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痴情骨(共3册)-第四章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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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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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下,金色的柔光洒满了院子,风吹云过,带着淡淡芬芳的白色花朵,飘然而下,落在了院子里的那两个微醉的人身上。他们身边,有一个崭新的土坑,上面也落满了花朵,而泥土下面精致玉壶里面,只有两杯酒的量。

那是十五日后,两人之间的约定。

天色微亮,他站在门口,衣袂飘飘,看着她上了马车。而昨天半夜,已经有八十名禁军悄然奔向天山,早在那里埋伏,而剩下的二十几名,则便衣轻装跟随着她。

马车徐徐开动,燕子轩跟着上前走了几步,那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撩开,露出一张熟悉而苍白的脸,带着俏皮的笑,眉目弯弯,星眸璀璨,在即将加速的那一刹那,女子突然伸出一只手,对他做了一个饮酒的姿势。

心里顿时一暖,像石落深水,**起的层层涟漪。燕子轩会意地微笑,眼眸将她此时的动作和眼底的笑意刻在心里,举手,学着她,做了同样的动作。

木莲,十五日后,我会在那个槐树下,煮酒等你归来。

看着那个男子站在大理石石雕旁,清晨的微风拂过他俊美的脸颊,那双清澈的星眸中,永远都是温暖的笑意,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更多的是,让她觉得安心。

安心……木莲手扶着帘子,看着那身影越来越小,是啊,看到燕子轩她会安心,看到颜绯色,她有无尽恐惧和担忧。

这个男子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然后默默地站在她身后,为她细心打点好一切,甚至从不怀疑她,也从不质疑她。恍惚想去,有时候她是一只迷航不知轨迹的帆船,而他是港湾,任由她停靠。

而颜绯色,便是那片喜怒无常的海,她随他漂泊,深陷其中,也因此迷航,也无法预知一番宁静之后,那安静的海面下,又是怎样的波涛汹涌。这些常常让她措手不及。

而一个女人,最期盼的不就是找到一个安心的归宿吗?她也有很累的时候,也希望过上平淡的日子,远离厮杀,远离背叛和阴谋。

或许,经过艳儿的事情之后,她真的能如舒景所说的,撒手不管。也或许,那个时候,她也真的想通了,便了无牵挂,天各一方。

和这个人十五日后的约定,她定要赴约。

木莲放下帘子,有些疲惫地靠在马车上,随即吩咐道:“赫楠,加速前行,赶在三日后,到达天山脚下。”

艳儿之前的七日约定,按理是四天之后。而她提前到达,做好准备,希望能暂且拖住她。

马车飞快地在风沙扬起的大道上飞驰,几匹骏马,似踏在风中,直接前往天山脚下。

天山。

几辆沾满尘土的马车走进天山,沿着蜿蜒的山谷进去,在进入一半的时候,天上风起云卷,寂静的山崖边,突然有什么簌簌响动,在往前行驶十米,便越过了那条死亡之桥。那桥掩藏在浓雾之中,狭窄不过一人的位置,稍有不慎,便落入满是瘴气的深渊。而这桥,在凡人的眼里,是变幻不定、诡异莫测的,甚至大多数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它的存在,以为眼前是宽敞的大道,踏足过去,跌入深渊,在瘴气的毒噬下,化为灰烬,灵魂被遏制,成了新的瘴气,不时地在下面翻腾,想要涌现出来。

这便是,西岐神秘的地方之一。

马车缓缓停靠,带队的人和持剑的杀手,褪去身上的黑衣,穿着白色的袍子,跪在地上,捧着剑,匍匐在地上,恭谨而虔诚。

而中间一辆马车上女子走了下来,接受了这群人的朝拜,随后转身,朝另一个人跪下。

那人一身红袍,绯色旖旎,墨色的发丝用一条银色的绸带挽着发尾,几缕青丝落在脸颊上,衬得他瓷器般的肌肤过于苍白而透明,容颜绝色如初,斜长的凤眼冰冷如霜,眉心的桃花印记,泛着金色的光芒。

