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茧语-记忆之二、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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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之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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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段记忆所处的环境非常阴暗,天空中虽然有太阳,却被厚重浓黑的云层遮挡住,只有一点有气无力的光线透下来。空气潮湿阴冷,仿佛重得无法流动,让人不自禁地呼吸不畅。

我这是在哪儿?岑旷打量着四周。借助着那点微弱的阳光,她能注意到自己正踩在柔软的泥地上,泥土里有青草伸出,看来是身处野外,而非像第一段记忆那样是在室内。她信步向前,透过灰蒙蒙的空气,隐隐看见四围都有起伏的山峦,应当是一片山地。

大约走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座湖泊。湖水暗沉沉的,颜色深绿到接近灰黑,丝毫也不清澈,还能闻到一阵让人不舒服的淡淡腥气。镇远侯就站在湖边,眺望着湖水。但不知为什么,岑旷觉得眼前的一切稍微有些奇怪,作为一段记忆,似乎并不像先前那段书房里的回忆一样自然顺畅。

不够自然吗?岑旷心里转过了一个念头。她继续往前,也站到了湖边,看清楚了整座湖的全貌。湖岸的轮廓和岸边植被的细节看来十分眼熟,岑旷很快想起来,这是中州天启城与黯岚山之间的晶岚湖。之前跟随叶空山去天启调查他的父亲叶征鸿的死因时,在归途中,叶空山曾经特意绕道带她去看过这座湖。

“中州的风物大多以宏伟、大气、粗糙为主,没有宛州那样的细腻温婉,晶岚湖就算是难得的好景色了。”那时候叶空山这样说道。

当时案子已经结束,岑旷在心里把这趟行程当成了叶空山带着她的一次小小旅行,对旅途中的一切都印象深刻。不会有错,这里的沿岸地形风光和晶岚湖一模一样,她甚至于能认出一块岸边的大石头,叶空山在上面踩到了青苔,脚下一滑跌进了湖水里,弄得狼狈不堪。

但这就不对了。晶岚湖一向以风景优美著称,水质更是清澈透亮,整个湖面如碧玉般晶莹,最近上百年都没有产生过特别的水质变化,不可能变成眼前这样的晦暗腥臭,仿佛有无数绿色毒虫溶解在其中一般。

而且,虽然沿岸的近景确实是晶岚湖,远处的视野也不对劲,晶岚湖附近虽然有山,山形和此刻岑旷所见的却完全不一样。尤其是晶岚湖西面的黯岚山脉,山势起伏极大,远远望去恍如一排利刃,干脆利落地切开帝都盆地和楚唐平原,和现在岑旷所见如屋脊一样的厚实群山相去甚远。

“果然是这么回事。”岑旷自言自语着,“这并不是你亲眼见过的景色,而是根据旁人的语言描述所重构的想象。”

这样的虚假记忆岑旷以前也曾遇到过。有些人虽然从未亲眼见过某个事物或者到过某个地方,却会因为对它十分重视、吸收了大量的相关描述,并在自己的头脑里进行过许多的认真想象,最后有可能将这样想象出来的画面当成是真实的场景,也存储在了记忆里。镇远侯肯定是对这座湖十分在意,并对于在这里发生过的某些事进行过无数次的想象描摹,所以最终留在水晶球里的并不是干巴巴的文字资料,而是这样想象出来的虚幻画面。

这样的记忆,由于读心术本身能使用的人就寥寥无几,所以并没有什么专用名词,但岑旷自己把它称之为“描摹记忆”,是一种再加工过的记忆,虽然是虚假的,却包含有真实的元素。

因此,这座在描摹记忆中出现的湖并不是真正的晶岚湖,但显然镇远侯对晶岚湖的印象非常深刻,因此在进行想象重构的时候,无意中以它为基本模板构建了画面。

那么问题来了,这座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哪里呢?

由于周边的景色是失真的,即便远处的山型也可能出自镇远侯的想象,完全没法确认一个现实的参照物,岑旷一时间不可能分辨出这里的真正地理位置。她只好站在镇远侯身边,想要通过这个记忆影像的言行举动,来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镇远侯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岑旷暗暗焦急。她知道这里一定发生过和茧有关的重大事件,否则不会如此引起镇远侯的关注,但时间不停流逝,她担心这一次能留在这段记忆里的时间不多了,而一旦退了出去,下次想要再回到这片湖边,就完全只能撞大运了。

正在无计可施,湖里忽然传来一阵水声,开始是在较深的水下,声音发闷,随后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岑旷醒悟过来,这是水下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水面!尽管记忆里的东西并不能伤害到她分毫,她还是下意识地向后退出几步。

水面上泛起了无数肮脏的气泡,好像湖水被煮沸了一样。水面破开,从湖水里钻出了几个湿淋淋的身影,一步步走上岸来。

表层的湖水落到地下后,岑旷看清楚了这几个身影的模样。她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假如精神世界里也有血液的话——手却止不住地在发抖。

这是一群身体异化了的怪物!和之前青石城的那些死者一样的异化怪物!

