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红烟令-3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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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修真界弱肉强食,黄道宫更是资质能力为尊,谁更强,谁就有更高的话语权。华迁如此提议,倒也能让人勉强高看一眼。

可是,别人不清楚他的水平,与他同宿的几个弟子还不了解他吗?他们围在一边,窃窃私语。

“唉……我看华迁怕是羞愧难当,一心求死了……以他的剑法对上大师兄……根本连一招都挡不住。”

“大师兄会手下留情的吧?毕竟华迁敢挑战他,也算是勇气可嘉了。”

秦洗忧心忡忡地望着连站都站不稳的华迁,负剑于身后,想要拒绝:“华师弟,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无法与我比试……你年纪尚轻,做事随心,或有偏激之处,不如……还是回去好好再想想吧?我可以帮你去向宫主和长老说情,念在你年幼初犯,事情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

“谢谢大师兄。”华迁弓着身子向着秦洗深深一稽,“大师兄或许自己都忘了,当初我刚入内门时因为手段不正,能力又差,总是被师兄师姐们鄙夷,只有大师兄你平常待我,说我只是被外事推着走,并非出于我本心所愿。君一席话,华迁铭记五内,感恩至今。可如今我想通了,家人也好,师门也罢,我不想再被任何人推着走了。我想知道,若我用自己的脚去走,究竟会走出一条怎样的路来?”

秦洗叹了口气:“你真的决定好了?”

华迁用力地点头:“决定好了!”

“好吧。”秦洗无奈地抽出了身后的剑,“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再劝你了。华师弟,你叛出师门,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容你,此一役我会尽全力,生死由命,不要怪我。”

“好!”华迁解掉了腰间碍事的佩剑,“当啷”一声丢在地上。

秦洗一愣。

随即他便看到华迁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隔空看似胡乱地画了几下。

秦洗察觉到危险,下意识扭身避开。

低级符咒术——定身。

他稳住身形,望向华迁,面露惊讶。

“华迁,你什么时候改修的符修?”看台之上,传来景恒的怒喝。

华迁充耳不闻,又一次抬指。这一次,他的速度比第一次快了许多,也镇定了许多。

对付符修一定要近身,这一点和在门派大比上打月下楼的阵修、法修弟子是一样的逻辑,贴着他们的身子,让他们没有机会出手,远了就只能被一道又一道的术法控得没法脱身了。

秦洗果断上前,近身,出剑!

“哐!”

在场有些见不得血腥的干脆捂了眼睛,生怕见到华迁被切成两块的场景,然而他们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捂住眼睛的手指缝慢慢分开一点,试探着向外看看……秦洗居然被弹开了!

华迁的身体周围不知何时结出了一个一人宽的法阵,将他牢牢地护在里面。原来,第二次的符篆他没有用作攻击打在秦洗身上,而是打在了自己身上作为保护!

华迁脚边,散落着高阶符纸燃烧殆尽的灰尘。

所谓的抬指画符,其实是障眼法,当秦洗出剑的时候,他只抢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从乾坤袋中抓取出这张要价高昂的高阶护法阵符,然后护住了自己。这符纸他原本是打算危险时刻用在战场或者试练时保命用的,而今就这么在和秦洗的决斗中用掉,虽然有些心疼,但他也绝不后悔。因为以他现在的水平,还没有办法画出能够挡住秦洗一剑之力的阵法。

“不错。”令红烟在台下微微颔首,“实力水平相差太大的时候,正面杠是很蠢的决定,要智取。他已经具备了一个好的符修的思考路子了。”

秦洗拎着剑,试探性地在上头“砰砰”砍了几下。确实,那符纸化成的屏障坚不可摧,不是他目前的修为所能斩开的。华迁半蹲在地上,缩在里面捂着自己的那只伤腿,面色痛苦,似乎终于找到了能够喘息的时间。

终于,时间快到了,周围的人能够肉眼可见那屏障正在渐渐减弱。秦洗眼尖,瞄准时机,又是一剑。

“哐!”

