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痴情骨(共3册)-第二十章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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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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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黑衣人轻声唤了一声,“殿下,骊山出了状况!”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恍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黑衣人,碧绿色的眸子中露出一丝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没等黑衣人回答,他又回头,看向断桥下面,甚至,迈出了一只脚。

“殿下,你做什么?”他的反常让黑衣人一惊,身形飞快掠起,一把从后面将他的衣服拽住,“殿下,小心啊。”

身后突来的力道让他单薄的身子猛然往后一顿,才使得他的身子没有摔下去,而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危险,反而反手一掌,打在阻止他的人身上,厉声吼道,“滚!”那一声,在脚下的河道间回**,颤抖的,无法再掩饰住他的悲痛。

“本宫要你们找的人呢?人呢?人在哪里?”悠然转身,他冷眸盯着黑衣人,碧绿色的眸子泛着幽幽的冷光,此刻的他,完全就像一头失去了理智的狮子。

黑衣人怔了一秒,在颜门,每一个人的身份和责任都有相当严格的划分,而作为护法,他从来只负责燕子轩以及骊山一带的事宜。

可现在,眼前眸子射出冷冽杀气的男子,竟然向他要人。这,不由得让黑衣人心里隐约有丝不安,也瞬间明白了什么。

在来这里之前,黑衣人当时就站在这位年轻的门主身前,看着他亲自送马车出城。

按照当时的安排,马车由艳儿一行人护送去江南,而他们则带兵前往骊山。可是,马车出城不到半日,这位年轻冷漠的门主,突然策马追去江南,而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断裂的桥,黑衣人心里再次一紧,微微叹息一声。恐怕当时突然策马追出来的门主,已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吧,只是,他没有追上。

“本宫的人呢?她在哪里?她在哪里?”那撕裂般的吼声,再度响起,那烈焰般的红色,在白雪的映衬下,竟然是那般单薄,在风中摇摇欲坠。那张曾绝艳得让人不敢正视的脸,此刻,除了一抹骇人的苍白,剩下的便是让人看着心疼的无助。这样的人,似乎,和昔日高傲、可俯瞰天下的霸气男子,没有丝毫的关联。

而他们,的确是一个人。

“殿下,燕子轩恐怕要翻过骊山了!”深吸了一口气,黑衣人淡淡说道。

原来刚才他说的关于骊山的一切,这位门主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在他送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以为,他们的门主,终于认清了到底孰轻孰重。他们的门主,到底还是放弃了那个女人,选择了江山。

而现在,他错了,整个颜门都错了,就连这位门主都错了。

当他彻底找不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这位门主,竟然对骊山和燕子轩的事情,无动于衷。而他,毕生的经历,不就是要将燕子轩以及燕氏江上都毁灭吗?

原来,他们都以为,永远不曾改变,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已经早就变质了。

在这位门主的心里,事实上,他选择了那个女人,只是,他不愿意承认,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殿下!骊山的伏点已经被燕子轩发现,今晚,恐怕他们就要翻过骊山,同南岭赶过来的援军以及武林盟相会合了!”这一次,他加重了语调。

“呵呵呵……”薄唇妖娆地勾起,凤眼半眯,似笑非笑。黑衣人看不懂此刻的门主,这位西岐千百年来最年轻族长的心思,只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再度转身,朝断桥走去。

他不死心,原来,在找到那个女人之前,他不死心。也或许,他仍旧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黑衣人无奈地站起来,走到他身后,随他一起看着断桥。忽然,子夜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黑衣人蹲下身子,手覆盖在断裂的木桩处。

“殿下,这里有剑痕!”那痕迹非常小,不过一手指宽,印迹浅,却光滑无糙,“殿下,这个是剑气所留下的痕迹!”说着,他用手刨开厚厚的积雪,在雪下的石头上,再度发现了无数的剑痕。而且,那些痕迹和木桩上的不一样,凌乱,却深刻,用剑之人,武功也极其高强,像是遇到了包围,所做出的奋力反击。