岑旷呆呆地看着这些怪物。它们真的就和青石城那个噩梦般的敛房里的尸体们一样,混杂着不同种族的特性,却又都分外丑陋扭曲。其中块头最大的那一个,明明是夸父族的巨人体格,却偏偏没有双腿,而只有一条硕大无比的鲛尾。这个怪物双目血红,大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由于无法站立,只能在湖岸边的烂泥里拼命挣扎,泥水飞溅,让岑旷想到了在书里读到过的海洋里的大鲨鱼。

“啪”的一声,一个东西落在了岑旷身边。她仍然是下意识地向旁边闪避,定睛一看时,心里一阵恶心。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河络,身上却长着鲛人一样的鳞片,看上去就像是恶性皮肤病,背后更是令人汗毛倒竖地长着一对歪歪斜斜的棕红色的肉翅。这对肉翅居然真的有那么一点点飞翔的功效,却又只是一点点,所以这个混合了河络、羽族、鲛族三族特征的怪物,此刻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公鸡,在湖岸边蹦蹦跳跳,偶尔能腾空飞起来几尺高,然后重重摔落在泥里。

“我真的想吐了,”岑旷想,“如果这些异化的怪物都是茧制造出来的话,那这个茧可真是足够邪恶,足够变态。倘若茧和雷州传说中的邪神殁之间有什么关联的话,这个殁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这会儿顾不上恶心什么的,岑旷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弄明白这段记忆意味着什么。如果自己之前的推断没错,那么眼下正在经历的这一幕场景,虽然是虚假的,但却是镇远侯根据真实资料自己想象的。也就是说,在九州大地上的某一个时间点,曾经存在着这么一座湖,湖里也真的出现过这种异化的怪物。

问题就是,到底是什么时间,到底是哪一个地点。

她偏头看看镇远侯。那个记忆中的幻象眉头紧锁,似乎是被这些畸形的怪物勾起了许多思绪。镇远侯戎马一生,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被这些表面上的污秽可怖吓倒,但岑旷无法猜到他心里的忧虑到底是什么。殁的神话虽然看上去很是唬人,但毕竟不过是流传于雷州本地的传说,而且能接受这个邪神的雷州人毕竟也只是占很少数,为什么会让镇远侯那么在意?

岑旷站在镇远侯身边,揣摩着这位已经死去的传奇人物的内心世界,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身上莫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才猛醒过来:糟糕!这一段记忆开始驱逐她这个外来入侵者了。

果然,不管是那座真假混淆的不知名的湖泊,还是远处的山峦,还是湖边的幻影,都像是被打翻了的颜料一样,混染在一起。固有的形状、线条、颜色全都杂糅起来,化为一片色彩斑斓的混沌。而岑旷所感受到的不只是最初的那种寒意,还有烈火灼烧般的热烫,刀锋切开骨头一样的痛楚,灵魂被抽离似的麻痹和心悸,那是这段记忆包含的精神力的凶猛反噬,就像是有千军万马围住了孤独的岑旷,要把她剁成肉酱。岑旷凝聚起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量,奋力从这精神的漩涡中辟开一条通道,冲了出去。精神回到肉体的一刹那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金星直冒,险些晕过去。

叶空山扶住了她,把她的身体平放在**。过了好一阵子,岑旷才觉得呼吸通畅了一些,狂跳的心脏也渐渐平缓下来。她慢慢睁开眼睛,勉强冲叶空山一笑:“不碍事。我刚才在一段记忆里逗留得太久,引发了精神力的反噬,但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为了逃出来,我的精神力损耗太多,大概至少得休息个五六天才能再次进入记忆球了。”

“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人没事。”叶寒秋说。叶空山的脸色看来是也想说差不多的话,但哥哥既然已经说完了,他反而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不过这样口是心非的嘴脸岑旷见过的次数太多,并不会因此生气。毕竟这厮的额头上隐隐能看到一些汗珠,可见刚才还是有些紧张的。