看台上的景恒低下头,无语地揉着自己的眉心。那个华迁居然无耻到抢在屏障消失的间隙,又甩出了一张符纸。

景宫主扬起下巴,盯着地上新飘散下来的纸灰,沉声道:“华迁,这场比试虽并没有限制时间,但你一味地用符纸拖延时间,难道你所谓的弃剑修符,就是躲在这种符纸结成的屏障里面,当一个缩头乌龟吗?”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

哄笑声中,令红烟听到自己的身旁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佛修的阵营里传来女声,她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

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修,满头乌发绕在一根简易的竹筷上,灰蒙蒙的法袍也掩盖不了那双如河水般清亮澄澈的眼睛,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女师有何见解?”她笑问。

那位开口的女师听到她问,便答了一句:“我看那华小友眼神坚定,外柔而内刚,观其气象也是浑然一股正气,不像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

华迁还是蹲在地上不动,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下来。

“我看他是黔驴技穷了。”

“人家家里可是豫州首富,有钱得很,没准儿一打符能够贴到明天天亮呢!”

华迁的嘴无声地动着:“十……九……八……七……”

秦洗的神色认真了起来,无论华迁还有没有下一张符纸,他都要全神贯注地捕捉那个唯一的出剑机会。他计算着自己出手的力度,一定要保证能够伤到华迁,但又一定要避开要害之处。毕竟是他的师弟,即便要被惩罚,也该是由宫主和长老们来光明正大地处置。

“五、四、三、二、一!”华迁忽然睁眼,跃起,照着那将碎的屏障强行撞了出去!

秦洗的剑立刻迎上,剑尖收力,精准地刺向华迁的肋下三寸。那里是修者的丹田所在的位置,刺中当即便能废去气海,丧失行动力。按照他的设想,华迁左腿有伤,躲避之时身体重心会不自觉地向左侧倾倒,于是,他的剑尖方向便向下偏移了一些。

“噗!”

剑尖如所料般刺中腰侧?

秦洗一怔,来不及反应,后脑勺便一烫。

低级符咒术——定身。

一道符纸化灰,落在地上,秦洗的身形仍旧保持着出手时的矫健,定在原地。华迁“嘭”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闷哼一声。他吃力地捡起被自己丢在地上的剑,爬起来,将剑搁在了秦洗的脖子上。

“弟子完成试炼,请宫主放生。”

四下一片寂静,似乎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

秦师兄输了?被称为本宗年轻一代最强的大师兄,就这么输了?

一声破了音的吼叫打破了寂静:“干得好!”楼焦不顾众人注目,独自一人拼命地欢呼鼓掌,为华迁猛壮声势。

华迁的面上支起一个虚弱而感激的笑容:“楼兄……”

“原来是把那条腿给直接掰断了。”令红烟不住地点头,“他了解秦洗心慈,不会取他性命,却反倒利用了这一点杀了秦洗一个猝不及防。缩在屏障后面假装腿伤示弱,却自行完全折断了那条被碎骨的腿,好让其丧失知觉。这样,所谓的左偏就不存在了,他也能够完成把秦洗定在原地的最终结果。断尾求存,真的很不错。”

成煜在旁问了句:“不错的话要怎么样呢?”

令红烟顿了顿,斟酌着词句:“其实我在很早之前私下答应过华迁要教他一些自保之术……”

成煜:“唔,然后?”

“然后他自己已经无师自通了。”令红烟遗憾地撇了撇嘴角,“唉,为什么每次我碰到喜欢的孩子,都不能好好给人家做一次老师?”

成煜嘴角噙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从前在烟月小筑中的岁月:“或许是因为,你只适合管自己,不怎么能教好别……”

他忽然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令红烟高高扬起的,极其不悦的眉梢。令红烟一脸“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看我”的表情,合着成煜这个小混账这些年根本就没把她当成师父看过?

