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地想抓回四散逃离的虫子们,可我怎么追都追不上它们,美梦瞬间变成了噩梦。
见虫子实在抓不回,我只好先保全自己,快速逃跑,希望不要掉进地面的裂缝里。可是这天灾居然越演越烈,震耳欲聋的“醒醒”将我震倒在地,我“砰”的一声重重摔落至一处裂隙边缘,还好千钧一发之际,我抓住了边缘一块凸起的岩石。
悬在半空的感觉并不好,但起码没有掉进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用力准备爬上去时,手指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我松开了手,狂风呼啸,黑暗无边。
于是,我“啊”的一声,醒了。
一张可爱的小脸蛋出现在眼前,脸蛋的主人摇头晃脑地炫耀道:“看吧,还是我的办法管用。”还露出了一口白亮亮的小牙。
“火苗!”我擦了擦口水恶狠狠地上去就把这熊孩子一阵**,任他怎么求饶也不改狠色,竟敢打扰我吃虫子,这次不好好收拾一下你,以后还不得上饭桌抢我的虫子。
“哈哈哈,饶了我吧,哈哈哈,我再也不敢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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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甘凝……”
我恶狠狠地瞪着试图给火苗求情的羿仁,大义灭亲对我这样的狠女人来说不在话下。
“你这样挠他痒痒,笑声会吵到老君炼丹的。”
“这次就饶你一回!”
“这可……哈哈哈……都是羿仁……哈哈哈……要喊你起床的,哈哈哈……我只是帮个忙,哈哈哈……”
没想到火苗这么怕痒,我都停了手,他还在那儿笑个没完。
我将仇视的眼神转向羿仁。
羿仁立马后退了十几步,生怕我扑上去挠他痒痒,简明扼要地解释道:“昨晚你在姻缘府睡了过去,回了老君府本想让你好好休息,但有颗丹药必须要你去送。”
“所以就咬我?”手上的齿痕清晰可见,尽管他解释了,我仍是起床气十足。
羿仁有些尴尬:“本来我喊了你好一会儿,见你没反应才晃了晃,后来火苗说总不能咬不醒。”
火苗心虚地“嘻嘻”假笑。
一把年纪还装萌,我又给了他一个栗暴。
“那既然你醒了,丹药就放在桌上,到了三十二重天自会有人接你的。”
“不去。你们有手有脚又清闲,我还困着呢。”抱着被子,我就要躺下想再补个回笼觉。
被子被扯住了,一大一小两个神仙在床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卖可怜。
“我们昨晚连夜带你回老君府好累好辛苦啊。”
“这位匿名的上神要的是草木之灵炼制的丹,全老君府也只有你是木灵成仙能保药性不散。”
于是,被扯住被子又心软的我还是来到了三十二重天。
与数月前相比,我的心境已是天翻地覆,更何况这次是送丹给一位女上神,应该不会再与渊华有什么纠葛了吧。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这位匿名上神是女的,男上神会需要丰胸丹吗?
在三十二重天入口处停留了一会儿,我左顾右盼也没见到任何接引的人,难道走错了?
我正胡思乱想之时,胳膊被一只小巧精致的千纸鹤戳了戳。
我低头定睛一看,这千纸鹤的翅膀上还写有字“送药的跟我来”。
想来这位上神应该是个脸皮很薄的姑娘吧,使用丰胸丹这种事藏得好像是作案的小贼一般。
我觉得有趣,一路随着千纸鹤,慢慢飞行。就是这路线似乎是刻意绕了远路,让我灵力消耗有些大。
到了目的地后,千纸鹤“砰”的一声消散了去,一位清丽秀雅的侍女姐姐走上前来询问:“你便是老君府派来送药的吧,拿出玉环看看。”
我老老实实地激活仙界公民必备的手环,上面有关我的身份信息一目了然。
侍女姐姐看完点点头,就带领我去上神的寝殿。
一路上我未见到任何标榜上神府邸的牌匾之类的物品,想来是因走了后门,无法见到。
侍女姐姐边走边交代我:“上神近日练功不慎有些内伤,你送了丹药就快退出来,不要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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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乖乖点头应是,心想这位上神姐姐可真是害羞,连个面都不让人见,一位平胸、腼腆、美丽的女上神形象浮现于脑海。
跟着侍女姐姐在后院七拐八拐地绕了许久,才到了上神居住的这处僻静的寝殿。
这就是女上神的寝殿吗?怎么看起来虽不算朴素,但也是简约大气,一点都不像女上神会住的地方。
不过经历过姻缘府那堪称家徒四壁的大厅,对这些上神的品位我心里也有了底。
然而,一开门我还是错了。
这寝殿装潢得十分别致,大到墙壁上栩栩如生的凤凰雕塑,小到我此刻坐着的朱雀羽编织成的地毯,无一不彰显着这位上神的身份高贵,财力雄厚。
床榻上被华光纱帐遮掩的身影慵懒闲适地侧躺着,我心里默念了几遍大悲咒,清了清嗓子:“小仙乃老君府甘凝仙侍,特来为上神送……送拒绝抱抱丹?”
