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往哪儿跑!”翡炼对着小贼身后猛扑,小贼大惊,翻身朝翡炼又踹又挠,翡炼拿胳膊挡着,想用神术又不敢用。
半晌,那小贼突然没了动静,翡炼定睛一看,他浑身僵直一动不动,探过他的鼻息,已然丧命。翡炼脑中“嗡”地闷响,惊得出了一身汗。
“小兄弟,这是你的钱袋吧。”此刻从暗巷里走出来一个人,翡炼才注意到自己置身在一处荒废的破宅子里,而那个人,就是先前在路上撞他的那位姑娘。
文策说她是魔界的人,翡炼戒备道:“你是谁?”
“在下程枂,你不用怕,我是来还你钱的,这个小贼,死不足惜。”那位姑娘把钱袋抛给了他,翡炼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骇然:“他是你杀的?”
“杀个人很奇怪吗?”程枂冷道。
翡炼道:“我只想要回我的钱袋,没想要他命。”
“但是我想。”
魔界中人哪会在乎凡夫俗子的性命,杀便杀了,没有理由,没有德行约束。
“小兄弟,我帮你追回了钱袋,能要你一点回报吗?”程枂逐渐露出她的真实目的,翡炼倒也感到事情不会那般简单。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的血去救一个人。”为何整个四海八荒的人都惦记他的血,就不该出生!
“那,那你要多少?”既是为了救人,翡炼倒也愿意帮一帮,可程枂接下来说的,让他的心凉到了底。
“我要的,是你全部的血。”
“这不能……那我不就死了!”翡炼退后道。
“死什么死?大不了等个千年,再重生一次!”程枂暗自凝聚魔气汇于一掌,翡炼知自己在劫难逃,犹豫要不要以神术相抵。
程枂腾身而起,举掌俯冲,翡炼灵巧避开,趁这个机会他本可先逃,但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一团火哗地崩出,干脆狠厉地对程枂砸了过去。
程枂始料未及:“你们这些修行人不是不能在凡间施术吗?”
翡炼低头看了看手掌的千寻印,邪笑道:“是啊,所以一会儿师父就要来抓我了,你还是快跑吧,我师父可是‘眀谯妖婆’,吓人得很!”
“臭小子,不想活了是吧!”正如文策形容的那样,临鸢果真从天而降,落脚直接往他脸上踩,翡炼的头重重砸地,瞬时陷出了坑,程枂都惊呆了。
“不是说了不准用神术,当为师的话耳旁风吗,当耳旁风吗?!”她泄愤似的踩了数脚才作罢,翡炼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除了流了点鼻血,倒也安然无恙。
“咳咳……知道我师父多可怕了吧,还不快走!”翡炼当真心善,还不忘担心程枂的死活。
临鸢冷漠的眼睛看了她片刻:“可是玉夫人?”
“玉夫人?”翡炼看向临鸢,完了,她俩认识。
程枂取下维帽,露出清秀的脸,嫣然一笑:“什么事都瞒不过临鸢上神啊。”
玉夫人程枂,玉衡之妻,在九重天的时候她就对程枂有所怀疑,尽管她掩藏了自己的魔气,但还是在细微处暴露了出来,但看到玉衡那爱妻如命的样子她又不好意思拆穿,只是他们夫妻多年,玉衡不可能没有发觉,怕是在装糊涂吧。
“你欺负我徒儿的事,玉衡君知道吗?”临鸢把翡炼拉过身后道。
“此事与他无关,是我擅作主张,我只想救我妹妹,你别告诉他。”
“你是玉衡星君的夫人?!”翡炼桥舌不下,神魔成婚……这又触及到他的学识盲点了。
“不懂事,要你插嘴了吗?”临鸢瞪他一眼又转向程枂,“你妹妹不会是那个诛神柱上被天雷劈死的那位?”
“她没死!”程枂怒道,“只要把这小子的血给我她就还有救。”
“不好意思,我不同意。”临鸢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忽然闪过残酷的笑意。
“早听闻临鸢上神是个冷血无情之人,我知求你也无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程枂拆开琴布,玉石为身,天丝为弦,琴出一霎,那温柔白色的光芒顿让万物祥宁。
临鸢眼色凛住,回身捂上翡炼的耳朵:“不要听,那是伏羲琴!”
程枂飞上树梢,单腿盘膝,托住琴身抬指拨出第一道音,一道琴刃飞旋,“嗖”地穿透了临鸢的胸膛。
“师父!”翡炼慌得扶住她的臂膀,临鸢只是摇头:“不用管为师,这琴声会控人心神,为师暂且封住你的双耳,这样你就不会被琴声所扰。”
“我去把那琴毁了!”翡炼强撑着意识道。
“琴是好琴,只是跟错了主,把它抢过来就是了。”临鸢说完封住他的耳,翡炼神志遽然清醒不少。
“程枂,你拿神器对付神,也会自损的。”临鸢漠然道。
程枂心口却也被琴声震得疼痛,但她管不了那么多。
翡炼听师父的话去抢琴,他无惧漫天飞雨的弦刃,时而为凤,时而为人,变幻随心所欲。离弦之箭,御火纯青,他无多的心思,只冲向伏羲琴。
程枂被一道掌风拍中额头,身体一仰,脚下大树不住摇晃,枝叶簌簌作响,好在她能撑住,借助神器之力回了翡炼一掌,翡炼的火能攻易守,但施展起来仍然吃力,火遁还是被穿了几个小孔,弦刃划破他的衣裳,伤及到了皮肉。
临鸢暂且观望,翡炼能独当一面令她大为快慰。
伏羲琴毕竟是伏羲琴,翡炼还不是神,程枂也不是魔界的虾兵蟹将,斗到最后虽各自都没讨到好处,但相比下翡炼才是落下风的那个。
时机已到,临鸢御水铸剑,缭乱的剑花将弦刃通通打散,迅捷地刺向程枂,程枂下意识闪躲却没注意窜到她身后的翡炼,背后遭重击跌落树下,伏羲琴最后也落入了临鸢之手。
程枂匐地吐血,她感觉身体里有团火在烧灼,痛得打滚。
“炼儿,喂她血。”临鸢解开翡炼封住的双耳道。
被凤火所伤,五脏六腑烧成焦柴,痛不欲生,既然琴已到手,伤到性命就不该了。
翡炼划破腕节,落血在她口中,程枂伤好,可四肢仍旧无力。
“你们何不干脆就让我那样死了。”程枂道。
“玉衡君会来找我麻烦的。”临鸢兀自怪笑。
程枂捶地:“这小子的血给我治伤,可我妹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