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下之事,练何最终妥协,同意在朝堂上当众交出兵符,乞骸骨。
然而炎琮却变了态度,和颜悦色地告诉他:“你依然还是我朝的大都督,朕是信你的。”
满朝文官哗然,武官茫然。
后来边关战事吃紧,练仟霜和仟夜、仟影奉命率兵前往,数月未归。也未有一封家书送来。
唐郢在家中如坐针毡,每当练仟霜披上戎装,奔赴战场,他便夜夜梦魇缠身,只有她毫发无损而归,他才能入眠无梦。
两年后,大战告捷,全城百姓雀跃鼓舞,可是练家军却在这场恶战中死伤数万,沉重的代价让马背上还幸存着的将士们绽不出一丝笑容。
他们浑身是血,举着残破的旗帜,走在百姓当中,百姓们看着此番残破的练家军,也噤住了起初的欢声笑语。
唐郢守在家门口,待妻而归,翘首以盼。
屋子里的菜,命人热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夜深。
只等来练家的一个兵卒,带来的口信:“练将军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唐郢来不及叫人备好马车,翻身便上了兵卒的马。
“岳丈大人,霜儿她怎么样了?”唐郢赴练家,练家人皆挤于一间屋中,守在床前,黯然神伤。
练何形容枯槁:“霜儿她,在回城的路上遭人暗算,险些丢了命。”
唐郢嚼穿龈血:“是被什么人?可有抓到?”
“许是细作,许是叛军,此人在二妹妹胸口刺了一剑后就逃了。”仟夜目红,芝焚蕙叹,“这人武功很高,像是专门做刺杀行当的,又或许是雇来的。”
唐郢颦眉蹙頞,隐有愠色。
他欲送仟霜回府,竭力思劝,练家人被说服,同意他把练仟霜接回唐家照料,不过仟夜等人会轮流探望。
唐郢请全城名医为其诊治,派遣手下暗地里调查练仟霜遇刺时的情况,这顺藤摸瓜,查到一个组织,赏金阁。
一番深究,他们赏金阁确实接到过一笔重金悬赏的单子,只是付金人蒙着面,依稀记得那位东家腰间露出半块牌子,有一个“内”字。
查到此处戛然而止,他心有定数,内阁之人,不能妄动。
幸而练仟霜安然无恙,他可以忍受无睹,不过暂且而已。
宇宁鸾知晓,匆匆备了鱼汤送来,唐郢将送来鱼汤放至离床甚远的桌上,不咸不淡地道了声:“谢。”
宇宁鸾欠身,嫣然一笑:“毕竟都是一家人,这也是我这个做大夫人应该做的,官人何须客气?”
“她现在还昏迷不醒,也不知会等到什么时候,这汤恐怕喝不了。”唐郢应付即止,无所用心。
宇宁鸾察言观色,露出担忧:“官人这几日都憔悴了,今夜不如让我来守着练将军吧。”
“你身子本就不好,哪熬得住,你先回去休息,我撑得住的。”
宇宁鸾瞥了一眼**人,嘴角微扬,唐郢的目光落向她时,她仍然是一副愁容。
“那官人,我先走了,”她到了门口,又停下,“但是——练将军固然重要,你也要爱惜身体啊,你若是病倒了,练将军醒来会伤心的,到时候她若怪我这个大夫人做得不周到……”
唐郢置之一笑:“你是大夫人,是正堂,在唐家她没有权力对你指手画脚,你为何把自己搞得如此卑微呢?”
“官人明明知道,我被封诰命夫人,也不过是沾了练家的光,我没有像练家一般的家族撑腰,她又是官家亲封的如夫人,是官人平妻,何况官人又如此……看重她……我根本说不上话。”她两手绞帕,鼻子一酸,亦潸然。
“我不想在这里和你谈这个。”唐郢回头为练仟霜掖了掖被角。
“对、对不起,我立马就走。”宇宁鸾像受惊小鹿,即刻逃离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