成煜赶紧补救:“但你总能影响到身边的人,这不是比直接做人家师父更有成就感吗?”

令红烟一口气差点岔住缓不过来:“你现在可真能圆,出息了啊,日神大人。”

成煜垂下眼眸,藏住眼底的笑意。

看台之上,景恒冷冰冰地照着月袖甩下一句:“你们月下楼既然这么喜欢捡垃圾,就捡个够吧!”说完,拂袖就走。

月袖瞥了眼不住点头的令红烟,吩咐道:“找个人把他的腿接上吧,一个修士拖着个断腿像什么样子?”显然,这是默认了华迁的最终归属。

在明白月袖肯定的态度后,华迁就着断腿跪在了地上,兴奋道:“月下楼弟子华迁,见过楼主!”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角红色的衣摆,一只手伸到了面前。

楼焦居高临下地站在华迁面前,挑眉俯视他:“可以啊,华师弟,打得不错,要师兄驮你去接腿吗?”他的额头上沁了些汗水,衣襟也有些皱,应当是从混乱的人群中挤出来的。

“楼兄……”他讷讷地叫了一声,发现楼焦扬起的嘴角耷拉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真的是师兄弟了!

现在他真的是楼兄和成兄的师弟了!

“多谢楼师兄!楼师兄……是师兄了……”他跟丢了魂似的,嘴里喃喃念叨着。

楼焦一巴掌扇到了他后脑上:“还犯迷糊呢!走不走一句话,再不说话我就直接扛你走了?”

华迁终于被这一巴掌扇醒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结巴道:“不……不用了……”

楼焦那么爱干净的人,居然肯大方地让华迁那脏衣服挂自己身上,也是难得。

旁边秦洗身上的定身符时限到了,被一群黄道宫的弟子围着,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个不停。

秦洗思索片刻,伸臂拦下了正预备去接腿的两人。

楼焦眼皮一跳:“怎么?输了想耍赖不讲信用?”

“不。”秦洗摇了摇头,然后便双手抱拳,认认真真地弯下腰来给华迁行了个大礼。

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秦大师兄唱的哪出,围着的弟子们也是一愣一愣的。

“还要谢谢师弟……啊不,华道友。”他笑了下,便自然地改了口,弯腰拱手,“今日华道友也给我上了一课。平日里我们总是自诩实力强劲,修道数百年,却只知蛮力冲撞,鲜有思索,是我轻敌了。”

华迁如临大敌,一脸受不住自己的前大师兄这么给自己弯腰鞠躬的样子,楼焦却哼了一声:“是吗?我怎么记得秦道友之前在门派大比上剑法双修打我们门派的成煜的时候,思索得还挺周详的,吃准了成煜法术不精,一手剑一手术法打得不是挺熟练的吗?”

秦洗微微一笑,对这种恶意的挑衅并不在意。

不远处。

令红烟耳尖动了动,调侃成煜:“我怎么觉得他不光嘲讽了秦洗,好像连你也一并骂了呢?”

成煜淡淡道:“我听不见。”

令红烟无语。

成煜:“华迁接好腿后,会与我们一同前往守城。”

“守城……”令红烟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那种已然被麻痹的痛苦再一次蔓延上来,“你说守城啊,好多年前我们也守过城,你这么一说……我就好像回到了当年一样。”

广场上谈笑打闹着的年轻修士,血透红衣的少男少女们,忽而眼前一晃,身形重叠。惠风和煦被烽烟沙尘所取代,朗朗乾坤被招摇旌旗所覆盖。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她的肩头,有人靠在她耳边低语:“别怕,这里不是一千年前,你也不是当年那个孤立无援的月神。”

令红烟回头有些迷茫地看向成煜,他好像能看穿她一样,揉着她的脸、她的眉眼,温热粗糙的指腹生涩地划过她的眼角。月神在哪儿?这里只有成煜倾心的女子,他约定好要一生一世的道侣。

“万魔窟的封印还是好好地封着,只是死气沦陷了豫州城。解决完了这些,我们就回月下楼,回月烟小筑去。从今以后你就待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喝喝茶,什么烦心事都交给我,交给楼主,好不好?”

