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追妻录-第八章 唯不忘相思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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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唯不忘相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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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鼠妖跟着漠沁回了妖界,修澜从洞殿出来,横亘的山脉镀着层银白的月光,想来明日的幽州城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三月的夜风里暗香浮动,却掩不住紧随在身后若有似无的木兰香。

“你要去哪里?”

流袖被古曦拽住,这般嗫嚅的声音让修澜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清辉下,他的眸从未显得如此清澈,嘴角一努:“我要跟你一起。”

修澜听罢,失笑:“帝君,这又是要唱什么戏?”

春风还残留着冬日未褪尽的寒,渗进古曦单薄的中衣,能清楚地听见他轻微颤抖的呼吸:“我就是想跟着你……”

无知、无助,既天真又可怜的神情在眼前这张生来就睥睨六界的脸上纷呈。

修澜看着他,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那个素手稳天局的帝君?

那个将一方天地收于唇齿,昂昂而立就平息仙冥之战的帝君?

清凉的夜没有一颗星星,冷冽的风狠狠蹿进胸腔,却浇不熄纠缠于心的情绪。

“我上次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修澜将衣袖自他手中猛地抽回,寒风灌口,割伤肺腑,“事到如今,帝君还是给自己留点尊严,也给小神留点余地吧。”

夜色浸染着远方朦胧的城池,修澜话毕转身招来青云离开。

云行得极快,沉睡的山脉顷刻成了笔下的曲线,城池再也看不真切,连同那人的身影也一道消失殆尽。

修澜失神得厉害,待醒了点神时,才发现身后软绵的云层陷进去了一点。

有人?

在这个想法跳出脑海时,修澜已起身两步离开,手中的玉笛携三分明月正欲袭去,却见笛下之人精雕细刻的眼眸楚楚可怜地望着她。

正是追上来的古曦。

修澜以为自己把界限划得足够清楚,却不想他竟还不知进退,痛意、恨意、怒意全部如海水般卷过来。

手上一使劲,一道屏障骤然凝成直直劈过去,可古曦毫无戒备,生生承下,修澜未料到他竟不避让,凉风入顶,灵台才寻回半分清明,立刻收法。

可这不足须臾间,古曦已被她击下云端。

修澜情急,直接追了下去。

看着紧跟而来的修澜,古曦就像风筝一样,伸开手迎着她,接着双手一锁紧紧抱住她,咧开一个笑:“你抓住我了。”

他双瞳的满足和天真直达修澜眼底,修澜伏在他胸膛,疾风穿耳,可这急速坠落中,修澜心底那些交织凌乱的情绪反是彻底熄了下去。

那一刻,一个极端、可怕的想法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出现在修澜脑子里。

眼前的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她,从瑶台那颗敕梭丹开始,到后来的东海、天牢、无生崖,这中间,还欠着四公主的一条命……

新仇旧怨,她是不是……该杀了他?

修澜清冽的眸静静凝视着他,良久,终问道:“你还要跟着我吗?”

古曦毫不迟疑地点了头,生怕修澜没看出来,又加了句:“嗯,跟着你。”

“那好。”修澜笑了笑。身下的大地已经显出了铅灰色的轮廓,修澜并没有施法脱身的打算,反是任由他的体香紧紧裹着自己,任由着两人身体急速地跌落。

她就轻轻伏在他胸膛,轻声道:“古曦,我累了。所有的账,今日我们便一道算清吧。”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苍老的大地如一个巨大的深渊朝他们扑来,仿佛要将他们缠裹,令他们窒息。

古曦不慌不忙,伸手拭了拭修澜眼角无意淌出的泪,身体的落空导致说话使不上力,却听得出来那里面满满当当的心疼:“你别哭,别怕,我在下面给你垫着,不会摔着你。”

缩在他怀里纤弱的身躯猛然一颤,她几乎没有勇气再去对视他那双没有一丝杂质的眼。

修澜顿时猛醒然过来,正欲捏咒脱身,可术法施至一半,身下漆黑的大地已蓦然呈现。

古曦沉沉闷哼了声,折断一根树枝,接着是噼里啪啦一连串的树枝被折断的脆响之音,可他有力的双臂依然将她护在怀里,像呵护一个极薄的琉璃杯。

身体砸地,一记沉重的鼓鸣声灌进修澜耳畔,温热浓稠的**流过她的指尖。

如果那是血,只能是古曦的,可修澜极力想睁眼,最后却连手里握的那一点温感也消散……

三月末的人界,太阳再大仍旧不够温暖,能照彻无云的天却照不进曲曲折折的林间小路。小路上头稀疏的树叶间涌进清白的日光,出去便能看见幽州城三垒森严的高墙。

赵楚贞坐在轿中,离幽州城越来越近,宋梓霖安排的杀手是不是也越来越近?这不足百的暗影在他们的快刀下是否已经不堪一击?

轿子突然落地,赵楚贞擅长执笔的手不由得一颤。

外面侍卫禀道:“王上,前面的路被树丛堵了,步轿过不去,可待属下清理后再启程?”

