥而上,像是故意一般地往军士们所在的区域钻。

“丁零……丁零……”

这时,众人的耳边凭空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那铃声像是有什么蛊惑人心的魔力一般,听到的人只觉得头痛欲裂,神识震**,己身的魂魄有千钧之重,只想冲破躯壳直飞云天,才能得到解脱。

成煜飞身而出,手下利刃出鞘,几下光影交错,数十颗人头伴着腥臭发黑的血液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扑棱棱地滚到了一个军士的脚边。

那军士低头一看,赫然是刚才后方那些挤入军士队伍中的“平民”。他们的头颅滚落在地上,眼睛大睁着,嘴巴大张着,齿缝间还挂着几道来源不明的肉丝。

他愣在原地,抬头有些迷茫地看向成煜,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你……你疯了?你为什么杀人?”

“啊——”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传出,后方的军士队伍**起来。军士们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疯了似的四散奔逃。

而方才被保护的“平民”们却追在军士的身后,表情狰狞。

那些跟着成煜一同来的黄道宫的弟子抱着脑袋,忍受着那魄人心魂的铃铛声响,他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傀儡!傀儡!这些人是傀儡啊!”

铃声还在继续。

成煜落下之后,一掌拍向身旁灵淮的背部。灵淮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隔音阵落下,就近的几个弟子瞬间恢复了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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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救人!”她厉声道。

回神的弟子们纷纷行动,黄道宫、飞杀门的弟子在人群中穿梭,刀剑收割傀儡的头颅,剑柄、刀柄击打同伴手中少阳穴助其恢复神志;月下楼的弟子念诀于空地落下保护阵将附近的军士们护住;灵山的弟子以默诵心经相扛……

四散的军士们被重新聚集到了一处,护在灵淮聚起的大型防护阵地中。护阵之外,修士以指拂开天眼,喧闹安宁的假象终于被彻底撕破。

没有什么凡人,只有褪下人皮如野兽般的傀儡们。

“护阵呢?月下楼的人你们在愣什么?快上阵啊!”

军士们在后方茫然地看着那些刚刚还精明能打的修士忽然像是魔怔了一般,将手中的武器胡乱挥舞着,往自己、同伴的身上砍,血花四溅,符火乱飞,如同一场滑稽戏。

同样茫然的还有如月下楼、白鹿洞、灵山的修士们,在他们眼中,那些其他宗门的弟子完全就是被阵法幻术给魇住了。

灵淮怔怔地看着他们剩下的人中唯一近身战斗力高强的成煜一通暴力操作,剑柄击昏了数人,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尸骸之阵吗?”

“对呀。”风中传来一声少女的娇嗔。

“丁零……丁零……”

那惑人心智的铃声越来越近……

灵淮吸吸鼻子,她甚至闻到了一股绝不该在此时闻到的幽香,清新淡雅,纯洁得异常,但又合乎情理——白曼陀。多年前她随宗门中人外出游历至魔修领地内,曾听说过它。这花生于腐肉之上,却色洁如百合,淡雅如水仙,气味可致幻,魔修很喜欢用它惑敌,将敌人骗入环境中残杀。

现在,她见到了那位白曼陀般的少女,她有着一张极美的脸庞,笑容灿烂得如同纯洁的百合花。她抬臂摇晃着手中的铃铛,右手还牵着一个怯怯的凡人小女孩。

灵淮盯着那位美貌少女望了许久,觉得她似乎有些眼熟,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忽然,她一拍脑袋,惊声道:“成煜!这不是你师父吗?”

成煜冷眼看着面前摇铃铛的少女:“你就是豫州城那位冒名顶替的月神娘娘?”

“冒名顶替?”身后的楼焦听得一愣。

华迁却已经明白了大半:“啊,难怪月烟师父……原来是这样啊……”

斩月捂着嘴笑了一声:“我冒名顶替谁了?只要我能实现他们的愿望,我就是他们的月神娘娘。”斩月笑吟吟地望着面前那些中术的傀儡,他们的周身萦绕着黑紫色的死气,口中滴着腥黄的涎水,如同游尸般丧失理智地撞击着月下楼弟子撑起来的防护罩子,撞得“砰砰”直响。