“剑痕?”听到这两个字的颜绯色,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在目光触及到石头上那些痕迹的时候,他身子猛地一颤,眼中倏地杀气横逼。扬起手臂,重重一挥,狂风在他袖中掠起,掀翻了一地的尘雪,露出掩藏在雪下面的石头。

“殿下,这痕迹新鲜,估计是昨晚留下的,而且,这雪是明显地被人推上去,看来,这里已经被人处理过。但是,因为时间紧迫,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属下,恐怕……”

“你刚刚说什么?”颜绯色突然打断黑衣人。

黑衣人一愣,道:“属下说,这痕迹新鲜……”

“不!”他再度打断,脸上浮出往日的冷漠,几秒钟前的无措,断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睥睨天下的孤傲,“你刚才说,骊山伏点被发现,燕子轩即将翻过骊山!”

“是!”黑衣人连忙点头。

“骊山!是啊,本宫怎么忘记了骊山呢?”他突然一笑,转身,道,“将燕子愈以及剩下的燕氏余党统统连夜送往骊山,顺便将鼓带上!”

“是!”黑衣人舒了一口气,忙带着人退下。

看着一群人悄然退下,他抬手,松开紧握的拳头,那一抹红色穗子的双同心结,安静躺在手心。

“我说,我怎么感觉不到你?原来,你在骊山!呵呵呵,我傻啊,我真相信你落在了河里,被掩藏在那寒冰之下,所以我感觉不到你。原来,你是躲在了骊山,躲在了那阴气最重的魔鬼之山。”

“燕子轩,带走她的人,是你吗?你何时竟有了这本事,竟然敢在我的手下拿人。难道你忘记了吗?她是我颜绯色的人,死了也将是我的魂吗?”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碧绿的玉佩,他嘴角勾笑,抬头望向骊山的方向,碧绿的眸子里潋起冷冽寒光。

“我本不想让你死在她眼前,而今,你非得这样抢人,那我便让你死得漫长些。”

明日,明日将是红莲盛开的时机,那燕氏的鲜血,会在骊山脚下蔓延开来……

昔日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皇宫,如今已是一片死寂,到处是腐烂的气息,燕子愈眼神呆滞地望着周围的一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麻木地跟着人踩在红色的毯子上,一步步地向下。在最下面,是护城禁军,个个整装待发,刀刃在手,精神豪迈,如今,他们是要去擒拿乱党。再前面,是一架红色的鼓,在军队的最前方,将这群人,引向死亡。

身后走来一位小宫人,将金色的战服替他穿上,随即,又扶着他上了战马,没有人知道,此刻的皇上,不过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舒饶站在皇城上,手扶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神色亦是漠然,头发在风中凌乱不堪,只见她往前跨了一步,手覆在围栏上,盯着那个金色的身影,突然尖叫了起来。

“皇上……皇上……”

身后的宫人紧紧地拽着她:“娘娘!”

“皇上,皇上!”她嘶声哭道,眼泪如潮水般从她惊慌失措的眼中滚落,那双手,也在空中挥动,试图抓着什么。

可是,任由她如何哭喊,皇城下的那个人不曾回头,反而策马而去。

“不要去,皇上!”那一刻,舒饶猛然惊醒,“皇上,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要去!”这是这些天来,她第一次意识到,要失去一个多么重要的人。

当那个魔鬼出现在皇宫里,当她被关起来,受到非人的折磨的时候,她想到的只是她没有完成的报复。她认为这一切都是舒景造成的,她没想过任何东西,没想过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她只想,和舒家的人同归于尽,然后一起下地狱。

就在刚才,她也是在找舒景。被救了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而今,那个魔鬼,就要离京,她不能放弃。可是,她却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几乎被她忘记的人。

脑子赫然清醒,她也知道那个燕氏要灭亡的预言,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一切都是真的,也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孩子,自己有丈夫,也曾宠爱荣耀集一身。

