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放心地被渊华带回了他的寝殿。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当我被放在**,看着渊华解去外袍,双手向我的衣服伸过来时,我吓得一声尖叫,然后一口咬在了渊华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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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反应,看起来好像还有些疑惑。
你装什么无辜天真呢,大灰狼,在凡间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流氓德性了。
谁知面对我恶狠狠的眼神,他只是视若无睹,将另一只手伸向我的额头。
“有点烫,看来湿气进了身体,发烧了。”
我再三确认,他的确是觉得我发烧了。
不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看这个男人的脑子才烧得厉害。
我松了口,晶莹的丝线从我的嘴里流到他的手上,他一副无悲无喜的神情。我边用袖子擦干净,边对他笑,这样应该不会生气了吧。
“看来烧得不轻。”
……
我现在能再咬一口吗?
忽然,渊华爬上床来将我抱在怀里。
“啊,我今日不行,不能被吸灵力。”我慌张地想要反抗这个吸灵狂魔。
只是奇怪的是,我的灵力并没有减少一分一毫,反而有一股股温热的气流温暖着我被酒水浸湿的身子,衣服不知不觉间就被烘干了。
原来是想祛除我身上的湿气吗?渊华还是个体贴的人啊。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抱在一起,带着酒香的热气从我身上缓缓升腾。说起来,我们每次拥抱的时候话都不多,都是我咋咋呼呼的,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背后拥抱我,身高腿长的他几乎将我完全笼罩了起来,让我莫名地觉得很安心,好像有什么艰难险阻都会被这个人挡着。
我放松下来,聆听着他的呼吸,平稳安静,仙心中的小芽儿在咔咔咔地节节拔高,幸福感充盈得满满的。
“嗝……”
怎么回事?哪儿来的这么大声的嗝?
“嗝……”
这回我就知道这嗝是谁发出来的了。
我扭头看去,渊华通红着脸,眼神迷离,俨然一副醉酒的模样。
不是吧,堂堂仙界帝君居然闻着我衣服上的酒气就醉了?这是个什么连舔碗底都不行的酒量啊。
我的动作好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迷离的眼神缓缓聚焦,紧紧盯着我,看得我心跳加快。
“小草……”酒醉后,他的声音居然有点奶声奶气的,“抱紧我的小草。”
他他他……他在说什么啊,弄得我的脸迅速涨红。
我还有点期待他再说些什么呢,结果他睡着了,害得我的整颗心七上八下的。而且,他四肢像枷锁般紧紧地扣住我,让我无法动弹。
不过,他轻轻呢喃小草的样子,还是很动人心弦的。看来这个渊华确实有许多副面孔,时而温暖,时而凶戾威严,还有如当下这般软乎乎的。
只是,仙心里的小树苗是为谁生长的呢?
我也不清楚。
03
第二天一早,趁渊华身体放松了下来,我悄悄地从中挣脱,看着被这点酒气熏到现在还不醒的帝君大人,觉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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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变出一支笔,在他脸上画下我的得意之作。
心情顺畅的我,不禁考虑起还酒会时欠下的人情之事。昨日送了司弘上神大补丸,也算间接还了羿仁的人情,还有火苗和钧芜,自然也得为他们准备些礼物。
可惜我一穷二白,现在还欠了西瑶上神一堆债,只能从丹药下手了。
嗯……若是能让火苗恢复成青年模样,那不是一箭双雕?就算火苗和钧芜两人的礼物都送了。
如今在昆吾宫,渊华想必也收藏了些上古丹书,去藏书阁瞧瞧吧。
解除老君当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炼制出的“长生丹”的药力十分困难,这么多年火苗都没变回来,甚至如今性格也越来越像小孩,就足以看出此事的艰难。
但我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有志者事竟成”这类凡间哲理,连我这株锦罗草都能成仙,天底下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吗?
于是,我兴致勃勃地扎入书海。
老君专攻丹药,藏书阁里有关于这类的典籍多不胜数,但还是有许多没有的典籍,好在渊华这里的藏书阁里有。
我看得如痴如醉,直到肚子饿了才察觉到时间流逝。
不过我也不在意,我喜欢这种无人打扰的状态。
掏出我最喜欢的炒蜜蜂,我一边吃着,一边翻着一本药材图鉴,有很多药材十分珍稀。
咦,这株春阳草怎么看着眼熟?
