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多谢几日来的捧场。”少女婉转的声音响起。
杜轩心里一惊,“姑……姑……”
那少女笑道:“小女子年纪似乎没有这般大吧?”
杜轩定了定神,“姑娘何知在下几日前便到?”
那少女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倒显出与这番清雅截然不同的天真活泼,两手又是抚琴。
琴音缭动,竹林风起。
“小女子奏琴,能知山下事。”少女浅笑。
杜轩思索片刻,望眼杭州,能将瑶琴弹得如此出神入化,眼前的,恐怕便是徐家大小姐、“瑶琴仙圣”徐雪莺了。
那少女看出了杜轩的惊讶,轻道:“这尊琴,乃是山下上好梨木所制,琴山可谓已是同根。琴者,只要抚琴之人与其心意相通,便能以琴音回响变化、树林风动之声而知山中事。”
杜轩只觉难以置信,这少女的一番话好似打开了一片未知的天地。
“未知少侠名讳?”
“杜轩。”杜轩抱拳道。
“原是杜少侠。”那少女点点头,起身施了个礼,“小女子徐雪莺。”
忽然,一名提剑的家丁模样的男子一路小跑来到亭前,神情焦急,气喘吁吁。
“小……小姐,山……山下适才闯入了洪家的人,小姐快回府中吧,免……免得被贼人所暗算……”
那家丁说完,目光落在了杜轩身上,见杜轩衣衫破破旧旧,右手便按在剑柄上,警惕地问道:“阁下是谁?”
没等杜轩开口,徐雪莺便说:“好了,我知道了。这位是我的朋友,你回去吧。”
那家丁迟疑了一下,“可……”仍是站着不动。
徐雪莺没有理会,转头对杜轩说:“少侠可懂乐器?”
杜轩歪头想了想,道:“小时候娘曾教在下吹笛,算不上懂。”
徐雪莺听到“笛”字,似是有些欣喜,当下笑了笑,又对那家丁说:“劳烦你去砍一小段竹子下来。”
那家丁答应一声,便提剑去取了一段竹子,递给徐雪莺。
徐雪莺又伸手向那家丁道:“且拿剑一用。”
家丁只好又把剑解下交给徐雪莺。
“你先回府,这里有杜少侠,不必担心。”
只见徐雪莺右手执剑,左手执竹,一把将那段竹子砍作两截,留下一截后,纤细的玉指放在竹上稍作度量,剑尖便快速地在竹上挖出整齐排列的好几个小孔,又以小竹片塞入这竹子的一头,以剑刃轻巧地在竹叶上刮出一层膜,覆在其中一个小孔上。
一支极为原始的竹笛便这样快速制成。
杜轩见这少女使剑之功极为娴熟,对笛子音律的掌控又是如此精准,心中不禁有些叹服。
“小女子颇爱听笛,少侠若不嫌弃小女子这竹笛,来奏一曲可好?”
杜轩友好地笑笑,走上前,从徐雪莺手中接过这竹笛,“姑娘制笛,可比名家,在下收藏都来不及呢。”
徐雪莺见自己的手艺被夸,也是咯咯一笑。
杜轩不是矫揉造作之人,接过竹笛,略一观察后,便是深吸口气,开始吹奏起来。
一首《高山》的笛曲。
竹叶随风摆动,沙沙作响。
一曲奏罢,徐雪莺抚掌赞了一声,便奏上瑶琴,一曲《流水》。
杜轩闭眼静听,陶醉其中,听着听着,竟不由自主地打坐在地上,身旁宛若真的有一道潺潺小溪在流淌。
一曲《流水》也是奏毕,杜轩如痴如醉,半晌才回过神来。
“我还以为少侠要睡过去了呢……”徐雪莺娇笑道。
杜轩站起身,歉然道:“徐姑娘的琴艺已臻化境,在下不禁陶醉其中。”
徐雪莺吐了一口气,“平日里,碍于徐家的名头,和弟弟徐冰麟的剑威,都没有人敢上这林子陪我说说话,今日真是多谢杜少侠,不仅来说话,还来奏乐。”
“徐姑娘平日里没交朋友么?”杜轩一听这徐雪莺生活得竟似囚笼中的小鸟,心里微微触动,关切地问道。
徐雪莺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认识的算不算朋友,跟他们说话,倒没有像与杜少侠说话这般自在轻松。”
杜轩心里暗道,这大户人家虽然锦衣玉食,但却是羁绊多多,像他当年在江家一样,也是少交了不少朋友,少做了不少事情。
杜轩轻松笑道:“这般说来,在下也算是徐姑娘之友咯?”
徐雪莺甜笑,“你认为是,那便是了。”
杜轩看着手中的竹笛,竹笛已经被其捂握得热乎乎的,又想到这徐雪莺心境却是孤独寂寞,心念一动,道:“且让在下再为姑娘奏一曲罢。”
徐雪莺点点头,“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