她也曾经有一个很爱慕她的男子。那个男子,器宇轩昂,神采卓越,而她却利用他的爱慕,去报复,到最后,她彻底地让那个男人失去了对她的信任。

而今,她的丈夫……

“皇上……”她跌跪在地上,手抓着空气,泪水涟涟的眸子里倒映出那越走越远的队伍。

红色摇曳的旗帜,成了死亡的引导……

为了防止被发现,以及身份的泄露,木莲换上了燕子轩暗人衣装,身披盔甲,面蒙红巾,骑马跟在他身后。在一群服装类似的人中,辨不清身份和性别,唯一不同的是,她的位置,稍微靠近燕子轩,而其他的暗人,则是将她围住。

这样的安排,燕子轩考虑到的无疑是颜绯色。

骊山脚下,已经会集了大量的兵力,一夜跋涉,三分之二的士兵已经越过沼泽,翻过骊山,在大坝上聚集。

天空一片灰白,晨光慢慢穿透云层,照耀在大地上。那一夜,虽然极其小心,但是因为人太多,依旧有不少人葬身沼泽,林子路腐烂的气息和沼泽的恶臭,让木莲连吐了好几次,险些晕了过去。

这会儿,一阵风掠过,闻到那气味,木莲翻身下马,蹲在地上吐了起来,却只是酸味连连,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还是不舒服?”燕子轩走上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太难闻了!”她痛苦地摇了摇头,抬着袖子拭去嘴角的污迹,“我的胃都绞起来了。”

“你今天已经吐了好几次,也没见你吃东西,是不是太劳累了?”看着一脸痛苦的她,燕子轩有些不放心。一天一夜的奔波,她不眠不休,若是男子,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能熬得过去。

“等过了骊山就好了!”木莲起身,揉了揉胃部,抬头看着浓浓的云层,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木莲,要不,你先带人去南岭?”

“我们还是一起吧!”慧心大师说,燕子轩不能死,而她的责任是不能让他死。

“可是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没什么问题。”木莲淡淡地笑了笑,将红巾套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抓住马鞍,翻身上马,望着前方,道,“子轩,我们走吧,剩下也没有多少人了,不要耽搁太久。虽然天亮之前我们已经翻过骊山,可是,支援的人和武林盟还没有这么快赶来,我们必须片刻不停地前进,赶在颜门来之前会合。”

前方的金色旗子,在风中扬动,晨光下,军队的铁甲熠熠生辉,前进的号角,在天空响起,整齐的步伐,撼动着大地。

燕子轩举目看着自己士兵,俊眉紧蹙。天空微亮,十几年前预言的日子就要来了,和预言有些出入的是,他们竟然翻过了骊山,走出了镜河,这一切,是不是,预示着,那个预言,只是一个预言,而非真实的呢?

“嘎……”正当冥思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鸣叫,燕子轩循声望去,见青鸟在空中低矮盘旋,声音恐慌急促。

听到那声音,木莲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一颗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忙朝燕子轩看去,那一刻,燕子轩也正好回望过来。

目光对视一刻,彼此都读懂了什么意思。燕子轩用力地挥动着手里的鞭子,策马前往军队的前方,把剑直指苍穹,大声道:“众将听令,做好全面反击准备!”

狂风卷起金色的旗子,在风中发出嘶嘶的声响,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号角,穿着铁甲的士兵往后单退一步,猛抽出腰间的刀,都举臂指向天空。晨光下,无数把雪亮的刀在风中卓卓而立,反射出灼人的光,在这个冬日的清晨,形成了一幅铁血之卷。

长矛在手,目光冷冽,阳光下的士兵,宛若石雕一样,看着前方,看着那黑压压的人,朝这边奔来。

万马奔腾,犹如狂啸的浪潮,欺压而来,那红色的旗子,代表着皇室的另一支队伍——护城禁军。在空中,这几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红色大旗的“禁”字,在出现的那一刻,燕子轩身后的整装待发的士兵,突然**了一下,显然,他们也没有反应过来。