好好的路在这种时候被堵了,有经验的侍卫们早已闻到了危险逼近的气息,但都不敢声张,可赵楚贞又何尝没有察觉。

拨开竹篾瞧了瞧外面春意盎然的山林,四处十分安静,赵楚贞道:“此地不宜久留,弃轿便是。”

一行侍卫走在前面将东倒西歪的枝丫开辟出一条道来方便赵楚贞通行,将一根巨大茂密的树丫搬开后,周边侍卫蓦然一顿,立刻停下了手里的事拿着刀围了过去。

一个侍卫前来回道:“王上,有人,一男一女,状似昏迷。”

赵楚贞正欲前去查看,洪公公立刻拦下:“王上还是不要靠近了,且不说是不是有诈,万一是染了鼠疫于王上龙体不利。”

赵楚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那依你看该怎么处理?总不能将他们留在山野?”

洪公公知道赵楚贞心肠柔软,但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就是致命的弱点,便道:“王上还是不要再……”

话未完,便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追上来,洪公公心口一紧,侍卫也立刻警觉起来,本能地将赵楚贞护在身后。

七十八位侍卫都做足了用自己的热血保住大胤的王的准备,风吹日晒的脸是如钢般的坚毅。

声音越逼越近,终于在前面的转口出现,来者只三人,皆身缚绿色潜衣,是自己人。

大家自觉实在太草木皆兵了,纷纷松了口气,洪公公吊着嗓训道:“吓死人了,动作不能轻点,万一被暗中潜伏的那些人察觉到了,他们再扑过来,你能打倒几个?”

三人立刻跪下请罪,脸上却是欣喜之情:“不会再有潜伏的人了,王上可以安心进城。”

这无疑是近些天听到的最舒心的消息,但大家却反常地安静下来,洪公公忙问:“此话怎讲?”

“我们今日正好看到他们在整肃人马,打算撤离。”

兵马正是悬殊之际,宋梓霖怎会此时撤了?赵楚贞平眉一蹙:“可准确?”

“千真万确。”底下三人坚定而整齐地答道,“我们是等他们的大部队全部撤离后才赶回来的。”

洪公公喜道:“如今已到幽州城脚下,宋梓霖莫不是怕有援军,放弃了?”

如今也只有这个解释了,赵楚贞吩咐道:“人多眼杂,我们分开进城,进城之后再会合。”

他回头看了看步轿,又道:“将那昏迷的两人送到轿中,把前路清理出来。”

洪公公也不再拦着,恭顺地应下,便交代侍卫着手去办。

地上昏迷的男子渗了血,女子被完好地护在怀里,虽看不见面容,却像没受伤的样子。

这些侍卫常年跟随赵楚贞,因着大胤商业富足,所有皇室用的自然都是极好的绸缎,却也没见过二人身上这般轻如蝉翼的衣裳,各自心中不免胡乱猜测了一下来历。

洪公公远远地看着,见两名侍卫将那女子扶起来时,顿时惊愣,居然又是她。

赵楚贞在乐器方面造诣颇深,上次在大胤都城听得她一曲笛音便被她惊艳,为了寻她还贴了皇榜。可那些乐理之事洪公公赏不来,然上回那七百铁骑是如何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却是记忆犹新。

他目光不由得移向赵楚贞,见赵楚贞果然已急忙过去了。

赵楚贞见两人昏迷,只得将一些备用的伤药应付着,然后让暗影乔装之后一行人马分了几批匆匆进了幽州城择了家最近的客栈,便马上遣人去医馆请大夫。

客栈老板娘心思活络,见昏迷的两人衣裳上有陈血和泥垢立刻差小二提了几桶热水上去。

因着这趟出来必是刀光剑影,赵楚贞并未带随行的侍女,受伤的男子搁在隔壁房随意找个侍卫就能将衣服换了来,然修澜是女子身,只得将就着,稍稍清理。

洪公公辅佐了两代帝王,宫中各色美人也瞧得多,大多温柔似水闭月羞花,唯独蒙月婕还算有几分傲气的,可这位昏迷的女子虽然眉间锁着一缕化不开的忧愁,生来就是一张冰玉的脸,怎么看都觉得桀骜非常。

赵楚贞见她纤纤十指沾满了血,便命洪公公将盛满水的木盆挪了过来,问了句:“那名男子伤势如何?”

“伤得很重,怕是……”洪公公欲言又止。

生死,这一路过来赵楚贞已经看得太多,他心中还是闪过一抹沉痛。

赵楚贞轻轻执了修澜的手,拿了方巾蘸水帮她清洗。洪公公见状正欲阻止,可赵楚贞脸色不太好,只好作罢。

修澜眉间隐隐一动,腕已被轻轻执起,有温暖的东西一点一点漫上心头。

是什么温暖?是四公主温暖的笑,还是你温暖的手?

都不是,那些都已经破碎了,支离破碎了。

平静无波的海面,笑声如铃铛般悦耳,瞬间,在指尖下冰封,擎天而起的水柱将一切摧毁,一切都支离破碎了……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本不必摔得这么惨,只是我施法的时候,你为什么非要拉我在下面垫背呢?”

