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四季总在轮回。也许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无论一时失去,或者一时得到,其实都是一种轮回。
相视一眼,心生暖意。
无论困苦与荣光,我知道你一直都与我同在。
一、寻找
在众位天星族人反感却又无法反对的态度中,天星岚把林亦天带入了天星山庄,这是林亦天第四次踏入天星山庄这座庞大古城。
林亦天第一次来的时候,天星家族为他举行了宴会,邀请他加入天星家族,希望他成为杀死白夜光的阴阳师;第二次来的时候,天星的灵魂从他的身体里脱出,并附身到狐妖白琦琦身上重生,吞噬了锁妖塔里所有的妖怪;第三次来的时候,他男扮女装成天星,想引来白世,并混淆妖魔界的视听,找出对付天星的办法;前三次他都是和天星耀一起来的,这第四次来的时候,他是为了复生天星耀,而天星族人们都已经对他十分排斥,尤其是那个对他表示不屑的天星族少年,听说他叫天星牧,是天星耀的崇拜者,知道少主是因为林亦天而死十分悲愤,盯着林亦天看的眼神恨不得将其杀死。
据说天星牧的父亲天星东不光是天星族长老,而且在现世的身份是政府高官,天星耀学校档案上父亲那一栏填的就是天星东的资料,所以他们父子也最先调查到了天星耀的情况。
天星岚带林亦天去看天星耀从小到大活动的场所时,天星牧和几个天星族人一直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生怕林亦天搞什么破坏似的。
穿过花园的时候,天星岚低声跟林亦天解释道:“你不要怪他们,最近天星家族真的发生太多意外了,大家都有些接受不了。天星大人本来是我们的始祖,结果在五百年后的居然复生成魔,还成为万妖之王,这本来已经足够让魔法界的其他家族耻笑我们了,偏偏族长和长老他们还那么好面子,一定要在外人面前维持天星大人的尊严,所以你可不能在这里再说天星大人的不是,不然我也很难帮你。失去少主,对我们家族来说是更大的打击,少主是我们族里最优秀的阴阳师,也是我们家族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失去了他,我们家族就等于失去了未来的希望,这件事还是因你而起,所以他们对你有敌意也是难免的。”
林亦天叹气:“好吧,我能理解这些,希望天星耀能够成功复生,到时候你们家族的人应该也能原谅我了。”
前几次都来得匆忙,这次为了了解天星耀从小长大的情况,林亦天才有机会仔细参观这座宏丽威严的古城。
古城前半部分的建筑群是阴阳师们平时活动的区域,有主楼大厅、厨房、练功场、锁妖塔、药馆、藏书楼、教学楼等地,花园之后,中间部分的建筑群是阴阳师们居住的寝室,最后一部分就是幽静的山林、环抱神庙和祠堂。
天星家族每个身份尊贵的阴阳师,都是各自住在独立的院落里。除了族长和长老之外,天星传人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就是少主,也就是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天星耀住的那个院落,名叫紫极殿,里面的布局摆设大气而简洁优雅,低调奢华就如同那个人,他本是阴阳师的领袖,天星家族未来的王者,但现在却……
站在紫极殿,林亦天想着这些又叹了一口气,天星岚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林亦天,少主是我们所有族人的骄傲,你既然是少主的朋友,应该不会太弱吧?”
“当然,我好歹也是个阴阳师,你们少主之前还当过我的师父呢,我能操纵《天星妖怪录》就一定可以找到他的魂魄。”林亦天虽然底气不足,但也不想让人失望,极力让自己显得很靠谱。
天星岚点头说道:“那你加油,我也该去药馆了。”
目送天星岚离开后,林亦天一个人在紫极殿前前后后转了一圈,还参观了天星耀的卧室,最后独自走在屋外的回廊上,看到院中的树木石台上落着许多白鸽,那些羽毛雪白、眼睛乌黑的鸽子看起来特别有灵气。
林亦天突然灵机一动,之前《天星妖怪录》的魔力带他穿越过两次时空,而且都是由过去时空的妖怪作为媒介,一次是千面歌姬,一次是猫妖君澈。照这样的话,如果天星耀养的动物是陪他一起长大的,那就用它们作为穿越时空的媒介,《天星妖怪录》的魔力就可以带他回到天星耀的小时候了。
人的灵魂是由意识和记忆组成的精神世界,那么说不定天星耀的灵魂会在他小时候的时空出现。
想到这里,林亦天心里涌起一股动力,立即从包里拿出《天星妖怪录》,放在石台上打开。他一手抚摸着书页,一手伸向树上那些白鸽,他知道天星耀有跟动物沟通并且操纵动物的本事,却不知道动物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但还是诚心真意地看着一只鸽子,轻声道:“白鸽,带我回到你主人过去的记忆好不好?”