我回想起昨日炼丹时,里面有样药材就是春阳草,我那时只是粗略感觉它的药性至阳至刚,用作补药效果应该很好。
书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介绍,但过量会有怎样的后果,多少算是过量都没提。
我拼了命地回想,就记得我好像图省事把整株春阳草都扔进了丹炉,不知司弘吃了它会如何……
突然,身后冒出了一个脑袋。
“春阳草?你是想把它偷偷加在我的饮食里吗?”
我缓缓转过头,渊华湿漉漉的俊脸正对着我,弯起的眉眼里明晃晃都是危险的意味。
原先被我画了只可爱乌龟的脸,被洗得一干二净,连半点墨迹都看不出。
我连忙不打自招:“不不不,我错了,我就是看你睡着的样子觉得好玩,下次再也不敢了。”
渊华只是笑,双臂将我圈了起来,有点像昨晚我们抱在一起的姿势。
“别怕,不就是画了只乌龟在脸上吗?你可是我的良医,怎么会收拾你呢。”
温热的气息吹得我耳根子发软,警惕心也去了大半。
于是过了一会儿后,脸被渊华画了三只乌龟的我悔不当初。明明独自闯**天下时日不短了,怎还会被这种低劣的欲擒故纵所骗,蓝颜祸水啊!
“别动,我的小乌龟还有条腿呢。”
近距离看着渊华,不自觉就会被他放大的容貌吸引。
怎么这么没出息啊!我心里恨铁不成钢地想着,但还是乖乖地约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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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渊华收起笔,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应该不会画得太丑吧,好歹是帝君呢。我忐忑地拿起镜子,却见到一张无甚变化的脸。
怎么回事?不是画乌龟吗?渊华难道在逗我玩?
我狐疑地看向他。
他回望我的一双温柔似水的眼堵住了我的千言万语。
渊华将手背贴在我的脸上轻轻摩挲,镜中的我脸上浮现出金黄的纹路,似乎是很偏门的符篆。
光华一闪,镜中的脸变成了只与我有五分像的陌生面孔。
渊华轻声解释:“如今是非多,你出行不便,这道易形符效力不高,熟悉的人多看两眼就能看穿本相,不过陌生人是断然认不出的。”
我忍不住转过身抱住渊华,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谢谢你。”
其实主动抱住他的一瞬间我就怕了,他会不会不喜欢,会不会推开我,会不会我们好不容易有的一点情谊就此消散?
还好,他笑了,笑声动听而有磁性。
04
满河璀璨星辉在天河中莹莹发亮,司弘上神才在帝君那儿受了气,闷不吭声地驾着云。
羿仁偷偷瞧着司弘不高兴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攥紧手中司弘给他的大补丸。那本是我送给司弘的谢礼,可司弘说自己那么强壮,便把丹药给了相对来说小身板的他。
其实羿仁也不算是瘦小,只是看着穿衣显瘦,人还是个挺拔俊朗的少年,但司弘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照顾这个时常缠着自己的小孩。
“天河深处的星辉对愈合伤口很有效果,你在云上待着,我下去取一块来给你疗伤。”司弘关心起人来,声音一贯瓮声瓮气的,羿仁早就习惯了。
羿仁也没受多重的伤,只是先前我和火苗醉酒,打翻了一桌的碗碟酒壶,他追我们两个小祖宗时,不小心被划了几道,也不碍事。但司弘上神征战沙场,对血腥味极为敏感,自然瞒不过他,羿仁就被拉来了天河取星辉疗伤。
等到羿仁听话地应是后,司弘直接在半空一跃而下,矫健的身影入水掀起零星的浪花。
羿仁看着天河,那道在河中如鱼得水的身影勾起了他在凡间时的回忆。
那时司弘还不是万仙敬仰的仙界战神,只是个邻居家好脾气的大哥哥,从前他被人欺负受了伤,也是司弘为他打架出头,到溪里抓鱼给他。
好像除了司弘的记忆以外一切都没变过,他还是一样费尽心思地想要报答恩情,司弘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在意。
司弘从来都不懂,他的举手之劳于羿仁而言,是一生都要去报答的恩情。
想得入神,破水而出的司弘落在云上,羿仁才一下回神。
他的须发、衣服皆湿漉漉地往下滴水,勾勒出身上醒目的肌肉线条。他手里攥着一块发着莹光的星辉,对着羿仁温和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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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弘将星辉递给他。
这块星辉看着是类似鹅卵石的模样,摸起来却是柔软有弹性。
“将星辉敷在伤口处,它自会加速伤口愈合。”司弘又指了指羿仁手里的丹瓶,“你流了不少血,把这大补丸吃了也好弥补亏损的血气。”
这人看着五大三粗,照顾起人来,却从来都是周全体贴的。
羿仁打开丹瓶,仔细闻了一下:“有蛇血果、青岚树叶、金曜花……”还有几味认不出的药材,不过想来也是补充血气之物,甘凝的炼丹术还是不错的。
不再迟疑,他把星辉敷在胳膊和小腿上后,羿仁张口就咽下了那颗大补丸。
“怎么样,好些了吗?”司弘迫不及待地问。
“才刚吃下哪有那么快起效。”羿仁趁机取笑了他一番。
不对,怎么丹田处好像有团烈火在燃烧,灼得他喉咙发干,身体每一寸皆像脱了水似的难受。
司弘正要驾云送羿仁回老君府,忽然见羿仁躬起身子,脸色苍白。他一下慌了心神,上前扶起羿仁,焦急地询问:“羿仁,怎么了,是那颗丹药不对劲吗?”
