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我是王爷?”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可有将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过?
“这天下谁不知道燕子轩是王爷。风流倜傥的七王爷,新婚夜,便因妻貌丑,而将其休掉。”
他倘若还不离开,她可以将他气得半死不活,她嘴巴就这个德行。
燕子轩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原本要走的步子一顿,转身重新坐下,打量着木莲:“舒景,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句话,不久之前也有一个女人对我说过。”
那个面戴薄纱、眼睛勾魂的神秘女人。
“哦,是吗?”
“是的。一个同你一样,很会跳舞的女人。”他笑容邪魅,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像夜空里的繁星一样璀璨明亮,还有一颗惹人怜爱的泪痣。”
“王爷,不好意思,小女子对你的风流情事不感兴趣。”
“我突然发现,你们有些相似。她的舞蹈和你一样,独一无二。现在我突然觉得,你们的眼神在某种时刻也有点相似。”是的,他之前就有这种感觉,这两个女人看他的目光是如此相似,今日看来,连面目都有几分相似了。
只不过,她眼睛清澈如水,单纯还没有一丝杂质。而她,妖娆风情,勾人魂魄,好似真的就是一棵沾有毒汁的莲花。
“王爷,你不会是爱上了她吧?”她捂住唇,轻笑了起来,“如果你因为我与她相似,而爱上我,那可就划不来了。要知道,我可是你恨了很久的人哦。”
燕子轩脸色特别难看。笑话,他怎么可能爱上这个女人?即便她失忆了,即便她以前的遭遇可能很惨,即便她只有半年可活,他也不可能爱上她。
“舒景,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他转身走到门口,斜睨了她一眼,对候在门口的展青吩咐道,“将这里好生看着,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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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轩,你给我站住。”木莲咚的一声跳下床追出门外,将他拦住,“什么意思?一只苍蝇也别飞出去?”
“哼,如你昨晚所说,轩王府果真进了刺客。艳儿夫人被人下毒,尚在昏迷。所以,为确保安全,所有人不得进出。至于你,这个偏院就是你的活动范围。”
艳儿?木莲皱了皱眉头,昨晚皎儿说艳儿疼得厉害,难道真被她歪打正着了?
“你要禁足我?”
“不是禁足,是确保安全。”他得意地一笑,满意地看着她隐忍的表情。
不知为何,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不安分的因子,让他下意识地想将她关起来。而且,她身上有太多秘密了。
他需要知道。
“燕子轩,你这个王八蛋。”木莲咬牙低骂了一声,又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一群侍卫,面露轻蔑之意。
想拦她,他们还需要修炼修炼。
皇宫
绣满海棠花的豪华软榻上,斜靠着一个粉色衣装的美人,精致的发髻上,插满了做工精致的头饰。轻微晃动,它们便发出悦耳的声响,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女子垂眉瞧着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黛眉轻蹙,似又不满意,却又不出一声,吓得旁边的宫女不由得打寒战,大气不敢出,生怕惹她生气。
“娘娘,医女回来了。”一个绿衣女子悄然走进来,恭谨地跪在地上,小声禀告。
粉衣女子目光一扫,直起身子,抬手,冷冷道:“让她进来吧。”
话毕,一个白衣医女走了进来。
“华医女,辛苦你了。”舒饶脸上盛着笑意,语气却冷淡得出奇。
“只是尽了小人的本分而已。”那医女颔首跪在地上,答道。
“本宫自是知道没有看错人。那就麻烦医女大人告诉本宫,轩王妃病情如何?可是真恢复了听力和说话能力?”
那医女点了点头,便将在轩王府所见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殿内檀香缭绕,坐在榻上的美人脸色越加难看,由粉转白,再由白转青。
“这世界上,真有这等诡异的事情?”黛眉紧拧,舒饶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传言,她自小和舒景一起长大,她从小有耳疾和口残,她怎能不知?
怎么会一夜之间,恢复了正常?
“这……小人也无法解释,但是,轩王妃的情况甚好。只是,可能刚恢复,情绪不是很稳定,朝王爷发了些脾气。”
掐入手心的蔻丹猛然折断,她却忘记了那里传来的尖锐疼痛,惊问:“你说她朝王爷发脾气?”
“是啊。小人们早上奉命赶去轩王府的时候,王妃还未起床,王爷进去瞧了瞧,便让小的们退下,直到有人传王妃醒了才过去。刚走到门口,王妃端着药便朝王爷泼去。”
“泼到了吗?”
“没有,王爷身手敏捷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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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爷可有发脾气?”
“王爷非但没有发脾气,还上前哄劝王妃。”医女身在宫中自然是不知道这几人的纠葛。只知道,饶贵妃现在深受恩宠,独占后宫,她要问的事,这些医女也只得一一作答,不得违命。
“你刚才提到,在替王妃看病的时候,王爷一直守在旁边?”