同时没有反应过来的还有马背上的燕子轩。在红色的旗子下,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张脸,有着和自己相同的轮廓,身上也流着相同的血。

在先皇暴毙留下密旨的那一刻,燕子轩曾经想过会和燕子愈在战场上一见,也想过,用其他的方式逼他退位,只是,如今却是这样的场景。

那个身穿盔甲,手持长剑的人,明明就只是一个傀儡。他眼神无光,神情呆滞,就像被人拉着线的木偶。

“燕子愈,你清醒一下!”在二十米开外,红色的禁军,突然停了下来,见此,燕子轩大声喊道。

举目巡视着,他无法在火红一片的禁军中找到颜绯色的身影,但是,燕子轩知道,此刻他就在什么地方,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在无形地操作,将他们玩弄于股掌。

就如木莲所说,颜绯色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复仇。

“燕子愈,你醒醒,不要受颜绯色的摆布,他只想看到我们相互残杀!”

听到燕子轩的声音,燕子愈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木讷地看着他,似懂非懂。

“颜绯色,到底要怎样?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诡计得逞的!”

没等燕子轩将话说完,天空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那声音,苍劲而有力,节奏急促,像是临死之人,死前艰难而急促的呼吸声,让骊山大坝下,矗立的士兵听得,心里当即一空,随即,恐慌袭来。

随着节奏的时而急骤,时而缓慢,似乎像一首死前的幽灵之曲,引导着亡魂朝地狱前行。

听到那鼓声,燕子愈身子顿时一颤,空洞的眼中射出一道寒光,随即,慢慢地举起手臂,突然大喝一声,指向燕子轩!那一瞬,无数铁箭似雨点一般飞驰而来,容不得人有丝毫喘息的机会,想要穿透对方的身体。

“保护王爷!”

“盾对,齐发,当前!”

“小心!”看那箭飞来,身边的黑衣人抽出剑,齐齐砍掉朝木莲飞来的箭,下意识地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散开。”猛地,带头的黑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将保护圈闪开,用手势指挥着其他人一部分人冲到前方保护燕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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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莲先是一愣,随即接过带头黑衣人递上来的盾牌,将全身护住。

“王妃,请同属下站在一起,属下定护你安危!”黑衣人低声说道,警惕地看着四周,虽说在保护木莲,动作却是极其隐蔽。

那一刻,木莲突然想刚才那下意识的保护圈突然被撤离的原因,是因为怕引起颜绯色的注意。在我军受到袭击的时候,定然会用人拼命保护重要的人物。而燕子轩不用考虑,众侍卫已经冲了上去,而且阵军中,如果在出现一个类似的保护圈,那就等同于暴露了她的位置。

想到这里,木莲心里微微一疼,不由得感激燕子轩一直以来细心的维护。

她喝药怕苦时,特为她准备的蔗糖,甚至让展青带在身边。在她拼命要去救花满楼的“小妖精”的时候,他故意将重要的玉佩和地图给了他。甚至,在自己失去人身自由的时候,他都细心为她安排好离开之路,一路派人保护。

而她一错再错,枉死了周围的人,甚至是跟随他多年的侍卫。他没有责怪她,而是说,你活着,真好……

而现在,时间如此仓促,他竟然能想到这么多。

她欠他太多,无以偿还,那就让他好好地活着。

前方,第一轮铁箭的攻击,停了下来。木莲抬头望去,以为战事停了下来,孰料,刚才只是个开始。

万马再次奔腾而来,肃杀一片,刀刃向逼,光影绰绰,喊杀一片,两边,顿时交战起来。

寒冷的空气中,顿时弥漫了腥臭的血腥味,慢慢升起的太阳下,两军混战一起,金色的旗帜,红色的旗帜……

木莲手里握着展青的剑,迎上面前的敌人,稳稳地挡住他们的攻击,彼此的眼中,唯有肃杀,唯有你死我活,而空中的,那幽幽的诡异鼓声,不曾停过……

“燕子愈,你疯了,你看看我是谁?”