令红烟万千心绪杂糅于眼底,最终隐去,只低低地回了他一个字:“好。”

成煜听到答复,脸上全是欣喜。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大概会兴奋到将她抱起来转圈,转到她羞恼出声制止为止。两千多年过去了,无论经历了多少,无论目睹过什么,只要在令红烟的面前,他就永远都是那个满心倾慕的少年。

“走之前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师父,师父别忘了晚上去客居找我!”

“那为什么白天不行?”

他的回话有些绕口:“因为白天……不能做我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

令红烟瞬间顿悟,眯眼瞪着他:“色字头上一把刀,望徒儿谨记。”

成煜不为所动,拎着她的两根手指搁到自己胸口上:“没关系,我就站在这儿,师父朝这儿随便捅。”

令红烟无语。

成煜微笑:“师父可一定要记得来啊。”

随着华迁归属月下楼,各宗门也算是终究看了一场大戏。收到信号聚集于豫州城的其他宗门队伍濒临城门外,城内的宗主和他们的得意弟子们也如事先定好的折返回去清理自己门前残存的那些少量“烂摊子”。

部署定好,除了各门的宗主外,剩下的弟子都可以自行决定是留下还是离开。

“有多少人决定留下了?”令红烟问。

月袖将名单递给她,言语间些许不悦:“那些小弟子不去找自家宗主商量,一个个跑去找成煜,也不知他们是怎么从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里分析出他好说话的。”

令红烟说:“得了吧,你就是嫉妒。嫉妒你的弟子……现在成了你的主上夫人。”

月袖一时间不知道该认同她说的,还是应该让成煜滚来听她这番肺腑之言,他只得道:“倒是……您做的那个决定,有想过告诉他吗?”

令红烟闻言一顿,苦笑了一声:“我告诉他,他不得疯给我看?”

月袖:“可那件事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属下怕……”

“不听话就直接打晕了扛走,再说了他能听话吗?”令红烟顿了顿,“我又不是不打算活着见他了……这么好的宝贝,我还没在他身边待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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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袖沉默半晌:“说回刚才的事吧,这次留下的人比主上想象中的要多……至少,比上一次和上上次都要多得多。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这份名单的人数,仍旧在不断地增加中。”

令红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她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你看,这不是还有机会的吗?”

城门外吹响了第一枚传音哨,清脆却不失镇定沉稳的女声于议事厅内响起:“月下楼内门弟子灵淮,带一百七十名弟子于城外就位,请楼主随时下令!”

“果然是月楼主的人第一个到啊……”白鹿洞的徐洞主一身穿戴整齐,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不愧是月神门徒,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果然是深得月神真传!我的人也快到了,那么,老夫就不多说,诸位宗主,咱们后会有期!”

“徐洞主等等!”

徐洞主闻声停了下来,月袖的身后飘出一道如云红影,径直向他走了过来。

令红烟面纱后的声音柔美可人:“我们楼主说,月下楼与白鹿洞多年交好,故友多年不见又即将远去,谨以此物为赠。”她抬手,将一只精美的锦盒递给了徐洞主。

徐洞主怔了怔,疑惑地看向月楼主。

月袖点了点头。

徐洞主呵呵一笑,神色不经意间染上了几分凝重。他将锦盒收入袖中:“好,那就多谢月楼主美意了。”

在场的众宗主半酸半揶揄地打趣:“看来啊,这月下楼与白鹿洞是要结‘秦晋之好’!月楼主这是打算下聘?不然,咱们这么多人,怎么就徐洞主有东西送?”

听到众人打趣,徐洞主哈哈笑道:“这可不敢胡说八道!”

