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当所料不错。
此刻在昏睡的易天天的意识中,漫是一片昏暗。
易天天望着面前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那人并未穿着跟他一样的旧道袍,而是穿了一身看上去便很华丽的墨绿色绸衣,头发也收拾得十分妥帖,不像穷道士,倒像位公子少爷。
易天天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么显富贵。
他一贯过得清苦,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怎么上心——也就当初胡子初没时受到了一阵追捧,令他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他看着这个人,实在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这是哪儿,是在做梦吗?
没等他弄明白,对面那个人就狠狠地抡过一拳头,当即将他砸晕了过去,易天天甚至来不及哼叫一声。
富贵方的易天天凉凉一笑,转身便要走。
“易天天,你醒醒。”
“醒醒。”
虚空之中传来一声声女子的轻唤,富贵方的易天天不由眉头一皱,回身便见晕过去的易天天倒抽着一口凉气,竟有要醒过来的趋势……
他不由折而复返。
易天天看着他,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脑袋。
然而,接下来的每一拳都在狠狠地往他的脑袋上抡去……
许久,鼻青脸肿的易天天不动了。
富贵的易天天这才满意,带着得逞的笑,缓缓褪去。
易天天终于醒了。
老当自打见他睁了眼,就开始激动地挠树:是他,是他,是最英武、最俊俏的主子二王子!
他终于回来了!
“易天天,你终于醒了!”符离急得要哭,泪花闪闪的,“刚才你都不喘气儿了,浑身凉的像冰,我还以为你不行了。”
他如果死了,她去哪里抢壳子呀!
“嘘。”易天天,不,堂堂妖界二王子在唇间竖了手指,“你莫要再嚎了,我头疼。”
其实相比头疼,他更怕那个鼻青脸肿的蠢货听到。
“我没嚎啊?”符离吧嗒一声落下一滴泪,她这还没开始嚎呢。
二王子颇为嫌弃地躲开那滴泪,生怕内里的蠢货再得到什么感应,随后又状若无意道:“符离,我头有些疼,以后说话小点儿声,好吗?”
“这样可以吗?”符离压低声音。
得逞的二王子发自肺腑地弯了眼睛:“可以。”
太可以了,只要那个穷道士听不到她的呼唤,他自然高兴。从今天开始,这副壳子就真真正正地开始属于他了!
至于易天天?
就让他睡死在回忆里吧。
了却心头大事,他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丑不拉几的破道服。
“老当。”他看向挠树的小狼妖,“衣服。”
老当兴奋地跑过去,差点儿跟狗妖一样吐了舌头,当即从小绿瓶里拿出两件新衣来:“主子,您中意哪个?”
二王子摇了摇头:“都不好。”
老当觉得也是,凡人做的东西太差了,怎能配得上尊贵无比的二王子!
老当毫不心疼地将这些衣服丢在地上,又从小绿瓶中拿出两件来。
二王子又摇了摇头。
老当再拿出两件来,心道幸亏他买的衣服多,肯定够二王子挑选的!
摇头,摇头,再摇头。
老当不禁有些心虚——衣服快挑完了,还是没有一件合适的吗?
最后一件,是当初在客栈时二王子看中的那身暗红色衣服。
老当心想,这个总该可以了吧?
这可是您千辛万苦、费心费力偷来的!
哪知对方还是摇头。
老当呆呆的:“主子,就这些了……”好歹挑一身儿吧。
见小狼如此模样,二王子心里十分顺畅,他看了看符离,揪揪身上的道袍:“我还是觉得这件最好。小狼,你做事越来越敷衍了。”
老当瞪圆了眼睛:他敷衍?他敷衍!
好吧,是他敷衍。
“主子,我错了。”他垂头认错。
二王子眼神一缓,抬了抬手:“既然错了,那就当我们的坐骑,载我们去妖界——符离的尾巴没有了,我们要快点儿去找办法。”
老当不由抬头悄悄打量,事到如今,他实在弄不清楚现在的易天天究竟是易天天呢还是二王子……怎么眼神儿都冰凉了,还句句不离那只雄狐狸啊?
还找尾巴?
都中邪了吧!
“嗯?”二王子看向他。
“哦!”
老当再不敢耽误,当即变回了原形,一匹比灰狐狸还要大一半的狼,只不过毛发是绿的。
符离第一次见绿色的狼,眼睛亮得吓人,她拍了拍老当的前爪,请教道:“老当,你用什么染的色?”
老当置若未闻,身子一俯跪了前爪,等待着主人上去。
二王子也不客气,薅了狼耳朵、踩着狼头就往上走,老当被踩了鼻子,眼睛一酸,当即泛起了泪花。
现在他想也不用想,这背上的主子绝对是二王子无疑了!
符离瞧着这情形,心中有些惴惴,天爷,都把老当的脸给踩扁了,还流了鼻涕眼泪,她可不敢上。
二王子见她不动,只当她是没地下脚,又踢了老当两旁的肚子,道:“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