款款而下,宽大的袍子拖在地上,却似流水滑过,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沾到一丝尘埃。诡异的月光,从天空落下,照在红衣男子的身上,刹那间,浓雾在他周身缭绕,他走向死亡之桥,他邪魅冷冽的面容,以及眉间隐藏的凌厉杀气,让他看起来,像是地狱走出来的魔鬼。那深渊下的瘴气冤魂,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簌簌声,在他靠近时,顿时安静下来,原本化不开的雾团,也瞬间消散,露出清晰的路。

嘴角扬起一丝高傲的笑容,他轻轻抬手,示意地上的人站起来,随即,跨过了桥,片刻,后面的人也跟上。

一炷香之后,那一行人,消失在对岸。而雾气和瘴气再次将这个死亡之路掩盖。

谁也不知道,天山死亡之桥后面的西岐是什么样的。据说,那里的人,都是虔诚的信徒,信仰月亮,相信宿命,相信忠臣,憎恨背叛。据说,那里的人,最高的族长,有种常人所没有的灵力,一生保护西岐的子民。据说,西岐是一个黄沙掩盖的国家;据说,西岐是一个长年覆盖白雪的地方;据说……

然而,这片神秘的土地,并非这样的。

如盘的月亮,破开云层,银色的光辉,洒满了整个西岐。莹白的光下,这片土地,并非是黄沙漫天,也并非是白雪皑皑,而是一条宁静的河。河水清幽地泛着温润的光泽;河道两旁,高大的树木,好似诡异的墓碑一样,耸立直至苍穹;宽大的叶子,轻微地晃动着,层层叠叠,像一把打开的伞;有蔓藤沿着树干爬上去,似乎也想爬到云端。

彩色的鸢尾和睡莲寂静地绽放在河岸两边,大片大片不知名的花朵,尽管在夜间,都绽放得无比绚烂,无人可夺其姿彩,发着梦幻般的光芒。月色中,有泛着亮光的蝴蝶在水面上飞舞,偶尔轻点水面,**起小小的涟漪,然后扑闪着发光的翅膀,落在紫色的睡莲上。

在看那条寂静的河,那河明明是从高处绵延而下,然而,这水却怪异地逆流而上。从天空俯瞰而下,这西岐就像一个金字塔般的国度,而现在,红衣男子,带着他们便是站立在山脚之下,那条河,便是指向西岐,权威最高的地方,也是族人力量最强大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光明神殿。

那里是距离天际最近的地方,它的天气,却和普通地方无异,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交换接替。

神殿的周围,是一潭湖水,冬日结冰,夏日,湖水清幽,水由山底,逆流而上,然后汇集。

也是在那里,他将要迎娶身后的女子。

三日的婚礼,肃穆凝重,那是西岐力量最强大的人最伟大的事业,而他的孩子,若是继承了他的力量,便是下一位族长,若非如此,便另寻他人。

在他们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虔诚的西岐人们,已经在他们必经的路上,放上红色的蔷薇,为他们祈福……

月光之下的西岐,沉浸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中,可是,谁都不知道,事实上,在如此宁静的空气下,掩藏着怎样的杀戮。无论在世俗的燕国,还是曾被誉为圣地的西岐。事实上,在权威的最高处,都是血腥的起源,每一代族长的传承,都经历了世人所不知道的血雨腥风。

逆流上去的是清澈的河水,然后,浸透了西岐最神圣的地方,却是血。

虔诚的信徒,不会相信事实,只相信,他们的神。

而眼前,这个从雾中走来的红衣男子,容颜绝色,青丝飞舞,他此刻,便是这片土地的神。虽然,暗夜中,有蠢蠢欲动反抗的迹象,却在他踏过的瞬间,都悄然地潜伏起来,可以说,是躲了起来。

在历代的西岐,都有一位掌管一切的族长和四位护法,还有一位替百姓祈福的司仪。而司仪也是一位具有灵力的人,他和族长各管一方,相互合作,相互扶携,却相互遏制,力量均衡,这样双方掌权,延续了几百年。

然而,近三年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却成了最为年轻的族长,也在同时,掌控另一半权势的那位司仪,也悄然慢慢退隐,随即消失。

于是,他成了几百年来,第一位,既是族长又是司仪的神!