徐洞主身旁的亲传弟子念诀,烧起一张昂贵的传送阵符,这东西可以让数人瞬间移动到千里之外的地方,比什么御风飞行都要好使。白鹿洞擅长追踪寻迹,有了这个,能够帮助他们瞬间定位目标的所在位置,然后移动过去。

不过,这符纸本质是将大型传送阵压缩于内,造价高昂,普通弟子根本常用不起,所以也就只能在重要之时,当作多人赶路用的出行工具了。

白光亮起,徐洞主与白鹿洞众人的身影隐在那团模糊的法阵光晕里,恍惚之间,似乎看到站在最前方的徐洞主冲着在场众人,拱手微微一稽。离得近的宗主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到再看过去时,他们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后,豫州城郊。

一名红衣打扮的弟子捡起一个散落在地上的精美的锦盒,拿在手里翻看了半晌,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高声喊叫起来:“师姐!灵淮师姐!”

“怎么了?”灵淮听到师弟的喊声,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他道:“我捡到一只空的锦盒,看样式像是咱们修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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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淮点点头,接过来,拿在手上翻看了一会儿,无果,正打算就地放下,忽然视线四下逡巡了一圈,好似灵光一闪。她两指立于唇边,闭眼念诀,念毕,单手旋了半个小周天,点在盒上。

盒上银光微闪,灵淮“哎”了一句:“还真是。”

“师姐?”边上的人疑惑地挠了挠脑袋。

灵淮:“在哪儿捡的?先带我过去,然后照原样摆回去。”

于是,她被领到了捡东西的地方。

“师姐,就是这里。”那小师弟比画了一下,将盒子搁回了地上。

灵淮蹲下身来,只见地上凹下去一个小坑,一看就是砸出来的。她将食指含在口中咬破,拿血就地画了一个圈,然后冲旁边道:“师弟,借我点儿功!”

“啊?师姐你又要……”

“别废话,快点儿!”

“好吧,好吧……”小师弟哈了口气,一掌拍在灵淮背上。

这叫借术,即将自己的修为以掌力输给对方,二人合力。

灵淮师姐是他们这一代里阵法、术法学得最好的,唯独有个毛病,就是修为不怎么高。不过,这倒也不是她不刻苦修炼,纯粹是因为先天的毛病。

若说修士的丹田是个储气的瓶子,那么灵淮的瓶子就是个有缝的破瓶子。别的修士呼吸吐纳能吸收十之八九,她就只能吸纳十之一二,剩下全都得漏还给老天爷。她虽然精通于各类复杂的阵法、术法,但是修为却不足以令她成功使出,故而身边总得跟着个负责给她输送术法的帮手。

灵淮闭眼,念诀。

秘术——小复行术。

“师姐,你看到什么了?”灵淮一睁眼,那小师弟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发问。

灵淮:“人被杀了,盒子留下了。”

“死了?”师弟大惊失色。

“嗯。”她的手指摩挲着那个盒子,“我刚刚探得,盒子上留下了一些追踪术的痕迹,手法老道,修为精纯,看着像白鹿洞那边的人留下的。”

“那可就糟糕了!”那师弟叫道,“这个时候用传送阵出去的,那必然是一整个门派啊!白鹿洞的人不会全陷在这儿了吧?那我们是不是要快点上山去告诉其他宗主?”

师弟的头上挨了一个栗爆。

“你忘了咱们有任务!”灵淮道,“召集其他人继续行事,没有楼主的命令,谁都不准擅离职守!”

师弟不服气道:“那我们真的不救人了吗?”

灵淮:“做好自己的职责,才是真正在救人。你啊,就别瞎操这闲心了。”

“可是……”他还想争辩些什么,就听到那边有人在叫“师姐”。

“师姐!师姐!”数名红衣弟子从远处跑过来。

“这边完毕!”

