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士-第十七章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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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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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真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疏忽,早应该给你弄一个单间的。”说完大声喊道:“来人啊,把这个打架斗殴的王朝佐关进天字一号死囚牢房!”

洪真随之又找到方才那两个人,继续和颜悦色地道:“二位不要怕,我也是马堂大人的人,都怪马堂大人事前没有通知,让二位受了委屈,二位委屈一下到我房里,详细告知一下,马堂大人是如何计划做掉王朝佐这个恶徒的。”

那二人又惊又喜,道:“不委屈,不委屈,大人原来和我们是一家人,这事情就好办多了。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其实马堂大人派我们来……”

洪真立刻以手势令其止口:“嘘,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在,待会儿咱们三个密谈。”

那人心领神会:“是,听大牢头的。”

入夜,临清州大牢内发生了一件诡异之事,白昼里与王朝佐打架斗殴的两个囚犯突然暴毙,横尸牢内。大牢头洪真极度震惊愤怒不已,率领众狱卒经过一连串隆重的密集调查走访众囚徒得出结论:白日里二人在放风时,曾经互相追逐打闹玩耍过一种孩童稚子捉迷藏的游戏,一时不慎被半截砖墙砸到过,被人救出当时看似并无大碍,遂入监室一切如常。不料半夜内伤发作吐血猝死,虽听来匪夷所思却是实情,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消息传来,马云昊满腹狐疑始终不肯相信,遂再派人进入大牢,这次更是给直接把人弄到死囚牢内,同时派人知会洪真,令其务必成事。后马云昊实不放心,亲临大牢会晤洪真,面授机宜密谋多时,反复探讨研究行动之可行性,洪真更是手拍胸脯言之凿凿指天发誓必不折不扣尽全力完成此事,不负马堂大人知遇之情提点之恩。马云昊再三确饱认定万无一失方才离去。不料就在当日,所遣之人在同王朝佐同居一室后半夜时分,突然癫痫发作,自己撞墙而死,死者头骨破碎满面鲜血惨不忍睹。大牢头洪真听闻之下摔得一碗粉碎,气急败坏,一天一夜不合眼亲临现场督查,经多名死囚证实,确有此事,毫无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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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昊闻之暴跳如雷而无可奈何,遂断了在狱中杀害王朝佐之念头。

待了几日,眼见得伤势好转,开堂再审。钦差巡抚刘易从依旧猖狂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全然不把王朝佐放在心上。

这日王朝佐问道:“官老爷,圣上所言之,诏捕首恶,从众放之。今王朝佐已经投案自首多时,为何还不肯放了大牢里的那些无辜百姓?”

“抓放那些贱民,老爷自有打算,你既然已经成阶下之囚,又何敢横加指责?老爷怎么做,不用你管!”

原来这刘易从意图自释放百姓中捞取一些好处的,岂肯轻易放之!

王朝佐道:“圣人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老爷也是饱读诗书的人啊,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句话呢?既是皇帝之命,为何不肯执行?如此大打折扣,岂不是有负皇恩?一耳进,一耳出,连皇上的话也不肯听了么?”

“大胆!你这狂徒,居然信口雌黄胡言乱语,本官行事难道还要禀报与你,真是笑话!”刘易从踱步负手于大堂之上依旧盛气凌人。

王朝佐忽然狡黠一笑,低声道:“大人靠近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刘易从自是不知是计,见他一派肃正之色,况寻思王朝佐手脚桎梏当更难以作恶,便半信半疑间屈身近前来,不料镣铐哗啦一响,,竟见王朝佐猛然窜起张口一下子咬住了刘易从的耳朵,且死死咬住!刘易从剧疼之下嗷嗷乱叫拼命哀嚎,众衙差七手八脚棍杖飞舞把王朝佐生生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也不见他松口,忽然听刘易从又是一声怪叫,众人触目之下,刘易从脱身,王朝佐松口,乃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继而刘易从一声惊叫,王朝佐一声大笑!原来他竟然把刘易从一只耳朵咬下来,且硬生生咽了下去!

此等状况真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在场之人均是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刘易从捂着依旧流血的耳根部分,疯狂叫嚣:“打!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一顿棍杖下去,王朝佐立时昏死过去!李士登不忍再观,起身出得大堂,把一口怨气吐给苍空浩渺涤**清风!——“此等好汉,竟折辱至此,天道不公,何其甚也!我当继续上书之!李某不顾身家,挺然抗战,非不顾及大小门神三十七人,实一心庇佑临清州几千,上万人命也!”