在继封的时刻,他站在神殿上,睥睨天下,那一瞬,天空风云卷动,天色瞬间暗淡下来。

他所说的一切,不可违抗。而他要做的一切,也是不能质疑的。

而他现在走过的地方,离神殿却有两日的路程,这便是只可遥望,而不可触摸的。

夜很深,他停驻的地方,必然有专门让护法和族长休息的大殿。清幽的门,缓缓地打开,地上是默默开放的紫色睡莲。

一行人,已经休息,世界陷入无端的寂静,然而,红衣年轻族长,却丝毫没有休息之意,虽然他绝美的脸上,明明有一丝疲惫之意,而他却站在神坛之上,仰望着天空,看着黑幕中闪烁的星星,似在寻找,眼中充满了焦虑。

“来。”他突然低喝了一声,暗夜处,走出来一个身影。这个身影,在他入境之后,便跟随而来了。月光下,那个人拥有花白的头发,是一个中年女子,额头高高的,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智慧,然而她眼中却有一丝胆怯。她便是几年前慢慢消失的司仪,如今,不过是个傀儡。

这便是所谓的,权斗的牺牲者。

司仪可占星,可看命相,就像当年他的母亲一样。然而他母亲,却只看到了自己近在咫尺的爱情,没有看到遥远的背叛。

“如何?”他低声问道。事实上,在很早之前他不相信宿命,认为天下事物,在他手中,皆可扭转乾坤,没有他不能控制的。然而,那个女人,他控制不了,就连他曾不屑、半信半疑的预言,如今却像梦魇一样啃噬了他,让他害怕。

司仪匍匐下身子,靠近水池边,将两块石头扔了下去,那**漾的水面却更清晰地映出天空的半圆之月和明亮的星星。

“殿下,预言显示,她的星宿在移动,而且,光线有所变暗。”

“什么?”他盯着地上的司仪,脸上露出稍纵即逝的恐慌。骊山之战后,他败了,失去了天下,险些死去,这一切印证了预言的前部分。而后部分……为了避免和她再次相遇、 交集,避免后面一部分预言成真,他也选择了躲避。同时也怕自己控制不住要通过占星,去寻找她,便干脆流连在燕国,远离京城,在偏远一带漂流。然而却难以承受那种思恋的痛苦,还有对她背叛的嫉恨,他唯有夜夜沉醉在极乐丹中,麻木地活下去,直到自己彻底忘记,然后,避开那个所谓的星坠之日。

可是,在绿城,在繁华的街道,在人海中,到底还是遇到了她。马车游走在人群中,红色的帷幔帐子在轻微晃动,将外面和他隔开,成了一个寂静的世界。在里面,他反复地看着她所编制的同心结,独自舔舐着伤口,然而,命运弄人,马车剧烈晃动,手里的玉佩,滑落出去。

那一瞬,在那狭小的缝隙里,他看到了她,近在咫尺,那颗被极乐丹麻醉的、似已经死去的心,瞬间剧烈跳动。然而,想起了那个预言的后半部分,他没有去认她。

天空中有两个轨迹本不相交集的星宿,其中一颗是你,而另一颗是异时空的女子。若你们相交,不同轨迹的星宿必然会发生星坠。除非,你能控制她,然后得天下,若不能,便因为她失天下,并且死在她手里。

这是,娘亲弥留之际所说的话,然而,她并没有说完。

代她说完全部预言的就是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司仪。三年前,他来到西岐,控制了西岐以及四位护法、血腥夺权的时候,曾让这位司仪占星,而她占了和他娘亲一样的预言,甚至更多。

她说:“如果他没有死!一旦再次相见,那个女人的星宿必然会坠毁,这意味着,她将死去!而星坠,一般发生在再次交集之后的第一个满月之日,若险些能避开,或许相撞的轨迹,会绕开。”

