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欢-第九章 步入天族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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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步入天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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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安不会编织记忆,肯定是会露馅的,她寻思着混进天族的地界就直接去找她的母亲。

九日后,槐安跟着两位仙使到了天族边境。

天族和幽云本非一体,天族之灵若想一直留在幽云,须得过千劫,洗尘礼,而踏过两界结界之时,还得在若水的源头净河中沐浴,再喝上一碗云灵羹。这云灵羹就像奈何桥上的孟婆汤,不过前者在于洗尽周身浊气,后者在于忘却前尘。

是以,当晚他们找当地的仙翁借了住处。

沐浴后,槐安准备凭借她贫瘠的记忆拟个路线图。因为她对九万年前的幽云地貌完全不熟悉,想来到时要从天族溜回幽云藏身,有个地图保险得多。

槐安倚窗而坐,正欲提笔着墨,却被上门的仙使打扰,她可不敢明目张胆地拟逃跑路线图,只得作罢。

还未寒暄,上门的仙使突然倒了一地,夜风萧索,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烛光与黑暗的交界。

“枕译?”槐安看见来人,惊了。

戴着面具的男子没有说话,伸手从墙壁上招回长剑,淡然眄了她一眼,手中长剑仍在滴血。

槐安见他这般冷若冰霜的神情,正待开口询问,而下一刻,他的剑已架在了她脖子上。

“我跟他们一样,也是来杀你的。”他声音寒彻入骨,面具泛着冷冷银光。

“嗯?”槐安抬眉,不解地看着他。

微凉夜风席卷窗牖,竹篾翻飞,长夜忽然死一样寂静下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忽一笑:“骗你玩的。他们没事儿,暂时昏厥罢了。”

又觑见她眼底的惊疑,他顿了顿,解释:“不是我干的。”

槐安俨然不信的样子。

枕译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怀疑我之前,你不妨先看看他们身上的伤?”

槐安闻言,执灯查看离得近的一位仙使,待看清上面纵横交错的伤口时,吃了一惊。

是雷伤!

槐安又立刻查看了另一位的伤势,无一例外,全是雷伤。

“是女祭?”槐安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将雷电使得这么出神入化。

枕译眼中溢出一丝诧异,挑眉看她:“你认识?”

“她是我……”“母亲”两个字被槐安生生咽了回去,继而面不改色,“是我偶像!”

枕译笑了笑,只旁若无人地执起桌上的冷茶,忽道:“你所崇拜的这人,可是要摊上大事了。”

槐安一顿:“何出此言?”

他提起青釉兰皋花底的茶壶,自斟了一杯,慢悠悠道:“连你都看得出这些伤口是她所为,天族的人会看不出?”

这件事若被天族知晓,女祭免不得遭受一番皮肉之苦。

但女祭怎么也是上神之躯,断然不会故意落下这样显而易见的把柄,槐安在心中琢磨来琢磨去,顿时大悟:“她故意的?”

枕译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杯缘,赞许似的睨了她一眼,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不过兴许这只是她临时想出的权宜之计,毕竟她此行主要是取你性命。”

母亲要杀柳月?

槐安又想不通了。

幽云与天族在此之前毫无往来,柳月与她母亲八竿子打不着,又是如何结下这种要命的仇?

正要问枕译,却见他提步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睨她一眼:“你去哪儿?我送你。”

槐安咬咬唇:“天族。”

枕译意味不明地笑笑:“忘了告诉你,你偶像说你若去天族,她一定杀了你。”

察言观色槐安其实不太会,但也勉强看得出一二,估摸着这枕译大抵是想送个人情,但又不想跑天族那么远,后悔了,不好明着拒绝,所以找了个借口吓唬她。槐安识趣,觉得今日他出手相救已经很仁至义尽,便为他找了个台阶,婉拒。

然而枕译听完只低头一笑:“不算麻烦,顺路而已。”

从幽云去天族,最没可能的事情就是顺路。槐安显然是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问他:“顺什么路?”

他风轻云淡地说:“顺路送你。”

这个枕译不知是何来路,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两次。

虽然槐安从小喜欢捡现成的便宜,但从不喜欢欠人恩情。看着不知冥想什么去了的枕译,槐安便将话题转移到要报答他这件事情上。

枕译听完,含笑看她:“哦?你要怎么报答我?”