“我们这里也是。”

“这边也一样。”

灵淮重重地点了点头,冲着众人一招手:“好,那咱们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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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黄道宫客居内。

成煜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甜酸的气味自瓶口漫出,混在屋内燃起的熏香中,令人忍不住想要深吸一口。他赶忙盖上盖子,将瓷瓶放了回去。

小圆桌上,两个玲珑的白玉瓷瓶相对而立,撅起的壶嘴如天鹅交颈般优雅弯起,隔着布面“天堑”,遥相缠绵。他低头望着它们,不住地用手指拨动调整着摆放位置,视线也变得温柔缱绻起来。

忽然,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心开始慌乱剧烈地跳动起来,口舌也变得有些发涩发干,但他却仍旧装作没事人一般地继续着手头的事情。

门开了,带进来一阵风。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故作平静地抬起头来:“这么早就来……”

成煜定在那里,噤声了。

大门洞开着,月光投下月华,落在门前的身影上。令红烟身着一身于她身上极为罕见的月白裙,她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耳畔披散下来的头发,尴尬道:“这颜色很奇怪是不是?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一根手指堵在了她的唇边,成煜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了她的面前,嗓音听上去有些喑哑:“别说话,红烟,安静地让我看一会儿。”

身上的冰绡白且凉,仿佛一个冰雪的模子活生生地套到了人身上,但对面人的眼神却十分炙热,他的视线在她身上自上而下地游走了一遍,有些大胆却毫不露骨,反倒像是含蓄中掺杂着想要迫近一步的复杂心情,欲迎还拒。

她的嗓子被这视线看得冒起了烟,连清心咒都有些不好使了,便侧身避开他,捞起了桌上长得像壶的东西:“有点渴,在你面前,我就不讲究了。”

成煜阻拦不得,只好无奈地看着她往嘴里倒了一口,随即,她便露出了惊异的表情:“酒……酒?你这里居然会有酒?”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他叹口气:“这是青梅酒,给你解馋用的。放心,我亲手酿的,你可以放心喝,不用顾忌楼主给你下的禁酒令。”

青梅微酸,蔗糖甘美,果酒口感醇淡绵长,味道比起她平时沉迷的那些烈酒确实寡淡,却是成煜亲手所制。

“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成煜:“离开月下楼之前,我在坛子里泡了青梅,偷偷带在乾坤袋里,原本是打算在你送我发冠的时候就转赠给你,谁知发生了那么多事,差一点我就以为,这东西再也送不出去了。”

令红烟移开视线:“那你怎么忽然想到给我了,回来之后给我,不是也一样吗?”

“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有些疑神疑鬼,我总有种感觉,”他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走之前不给你,很可能就没有机会再给你了。”

令红烟沉默了片刻:“你胡说什么呢。”

“确实是胡说八道。我猜想八成是最近的事情太多,精神有些过于紧张了。”他拉着她在桌边坐下,半弯着腰捧起她的脸,冲着她笑,“不过是些死气而已,又不是万魔窟破了,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还来了这么多人救场,一定万无一失,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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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红烟望着他平静的眸子,点了点头。

“是啊,没错。”她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灯火摇曳,慢慢地摇入了他们的瞳孔中。

……

天将明时,令红烟将一个封了限时法诀的小竹筒施法送入成煜的乾坤袋中。

他总是和她共享所有他拥有的东西,仿佛是在不遗余力地告诉她,在她面前,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毫无保留地给她。

令红烟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是想要将那张脸的模样刻入骨髓一般。许久,她撩起散落的长发,郑重地倾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继而调整好情绪,推了他一把:“要出发了,还不起来,是想等着楼主踹门进来逮你吗?”

成煜结丹后其实就很少睡觉了,更谈不上睡超过两个时辰,可今日却睡得异常安稳,尤其是当他睁开眼就看到头发被他压得有些凌乱的令红烟,一瞬迷茫,如在梦中。

“扑哧。”令红烟笑了一声,揶揄他,“你自己揽的活,这时候不想走了,可别怪月袖不答应。你要是拿他主上当温香软玉抱在怀里不肯走,可是会被他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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