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三渐渐沉默,直至眼中散去所有光亮:“这些事,你怎知道?”
她却笑了:“我素来不喜芥子帮,却十分欣赏你们买卖情报的‘三不问’:不问来处、不问去处、不问用处。”
“哈哈——”他大笑,“妙,妙极。那你说吧,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情报?”
她忽然安静,久久才开口:“年初的大战……玄冥教的主脑,可还留有活口?”
他却不防她问的是两界山,思索良久,终于回答:
“有一个。”
她抬头追问:“是男是女?多大年纪?身在何处?”
他的笑容变得玩味,身体往后一靠,懒懒地说:“这就要看你——表现如何了。”
自那日起,庞三不再见新的女子,只给云丫头定了苛刻的训练日程。舞蹈、曲艺、书法,样样都要练习。“唐家男子虽好色,但真心欣赏的仍是传统有才华的女子。所以,除了琴棋曲舞,诗词歌赋也一样都不能少。”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不知觉已入了冬。这一日飘起了小雪,庞三出门特意披了件大氅。刚出门,迎头就撞上一个女子。
那女子颇有怒意:“昨日唐无极来过,你为何不叫我出来?”
庞三定睛一看,见是小云,嘴角一挑,轻轻地拂去她肩头的雪花:
“巴蜀的冬日既湿又冷,你出门怎么也不多穿些。”
小云蹙着眉头:“回答我。”
他笑,问:“《采薇颂》可练熟了?”
“极熟。”
“羽衣舞也学通了?”
“非常通。”
“三百首诗赋……”
“倒背如流。”
“噢?”他挑了挑眉,凑近她的脸,“伺候男人的本事,都懂吗?”
她本能地后退一步:“你……”
他大笑了两声,转身交代身边一个极艳丽的妇人道:“十娘,这丫头交给你了。你带着她,叫她好好观摩,不,是好好学习学习这倾姿楼拿手的本事。十天之后,我来检查——可别叫她丢了你的脸。”
十娘娇媚地应着:“三爷就瞧好吧。”
一间小巧而精致的单间,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立着一面十分大的屏风,十娘吩咐小云:“坐吧。待会儿要好好听着、看着。”
“看什么?”她问。
十娘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留下她一个人就走了。
夜幕时分,酒楼热闹起来。忽听屏风后面传来开门声,就听男人和女人的调笑由远及近。小云一下子紧张起来,透过屏风,她清晰地看见一个妖艳女子扶着一个半醉的男人进了隔壁的房间。她这才恍悟:这个屏风大有玄机,从这边能看到隔壁房间的一举一动,而那边却以为这屏风是堵墙罢了。
接下来,她看到了人生中从未见过的画面。
那一声声、一幕幕,只叫她浑身发抖。更有一些特别的画面,让她忍不住想吐。她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极其难熬的夜晚,直到隔壁的野鸳鸯折腾累了,纷纷入睡了以后,她才踉跄着出了房门,转身便大吐了一场。
十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这就是女人的命运……你想好了,真的要继续走下去?”
这句话,如一把刀。
她的眼睛湿润了,双手紧紧地抓住衣角。没有人知道她蹲在那里到底想了些什么,只是当她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说了一个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