被他如此直白地一问,槐安猝不及防地噎了噎。其实她想着,报答这种事情,也不是朝夕间就能做到的,他通世故的话,多少会说些客套话,让她多点准备的时间。但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是以她一边礼貌地说着要回报他,一边在身上摸索,可摸索了半天,她才发现自己根本身无长物!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枕译眼中似有揉碎的星光,支着下颚好整以暇地瞧她:“既无以为报,不若……”

“绝无以身相许的可能!”槐安斩钉截铁道,“我可是有那什么……夫君的人!”

枕译扶额愣了半晌,牵出一抹充满怀疑的笑:“仙鹤居的女子有夫婿,倒是头一次听说。”

哦,对,她现在是柳月。

她正不知道怎么圆回来,他又道:“说笑了,不过举手之劳,不必惦念。”

从符禺山去天族必须穿过北冥寒界,据说北冥寒界有九头五荒兽。

这五荒兽槐安知道,是远古凶兽,曾与天族的元始天尊征讨六界,神力惊人,一声嘶吼就能引得风云变色。后来元始天尊在北冥寒界归寂,九头五荒兽一夜失主,哀嚎经年不绝,北冥寒界也最终从葳蕤青山凝为无人敢踏足的万里冰川。

槐安跟着枕译穿越北冥寒界时,偏逢天气恶劣,即便槐安披着枕译的大氅,但是在暴风雪的摧残下寸步难行。

枕译回头看了一眼面目被寒霜吹得狰狞的槐安,却四下张望警惕得很的模样,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就你这修为胆量,还敢去天族?”

槐安一张口,风雪唰唰地往口里灌:“要不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这种天气,万一那个什么兽攻过来怎么办?”

枕译:“你说什么?”

凛冽寒风呼呼作响,槐安艰难道:“我说要不我们避一避风头!”

枕译侧了侧耳:“没听清。”

槐安欲猛吸一口气,结果张口又是囫囵一口风雪,呛得她眼冒金星。

枕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待他笑完之后才望着寒风嘶吼的远方,同槐安分析道:“北冥寒界虽然寒凉,但风雪也极少这么恶劣。想来今日是有人在挑战五荒兽的神威,换个日子走,你要面对的就是五荒兽了。”

北冥寒界已被狂风骤雪彻底吞噬,槐安知道枕译修为见识远在自己之上,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只能紧紧跟着他,两人往冰雪深处行进,走了很久后,果见一少年割血为引,将九头五荒兽悉数引了过去。

那少年周身伤痕,豆大的血珠顺着他手中的绛紫长剑一颗一颗滚落,五荒兽被他激怒,燃着怒火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全没有留意到正在远观的槐安和枕译。

槐安顿时看愣了神。

那少年眉眼间还残留几分稚气,可身段却已昂然而立。不比同龄人的天真,他深沉如水的眼中只有傲视一切的锐利。

常人一头五荒兽已是难以招架,更何况九头,且这片刻间,目之所及已是遍地血冰。

枕译抱剑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帮那少年的意思。

槐安实在看不下去,正欲跃身纵去,手却被枕译扣住:“你去了无非是给五荒兽当点心,恢复它的体力罢了。”

“那你能不能救救那个少年?”槐安不太忍心。

风雪在枕译银色面具上留下一层霜白,他的笑容有些高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位少年的事不是你我能插手的。”

“可是……”

“再不离开,可就没有机会了。”枕译耐着性子提醒她,“且那少年灵力深厚,怀中又揣着自己要守护的东西,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槐安也不是没有看见那少年怀中一直藏着一株树苗样式的东西,但还是有些担忧:“可是……”

“没什么可是。”枕译回过头来,目光平静,“我若没有猜错他应是天族帝君,他若是发现我们,你觉得会怎样?”

槐安再次不可思议地吞了吞口水。

天族的帝君?

那么嫩一孩子?

独霸五荒六合,一统三界九州的天族难道无人可用了?竟让一个瞧上去还是少年的人担此大任?那小帝君与五荒兽打斗得激烈异常,须臾后,那小帝君便已渐占上风。

槐安转念一想,果然是自己太看轻人家了,真是后生可畏。

回神过来,枕译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人教过你,路见不平绕道而行?”

槐安扬了扬下巴:“那你为什么救我?”

枕译回答得很不以为意:“想救便救。”

天族猛将如云,即便槐安已经打听到了她母亲仙邸在雷神殿,以她的本事也未必能顺利闯进去。

槐安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既然她母亲扬言要杀她,那她何不将计就计,故意向雷神殿泄露她的行踪,然后坐等她母亲主动找上门来?

