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郢身体条件反射的一震,忽然计上心头:“不,不能退婚,我要休了你,让你们练家颜面扫地!”
练仟霜不由分说,一拳招呼在了他的脸上:“我告诉你唐郢,不是我嫁给你,是你入赘,要休,也是要等老娘来休!”
“你这娘们儿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就喊了!”
练仟霜笑了:“这里是我习武的偏院,僻静得很,你放开嗓子喊。”
唐郢咬牙切齿:“蛇蝎女子。”
练仟霜不以为然:“纨绔子弟。”
大夫治了伤,开了药,离开后,练仟霜立即命人按药方为唐郢苦熬了满满一碗。
待人把药盛来,练仟霜粗鲁地将碗一放:“给我喝了。”
唐郢是家中小太岁,哪里受过这般委屈,若是让他母亲知道,肯定不会让这样的儿媳好过!
唐郢不愤地别过头去,翻眼冷语:“没劲儿,拿不动。”
练仟霜冰冷的表情扭曲了三分,内心挣扎了半刻,最终理智战胜了她,于是拿起碗,坐到床边,把勺子亲自递到他嘴边:“喝!”
唐郢不甘示弱,两眼一瞪:“太烫!”
练仟霜深呼吸,轻轻吹了吹,再次送到他嘴边。
唐郢轩轩甚得地尝着药,目光停滞在练仟霜的脸上,她眼睫低垂,像两把小扇盖得琉璃般的瞳色若隐若现,偏麦色的皮肤细腻极致,去了七分狰狞,静时也能淑逸贤华,内心感慨,老虎与猫,不过一瞬之间。
“你这样盯着我,不觉得失礼吗唐少爷?”
唐郢骇然收回神色,练仟霜手中的碗已被她捏开了一条缝。
好在药碗见了底,练仟霜起身把药渣倒去了土里,一回身,便把这微不足道的事忘了。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什么?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吗?那谁来伺候我啊?万一我有个什么好歹……”唐郢像是被“夫君”厌弃的女子一般,两眼汪汪,悲愤交加,喋喋不休。
练仟霜被这事儿多的“祖宗”闹得头昏脑涨,扭头一吼:“你再这么作戏,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她抽刀插在了床柱上,抬腿往被角上一踩,震得唐郢噎住了声,狠狠咽了口唾沫。
见他安分了,练仟霜拔回刀,语气稍缓道:“跟着你来的那个林子一会儿会来照顾你,最好老实点。”
唐郢敢怒不敢言,只好咬着牙点头。
翌日,练仟霜果真来看他了,不过单单进屋瞥了一眼,确定人还活着,就全无顾忌地跑院子里和展风切磋武艺去了。
在此之后的一整天都不见她的身影,只能坐在**听外面耍刀弄枪的声音,早中晚的饭也都是托林子给他送来的。
这样持续了两三天,唐郢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冷落。在唐家,全府上下除了父亲,不是把他捂着捧着,就是把他供着哄着,只有他冷落别人的份儿,岂有别人冷落他的份儿!
心里的憋闷说不出的难受,索性把筷子一扔,翻身下床,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一天到晚在院子里干什么?!每次天刚亮就被这兵刃相对的声音吵醒,完全不考虑屋子里还有一个需要静养的伤患!
林子扶着他出屋,他悄悄溜到长廊的柱子后面暗中观察。
这个偏院开阔平坦,练仟霜与展风各骑着马已战了十个来回,两人互不相让,武艺也平分秋色。
后来二人改为陆战,各执双刀,练仟霜一跃而起,抢占先机,挥刀斩下,果敢决断,展风神色一凛,见势举刀阻挡,斜身闪避,搬回一筹。
展风不因她是女子而退让,仟霜也不因切磋而手软。
他们天作之合般的默契,在这萧瑟的落叶的院子里,仿若一对神仙眷侣。唐郢眼睛像蒙了尘,变得又灰又暗,他伫立在阴影中,不禁捏紧了拳头。
林子不能再让少爷看下去了,极有眼色的为他披上外袍,转移注意:“少爷,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进屋吧。”
“走开,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唐郢将袍子扔回去,负手踏进屋,重重把门一摔。
仟霜和展风闻声止武,同时朝那扇紧闭的门望去。
“二小姐,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展风收刀抱拳道。
仟霜挥了挥胳膊,扭了扭脖子,把刀往架上一放:“也行,不知展护卫觉得我今日可有长进?”
“二小姐每日勤学苦练,又有悟性,肯定大有长进。”展风如实道。
仟霜微微一笑:“唉,还是你这个师父教得好啊。”
展风垂眸:“属下只是陪练。”
“罢了罢了。”练仟霜摆摆手,满脸写着刻意的大度,“能和你这样的高手过招也是我练仟霜三生有幸。”
展风忙道:“江湖上的高手比比皆是,我展风愧不敢当。”
“你啊,就是太谦虚。”练仟霜解下护手,抚上胸口,想起半道截获的唐家家书还未交给唐郢那厮,默默喝了碗凉水,塞牙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