三日后,京师皇命一纸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临清州之民变,盖前所未有之事也。皇粮业税乃向是国之根本,马卿负皇命所遣实顺应天道也。有逆贼编筐夫王朝佐者,目无法纪,竟哄诱市乡贩夫走卒,纠民聚众抗官殴差造事生端,殊堪骇异,甚属不法,实罪大恶极之匪类!不可不严加惩创!不杀不足以平怒愤,不杀不足以体现国法之威严!

马卿讳堂者,精明忠良,国之干才也。办理诸事,颇为尽心。朕方且怜之。临清民众激变骤起,马卿当有小暇,然实不足因马卿小节而足取,又不便复任督税一职。姑念其平素为国尽心尽力劳苦功高,不足深责。特加恩赏以二品官衔,在护国寺管理庙工,继续为国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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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总理庶务,一向秉大公至正,功罪轻重,实惟视人之自取。朕心宽厚历来爱民如子,然此事因所系甚大,非寻常徇庇可比。此事若复姑息,难现公正清明。且恐各省效尤,吏治尚可问乎?朕爱养黎元,体恤备至,临清百姓遂因朕之宽仁而渐生骄纵!所谓粮莠不除,嘉禾不殖。临清州之民风固以亟行惩治,岂宜任之不问视同膜外置若罔闻!此而不加整饬,何以服民心而肃法纪!

王犯朝佐自揣罪重,虽畏罪主动投案,仍法不可恕,况尚敢以遁词巧饰乎,实事可笑。如法网逃生,则此例一开必致长刁风!业经审实,其罪其情节实为可恶已难轻逭,当从重严惩以示炯戒!余众百姓多受蒙蔽或可皆放之任其生灭,此举意喻圣皇天子一念慈悲不搞株连,然法不可绝,三日后定拟斩决枭示矣!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勿得违命,毋负圣恩。钦此!

大明神宗皇帝乾纲独断时二十七年七月十七日。”

自此,依照圣意,临清州官员们将全郡新旧两城无辜百姓全部释放之。而城中备受马堂盘剥之苦的百姓感念王朝佐恩德,仍自家中携酒肉吃食送至临清大牢慰问之。每日均有奉上,络绎不绝,一时引为临清州奇谈。

十八日,东昌府知府李士登协司李谢肇淛前来临清州大牢。未料洪真不识此君,生恐有歹人借机加害,几次交涉均不肯放其进入探监。劳役几次回禀,洪真终于不耐,决心亲自会上一会。

洪真道:“你是谁人?却又是为何要见王朝佐?依照大明律例,此时王朝佐乃是钦命死囚,闲杂人等一律不得相见!”

李士登道:“在下李士登,祖上由陕西咸宁迁居至河南洛阳,万历八年,士登考中进士,外放到陵川县做了几年知县,后历任归德府教授,顺天教授,户部主事,员外郎等职,万历二十六年,才到任做的东昌知府。旁边这位是跟随我来的东昌府的主管诉讼的司李老爷,谢肇淛谢大人。”

洪真耸然动容,急忙倒身参拜:“原来是东昌府的知府老爷,司李老爷,失敬失敬。小人不知,还请勿怪。”

李士登哈哈笑道:“不知者不为罪。”

谢肇淛微笑:“好说,好说。”

李士登道:“如此,现在我可以去见王朝佐兄了么?”

洪真忙回应道:“这个自然可以。老爷请!只是我现有一事不明,还请老爷示下。”

李士登道:“哦,有话不妨请讲当面。”

洪真直言不讳道:“王朝佐以一人命抵过,全城之人得以幸免!存者偷生之人自然感其恩德。而老爷你乃是官府之人,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和一个死囚撇清关系,而如你这般硬往上贴的,真乃是古往今来前所未有之举啊!你一心想要见一个犯下滔天大罪不日开刀问斩的死囚,就不怕你日后官运仕途有所忌讳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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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士登闻言哈哈大笑:“大丈夫处世做人,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求一世不求一时!况人生匆匆几十年,若一昧忍羞含辱,苟且偷生,蝇营狗苟过活一生,何痛快之有?做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痛痛快快地生,痛痛快快地死,方是男儿处世之道!既然逢上王朝佐如此之真心真性情铮铮铁骨大好男儿凛烈汉子,我若是错过结交,岂非是会造成终身遗憾?至若那官运仕途荣华富贵,本就是过眼烟云清风粪土,人之一生,岂可以执迷于此虚幻之物哉!”

洪真一愣,反反复复将李士登之言语思量几遍,面色肃然郑重拱手,深深一礼:“老爷请!”

李士登一笑:“请!”

