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西街刘叔的烩面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以前说刘叔的手艺只有东街的张婶儿能比,还悄悄跟我说他俩那么般配,应该撮合到一起去,也不管人家各自都成了家,孩子都满地跑的。”
“年少不懂事嘛。”甘棠挥挥手道,“张婶儿的铺子没了,听邻居说儿子在外发了财,就跟着儿子走了。不过刘叔的铺子还在,还是那么受欢迎,不少人来得晚了就端着面蹲在一旁吃。”
“我记得有一回你偏也要蹲着吃,结果正巧被阿娘看见,还关了你一个月的禁闭。”向敦旷笑,“不过就是该罚。”
“我扮了男装的。”甘棠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那不是去晚了么。”
“我看你这半个月真是把宜苏逛透了。”
“还差一点儿,”甘棠比着两个指头说,“所以我这不是就来了嘛。”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欠打。”
甘棠撇撇嘴,继而正色道:“表哥,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该继任魔君了。”
向敦旷叹了口气:“你长大了。”
甘棠笑:“我都当娘多久了,怎么才长大呀。”
“在我眼里,你可不一直就是个小孩子。”
“好好好,我是小孩子。”甘棠的眉眼笑成弯弯的月牙,“那表哥陪我这个孩子去后山走走好不好?”
“你不累吗?休息休息再去也不晚。”
“小孩子哪里知道累。走嘛走嘛。”
“小孩子也要听大人的话,乖,回去休息一会儿,表哥陪你去。”
甘棠撅撅嘴,没再坚持。
——*——
甘棠回到蔽芾居,也没休息,索性重新搭了一架秋千。
绿竹说:“小姐小时候,这院中就有这么一架秋千。我还记得小姐那时最喜欢**到高处往下跳。”
“宜苏问道大会那次,程渊见我往下跳还以为是我不小心掉下来了。”甘棠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不是第一次。”
“啊?”
“第一次是小姐四岁多的时候。”绿竹解释道,“那时老向宗主帮夫人贺生辰,府里上下热闹极了。我顾着玩,一时没看住小姐,让您偷跑出府。当时程三公子随族中长辈去子桐,在宜苏歇脚,也不知怎么就遇上了小姐,把小姐送回府了。”
“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程渊怎么也没和我说过。”
“可能程三公子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觉得他可能那个时候就起了邪心,所以不好意思说。”
绿竹失笑:“真要起了邪心也是小姐您。”
“一个四岁的小娃娃懂什么?”
“懂送花啊。”绿竹笑,“程三公子把您送回府,您死拉着人家的手不肯松手,最后好说歹说撒了手,临走前,还把府里开得最艳的那朵牡丹掐了塞给人家。”
宜苏产牡丹,每到春季,向府各处都是盛开的牡丹花。
绿竹回忆道:“程三公子都懵了,那么小小个人儿,手里捧着一朵大大的牡丹,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我要告诉程渊,你笑他滑稽。”
绿竹继续笑:“小姐也是啊,还踮着脚尖掐花,哈哈哈哈。”
甘棠:……
“我本来是想伤春悲秋一下的,被你这么一说,连强说愁的心情都没了。”甘棠嘿嘿一笑,说,“你帮我跟表哥说,他再不来,我就自己去后山玩,不等他了,连烤鱼也不给他留。”
——*——
甘棠和向敦旷走在后山的小道上,向敦旷指着溪边的一处平地说:“你以前总在那里练琵琶,还得让我给你打掩护。”
“小时候不懂为什么舅舅百般顺我,唯独不准我学琵琶。”
“因为姨母一手琵琶弹得好,然后被、魔君骗走了?”
甘棠点头:“那大概是舅舅很不好的回忆。”
向敦旷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身旁甘棠没有跟上来,于是回头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突然想起来,我父亲和我说的一句话。”
“魔君?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就我生琭儿那次,梦里见过。”
“什么话?”
“他说,他只要我幸福,别的所有一切,哪怕是国仇家恨,都不重要。”甘棠笑了一声,“所以其实他早就知道程渊的身份。”
向敦旷叹了口气:“月底空桑问道大会,你和我一起去吗?”
“程渊会去吗?”
“不知道,”向敦旷摇了摇头道,“程氏公布了泽鲵神君的身份,想来应该是泽鲵的意思。”
“他说他叫振理。”
“什么?”
“他在神界的名字,叫做振理。”甘棠笑,“表哥你说回头我要不要公布我魔君的身份啊?我敢保证,这样人间的说书先生最少能编出来八十个神君和魔君的爱情故事。”
向敦旷敲了甘棠一个爆栗:“你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
甘棠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没有说话。
“程氏没有追究陈缉熙的责任,把人放回了柴桑,但让陈氏那几个长老好好看管。”向敦旷说,“没几天,陈缉熙就死了。是自杀。”
甘棠“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陈氏被自家那几个长老搞得乌烟瘴气,实力大不如前,前段时间听说要分家,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魔界那些事儿就够我烦的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表哥你就留着自己糟心吧。”
“陈氏垮了对向氏来说又不是什么坏事。”向敦旷说,“我有什么好糟心的,陈缉熙要活着才是糟心。”
甘棠赞同道:“表哥,我就喜欢你这种坦**的无耻。”
向敦旷要一掌打在甘棠后脑:“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
甘棠说:“之恒是有多调皮,你怎么脾气越来越暴躁。”
“你说什么?”
“吃不吃烤鱼,我专门带了调料出门。”
向敦旷笑:“吃。”
甘棠又说:“我跟你去空桑。”
“嗯?”
“走啦,抓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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