奇怪,怎么这丹瓶上的字到寝殿里就变了个样儿?而且,这变得也太怪了吧。难道是我拿错了丹药?
我刚想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却没想到一阵劲风袭来,炽热的怀抱将我紧紧环绕,粗重的喘息似乎吹进了心里,仙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我顿时晕晕乎乎,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位女上神,莫非是走火入魔要吃我?
03
殿中造型精美的凤凰香炉不断升腾着令人安神静心的袅袅檀香,但明显无甚作用。被强行抱住的我简直欲哭无泪,只是来送个丹药竟被堂堂上神轻薄,还是个女的。
不对,女的?
对方只着一身轻薄的亵衣,硬朗的肌肉线条触手可及,除此之外,还有道道狰狞的伤痕。
这是男的啊!我拼命地挣扎起来,可上神的力气翻江倒海都是正常,我一株小草根本抵抗不了他,这番情景若是在凡间必定是判我不知羞耻勾引上神。
我偷偷盘算着此时用毕生功力打飞他的利弊,又瞥了眼侧颜惊人的男子,生生制住了自己不理智的爪子。
然而,这时他忽然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似乎勾起了我成仙以来压抑许久的锦罗草捕虫本能,那就是抱抱。一股炽烈的欲望驱使着我把手放在他的背上,缓缓摩挲。
那人一直微闭的双眸陡然睁开,吓了我一跳,他盯着我,咬牙切齿道:“纵使本座毒性发作,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轻薄到我身上来的,还不松手!老君尽是养这些狐媚子,祸乱仙界。”
我们二人对视,一下全愣住了,此刻抱住我的不是旁人,正是渊华帝君。
渊华咬牙切齿的神色瞬间消散,恢复成我初来仙界时所见的那副清冷模样,一言不发。
我原以为自己的仙心不会再因他而痛了,胸口却好像被蜜蜂蜇了般难受。
我当下气性上头,一双手将渊华抱得更紧了,嘴上也丝毫不让步:“小仙并非狐媚之流,是开天辟地来第一株化仙的锦罗草。平日小仙也是知晓自己爱拥抱事物的本性,不与人过多接触,但如今可是帝君先轻薄于小仙的,自然是怪不得小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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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必如此借机接近我,如今你也成了仙,贪欲过多只会自食恶果。”
他还真是好意思,嘴上说着我贪欲过多,手上却紧紧抱着我,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而且清冷的脸上竟飞起两团红霞,天底下竟有这般占其他姑娘便宜自己还害羞的男子,真是天界大了什么样的仙都有,渊华帝君的脸皮之厚实乃我平生头次所见。
这团几十万年的破火堆还真是什么都敢讲,明明自己人前君子,人后痞子,还来污蔑我是狐媚子!想想除了二百年前那件事,无论是做草做妖还是做仙,我就没被人占过便宜,谁承想竟会被同一个男子揩了两回油。
不行,虽然我们无缘,但活色生香的肉体摆在眼前,怎能只我一个被占便宜,一双手在他身上肆意地**起来。我倒要看看,谁吃的亏多。
渊华竟声音中带着些许慌乱:“甘凝,别闹了!再这样,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难得有机会出一口恶气,哪里还会管他说什么,当下更是往身前令人脸红的地方摸去。
“甘凝,住手!啊——”渊华不停地倒吸凉气,看起来很是煎熬。
于是侍女姐姐进来便见到我俩紧紧相拥的不堪景象,她显然是头一回见自家主人做此龌龊之事,瞪着颇大的眼睛,磕磕绊绊什么也说不出。
“奴婢愚钝,不打扰帝君。”说完,她双手颤抖着关门离去。
倒是管教得不错。
“站住!”渊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总是如此动人心弦,“过来把那丹瓶给我。”
我也忽然想起,被渊华扑上来强抱时,吓得把手里的丹瓶打翻,滚落在地。不过还好只是让侍女捡起瓶子而已,我还有些担忧渊华抱不够还想再加一个人。
侍女将丹瓶递给渊华,他得到丹瓶后立马让侍女退下,从侍女走之前那忽然枯败的脸色来看,她也是觉得渊华抱不够吧。
那药似乎很有用,渊华吃下后非常轻松地放开了我,然后用会说话的冷眼盯着我。
我识趣地也松了手,但举手投足和灵力运行都有种莫名阻碍,我也没在意,默默整理起衣襟来。
侍女姐姐出门时还用眼神来回在我们之间细细打量,不知在暗自揣测些什么。
而等渊华整理好形象,侍女姐姐退下后,偌大的寝宫气氛越发不对起来。
我有好多话想问他,但又不知从何开口,只好借此机会好好欣赏起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身姿、清高孤傲的气质,不愧是被狐朋狗友夸到天上去的人物,名副其实啊。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露骨,渊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眸中是冷漠的凶光。见我老实后,他才开口解释道:“本座两百年前与魔族征战之时遭小人暗算,虽遇贵人相救,但也留下了隐疾。”
