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茶香四散,仅一扇破柴门隔开了草庐与小岛的密林。
柴门外,隐隐约约地刻着“百味居”三个字。
韩慈清解释道:“叔叔除了爱品茶外,还爱亲手制茶,草庐的后头,是一方小茶园。叔叔时常制些怪茶,有咸的、有辣的、有甜的、有酸的,应有尽有,故而名为‘百味居’。”
两人轻轻推开柴门,走进那灯烛昏暗的草庐。
杜轩一踏进那草庐,忽听得一记破风声,“唰”的一声,便有东西飞了过来,要打向杜轩的正脸。
杜轩牢记着韩慈清的告诫,进草庐之前便保持着高度戒备,当下伸手一抓,原是一只盛满茶水的铜杯盏。
刚接到茶杯,又一只铜杯盏飞来,这次要打向杜轩的小腹,杜轩又是伸手抓住。
两手握着两只茶杯,茶水一滴不漏。
经历这一番暗暗交锋,杜轩也是感到,掷盏之人内力非凡。
韩慈清这才小声解释道:“倘若被茶杯打到,或茶水溢出,叔叔便道此人没有资格见他。”
杜轩点点头,这人也果真是怪。
只见屋里微弱的烛光摇曳,两个人影端坐在内。
一个中气充沛的老人声音传来,“请赐教。”
杜轩微微一笑,凑上前闻了闻那两盏茶,“第一盏,西湖明前龙井,精选微雨后半日的嫩茶制成;第二盏,汤色碧绿清澈,有花果香味,太湖碧螺春无疑。”说罢,将两杯茶皆是轻抿一口,“多谢这迎客美茶。”
那人哈哈一笑,“小兄弟,快快请进。还有你,慈清。”
那人又点亮了几盏烛灯,草庐内瞬间灯火通明。
只见草庐中端坐着两位老人,一位身着青袍,鹤发童颜,身前放着茶杯,坐于正中;另一位则红光满面,身穿深红衣裳,坐于旁边,身前置着一坛酒。
韩慈清领着杜轩走着,小声道:“旁边一位,是龙骥龙先生,常来草庐做客,爱自比酒中仙李太白,品酒无双,千杯不醉,人称‘谪仙酒圣’。”
杜轩不由得砸砸嘴,加上这‘谪仙酒圣’龙骥、‘西湖茶圣’韩兴,杭州七绝圣,已见其五,却不知余下的“琴圣”和“剑圣”,又是如何一般景象?
只见韩慈清和杜轩快步步入厅堂,躬身行礼,向韩兴和龙骥问好。
韩慈清恭敬说道:“叔叔,小侄带了这杜兄弟前来,望叔叔能为其解一毒。”
“哦?”韩兴和龙骥听后皆是有些惊讶。
韩兴讶然道:“有什么毒,竟连‘江南药圣’都无解,江南小子不行,我这西湖老头更不行。解不了,解不了!”喝了一口茶后,连连摇头。
韩慈清恳求道:“叔叔,杜兄与小子一见如故,望务必诊治。”
“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毒?”
“是汴京南宫家的家传秘毒。”
韩兴和龙骥相觑半晌,皆是微微变色,“竟然招惹到那里去了。”
韩兴站起身,走到杜轩跟前,“今夜你留宿于此。见你对茶体会颇深,我便试试。”说罢,抓起杜轩的手腕,略作探查。
“杜小友,我尽力烹茶一试。”
“太好了!”韩慈清对杜轩笑道,“叔叔这医治之法,特别便特别在,用茶医人。”
龙骥放声大笑,“杜小友,这韩茶怪煮茶忒慢,来,尝尝老朽的‘忘忧酒’,说不定便能解毒!”
韩兴没好气地白了龙骥一眼,“你的酒算什么,来喝我的茶才对!”
眼见这两位老人又要吵起来,韩慈清赶忙道:“叔叔,我们快去煮茶吧!”
韩兴“唔”了一声,跟韩慈清道:“你去准备些馒头与杜兄弟,便随我来。”
韩慈清端了些吃的给龙骥杜轩两人,便跟着韩兴走到柴门边,那里有个煮茶的锅。
杜轩呆呆立在堂中,和龙骥看着韩兴韩慈清两人月色下忙活的身形。杜轩心里不禁一阵感动,只听得韩兴不断叫道:“来白菊!来金银花!荷叶……百毒丹!洗骨丹!……苦地丁!茶底便……茶底放龙井……”
龙骥给杜轩倒了杯酒,笑道:“杜小友,给老朽赏个面子,尝尝这老朽辛苦酿成的‘忘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