“砰!”利刃相交,擦出的火花,照亮了燕子轩黝黑的瞳孔,也照清了他眼底的痛苦。兄弟相残,燕氏灭亡,难道,这预言真的就灵验了?

燕子愈脸上仍旧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机械式地抽剑,刺向眼前的人。

抬起手腕,用力地顶住燕子愈疯狂的刺砍。虎口,因为剑刃的相互碰撞,微微有些发疼。自小在宫中,都有专门教他们习剑的师傅,那个时候,虽然作为最小的皇子,但是和燕子愈年纪相差也不过几岁,彼此也常会一起练剑,而每次,几乎都是他这个弟弟占了上风。

到后来,封王,搬出了皇宫,燕子轩并没有放弃练剑,反而越练越勤。

此刻,对付起眼前的人,他竟然有些吃力,并非是武艺比不上他,而是,燕子愈每出一招,燕子轩只能闪动,不敢攻击。如今的燕氏,在被颜绯色控制之后,其他藩王相继而死,可悲的是,如今的皇室唯独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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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战场上的相互刺杀,就是颜绯色最为期待的一幕,他要看着燕氏最后的两个人双双死在彼此手里。

“嗯!”来不及闪躲,那锋利的剑刃掠过燕子轩的手臂,顿时,一条鲜红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衣服上,见到鲜血,燕子愈的眼神闪了一下,手里的攻击也慢了一拍。

“皇兄!”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变化,燕子轩顾不得疼痛,策马上前,贴近他,“皇兄,你可听出我是谁?我是七皇弟,子轩。”

“七皇弟?”燕子愈眼神呆滞地看着燕子轩,讷讷地喊了一声,倾身又是一刺,剑锋指向燕子轩的胸口。

“是的,是我,七皇弟。”燕子轩稳稳地接住他稍微缓慢的攻击,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练剑时,他们常常念的一首词。

“浅斟酌,影婆娑,夜阑珊,灯未辍,丈夫处世应将功名拓,岂抛年少任蹉跎。”

男儿有剑在手,自然甘愿上战场,没有人愿意久居深宫,练就一身空武艺。年少无知的他们,豪情壮志,期望有一天,能傲然沙场,冲锋陷阵,开拓疆土。

如今,在战场,却是兄弟相残,燕氏一族血染山河,怎奈一个痛,怎奈一个悲,怎奈一个凄……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扬眉淡看漫天烽火,笑谈群英高歌剑锋烁!”

手臂的鲜血汩汩流下,染红了燕子轩银色的盔甲,而阳光下,燕子愈金色的盔甲,依然夺目,让燕子轩眼角微微一酸,忍痛念出几个字。

那一瞬,砍压下来的那把剑,突然颤了一下,燕子愈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光芒,随即惊愕地看着燕子轩。

“七皇弟!”那几个字艰难地蹦出,燕子愈颤抖着收回剑,难以置信地看着周遭的一切,鲜红的血,倒下去的士兵,红色的旗帜,远远看去,就像盛开的红莲,妖冶灿烂地绽放,刺人眼疼。

“怎么会这样?”燕子愈顿然清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里染血的剑,以及身前负伤的燕子轩,“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皇兄!”看到他转醒,燕子轩放心一笑,却抬眸瞥见一支铁箭从燕子愈身后飞驰而来。

“卧倒!”燕子轩失声吼道,飞身要去截住那一支箭,身子刚腾空,眼前的金色男子,猛地往马下摔去。

“皇兄!”抱着燕子愈一起滚落,覆在他背上的手,摸到一阵温热的黏糊,燕子轩侧头一看,那只黑色的铁箭已经刺进燕子愈的背部,穿透了他的心脏。

那先皇亲手为他心爱的皇子所铸造的战衣,却被一支铁箭穿透,殷红的血,像绸带一样,沿着战衣的缝隙留下……

“皇兄,皇兄!”燕子轩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燕子愈,紧紧地捂着他的伤口,自己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皇兄,坚持住!”