隐疾……我望着渊华略带粉红但仍冷峻的脸色,颇为古怪,魔族之人也真是恶趣味,难道想用这种方式来让渊华羞愤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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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大人的脸皮还是靠得住,避开我古怪的目光后,淡淡补充道:“这么多年来,每当本座想拥抱之时,都是闭关运功压制,可长此以往,这病越来越严重。故而本座才向老君求助,炼制可以缓解这病的丹药,谁知你身上的灵力似乎与我身体的灵力产生共鸣,此前才压制不住。”
“这样啊……”在凡间之时他曾与我解释过一次,不过那时,他只说是控制不住对我身上灵力的需求,没想到是病症。
不过,这药就叫作“拒绝抱抱丹”也是稀奇,老君现在起名越来越随意了。
渊华的神色尽管一如往常的高寒,但我总能看出一些窘迫。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你便回去吧,下个月送药的时候别自己进来就是了。”
虽然还有好多话想问,但我莫名有一种直觉,渊华并不是因我想象的原因才不理睬我的。
想到此,我很听话地回了老君府。
回去的路上,没见到那位侍女姐姐,不过我也知道了路线,就自己走了。
不知为何,我依然心神不宁,渊华目送我离开时的身影在脑海挥之不去。他病发时的模样甚至有些可爱,念及此,连灵力都莫名变得灼热起来。
我赶忙回自己的住处,对羿仁和火苗的询问都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了过去,身上的异样让我颇为不适,只想回房好好洗个冷水澡。
谁知天不遂人愿,我打开房门,只见随便披了身绛紫色长袍、长发散乱的渊华又扑到我身上来。
而我也本能地抱紧了他,他眼神迷离又咬牙切齿地粗喘道:“你的灵力好像刺激了我的病症,它发作得越发厉害了。老君的丹药没用了,我……实在忍不住。”
我长叹一声,觉得自己像是被登徒子花言巧语欺骗的无知少女。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时,我体内的灵力按熟悉的手法被渊华吸了过去,被渊华一个个借口骗了数次的我终于忍不住了。
“你这吸灵力的毛病到底是真是假?为何光吸我一个,还要抱我?为什么在凡间一个样,到了仙界就像变了个人?”
“甘凝……相信我,真的是病。”
渊华听完我的质问后,万载寒冰似的神色忽然融化了,话语中仿佛蕴含千万般歉疚。他的下巴在我颈窝摩挲,酥麻入骨的嗓音只说了一句话,我就像见了春光的冬雪,一瞬间化作清水,心里只剩他一如凡间模样的倒影。
有点犯傻。
怀中的储灵玉被渊华招到了手上,然后他神色庄重地又将储灵玉交给我,宽大的手掌将我的手裹得严严实实。
“只要我拥抱住你,你就赶紧拿出储灵玉,你那点修为还不够我吸的。”还算是有良心。
灵力流入,身体舒服了很多,我哼唧着回道:“那你还要吸我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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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什么?我震惊地从渊华肩上猛地抬起头。
“对不起,甘凝。我不想这样一次次地伤害你,可对这病我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也不想伤害你。”
我见过凡间玩世不恭、风趣幽默的渊华,也见过仙界高高在上、清冷威严的帝君,但这个满怀歉疚,甚至声音都带着颤抖的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仙心里像是有个什么东西破土冒出了芽儿,我不由得伸手抚摸他:“没事的,你没有伤害到我,你做得很好。”
他如同卸下了一块巨石,轻松了许多:“谢谢。”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将这么多的埋怨和难过轻描淡写地带了去,可自仙心中的那芽儿出现后,所有因他产生的不好的情绪都被轻轻吹散,剩下淡淡的、像阳光般美好的、难言的小秘密。
不知不觉,带着这样温暖的心情,我们抱在一起睡了过去。
直到卯日星君飞到了三十三重天最高处,我才醒了过来。
**的凹陷和淡淡的清香,说明昨夜有人在此留宿。
我烧着脸,摸着被子,忍不住地傻笑,然而门外传来的声音令我瞬间收敛了笑意。
“到现在还没起床,昨天是有多激烈啊。”
“叫她送个丹药怎么还带回了个帝君过夜呢?”
“你小点声,别被她听到。”
“放心吧,她肯定累得睡不醒了。”
此刻“睡不醒”的我很是忧虑,渊华居然不施个隐身术就走了,以我对老君府的八卦传播速度来推测,只怕我明天哪儿也不能去了。
为什么渊华不能遮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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