而现实是,他没有死,而且,如预料中的一样,他再次戏剧般地遇见了她。这意味着,如果他们再有交集,她可能要死去,而如何死,他不知道。

纵然恨,却还是抵不过那千丝万缕让他魂不守舍的爱。在以前,他恨她的时候,他可以做到将她杀死,将她留在身边。而现在,他只希望她能活着,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

他不懂,预言中所谓的“交集”是何意,遇见,还是纠葛?总之,为了避免预言成真,他仓皇逃离,因为担心她“纠缠”他,他狠心地上演了一出戏,让她绝望地放弃自己。

如今,她明明已经回京了,而他已经越过天山,回到了西岐,两个星,按理说,已经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可是为何,她的星星在移动,而且,光芒微弱?

光芒微弱,是被死亡遮住了生的光华,这也是星坠的前兆。

“殿下,星象显示,她正赶往这里,而且,附带的还有一股可怕的黑暗力量——是一种掠杀,骇人的气势。”

“这里?”颜绯色身子顿时晃动了一下,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发出清幽的光芒,薄唇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你说的那股力量,指的是军队吗?”

在星象中,凡是力量,指的都是军队,无论是为什么而战,一旦沾血,都属于黑暗。

“是的,他们随着她正赶往天山。”

“是要穿过天山吗?来找我吗?”他低下头,蹲下身子,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拂过水面。那一瞬,所有的星象瞬间消失,年老的司仪,突然害怕地尖叫一声。

占星,耗的是人最强悍的意念,一旦被人破坏,那占星之人,定然会受到力量的反噬,而刚才,若不是她收得快,恐怕已经被力量反噬而死。

摸着在恐惧中跳动的心,年老的司仪,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力量强大的年轻男子。他拥有一张绝世容颜,也拥有着令天地畏惧的力量,然而,这一刻,他蹲着身子,撩动着水的神态,像一个脆弱的孩子。也在一瞬,司仪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转而,在这位族长身上,看到了一样东西。

在他刚来西岐,站在神殿之上时,她试着占星,然后,却只能占出那个预言,然后关于他的一切都看不到。看不到他的过去,看不到他的将来,也看不懂他的心思。

而此时,她看到了他身上涌出来的浓烈的悲哀,还有,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将他的未来,湮没。

眼中的惊喜,被年老的司仪掩藏在眼底。是的,她确信,她看到了一种黑暗,不是黑暗的力量,而是,幽闭的黑暗。

这个魔头,这个人,将会被囚禁于永生的黑暗中!!手下意识地凌空抓住,努力聚集意志,她眼中因为狂喜陡然升起了杀意,然后……

“刚才,你还看到了什么吗?她来西岐,会冲过天山吗?”悠地,年轻绝美的族长,突然质问道,让司仪吓得忙往后挪动了一下身子,将手藏到身后。这才发现,那族长根本就没有抬头,手在水里浮动,似乎想要抓住,然而手指一聚集,水便沿着他的指缝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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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晃动的水面所倒映出来的脸,写满了痛楚和忧伤。

司仪想了想,道:“殿下,天山是瘴气冤魂聚集的地方,无法占星,我也无法看到那里的情况。但是,如果那个女子,踏入您的土地,踏入西岐,必然会发生星坠,而此时她所走的路,就是死亡之路。”

拂水的手蓦然停止,年轻的族长神色一凝,耳际处一缕发丝落下,漂在水面上。

“你先下去吧。”许久,那漂亮的薄唇轻轻地说道,语气多了一分悲戚。

年老的司仪一听,慌忙将身子匍匐在地上,行了礼,然后跌跌撞撞地没入了暗夜之中,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暗自责怪自己险些鲁莽做错事。三年前的他便是无人能及、鬼神避之的人了,三年后,她有何能耐可以杀了他?

木莲,不要过来,不要来寻我。我只想你活下去!