“七弟……”苍白无力的手颤抖着握住燕子轩的手,燕子愈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七弟,我注定还是无能,我以为我能守住,我以为,你才是那个预言的怂恿者!可是,到头来,我还是没有护住燕氏的江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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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我毁了燕氏江山……”一口鲜血从燕子愈的嘴角溢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瞳孔却愤恨地盯着天空,似有不甘,“七弟,不能让燕氏灭亡,不能让预言兑现!”

说完最后一个字,燕子愈身体猛地抽搐一番,手指紧紧地握住燕子轩,眼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直到瞳孔放大。

看着远处发生的这一幕,木莲提着剑想要冲进去,却举步维艰。脚下的尸体太多,疯了的人太多,她唯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相互残杀,看着燕子愈生生地倒下,那一瞬,她的世界一片空白。

燕子愈死了,舒饶怎么办?燕子愈死了,这燕氏就剩下了燕子轩了,难道,下一个倒下的真的是燕子轩吗?

“皇兄,皇兄!”燕子轩无力地唤着,可是怀里的人,却一动不动。他恨过他的皇兄,恨他无能,恨他曾棒打鸳鸯……可到最后,他却死在了他眼前,固然恨,却没有想过他死。

“真是无趣啊!”刹那间,血染的沙场上空,突然桃花弥漫,纷纷扬扬,像一场华丽旖旎的红色美卷,而远处,在幽幽的声音之后,又是一阵阵节奏缓慢的鼓声。

“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你的儿子在自相残杀,他们的血,浇灌了骊山脚下的冤魂……”

他的声音,从空中飘来,空灵而邪魅,音质却似孩童般纯洁,似乎不含有一丝杂质。可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血场上的人,闻之身子都不由得一震,面露惊恐之色,连手里的刀都在微微地颤抖。

呼吸猛地停滞,那心口传来的钝痛,让她身子微微一倾,俯身抓住缰绳,红色面巾下的脸,苍白若雪,双唇都在那漫天飞舞的旖旎场景中颤抖。桃花落地,桃花索命!放眼望去,那是一地的桃花,这该要死多少人啊?到底,他还是出现了,不是吗?到底,他还是要将他们逼上绝路。

手倏地将剑握紧,清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她咬牙坐直在马背上,试图在飞舞的艳红中,辨认着声音的方向。

可是,她找不到他,一如,从不曾了解他一样。

他是魔,她不过是一个凡人,怎能感知他在哪里?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片荒凉,隐隐作痛。

“颜绯色,你到底要怎样?”怀里的人一点点地冷下去,燕子轩覆手,摸到是铁甲的冰凉,寒冷入骨。

怒目,仰望着天空,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盯着他的魔鬼,看着事情按照他所预想的发展,看着燕氏的人一个个死去,直到,剩下他燕子轩!

“呵呵……无趣的问题。”伴着他幽幽的声音,是那此起彼伏的鼓声,“不过,在死亡来临之前,还是听听你父亲的召唤吧!”话落,那鼓声,猛地急骤起来,好似万千刀剑相加,让人听得脸色骇然一白。

他的笑声已经淡去,伏尸遍野的骊山大坝上,相互残杀的双方都因为这个可怕的鼓声,而停止下来了,个个面面相觑。而远处的巨石上,果真有一架红色的鼓,在轰然而响,敲鼓的人,一身素白的衣服,远远看去,和丧服无异,最可怕的是,他手里的不是鼓棒,而是系着红色带子的人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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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舞的桃花,鲜血淋漓的尸体,震天的鼓声,惊慌的士兵,不安的四处乱窜的马,这一切,在拥有魔鬼之称的骊山下,形成了让人终生难忘的一幕。