“呕——”斩月牵着的那个小女孩直接吐了个天昏地暗。从昨日被父母抛下后独自一人躲在酒柜后面起,她就没吃过任何东西,如今饿得头晕眼花,能吐出的只有胃里的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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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月冰凉的手指盖住了她的眼睛,难得语调轻柔:“不怕啊,姐姐这里马上就好了……”

除了月下楼和灵山这些心法修得十分强悍的宗门,剩下的人几乎全倒了。

“成师弟啊,”灵淮用袖子蹭了把嘴角溢出的血珠子,“你师姐有点撑不住了,一直缩在这里估计不行,得想法子反击。”

那头的斩月空着的手从胸口摸出包关东糖递给小女孩:“姐姐送你去对面的土坡上等,别把衣服弄脏了。”女孩惊呼一声,身子便已经被她推飞到了土坡上。一道黑色的气墙拔地而起,挡住了那女孩的视线。

成煜和灵淮对视一眼,忽然他一个前滚从屏障中脱出,将剑飞掷向女孩的方向,斩月一惊,摇铃的手节奏一乱,一个傀儡被她操纵着替女孩挡下了一剑。血如泉喷,高墙之后传来了女孩刺耳的尖叫声。

成煜一个近身突进,剑已经架到了斩月的脖子上。

“哎呀呀,真是下作。”斩月怨毒地抬头望着成煜,“你们这些宗门自诩正派,却还要靠威胁一个凡人小孩的性命来偷袭!”

“停下。”他沉声道,“不然不光你的脑袋要搬家,连你的神魂,我也会给你片成一片的。”

“真的吗?”斩月扑闪着那双和令红烟极像的桃花眼,眸中居然沁出些湿润的水光,那是在令红烟脸上绝不可能会出现的表情,成煜一怔,架在她脖子上的剑不自觉地一松。

斩月瞥见了他的动摇,嘴角露出恶意得逞的笑,直接抬腿踹去。成煜闪避,反手挥剑就斩。

“砰!”一个成年男性傀儡的身体在他剑下碎成两截,他心下一沉,不好,是她的傀儡替身!

背后风声起,真正的斩月笑声已到:“只是看见这张脸你都会心软吗?前代日神大人?”

“嘭!”

成煜身上的重伤并未好透,这下被她一脚踹得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好在斩月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了那一下的破风声中,这个惊人的称呼并没有被人听到。

灵淮见状惊呼:“师弟!”

斩月一声嗤笑,双手手指交叉变化连翻数下。

成煜尚且来不及擦一下嘴角的血迹,一道雄浑的剑气震了出去:“离开那里!”

那些原本只是干扰神魂的幻象,在斩月的几个手形变换之后,居然变成了真实存在的东西吗?

灵淮拼命保护阵内的几百号人从数米外显形,一阵法力透支后的眩晕感袭来。以她的修为,像这种瞬间带着多人移动的阵法,最多只能使用几次。

之前因为神识被干扰而无奈击倒的弟子实在太多了,现在只剩下他们这些人。击杀那个女人很难,只要她躲在傀儡后面,很难接近她;其次要保着这么多失去意识的同伴还有几乎没有战斗力的军士们,从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少女还有人数十倍多于他们的傀儡群中冲出去,太难了,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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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脊背被冷汗浸湿……

“这就没办法了吗?”斩月操纵傀儡挡住一道成煜劈过来的剑气,“不如我帮你们解决掉一些?”

她嘴上说着帮助,脸上却**漾着恶意的微笑。

铃铛声响起,紫色的雾气瞬间弥漫,斩月就像是水滴一般没入了雾气中消失不见,只能听到她的诡笑声。

雾气散去,如墨汁般的黑影从雾气中浮现。眼前的景象比刚开始的森森白骨更为骇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大团浓稠的墨汁般的黑影出现,分离成一个个看不清脸模糊的人影,无脸的影子慢慢生长——没错,那恍若慢动作一般的样子确实是生长,生长出了五官,辨别出面容,下肢像是扭曲的面团一般怪异地扭在一起。

“这……这……”那些护在身后还清醒着的军士真的是快被眼前的景象吓昏过去了,“孩子……怎么全部是孩子?”

斩月:“饿了吧?没关系,他们都是坏人,吃掉他们,你们就能长大了!”

