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尖叫声划破夜空,惊起了一群飞鸟。这声音吸引了在附近逡巡的宫离奇,他心头一喜:“就在这附近!给我搜!”
马蹄声乱,四下散开。与此同时,杜鹤轩听到了隐隐的蹄声,暗叫不好。迅速灭了火,将她抱进岩洞深处。
肩上剧痛难忍,江月白忍不住叫了几声。杜鹤轩拼命暗示:“嘘——”
蹄声越来越近了,几乎就在他们头顶徘徊:“就在这里,仔细听还有声音!”
她竭力忍着,可还是止不住呻吟。杜鹤轩急得冒汗,看她想要闭嘴而不得的痛苦模样,忽然急中生智,猛地吻住了她的唇。
“唔……”
呻吟声戛然而止,只有砰砰的心跳声在洞内回响。
“你们有发现没有?”
“好像就在附近,但忽然间没有声音了。”
“分成两路,往上游和下游去寻。”
“是。”
他们散开,分成两路缓缓走远了。
直到他们走得再也没了声音,杜鹤轩才将她放开。
“呼……”危机解除,他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江师姐,刚才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冒犯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刚才惊险交加,她顾不上其他,此时只觉肩膀又酸又痛,头脑昏昏沉沉,“奇怪……原本已经恢复了清明,怎么拔镖之后……头又开始晕了呢?”
杜鹤轩听罢,心头顿感不妙。他靠近她的肩膀嗅了嗅,只觉血液中那股奇异的腥气更甚从前,“不好!拔镖之后血液加速运行,这会儿毒素扩散了!”
他立刻扯了布条绑住她的肩头以免毒素扩散到心脏,随后对她说:“你这毒血我要帮你吸干净。”
她一惊:“不可!”
他哪里还管,嘴唇贴上她的肩膀就开始吸吮她的伤口,一口一口的黑血吐出去,他只感觉自己的舌头又痛又麻。
江月白还在推他:“你这样子太危险了!”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你要是觉得危险,就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
“我家三代单传,独我一苗,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要对我负责到底。”
“……我不明白,”她颤抖着说,“我这个人,到底哪里好?”
他拿出窦秋雨给他的三清丸,自己吃了一颗,又磨碎了两颗敷在她的肩头,边给她包扎边说:“你第一次上神秀峰替孔师兄求医,我就发现你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从早到晚一尘不染。师父安排你住在西厢小筑,你在的那段日子,西厢小筑从里到外干干净净。然而有一次我路过华佗厅,看见你喂孔师兄吃药,那药特别苦,他吐了三次都吐在你身上。可你每日仍坚持亲手喂他吃药。我便觉得,一个极其爱干净的人能容忍一个人吐在她身上,谁若能做她的心上人,当是很幸运的了……”
他一条一条说着,那些平日里不为人知的小细节,居然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她都不记得,已经有多少年月,没有这样被一个人挂念在心上。
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下来,在黑夜里没有叫他看见。
然而,他却准确地抚上她的脸,用温热的手指拭去她的泪水。
“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在哭对吧?”他微笑着说,“你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你哭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但肩膀却是抖的。”
他的一字一句,洪水般将她席卷,让她无处躲藏。他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说:“不要想太多。就这样,很好。”
她无力地趴在他怀里,他的怀抱温暖极了,一瞬间她只想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天荒地老,黎明永远也不要到来。
天渐渐亮了。
清晨的雾气将山间笼罩着,有寒鹰的叫声,更衬得山间凄冷寂寥。
江月白做了一个平生最甜美的梦,然后她醒了。
她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树叶堆上,杜鹤轩在不远处的小河边,小心地洗着脸。正当他站起身往回走,四目相对的一刻,她才发现: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醒了?”他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块湿巾,“擦擦脸。”
她伸手抚摸他脸上的伤痕:“这么深的伤……怎么弄的?”
“被那神秘女子划伤的,”他耸耸肩,“幸亏你们及时赶到,不然我就死定了。”
她不由得咬紧了牙:“她居然……我一定要她血债血偿。”
“别整天打打杀杀的,”他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点。”
她无言,她实在没见过这样油嘴滑舌的人。
“你这……这么深的口子,怕是要落疤了。”
“嗯,”他认真地点点头,“所以你要不要对我负责?”
“你又来。”
他笑了:“快收拾一下,我们要早点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