医女神色微怔,顿了半刻,又将燕子轩那一席情话给重复了一遍,说完,医女的脸也不自觉得红了起来。
景儿。
舒饶心里顿时划过一阵钝痛,似乎看到他揽着舒景,神情似水地唤着她,景儿,景儿。他从来不曾这么亲昵地唤过她。
怎么会这样?燕子轩不是该痛恨舒景的吗?新婚之夜将她贬为丫鬟,让她入住阴暗潮湿的洗衣房,对她百般羞辱。这些,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可是,可是,有些东西变了。思绪追溯到那日的宫宴上,他起身走到舒景的面前,当众替她解围,袒护她。而且,在出宫的时候,她的贴身宫女又亲眼看到燕子轩亲昵地搂着舒景,并且,拒绝了自己送的香囊。
一直深爱着自己的燕子轩,现在却搂着另一个他之前恨之入骨的人,还拒绝了自己。
是的,他变了,和她之间变了,和舒景之间也变了。
心里钝痛过后,是莫名的恐慌。那是一种从高空坠入地狱的恐惧,好似一根救命的绳索突然断了,她伸手,抓不到。又像是,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难过、心痛、恐惧,一起涌上来。
手用力地绞着那绣着牡丹的丝绢,舒饶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开始烦躁不安地在殿内踱来踱去。
她突然害怕,害怕,燕子轩,如果有一天爱上舒景。
不行,她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停在医女身前,舒饶突然伸手扶起医女,微微一笑道:“轩王妃是本宫的亲姐姐,自小感情深厚,本宫非常担心她的身子。小时候姐姐身子弱,本宫有些担心……”她顿了顿,面露哀伤之情,“依医女大人今日把脉,姐姐何时能怀有小世子,你也知道,这个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
“这……”医女似有话说。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有替舒景把脉。燕子轩一直坐在她身边,紧握着她的手,似故意不让她们接近木莲。所以,不得已,她们只能简单地看了看木莲的耳朵和口腔。
不过,想起木莲藏在衣衫下那些暗色的吻痕,医女笑了笑:“娘娘,您不必忧心。轩王妃应该很快能怀上小世子的。”
“何以见得?”
医女脸一红,拘谨地答道:“今日看轩王妃的肤色,似有宠幸过。”
果然这样了,果然这样了。
脑子轰然一片空白,舒饶只觉得四周好似都在打转,稳住身子,强颜欢笑道:“幸得吉言。绿儿,打赏,送医女大人。”说罢,强撑着身子,坐在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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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景,我岂能这样放过你!我说了,一定让你生不如死的。漂亮的凤眼燃起一丝杀意,原本美丽的脸,也因此变得狰狞可怕起来。
“绿儿,皇上呢?”沉默了许久,舒饶有气无力地唤了身边的宫女。
“听尚方殿的公公说,皇上又出宫去了。”
“又出宫?”抬眸看着沉下来的天空,心里再度涌起一丝不安,“皇上有几日没有过来了?”
绿儿脸色一白,小声道:“娘娘,皇上近日也没有去其他娘娘那儿。”
“大胆。”手用力地拍在旁边的茶几上,震的茶杯轻摇,舒饶怒气横生,厉声呵斥,“本宫是问你,皇上几日没来了?”
“九日。”绿儿哆嗦了一声。
九日……她冷冷一笑:“你刚才说,皇上也没有去其他宫里,那去了哪儿?”
“还是那里。”
“花满楼?”她惊问。
这段时间,燕子愈去了花满楼,她怎能不知?开始,她以为,身在宫中的他,不过是腻了这些闺中之花,偶贪恋野草罢了。但是直到前几日,她得知燕子愈去花满楼,只为一个连续拒绝他几次的女人时,她开始担心了。
而今天,他又去了。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竟然能让燕子愈不顾危险,不顾帝王身份,屈尊于那种烟花之地?
她甚至还知道,他竟赐她南国进贡的夜明珠。那个珠子,自进宫以来,有多少女子眼红,各种献媚他都不为所动。
“娘娘,这事,奴婢觉得,您应该管管了。”
“从何说来?
她试着让自己平静,不能让舒景和一个青楼女子乱了自己的分寸。
“刚才奴婢才得知,前日花满楼发生了一些事情。皇上不但告诉了那个女子自己的名字,还说要娶她。”
“混账。”那一刻,淤积在心里的怒火和恨意瞬间爆发了,舒饶从榻上站起来,一扬手,推翻了茶几上的所有东西。
一时间,大殿里破碎声一片。
“绿儿,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她咬牙,脸上发白。明明知道绿儿不会骗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提醒她,话不可乱说。
“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绿儿慌忙跪地求饶。
嘴里喘着粗气,第一次,舒饶觉得天要塌下来了,好似,所有在手里的宝贝都要化为乌有。
她自从踏入深宫的那一天开始,就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才走到这一步。如今,后宫无后,当属她为大,个个都巴结她、阿谀她。前朝日日催促立后,唯她最有资格。
可在这紧要的关头,燕子愈竟然迷恋上一个青楼女子,甚至直接告诉她自己的名字,还要娶她。
作为一个帝王,他该懂得分寸,既然做到这一步,只能证明,他不仅仅是喜欢那个女子,而是彻彻底底地迷恋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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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突然蹦出两个危险的女人,她该如何应对?
她不能像十年前一样,失去最珍贵的东西。舒府的债,她要取。后宫的权,她要占。
舒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跪在地上的绿儿道:“换衣服,出宫。”
要灭舒府,当然要先保证自己的权力。今晚,她倒要看看,那个青楼女子,有何等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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