话音落下,它们便直接扑倒了成年傀儡,但离奇的是,那些成年傀儡的脸上却出现了属于活人的痛苦、惊愕的神色。

细心的灵淮没有放过这一处细节,暗自拧眉道:“难道说他们……”

“啊……”灵淮的思考被打断,她人在中间那一层,傀儡的手臂却横穿了好几个前排弟子的胸口,从她的腹部处探出,直接将她捅了个对穿。

“师姐——”后排的楼焦怒吼一声,冲上去就想和那些傀儡拼命,被华迁死死地箍住了腰。

“冷静点!楼兄!你现在冲上去是送死!”

傀儡的操纵者聪明且狡猾,十分懂得如何分割战场创造自己的优势。首先通过神识攻击废掉一批擅长攻击却精神力不怎么强大的弟子,诱骗战力最强的成煜脱离人群,最后重伤弟子中擅长大型护阵却自保能力不强的灵淮,令他们的防护阵成为笑话。

灵山的弟子们盘成一圈原地坐下,诵念凝为护体阵地,醒着的弟子们在最外层用手臂用身体围成围墙,将灵山的弟子、倒下的同伴,以及军士们护在其中。

不远处,涌动着的傀儡群中忽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浑身浴血的成煜踹开几个倒地的傀儡从中走出,他像是刚从血池中被泡过了一遍一样,手上的雪鞘长剑被染得和他的衣服一样鲜红……

“好厉害,好厉害!”斩月的赞叹声响了起来,“不愧是前代日神,这么多傀儡都困不住你。”

成煜的剑呼啸一声,凌空斩向最前排的白鹿洞那几具傀儡尸。

“师弟住手!”灵淮捂着腹部的伤口,勉强抬手以束缚阵困住了白鹿洞那几个傀儡,也将成煜的剑截在了外头,“当啷”一声,雪鞘长剑落在地上,“先等一下再动手。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傀儡尸,他们是中了傀儡术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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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众人错愕地抬头看去。

灵淮之前只是猜测是否平民中混入了大量傀儡尸,想要打修士们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他们是直接给活人下傀儡术。

成煜联系起之前豫州城内那被满城崇拜的月神娘娘,心道原来大费周章整那么多迷障,是为了给活人下傀儡术引他们上钩,继而陷入两难中啊……

斩月的声音在雾气中虚虚实实:“嘻嘻,现在出来的话,小鬼也好,傀儡也好,都会攻击你们。怎么样,我帮你们解决掉这些傀儡,已经对你们很仁慈了吧?”

此时,斩月的铃铛声已经不复之前那般摄人心魄,灵山弟子们的偈文护阵起到了很好的祛避作用。之前被击晕在地的不少修士开始幽幽醒转,弟子们这边,战力开始得到补充,形势似乎慢慢开始倒向了对他们有利的一方。

一些修士开始犹豫,的确,如同那个女人所说,醒着的弟子越来越多,能够支撑护阵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如果扛到对面两败俱伤的话,他们是有很大概率可以全身而退的。不过会不会是使诈?敌人会对你这么好心?

“各位仙人,”一个军士举起了手,“你们是打算,不管那些中术的人了吗?”

“他们还能算是人吗?”人群中有人小声答了一句,那声音是从他们自己的军士同伴队伍里传出来的。

“怎么就不是人了!”他的声音激动起来,“我们要是就这么躲在阵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残杀,我们还算什么军人!”

“那你上呗。”有人嗤笑了一声,“肖大明,大声喊谁不会啊?你喊完了,还不是躲在人家仙君的身后求庇佑。”

有一个人开了腔,其他的人似乎也壮了胆子,仿佛那满心恐惧、那一直龟缩在修士们身后终于被人戳破窗户纸指责的满腔憋屈,全都找到了发泄口,被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什么平民百姓?他们现在和那些妖怪一样,我们才是这里头最弱的那个!肖大明,你要是不怕被咬死,你就冲出去!那我倒还敬你是条汉子!”

“唉,别说了,他也就是脑袋一热。这种事……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是啊,大明,你也快别说了,大家都不想这样的。”

肖大明望着护阵外满地的残肢断臂,恨不得当场就昏死过去。那位撑护阵的女仙君强制要求停手之后,护阵外的执剑的仙君就收了剑,仅用剑鞘击退那些没被小鬼纠缠住,意图冲上来的活人傀儡。然而饶是强大如他,那身形那剑速快得令人咋舌,仍旧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那么自己呢?