但这件事有一定的风险,这风险在于她仍需躲着天族其他人。

槐安苦想几日,得出结论,这件事还须得麻烦枕译。

枕译听了她的如意算盘后,脸上看不出是肯帮还是不肯,只是问她:“你为什么要找女祭?”

槐安一本正经地敷衍道:“我不是说了吗,她是我偶像,我千里迢迢来天族就是想见我偶像。”

理由很牵强,但他到底是答应了帮她。

随后,一路相安无事,不过越是相安无事,槐安越是辗转难眠。

依着她母亲的本事,得知她的行踪应该几天就找来了,怎么会一直没有动静?

槐安正为此困惑之时,正在架火烤肉的枕译偏头看她,问了句:“你怎么就知道女祭一定会来呢?”

槐安想也没想,道:“不是你说的吗,她说千万别在天族见到我什么的……”

枕译顿时也不知道是该夸她天真还是傻,随便一句话就相信了,只兀自笑了很久。

被嘲笑的槐安闷闷不乐地坐到火堆旁去,却在抬头看见枕译那一瞬间定住了。

枕译玄色长裾缚身,席地而坐,嘴角还噙着几分未尽的笑意。几缕发丝顺着他脸上泛光的面具垂落肩头,别有一股风华,令她一时看愣了神。

“怎么了?”捕捉到她灼热的视线,枕译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槐安立刻收回了视线,低声道,“你这样,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是吗?”枕译饶有兴致地追问,“谁啊?”

晚风萧瑟,槐安垂下眸子去捞身前的碎发,声音很淡:“一个故人而已。”

寒意渗透浅薄的草席,这夜槐安一直睡不踏实,她蜷缩着身子,断断续续地做了一些梦。

梦境零零散散,里面却全是奕丞,从良渚仙府的初见,到她亲手从他元神中取出崆峒印……一幕一幕在梦境之中纷呈,真实得很。

梦境终止于奕丞白发垂落时,他长袖中祭出的一掌,那一掌将她从包围的利器中推出去,亦将她的梦境击得支离破碎。

槐安猛然惊醒,苍白的月光洒下,四周静得不闻蝉声。

直觉告诉她,眼下这个情形不太对。

枕译修为不浅,要不是为了照顾她这个灵力微薄的人,完全不用休憩,可她发现他睡得很沉,就连贴身法器脱手也毫无所察。

槐安来不及再继续分析当下情势。

因为在她起身的时候,一个钟鼎样式的法器破空而出,直直朝她而来……

事后很久,槐安都在想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老是被人劫,或者说这些人为什么不能好好商量一下,非要采取这种强制措施?她明明可以迫于**威主动跟着走的啊!

总之槐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牢牢捆在一根金龙彩绘的短柱上,柱子上雕有鱼龙虫兽物什的纹理,凹凸不平的硌得她背脊十分难受,而她又半点动弹不得。

正在这时,十步外缭绕的云雾忽然平地卷起,形成一扇月洞门。

槐安挣扎着看门外光景,想看看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不想随之进来的一群人就将外面光景挡得死死的。

“你便是柳月?”一个仙官上前来,目光凌厉地盯着槐安。

槐安小心翼翼地问:“我若说不是你们就放了我吗?”

仙官瞪了她一眼:“是与不是,岂能听你片面之词?”

槐安:“那你何必问我?”

那仙官又凶狠道:“此番请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还望你如实回答!”

槐安低头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自己,颇有些无语凝噎,寻思着他们对“请”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但是眼下情势又着实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槐安开始卖惨:“大哥,我也想端正姿态,但毕竟被这样绑了一夜,背脊挺酸痛的。”

仙官大抵是吃了点瘪,有些愤然,正欲开口呵斥,却被他身后一个刻意的咳嗽压回去了。

闻声看去,率先进来的是两位掌灯的仙婢,仙婢颔首退至一旁后又才是几排银鳞铠甲着身的将士,最后进来的才是那个咳嗽的男子。

来人身裹赭色长袍,腰间锦绅嵌玉,敝膝是金边祥云样式,但因他低着头,槐安实在看不清他的面貌,不过单看排场便知来头不小。

“幽云中人,果然不同。”那男子声音沉稳,有难掩的震慑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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