“到底是什么记忆,让你这么沉迷?”叶空山一面问,一面给她倒了一杯不冷不烫的热茶。

岑旷把先前记忆中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所以说,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么一座湖,湖里曾经出现过各族生物变异的情景。那绝对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而是可能直接和茧的来历息息相关,不然镇远侯不会对那个场景进行反复想象,以至于形成了那一段逼真的描摹记忆。”

“我立刻安排人去查找。”叶寒秋说。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岑旷无事可做,只能每天待在公馆里休息,这让她有点儿想起前段时间被镇远侯软禁时的经历。同样的无所事事,同样的好吃好喝伺候着,当然这一次她好歹有人身自由,肯定比被软禁要强出许多,但是对于勤勉的岑旷来说,不工作就会觉得闲得发慌,好像骨头正在生锈。

而且她还惦记着袁圆的死因。根据事后的查验,袁圆应当是在公馆里被人偷袭后诈死,然后一路跟踪着刺客到了“迷宫”,在那里抢回水晶记忆球,但自己也重伤不治。但是到底是什么人偷袭了他,至今仍没能找到,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也是个秘术高手,因为袁圆身上的各处轻重伤口都是秘术造成的杀伤,而非普通刀剑兵器。

“你真是一辈子的劳苦命!”叶空山嗤之以鼻。

“反正……不干活我就总觉得不自在。”岑旷说,“虽然我暂时不敢再运用读心术,但是体力没什么问题,我也可以去衙门啊书院啊之类的地方去翻翻书。”

叶空山白眼一翻:“刑部叶大人一声令下,眼下青石城至少得有几万人在帮我们查找资料,多你一个能顶什么用?反倒是你这个笨蛋一旦工作起来又会摆出一副忘我投入的德行,几个夜班加下来,眼睛肿得像被人揍了,还能有充沛的精神力去施展读心术吗?为了捡芝麻丢掉西瓜,不知轻重!”

“哪儿有几万人?最多也就两三百个……”岑旷灰溜溜地反驳,心里却也承认叶空山这番夸张的说辞不无道理。刑部叶大人发话了,青石城的大中小吏们是一定会玩命地去干活的,确确实实是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也无妨。反倒是读心术这玩意儿,别说青石城了,找遍整个宛州说不定也只有自己能使,为了一些苦力活影响了读心术的施展,那简直是比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要愚蠢。

“我又给你弄了几本你喜欢的破烂小说。”叶空山扔过来几本书,“放松一下。”

岑旷听话地放松,让头脑沉浸在江湖大侠的情情爱爱叽叽歪歪中。看了一天的小说后,仍然没有人能查到和那座湖有关的信息,眼看着夜色已深,她只好很不情愿地吹灭蜡烛,上床睡觉。但还没有睡着,门就被敲响了,敲门声很熟悉,是叶空山。

叶空山虽然日常嘴损,但分得清轻重缓急,绝不会在她就寝休息后故意恶作剧,现在来敲门,一定是有正经事。岑旷连忙穿上外衣,打开门,门口果然站着叶空山。

“那座湖还没有找到,但是关于塔弗亚城邦的旧事,有了一些重要的发现。”叶空山说,“我如果不过来第一时间叫醒你,你明天肯定会抱怨一天。”

“我正好还没睡着。”岑旷跟着叶空山来到公馆里一间宽敞的房间,这里被叶寒秋派人辟出来作为三人的临时会议室。叶寒秋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房间里灯火通明,点心茶水早已备好,让岑旷不自禁地有些羡慕:果然当官的人做什么都方便。

“那个被定性为‘叛乱’的羽族村子,果然背后大有问题。”叶寒秋说,“所谓的叛乱根本就是凭空捏造,是塔弗亚城邦领主屠村灭口的借口。”

“屠村灭口?”岑旷一怔,“为什么要灭口?和殁有关吗?和邪神作祟有关吗?”

叶寒秋的回答大大出乎岑旷的意料:“不,并不是什么邪神作祟,而是和羽族千百年来的贵族平民之分有关。”

羽族的贵族平民之分?岑旷简直觉得一头雾水。怎么会和这个概念拉扯上了?