肖大明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指缝中间有茧,可惜不是练刀练剑留下的,而是握笔握出来的。他从前是个读书人,落第多次之后难以糊口,才想到靠被征兵来混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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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其实这次决定撤离之前,内人来信说上个月产下个儿子,那会儿我就已经打算好撤离之后就回家,不服役了,考不上功名,就在村里做个教书先生,一家人在一起也挺好的。”他有些憨憨地挠了挠头,“但是我觉得吧,如果我的儿子将来问起我,爹你当年是怎么离开这座城回家的,我总不能告诉他说,你爹是做缩头乌龟,逃回来的吧?所以啊……我宁愿死在这里,等着朝廷的丧报和抚恤金发回去,将来等他长大,让他娘告诉他,你爹是为了保护那些百姓才战死在豫州城里的,他是一个英雄。”

他高声道:“大丈夫生当顶天立地,今日哪怕是死在这里,哪怕尸骨无存,我也值了!”

肖大明在众军士错愕的目光中,挤开同伴,路过仍在昏睡的修士们,甚至跨过了端坐着维持护阵的灵山弟子。

护阵外的成煜听完了全程,百忙之中瞥了眼他的行动路径,传音灵淮:“接下来怎么做?都听你的。”

灵淮叹了口气,答复他:“其实吧,从前门派大比被黄道宫压着打,不敢轻举妄动,那是咱们的修行术法决定了单挑势弱,现在到了阵法主场还这么畏首畏尾,说真的我有点不爽,师弟你觉得呢?”

成煜的嘴角动了动。他在肖大明冲出护阵的那一刹那,送去一道剑气,劈翻了数个冲上来意图捕食肖大明的傀儡。

“好巧,师姐,我刚好也很不爽。”成煜摆明了他的立场,战!

灵淮收到讯号,大吼一声:“哪个现在闲的送点修为给我?”

“来了,师姐!”楼焦抬手一巴掌,拍到了灵淮的背上。从她受伤起,他就移到了她身边。作为本批弟子考核成绩中仅次于成煜的优秀弟子,接替被阻隔在外的成煜保护师姐,他义不容辞。

灵淮得了补给,手上立阵的手势疯狂变换。

身后那些习过一些阵法皮毛的其他宗门的弟子愕然。这……她这是要撤掉中心的保护阵,改杀招正面杠啊!

坐在地上的灵山修士们站了起来,中心护阵不在,他们的偈字阵也只是杯水车薪。

月下楼的弟子们驾轻就熟,配合他们的师姐,直接踹醒那些昏倒在地上的人们。

“别装死了,起来帮忙了!”

“眼睛都已经睁开了就不必再闭上了吧,道友?”

“倒数三下,人肉盾阵预备,三——二——一”

他们一人一脚,踹得地上那些半睡不醒的人吱哇乱叫。

“你们月下楼的下这么重的脚?”

“让我上去打架可以,你给我护好了,大好仙途死在这儿我下辈子投胎了都要回去找你算账!”

战力得到补充,护阵重新变换,形成了里外嵌套四层的攻守兼备之态:最外层由成煜带黄道宫以及飞杀门、清虚宗,这类身法凌厉的弟子在战地游走,打散那些缠在中术凡人身上的小鬼。灵山的弟子在二层击倒从小鬼口中抢下的中术凡人,由一些符修和部分月下楼弟子施展清心咒术,华迁就跟在这群人中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发挥作用,而不是只能缩在后头被他人保护。现在,他愈发觉得,符修这条新路或许自己真能走出什么不一样来。楼焦和其余月下楼弟子们护在军士身前,作为一个保护与传接的中间人。一方面,他们调动杀阵和束缚阵,帮助成煜他们行事;另一方面,他们在脚下钉死基本护阵,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军士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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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护在中心的军士们中有人低嗤:“我说……咱们不会连那个半道出家的书生都不比不过吧?”

有人开始动摇:“要是肖大明一个人死在这儿了……那回去之后,咱们这些人算什么啊……”

一种古怪的沉默开始在军士队伍中蔓延。终于,有人扛起了长枪,大步走到了前排修士们的身边。

“我受不了了!你们自便!”

“不如我去前面看看情况吧?前面要是没了,咱们后头也是一个死字!”

“我跟你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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