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鸢的指骨被她攥得嘎吱作响,她扬起嘴角,瞧着南恕的眼神都变得悱恻异常:“原来如此啊……被你看见了吧,你可真机敏啊。”
“师父,徒儿本是不确定的,只是,只是小师弟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喜欢师父的,他是不打自招,徒儿可没有冤枉。”
临鸢上前掐住他的脖子,白帝见状从座中跃下,一掌把她推开,临鸢受此一掌,本就身负重伤,此刻又喷出一口血来。
她擦擦嘴角,故作无恙:“就因为炼儿说了句喜欢我,你们就如此逼他?他根本不懂这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临鸢强硬死撑,不想当着这些人的面倒下去。
白帝负手道:“临鸢,听说你平日以虐徒为乐,这里的每位弟子都受过你的重罚,要不是我方才阻拦,你还想杀了你这个徒儿吗?”
“犯了错自然要罚,我怎么管教弟子是我的事,轮不到你置喙!”若不伤至如此,她早就想把这易水宫一个个地“清理”干净。
白帝色变,临鸢也实不想再逗留,脸色惨白,趔趄地往殿外走去。
“你去哪里?”白帝道。
“去找炼儿。”
“事情还未结束你就想走?我们还要把此事报上天庭。”
“随你们吧,谁若拦我我杀了谁。”
临鸢心口微疼,有什么情绪溅上来,喜怒、哀惧、爱恶欲,即使以封存七情六欲来逃避,也无法避免那封印不会自解。她把沉进海底的鳞片又拿了出来,里面缠绕着很多情丝,当那些情丝重回身体时,百味上涌,先是像泪一样咸,后是像茶一样苦……
她当初嫌情是累赘,妨碍修行,现在的她好像很怀念这种动情的感觉。想到翡炼,更是不容片刻休息,即刻动身前往祝融殿。
“你可是来了,你都教的些什么妖魔鬼怪?差点把你这小徒儿的血流干,我要把人带走,他们还敢不让,我一气之下把你易水宫烧了,你不介意吧?”重黎把临鸢接进来,带她去翡炼的房间,又一边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解释清楚。
“我只气你没把它烧干净。”临鸢秀眉紧皱。
“哎哟,看你这脸色,肯定是出事了吧?你那些徒儿都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针对这个小的?”
“别问了,我已不是他们师父了。”
肯定是闹大了,重黎生怕是缘由自己,指明方向后目送临鸢自去,不便再随。临鸢进屋时,花兮等人正在照顾翡炼,翡炼躺在**昏迷不醒,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
“师父!”他们三人看见临鸢,激动不已。
临鸢笑了笑:“幸得有你们。”
“师父你受伤了?”花兮怔看临鸢血染的青衣,临鸢强颜欢笑:“小伤罢了。”
“师父,不是我说,他们简直畜生不如啊,小师弟的血分明已治好了他们的伤,他们还任其血流不止,我们请火神去的时候,他可没剩下多少了。”紫煜愤愤道。
临鸢忍着满腔愤怒,还是控制不住气火攻心,害得心绞,初来的情绪不受控制在所难免,她必须尽快适应。
“我看师父脸色不大好,还是好好去休息,小师弟由我们照顾便是了。”花兮忧道。
文策看出,师父是不肯走的,便对他们二人道:“这房间还有床铺,师父在此歇息也是好的,我们还是出去吧。”
他们二人也明白其中深意,便也不好再赖在此地了。
翡炼在梦中,梦见临鸢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拼命地追,怎么也追不上,可她明明就站在那里,动也未动。之后,他惊见临鸢身后窜出一条大蟒,他努力嘶吼让她躲开,可是她听不见,大蟒终究把她一口吞了下去。
翡炼惊坐而起,握到一只手,靠在床边沉睡的临鸢同被惊醒。
“师父?”翡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炼儿醒了。”临鸢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翡炼紧紧抱住她,发现这不是梦,一时情难自已,所有的委屈和悲伤流向心头,那种脆弱无助都化作苦泪喷薄而出,他哭着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师父了,师父我真的好想你,他们那么对我的时候我都不害怕,我就怕我死了,不能陪着师父了,不能告诉师父我有多喜欢,多想要和师父在一起,就算世人都说我不知羞耻,我也要和师父在一起!”
虽是孩子气话,但真挚诚恳,听得临鸢不禁动容:“炼儿,你真的不在乎世人怎么看你吗?”
“只要师父不在乎,我就不在乎。”翡炼又是深深的拥抱,他真怕这是个虚无缥缈的梦。
“那好,我也厌烦了那些道貌岸然之徒,既然炼儿不在乎,我也就无虑了。”
早在很久以前,临鸢豆蔻年华时见过一只硕大壮年的凤鸟,他无忧无虑翱翔天际,凤鸟尾上的羽毛极为美丽,五彩花纹,他甚至停住过她的身旁,被她抚摸过。仅此一面,令其魂牵。
大凤鸟死后涅槃重生,临鸢也不再是那痴痴的小姑娘,万不曾想到,他们还能再遇,只是重生后的凤鸟已再记不起前生之事。
“可是师父……”翡炼放开临鸢,凝视她道,“九师兄说你把情丝都封印了。”
临鸢摸着他的面颊,蕴着笑道:“我拿回来了,炼儿的喜欢,我都感受得到。”
翡炼欢喜,抓着她手便是不放。临鸢眼中再无冰冷和疏离,平添更多似水柔情。
临鸢自此后发誓不再回那易水宫,也不想再管那些徒儿的死活,他们另择师父也好,不修行也罢,都与她无瓜葛。翡炼向来是听师父的,师父要留下养伤,便和师父都留在这里。
翡炼失血甚多,险些小命不保,就算如此只要不再受伤他好得还是比临鸢快。一开始是临鸢照料他,现在反过来是他要时刻注意临鸢的身体是否有闪失。
临鸢虽是他师父,不说话时也仅是一位秀雅柔弱的姑娘,翡炼油然而生对她的保护之欲。
临鸢拿了赤玄铁亲自为翡炼铸剑,不让他人帮忙,铸剑屋内闷热,翡炼只能守在一旁帮些为师父擦汗的小忙。
师父和小师弟,紫煜在祝融殿就鲜少见他们分开过,又是替小师弟高兴又是替自己难过,他甚至怀疑,大师姐是不是也把情丝剥离,藏在了什么地方。
花兮在一片红花中练习剑法,紫煜无所事事就盘坐在离她不远处从头看到尾,花兮受不住紫煜对她目不转睛,收了剑走向他:“九师弟,你没事做吗?”
“我有事啊,守着你可是大事。”紫煜充满邪气的一笑,花兮脸微微一红:“不正经。”
“嘿,大师姐,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不?”紫煜偏是要瞧她的脸,他就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
花兮又羞又恼:“我不喜欢你!”
紫煜指着她的脸,不信道:“撒谎!你不喜欢我为何不敢看我,为何脸红?”
“我,我不同你说了。”花兮扭头跑开了,紫煜望着她的背影,挠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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