也许是心诚则灵,那只白鸽真的飞到林亦天的手上,林亦天心中一喜,闭上眼努力驱动自己身上的灵力,把白鸽和《天星妖怪录》建立联系。
带着魔力的光芒从他指尖散发,《天星妖怪录》上金色的星星徽章也被那光芒点亮,书页自动翻动起来,画着各种妖怪的书页间也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
林亦天整个人都被光芒包围,他感觉到一阵晕眩,似乎被吸进一个光口,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真的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
他身处的位置,应该是在天星山庄的藏书楼,林亦天看到无数高大的书架,上面罗列着文学、历史、政治、法术、阴阳术、奇门遁甲秘术等各类书籍。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正站在书架后的一个木梯子上,稚嫩的小手在书架上层翻找书本,他棕发黑眼,漂亮的小脸上带着好奇又惬意的笑容,似乎是在书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
林亦天感觉到,这个小孩儿就是小时候的天星耀,但又感觉很不一样。
突然,一把飞刀从藏书楼的窗外飞进来,林亦天大叫一句“小心”,又突然想到这个时空的人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他所看所听到的只是已经过去的记忆幻境,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到,那把带有魔力的飞刀直砍在书架后的木梯子腿上。
木梯子腿一折断,梯子立刻向前一倒,梯子上的小男孩儿立刻随之扑倒在书架上,压倒了一大片书籍,人也摔在砸在他身上的书堆中。
小男孩儿摸着被撞疼的头,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藏书楼外却传来一阵哄笑声,然后外面的一大串脚步声逐渐消失。
手肘和手掌都被摔破流血了,小脸上也被厚书砸出了血痕,小男孩儿咬牙擦掉眼角的泪水,忍着酸疼爬起来把书架扶好,把掉在地上的书一本本放回去,然后走出了藏书楼。
林亦天根据自身的灵力和《天星妖怪录》感应得知,这是十年前的时空。林亦天无声地跟着这个小男孩儿来到了药馆偷偷找药擦,不料还是被在药馆当医师的母亲发现。看到儿子又受伤了,容貌美丽端庄的妇女皱起眉问道:“耀,那群家伙又欺负你吗?”
小男孩儿勉强笑了笑,答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只是小事而已。”
妇女的眉头更紧,伸手抚摸儿子的头,眼眶发红。
“你才四岁的时候,你父亲为了抓妖而牺牲了,从那以后,族里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就变着法欺负你……都怪母亲不好,我的法力不够强,这辈子只有治愈术练得好,只能在这里当一个小医师……”
小男孩儿摸了摸母亲的脸,稚嫩的黑眼睛露出坚定的眼神:“母亲,你别难过,我真的没事。父亲在我心里永远是最伟大的阴阳师,现在父亲不在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傻孩子,你还小,应该是母亲保护你。”
“母亲,我今年已经七岁了,可以参加阴阳师大赛了,如果夺冠了,我就有机会竞选少主了。母亲,你要等我长大啊。”
妇女伸手抱着小男孩儿,泪水落在他的头发里,欣慰地说道:“我的好孩子,母亲相信你,你一定会是我的骄傲。”
林亦天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幕记忆幻境重现。
他印象中的天星耀,总是露出一张从容淡定的冰山脸,是一个高法力、高智商、高综合素质的天之骄子,没想到他的童年居然会是这样。
二、时间静止
林亦天跟随《天星妖怪录》的力量暂时穿越时空的时候,现世的时间也会发生变化,为了尽快找到天星耀的灵魂,林亦天用自己的灵力去翻阅眼前的记忆幻境,跟随那个小男孩儿跳转时间场景。
他根据自身灵力和《天星妖怪录》感应得知了一些信息,天星家族的阴阳师大赛是一项为选拔少主而举办的特殊比赛,每年立秋都会举办一次,只有嫡出的天星传人才可以参加,并要求是年满七岁到十六岁的孩子。这些参加比赛的孩子在十六岁时谁在大赛中夺冠次数最多,谁必然就是全族最优秀最强大的阴阳师,也才具有担当少主的资格。
现任族长天星决在历年的阴阳师大赛中夺冠六次,天星耀的父亲天星辰仅次于天星决夺冠了五次,但当年他与天星耀的母亲天星秀郎才女貌鹣鲽情深,早已羡煞旁人,对族长之位并不在意,只是没想到他会因为抓妖而英年早逝,抛下了妻儿。
而那对曾经被羡慕的母子,转眼间成为族里最好欺负的弱势群体。
天星耀要成为族里的强者,最好的出路就是参加阴阳师大赛,争取脱颖而出。
每天去练功场练功的人太多,尤其是那群排挤他的小孩儿经常去,天星耀便独自一人来到幽静的后山,神庙附近有一片不小的空地可以让他练功,不去藏书楼看书的时候,他每天都提着剑在后山练功,一群白鸽经常陪在他身边,他经常带吃的给它们,和它们说话。有时候练功太累了,他就在神庙外面睡着了。
