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亮的时候,富窑突然凑近符离。
富窑:“你怕不怕?”
符离:“有点儿。”
现在怎么看,她都觉得灰狐狸是受压制的一方,同为狐狸,并且灰琼林对她也算不错,符离的确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怕,灰狐狸会消散。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富窑正正经经地许诺。
符离狐疑:“你保护我什么?”她现在很安全啊。
“你不是害怕么?我保护你,你就不用怕啦。”富窑又凑近了些。
符离耐心解释:“我不是怕我自己出事,是怕灰姐姐有事。”
富窑不以为意,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承认,道:“没事,就算你真的害怕,我也不会嘲笑你的——真的。”
一旁的易天天实在看不下去了,原本他对富窑并没什么敌意,可富窑三番五次地跟符离套近乎,这让他的心里很不爽利。
他将富窑的脑袋推远了些,道:“我会保护符离,你护好自己就行了!”
富窑不忿:“手下败将,你能保护谁?”
明明之前在犄角城的时候就被他按在地上打得死去活来,现在充什么英雄好汉?他能保护狐狸?那才是笑话!
易天天没有说话,手依旧维持着推开富窑的姿势。
蓦地。
富窑只觉得脑袋上的那只手冰冷。
富窑一愣:易天天又换人了?
要不要这么突然?
毫无一丝防备,这大冬天的,易天天一换人就像个活冰块,很冷啊!
可是……
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巧合?
富窑觉得很奇怪,他总是能第一瞬就看到易天天的变化。好像每一次易天天变冷,都是在他们两个人碰触之后?
富窑怔怔然,想不清楚。
易天天没有再回应他,松了手之后便看向许老道。
确切地说,是看着灰琼林。
“救我……”灰琼林如今已是飘渺的模样,说话的声音也淡的像清风,或许再过不久,她就会烟消云散。
易天天轻轻勾唇一笑,对她使了个眼色——眼睛状若无意地瞟向富窑。
他在告诉她:只要杀了富窑,这一场劫煞就会消失。
可惜灰琼林没看懂,一心嚎叫着“救命”。
但是,老当看懂了。
身为仆人,就要解主人之忧。
老当深谙此道。
他悄然屈了手指,暗生生地使了个秘术,将二王子的真正意思隔空传音到灰狐狸的耳中,自然,用的是易天天(二王子)的声音。
杀了富窑,劫煞可解。
灰琼林终于听到了。
她愣愣地看向易天天,突然想起那日雪地中——原本易天天所指地方站着的人并不是老道士,老道士是后去的,之前站着的人,其实是……
富窑?!
灰狐狸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她自知自己不是一个心肠软糯的妖怪,更何况为了能活下去,她如何会吝惜一个人类的生命?
如果能换她的生,旁人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终将归于消散,她也要奋力一搏!
灰琼林汇集浑身的灵气,哪怕灵力轻薄,可杀死一个凡人已是绰绰有余!
富窑只见透明的灰狐狸化为一道白光直直地冲过来,为怕符离受到波及,他竟下意识地直直挡了过去……
与此同时,为防自己受伤,易天天下意识地躲藏在符离身后。
那道白光本就是冲着富窑而去的,此刻自然毫不留情地穿透他的胸口!
一颗红心冲出,被那一片白色包裹——风一吹,便都吹散了。
富窑的胸口处一片空洞,他缓缓睁大眼睛,瞳孔逐渐失去生机。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斜斜倒在火堆之中。
点点火星溅起,他遥望着天际缓缓升起的太阳,余下的一个念头竟是: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
不必再患得患失,也不必再追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还有他从前的那些过往。
不愿提及的,还有希望留存的。
终于都要不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