随着急骤的鼓声,又一波青衣人好似狂啸的浪潮一样涌来,而处于惊恐的士兵此时就像瘫在海滩上的贝壳,没有任何的反击能力。一旦卷入攻击之中,定然会被他们轻而易举地覆灭。

那一队人,不再是处于恐慌中的禁军,也不再是燕子轩的军队,而是,颜绯色自己训练出来的杀手。这一队人,攻击能力,以及刺杀能力,远在这一群沾满鲜血的士兵之上,最主要的是,他们并非一冲而上,而是形成了一个像网一样的阵队,覆盖而上。这样的攻击,这样的包围,唯有用绞杀两个字来足以形容,因为,落入这个阵子的人,就像笼中鸟,网中鱼,任由宰杀。

“传,列队!”木莲大声对旁边的暗人吼道,那暗人意会地点了点头,拔出腰间的竹木,撤掉盖子,一缕白烟冲上天空。

看到白烟的士兵,飞快地反应过来,朝燕子轩围去,木莲也一冲而上,渐渐地士兵越积越多,最后形成了一个圆形,一层一层。

看着那细密的人包围上来,木莲对围在中间的燕子轩点了点头。将燕子愈的尸体放在马背上,燕子轩沉重地举起剑,大声道:“弓箭,破阵!”那声音,好似洪钟敲响,让本处于恐慌和惧怕的士兵精神一振。

“哗!”处于最外层的士兵,全体蹲下,手臂拉开,铁箭在手,蓄势待发。而第二排的士兵则长矛紧握,好似刺一样,对准了席卷而来的敌人,第三排士兵,则是将盾定在空中,做好防御的准备。

这样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攻击和防御,也定能让那张绞杀网,撕裂得粉碎。

迎风而立,他站在高处,青色飞扬,红袍舞动,碧眸斜飞,在看到那个奇怪的阵形的时候,他清秀的眉顿时蹙了起来,心里有些隐隐不安,而不安,在对方的第一轮反击的之后,越发浓烈起来。

“发!”燕子轩大喝一声,那锋利的箭羽便穿过红色的桃花瓣,射向那张覆下来的网。那箭刚落下,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便抽刀斩断,也在同时,他们进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看准形势,以及最弱的一方,木莲握紧刀也指挥:“转向东南!”

声落,圆形的阵形便像一个轮子一样旋转,朝东南方向迅速移动,而且,不管最外层的人受到多大创伤和攻击,那个圆形,始终不散开,紧紧地包围在一起,严密不可透风,让颜门的人,无从下手。

木莲看着颜门的人袭击慢慢弱了下来,心里却不敢松懈分毫,不停地调换位置,试图将颜门的网撕开一个口子,而事实上,他们也做到了!

毕竟,这个圆形的阵形,是待在颜绯色身边,如同地图一样窃取到的。对此,她和燕子轩会合的时候,研究出了这个破阵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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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她告诉自己坚持,只要完全撕开,这一仗,也基本上能持续了半日,届时外援会陆续而来,这样,反倒是颜门的人会被前后攻击!

绞杀眼看就要失败,那一个怪异的队形,竟然破了他的阵。握着剑的手,猛地收紧,碧绿的瞳孔顿时聚集起骇人的阴霾。既然绞杀不成功,那个圆形的阵形攻不破,那他就要亲自出马,亲自割下燕子轩的头颅。

“冲出去!”那个“网”已经慢慢散开,这边的“圆”越战越勇,厮杀之后,血路铺开,集体撤离。本以为,胜利就在前方,可是,一股疾风乍起,飞舞的桃花竟然顷刻间成了杀人的利器,那么一瞬,没有反应过来的士兵,像木桩一样倒下!

最外圈的士兵,毫无征兆地倒下,脖子处掐着一片粉色的桃花,鲜血浸染,流了一地。

“继续撤离!”燕子轩大声指挥道,庞大的阵容,随着他的指挥继续向前,而空中舞动的桃花,也继续肆虐,像死神一般,让一批批的人再次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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