岑旷虽然不是羽人,但一向博览群书,对于羽族的社会形态也有不少了解。在九州各族中,贵族和平民之间矛盾最大、关系最复杂的就是羽族,这和羽人的飞行原理有关。羽人的羽翼,从外形上来看似乎是血肉之躯,和鸟儿的翅膀相仿,但实际上是靠感应明月的力量之后,由自身的精神力凝结而成的,精神力一旦消失,羽翼也会消散。并且,不同的羽人之间,飞行能力也千差万别各不相同,有的羽人完全无法凝翅起飞,大多数羽人一年只能在七夕这一天起飞,因为这一天明月距离大地最近,月力最强。另外有较多数量的羽人可以每月起飞。能够每天起飞的羽人,只占全族人口的十分之一不到;能够随时起飞的更是万中无一,这样精英中的精英,曾经在战争年代组成令异族闻风丧胆的“鹤雪团”,在触不可及的云霄之上用弓箭射杀敌人,留下了无数近乎神迹般的传说。

而影响羽人飞行能力的一大关键因素,就是血统。飞行能力是可以一代代随着血液传给后人的,而且越是擅长飞行的男女相互结合,越有可能诞生更加能飞的后代。这就造成了羽族社会里的一道天然的血缘鸿沟:擅长飞行者逐渐形成了贵族阶级,彼此通婚,保证血统的纯净;不擅长飞行者成为平民甚至于某些时代的贱民,只能在一年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里,仰望着天空中飞翔的贵族们,喟然嗟叹。

和人类社会的高低贵贱只具备财富和地位上的意义不同,羽人们贵族和平民的隔离分化,是保护整个种族的军事根基。羽人天生骨质中空,肌肉力量不如人类强,更遑论和天生巨力的夸父族相抗衡,即便是身躯矮小的河络族,单轮力量和抗击打能力也胜于羽人。因此,羽族在历史上和异族对抗,最大的倚仗就是他们的飞行能力。贵族之所以地位如此之高,就是因为能在战争年代利用自己强大的飞行能力来保卫国家,保卫城邦,保卫族人;贵族阶层之所以和平民阶层有那么深的隔阂,尤其是通婚几乎不可能,也是因为一旦血统不纯,飞行能力就会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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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岑旷在书里读到的时候曾经叹息不已。她自然是十分不喜欢这种把同一族的人硬性划分出高贵和卑贱的做法,但是假如站在羽族的立场上,不这么做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当然了,完美的解决方案肯定是双方虽然互不通婚但却能相互尊重,但是那样不符合人性,不符合智慧生灵天性中的欲望和攫取,只能存在于美好的幻想之中。岑旷不是社会学家也不是政客,稍微多想一点儿就会觉得头疼,索性也不多想了。

但她实在意料不到,在这起看似虚无缥缈的邪神、怪物、异象的案件中,会扯出来如此现实的东西。

“领主屠村的起因,是若干天前发生的一起飞行事件。”叶空山向岑旷转述他已经阅读过的资料上的内容,“当时正好是七夕,也就是羽族一年一度的起飞日,羽族中十之七八的平民都只有在起飞日才能获得短暂的飞行能力。也就是说,对于那个由平民阶层构成的小村子来说,那是他们一年只有一次的特殊日子。但是就是在这样一个狂欢的节日里,有一些贵族子弟去了那里。”

岑旷一下子就明白了:“贵族见到平民飞行,肯定要嘲笑连连吧?这一下子,就会闹出事情来了。”

“没错。”叶空山点点头,“那几个贵族子弟,也就是十多岁的小毛孩,因为起飞日这一天月力最强,他们也能飞得更远更久,所以从城邦的都城安叶城一路飞到了靠近边境的地方——塔弗亚是个小城邦,领土面积并不大。然后几个孙子飞累了,看到了那座村庄,想要进去弄点吃的,正碰上几个无翼民的小孩。”

所谓无翼民,就是羽族飞行能力中的最底层,因为自身的缺陷,要么感应不到月力,要么感应到月力也无法凝翅,终身都不能飞行。不必细讲,岑旷很容易就能想象到,几个自恃高贵的纯血统贵族小孩,遇到一辈子只能在尘埃里仰望天空的无翼民小孩,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这样的想象让她心里像是硌了一块小石子,非常不舒服。

叶空山的讲述倒是依然平静:“你可以想象,那几个无翼民少年被百般折辱,但又深知平民阶层和贵族冲突的下场,除了忍气吞声之外,别无他法。根据记录,有两个无翼民身上还有伤口,当然只是轻微伤。”

“如果他们根本没有还手,又怎么会闹出事情呢?”岑旷微微皱眉,“别说是轻微伤了,就算贵族打死一两个平民,在羽人社会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是在雷州那样的地方。”

“是啊,本来事情应该就那么过去了的,那只是在羽人的世界里循环过无数次的小插曲,根本无足轻重。但后续的发展就相当有趣了。当那几个贵族少年填饱了肚子、又舒畅了心情,正准备离开村子飞回到安叶城的时候,那几个无翼民忽然追上他们,叫住了他们。你猜他们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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