“水,水。”羿仁只是无意识地喊着。
“你等着,哥哥马上去为你取水。”焦急的司弘没注意到自己说漏了嘴,缓缓操纵仙云下降至天河水面,准备取些河水给羿仁喝。
而他没发现,听到“哥哥”两个字后,羿仁涣散的眼神突然有了光亮:“哥哥,你在里面等我吗?”
高兴地舀起水的司弘只听“扑通”一声,原本趴在仙云上毫无力气的羿仁竟自己跳下了天河。
不好,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羿仁是个极其怕水的旱鸭子。
来不及多想,司弘也纵身跃下,去追寻被水流冲走的羿仁。
天河贯通仙界三十三重天,由漫天月华星辉长年累月积聚而成,水流极为湍急,还能压制灵力。除非有专门渡河的仙船,上神之下的神仙入水就是九死一生。
天河的水域过于广阔,司弘仅仅是见羿仁消失就跟着跳了下来,才这一瞬的工夫,他就找不到羿仁了。
“羿仁!”司弘运足灵力喊遍了整个水面,却丝毫人影都不见。
司弘焦急起来,被压在心底不愿忆起的心魔重新浮现,他那身着艳红嫁衣的新娘,巧笑倩兮地变幻出寒芒刺眼的利爪,在羿仁的脖子上比画。
“夫君,你这弟弟这么不听话,是不是该好好教训一下?”
不,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
可这茫茫天河,如何寻得沧海一粟般的羿仁。
司弘果断下了决心,既然只有自己在那个凡间的小男孩孤立无援时对他说,要护他一世,那自己就不能食言。
心底的心魔嘻嘻哈哈地大笑,让他灵台混乱,但他还是固执地将它放了出来,只有心魔能与当初渡给羿仁的那道仙气产生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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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司弘猛然下潜,如蛟龙入海。黑暗的水面之下,他终于找到了正缓缓下沉的羿仁。
羿仁从来都是个好看的少年,哪怕此时在水里昏迷着,司弘都觉得他睫毛上的那些气泡犹如珍珠般美丽。
游过去,他托着羿仁回到了仙云上,羿仁白皙的胳膊和小腿上的伤口已经消失,呼吸和脉象也都趋于平稳了。
司弘看着他昏迷的模样,笑了笑感叹道:“你还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命运啊。”
脑海尖锐的笑声突然响起,心魔讽刺他:“人家之所以多灾多难不都是因为你吗?”
“你住口!”司弘额上的青筋暴起。
心魔丝毫不怕,轻浮地笑着:“要不是你自认是大哥要护着他,欺负他的孩子怎么会变多,那只狐狸怎么会杀他?这次的丹药也本是送给你的,是你让他吃下,他才差点没命。一切都是你的轻狂自负,拖累本来能平安度过一生的凡人,还不离人家远远的,还嫌祸害得不够吗?”
羿仁的眼皮动了动。
司弘没再反驳心魔,它说的每句话都能狠狠地刮下他心上的肉,他深深地看了沉睡的羿仁一眼。
将仙云留下,他独自飞回了战神殿。
天河水浪涛滚滚,羿仁起了身,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仙云,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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