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素姨,没多大差别。”甘棠自顾自的在院中坐下,“我父亲都说您不再是我家的奴婢了,您不还这么称呼自己嘛。”
素衣无奈的看了甘棠一眼,又对程渊说:“公子请坐,奴婢去斟茶。”
“素姨,这些年,您过得好吗?”
“公主,我很好。”
“那……族里呢?”
“都好,公主。”
程渊知道她们主仆多年未见,怕是有些话不便当着他的面讲,便寻了理由避开。
“那就好。”
“公主,”素衣踌躇了很久,终于道,“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甘棠笑,“这位公子悄悄喜欢我喜欢了十多年,我觉得他实在是太可怜了,就嫁给他了。”
素衣无奈:“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素姨,您放心吧。我的身世他不会往外说的,我相信他。”
素衣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
甘棠知道素衣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只能道:“他愿意陪我回族里的,只是在此之前,让我再偷偷懒吧。”
素衣闻言便要向甘棠请罪:“奴婢无能,尚不能找到解决的法子。”
甘棠扶起素衣:“素姨,既然是我父亲亲自施的法,想来自然不好解决,这不怪您。”
素衣点点头,没有说话。
甘棠知道素衣在担忧什么,但她现在也没有办法,何况她已经和程渊成亲,这些事情反倒不急在一时,于是宽慰素衣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素衣点头,又问:“不知驸马是何家公子?”
“空桑程氏。”
“空桑程氏。”素衣默念了一遍。
“有什么问题吗?”
“驸马的生父母是何人呢?”
“怎么了素姨?”
“公主的爹娘都不在了,您又喊我一声姨,便让素衣托个大,关心关心吧。”
“大鱼的父亲是程氏老宗主,母亲原是括苍周氏旁系的一位小姐。”
素衣又问:“驸马的父母可还健在?”
“不在了。”
“什么时候走的?”
“怎么了素姨?”
素衣慢慢地说:“公主,您知道的,周氏是知晓我们族人秘密的,驸马的母亲既然是周氏之人,驸马……”
“您说这个呀,吓我一跳。”甘棠松了口气,“您放心吧,大鱼他不是那种人,何况他母亲生他的时候便去世了。”
素衣心惊,难道……真的是?
甘棠见素衣不说话,又道:“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我相信大鱼。”
若非她主动告知程渊,程渊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世。
而在得知她的身世之后,程渊没有恐惧、没有厌恶,更没有想利用她,只有担忧与心疼。
他抱住她的那个瞬间,她就在想:完了,她可能真的离不开他了。
素衣所想与甘棠所想并非同一件事,但她不能告诉甘棠实情,毕竟只是捕风捉影的事,她也不敢确定。
“看来公主真的很喜欢他。”
“是啊,”甘棠笑得满脸幸福,“这些年除了表哥,他是唯一一个掏心掏肺对我好的。”
何况她年少时便已然对他动心。
“那素衣便祝公主驸马白头偕老。”
“谢谢素姨,我们会的。”
——*——
程渊归来时,主仆二人正围着石桌下棋。
甘棠摇摇手:“大鱼你快过来,我要输了。”
程渊过去,替甘棠扭转了局势,然后得到了甘棠的香吻一枚。
素衣宠溺地笑:“公主作弊,奴婢可不陪公主下了。”
“不陪就不陪,大鱼,你陪我玩。”
程渊抬手,示意甘棠向院中看,甘棠这才发现程渊拿来了琵琶。
“听说当年您父亲便是被您母亲一曲阳春白雪迷住了,说什么也要把人娶了来。”素衣的手轻轻滑过琵琶身,对甘棠说。
“所以舅舅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我学琵琶,从小便让我练瑶琴。”
“可你的琵琶弹得很好。”程渊道。
“我自己偷偷学的。”甘棠笑,“溜到向府后山,设个结界,表哥帮我打掩护。”
“公主想弹什么,奴婢帮您把琴支起来。”
“你不是说我弹琵琶像百鸟朝凤吗,干嘛又叫我弹琵琶。”甘棠看着程渊,嗔道。
“想听。”程渊炽热的目光看着甘棠。
甘棠早就说过,程渊这张脸只要盯着姑娘看,就没几个姑娘招架得住,她自己更不行。
“想听什么?”甘棠拿过琵琶。
“都好。”
甘棠拨起琴弦:“两年多没碰了,弹得不好可不怪我。”
幽人弹素琴。一弦清一心。
白雪乱纤手,绿水清虚心。
声清泠泠鸣索索,垂珠碎玉空中落。
泉迸幽音离石底,松含细韵在霜枝。
闲花落地听无声。慷慨有余哀。
忽闻悲风调。敲碎玉壶冰。
新声含尽古今情。
——*——
曲终,人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