终于到立秋,天星家族举办了一年一度的阴阳师大赛,天星耀勇猛夺冠,事后他跑到后山,虔诚地跪在神庙里,激动的小脸上带着汗水和泪水,他双手合十,眼睛发亮,说道:“我终于可以保护母亲了……父亲,你放心吧。”
记忆幻境跳转着时间场景,林亦天看到了十一岁的天星耀,已经是初露锋芒的小少年在阴阳师大赛中连续五年夺冠,族里再也没有人敢小看他,也没有人能轻易欺负他。只是,他越来越孤独,族里很少有孩子跟他做朋友,不过幸好他的法术越来越好,他学会了和动物沟通,养了很多动物,最喜欢跟着他的就是那些白鸽。
这么些年,除了必须参加的课程和家族活动,他依旧经常去藏书楼看书,去后山神庙附近练功,有空闲的时候就去药馆帮母亲炼药。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二年夏天,一天上午,天星耀正坐在藏书楼的角落里看书,忽然来了几个少年,坐在离他不远的座位,其中一个衣着华贵的黄发少年拿着一台平板电脑,正在对周围的小伙伴大声炫耀:“我父亲在外面又升官了,好多人对他毕恭毕敬的,父亲带我出去的时候大家都夸我,我要什么都满足我,人界的花花世界可比天星山庄好玩多了,不像有些人,就知道读书练功,真是无聊死了。”
说着他还不屑地瞟了不远处的天星耀一眼,天星耀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看自己的书,那是一本《动物语言法术》。
林亦天看着那高官公子模样的黄发少年,忽然觉得有点儿眼熟,想了一会儿,才认出那家伙居然是天星牧!那个据说是少主的崇拜者、为家族义愤填膺仇视他的阴阳师,林亦天早看出他法力不高、连三流阴阳师水平都达不到,却没想到他是这个德行!
“阿牧,你不看书的话,其实不用来藏书楼的,你不知道在这里大声说话会影响到别人吗?”出声的是一个刚走过来的女孩儿,她手里抱着一本《飞行法术》,身边还跟着一个手里抱着一本《天星剑术》的男孩儿。
林亦天一下子认出,那女孩儿是天星岚,那男孩儿是天星雨。
“阿岚,我这不是为了你吗?还有一个月族里又要举行阴阳师大赛了,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这里的。”天星牧笑着站起身,眼神谄媚地走向女孩儿。
天星岚退后一步,跟他保持了一定距离,说道:“你要是真的还记得阴阳师大赛,就更应该好好努力用功吧?”
天星牧讨了个没趣,迁怒地看向不远处的天星耀,说道:“你那么用功又怎么样,有那个怪家伙在,你和天星雨总是不能夺冠。”
“那我也乐意。”天星雨微微一笑,走到天星耀看书的桌子前,“耀哥哥,我知道你剑术学得很好,不介意教教我吧?”
天星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点点头,天星雨就拿着书坐在他旁边,打开那本《天星剑术》,问道:“耀哥哥,这个地方的心法和招式我不太懂……”
天星牧见天星雨和天星耀在那里交流学习起来,天星岚也转头去找其他书看了,刚刚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小伙伴,听到天星岚的那些话也自觉有愧各自散去了,天星牧一个人站在那里,眼中直冒火。
林亦天跟着记忆幻境跳转着时间场景,看到这一年立秋的三天前,天星耀来到幽静的后山,发现有几只白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仿佛已经不会动了。
天星耀惊讶惶惑,蹲下身捧起小小的白鸽,眼眶发红,没过一会儿,他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人也晕倒过去。他太过伤心,没发现那鸽子的翅膀上有剧毒。
第二天清晨,他的母亲天星秀才找到一晚没回去的他,听到昏迷的他喃喃叫着白鸽,嘴唇却已经发黑了。天星秀看着儿子心疼得直掉泪,她带上防毒手套,把他扶起来,运用治愈术给他疗毒。
但是男孩儿中毒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治愈术一时间也不能全部解毒,天星秀运功了一个多小时,额头上满是细汗,男孩儿的脸色虽改善一些,但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耀,再过一天就是阴阳师大赛了。你已经和你父亲一样夺冠五次了,再坚持下去,你一定可以当少主的!”天星秀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让昏迷的儿子靠着自己的身体,然后脱下了自己手上的防毒手套,她目光温柔慈爱地看着儿子昏迷的小脸,“母亲当年没有救回你父亲,这次一定要救回你!”
林亦天正揪心地看着这一幕,忽然发现整个记忆幻境静止了,时间停在了这一刻,停在了天星秀抱着昏迷的天星耀的这一幕画面。
林亦天感到十分奇怪,这并不是他或者《天星妖怪录》驱使的,并且他再用灵力驱动法术时,这个静止的时间画面也并没有改变,他脑中忽然电光一闪,难道是……
林亦天转头四处寻找,当一个样貌熟悉的透明灵体出现的时候,他整个人一震,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从心里爆发,脱口喊道:“天星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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