“来人!”颜绯色站了起来,吩咐道,不到一会儿,黑夜中,出来了几个人,这些都是他的影子侍卫,如影随形。

“带人,出天山,凡是要过天山的人,都给我拦住,如果是看到一个怀孕的女人,就将这个带给她!让她带人转身回燕都。”说着,他将那块碧绿的红穗子同心结递给其中一个人,指尖却反复地摩擦着那冰凉的玉佩。

“她如果坚持不停住,要继续前行,就将她身边的人全部杀死,给她建一道墙!若她还走,那你就说,十日之内,大军必然压境,攻打燕都!”他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抬头的影子侍卫,双手恭敬地接过那块还有余温的同心结,低头,悄悄退下,脚尖点起,正要飞身掠起,却听到红衣族长道。

“谁也不准杀害她!在满月落西之前,不得让她有任何差池。”

影子侍卫,颔首再次行礼,转身离开,余光却瞟到,远处站着的一个绿色身影,显然,年轻的族长也发现了那个女人。

颜绯色看了一眼翡翠,并没有说话,转身走下白玉般的台阶,不紧不慢,幽光下的脸,笼罩着一片黑暗,让人看不清楚。

“殿下,休息吧。”见他走过来,翡翠不安地俯身行礼。

她并不是故意偷听的,而是这个夜让她突然觉得寒冷无比。期待已久的婚礼,即将在两日后的满月举行血誓,而她没有丝毫幸福之感,反而,心里觉得无比恐慌,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甚至是,明明是近在眼前的人,却觉得十分陌生和遥远。

“艳儿还没有回来吗?”他问道,朝她方向走去,却没有看她。

“估计大典之日会赶回来吧,现在,还有人需要她处理和安排,可能耽误了一些时间。”翡翠轻声说道。

之所以让艳儿护路,不是沿途保护,是因为要她安排那些颜门的子弟。

在他们决心永不踏入中原、翻过天山的时候,那些在颜门所召集的弟子和杀手,就该获得自由,而这些,不是一两天能处理完的事情,涉及的东西太多,便交与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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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之前,骊山大战,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他跪在雪地里,足足三日不吃不喝,也不说一句,目光呆滞地看着她离开的地方,而颜门的暗人,也陪同在他身边。

三日后,他仍旧徘徊在骊山一带不肯离去,不肯去燕都,也不肯回西岐,直到燕都传来那个女人病死的噩耗,他非但没有悲伤,反而仰天大笑,说了一声“很好”,便掠身离开,那日后,对颜门的一切事宜,他都不再过问。

而那日后的颜门,也成了一盘散沙。到前几天,他遇到了那个女人,宣布回西岐,让不属于西岐子民的颜门弟子,回归自由。

“嗯。让雪鸾给她传信,务必在血誓前回西岐。”他错身从她身边走过,扔下这句话。

让艳儿回来,是怕和那个女人相遇吧。翡翠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空,皎洁的月亮旁,有无数行星围绕,星星之间,看起来相隔很近,只有一指的距离,然而却是咫尺天涯。

明日,天亮,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俩将要到殿宇前替民众祈福,然后沿着圣河,在西岐人民的祝福中,回到光明神殿,在圣湖前,月光之下,举行血誓。

这样,便等同于中原的拜堂。

那个时候,她将身着白色的绣着图腾的嫁衣,再慢慢地走向神殿,而他,将在那里等她。

“殿下,到时候,你真的会在那里等我吗?”她惆怅地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天山处,二十里路。

夏初,天山一带黄沙弥漫,随风而卷,苍翠的树林早就抛在马车之后,现在唯有几丈不停出现的灌木,而偶尔看见的小片林子,很是荒瘠。

铁骑所踏过的地方,早就被漫天飞舞的黄沙所掩盖,找不到任何迹象,然后,这一条许多人踏过的路,还是依稀有些痕迹,比如,露在沙子里的白骨,还有牲畜的尸体……

撩开马车帘子,已经看得见天山,耸立在黄沙之上,不同的却是,若隐若现,浓雾迷罩,和这个一览无余的黄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此时的天上,和她以往知道的天山完全不一样。这个天山,完全就像一张天幕,从天空云端落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似乎将整个世界砍成了两半。

飞鸟不过,云也不可破。

那天幕之后的西岐,到底是怎样的呢?一时间,她恍惚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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