“你别哭,别怕,我在下面给你垫着,不会摔着你。”

似曾相识的场景,天差地别的心绪。

修澜指尖一颤,是水。

滔天的海水吗?

蓄积的气流猝然涌破百会穴,修澜手一扬,满盆的水溅开,房中四人猝不及防淋了场“屋雨”。

赵楚贞被突然醒转的修澜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连同洪公公狼狈地往后迈了几步,两名侍卫更是险些拔了刀。

白色绡纱扬在水雾弥漫的光影里,修澜将眼前几人扫了一遍,桀骜的眉目间锁着一缕忧愁,沉声问:“他呢?”

几人皆愣住了,赵楚贞最先缓了过来,还未来得及宽个心,却被她开口问的第一句话问出些焦虑难安之色。

这个“他”赵楚贞自然猜得出是谁,是隔壁那个伤势极重甚至已到性命危矣的男子。

怎么开口说?赵楚贞有些语结,良久,才道:“在隔壁,但是他……”

修澜已夺门而去。

男子后背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跟衣绸粘在一起,小二几番捯饬才终于将上衣剥离下来,一旁连见过诸多场面的侍卫都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两人手脚麻利地拾掇一番,避开男子的伤口预备将其抬进温水里浸泡,却在这时闭紧的木门霍然大开。

修澜定定地站在门口,淡雅的裙纱飘逸而起,挡住了门外大片大片洒进来的日光。寒冰凿的冷眸,直直穿过两名布衣男子,落在古曦**在外的伤口上。

那一刻,她只觉身后的日光真冷啊,打在背上,竟能将背脊冻到僵裂。

小二素来热情惯了,关切问道:“姑娘你醒了?”

修澜未答。

小二又道:“这位公子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你一个女子在这儿不太方便,还请姑娘……”

“出去。”

“哎,对,还请姑娘出……”

小二还未说完,才发现她这语气是笃定的陈述句,而非疑问。他跟侍卫面面相觑了一下,只得轻手轻脚放下男子,狐疑地望了她两眼才出了房门。

修澜过去查看了伤势,虽伤得极重,但到底是神体,稍稍施法调息就能愈合,可是这样触目剜心的伤口,即便当时古曦一点术法也未使,自身的神泽也会护上几分,怎会伤得这样重?

玉笛在这沉木修葺的房屋中化出一层奢华的薄光将古曦笼罩,伤口在肉眼能观的速度下愈合。

修澜这才慢慢想起古曦之前的种种迹象,那样清澈的眼、那样赖皮的举止,他的灵力也不如往常浑厚,反而清澈似水……

修澜木然,术法顷刻收回。

她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古曦他,竟缺了一魂一魄?

脑子里的震惊有如平地惊雷。

谁能夺他一魂一魄?

外面的风从窗缝儿溜进来,修澜愣罢,端好心态,待他伤口完全愈合,才靠在床沿坐下。

他就静静熟睡在自己面前,周身神泽温和,可以任由她明目张胆地审视。

直到他眉心一拢,双目似水,慢慢睁开。

半尺之距,修澜仍旧不由得慌了神,却只将视线自他身上淡淡地移开,起身而去。

可她才起身就被他一把拉了下去,猛然撞进他怀中。木兰香扑进修澜鼻中,一口气提至胸腔,促停。

他却懒懒地笑:“这回我抓住你了。”

修澜贴着他未着寸缕的胸膛,登时觉得面红耳热,正欲伸手去掩,复才想起自己这完好的皮囊下早已经没有血,怎会红?

仿佛一桶凉水浇头,将那火浇灭得彻底。

将小舒一行妖灵送回妖界后,寻赵楚贞而来的漠沁见赵楚贞在这扇房门外徘徊不进,心下好奇施法先进来瞧瞧,不想撞见修澜与古曦拥叠姿态,瞬间羞愧难当,遂立刻捂了眼,仰着头走路:“你们继续,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突兀响起的声音,将修澜从这虚渺的片刻温暖中拉出来。她欲抽身,却见古曦固执地不肯松手,竟还因仗着劲大朝她得意地摆了鬼脸,明显一副你奈我何的痞子模样。修澜只好像对渡渡一样在古曦哀伤的眼神下将他还紧扣在自己臂上的指节一根一根地掰开。

见漠沁正瞎摸着要退出房去,修澜一时百感交集,调出惯常不温不凉的口吻道:“你就这么出去,怎么解释你如何进来的?”

漠沁脚步一顿,一拍大脑,但松手的时候眼睛依旧是紧闭着的:“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

说罢,她转身施法,不想不小心睁开了眼,觑见修澜正施法给那位脑子不怎么好使的男子化了件衣服穿上,男子掰扯衣服的暇余时间一脸不待见地冲她嘘了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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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沁不由得晃了晃神,心中赞叹真是长得俊的人做什么都那么好看,不过可惜了脑子有问题,全凭一张好脸就捡了修澜这么大个便宜。

可见常言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还是有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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