王朝佐独坐于一间囚室之内,面对问讯多时几番会审的李士登,自然不会陌生。见他进来,不由得微哼一声!

李士登道:“我闻听临清州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汉子!顿生仰慕结交之心,有心认识一番,遂有此举。若王朝佐兄不嫌弃在下,愿与王兄结为异姓兄弟!”

王朝佐哈哈笑道:“大人,你这个理由未免荒唐一些了罢!今时今日世人皆知晓王朝佐双手沾满鲜血,数条人命在身,更率众焚烧了临清州税监府衙,其罪犯大明律例,无论是哪条哪款,都会被判以死刑,所以,你的话,王某人不信。”

李士登道:“王兄可以假使李士登是一个骗子,那么王兄可以看看你自己兜里还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东西?”

王朝佐闻此言哈哈大笑:“好见识!多谢开导,我若再推辞,倒显得不够心胸了?也罢也罢!”

李士登哈哈笑道:“实不相瞒,我表兄北雁先生,曾经多次提及于王兄。李某人虽不才,却也自认为尚有些血性。王兄不肯屈身结交与我,自然是有你的道理。这本是命中注定,岂有强求之理?也罢,打扰了王兄静修,罪过罪过。李某人这就告辞,实在不敢扫了王兄的虎威雅兴!”

王朝佐凛然:“且慢!”

李士登奇道:“王兄又有何事见教于在下?”

王朝佐:“你居然认识北雁先生?写出《江湖封侯录》的北雁先生?”

李士登道:“不是他还是谁人?唉!我这个表兄啊!口口声声说我与王兄乃是一路人,皆是热血仗义之辈,竭力推荐我来认识与你,没有想到见面竟然是这般模样!”

王朝佐哈哈大笑:“王朝佐死到临头,生怕连累别人,偏有这不怕死的找上门来!况且你在官场,与我相交只怕对你仕途有碍,我本是死囚一名,你不怕我,我又何曾会怕你!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一定要与我义结金兰?”

李士登道:“我只想让你心安。”

王朝佐道:“哦?”

李士登道:“自打朝佐兄入狱,临清州百姓出牢,以一人命换取全郡新旧两城百姓脱离苦海重回生天,此义举古往今来只怕会是空前绝后矣!君不见昔日每日以来百姓纵然自己不食不用,也要往大牢送来上好肉菜吃食,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多不胜数!临近大牢,一步一拜,一拜一哭!这是何等的英风义举,血性豪情!李某身为东昌知府,若眼光见识才学还不如临清州一普通百姓,日后无论青史还是江湖草莽,只怕都要耻笑贻羞!与李士登今日结拜之,若往后王兄远走,八十老母我养之,五岁孩童我教之,必待之如亲生,弟妹与我必义结金兰,视作亲生妹子一般,免得一门弱寡,受人欺凌!若有一线生机,我必全力以赴,为王兄奔走呼吁!你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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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佐耸然动容:“拜就拜了!王某人还怕你不成?只是你此言语可是当真?”

李士登正色沉声说道:“哪个与你戏言?自然真心实意!如违此心愿,李士登不得好死,万箭穿心,天地神人公愤,烈火焚之,大水淹之,定叫我死于乱刃之下!”

王朝佐急道:“够了,够了!勿发此恶毒之誓言!我信你便是。”

李士登:“我今年已是知天命之年,你春秋如何?”

王朝佐定定望了一眼李士登,忽然双膝跪倒尘埃:“小弟王朝佐年届不惑之岁,如此大哥在上,请受我一拜!”

李士登亦半膝跪倒,还了半礼:“贤弟免礼,请起身!”

两人互相搀扶而起。当下谢肇淛取出随身携带来的食盒,取出两只烧烤得恰到好处的脂油四溢香气扑鼻的烧鸡,三年装卫河老酒,摆上碗筷,随之相互间也不客套寒暄,敞怀饮用一番。李士登细察之下,只见王朝佐谈笑自若意气风生,丝毫未曾将生死置于心上,一时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风卷残云吃的不亦乐乎,不多时一只烧鸡一斤白酒悉数入腹,王朝佐抹嘴舔唇吸吮手指,看样子意犹未尽。

李士登问:“如何?”

王朝佐道:“甚是有点不大爽快,酒质稍逊一些,若卫河十年陈,浮上三大白,便更为畅快了!”

李士登一愣,注视王朝佐,王朝佐则迎上他的目光,两人注视有顷,忽然同时放声大笑。

滚滚卫河水,萧萧儿女情。

正是骤雨之后的七月十九日午后。

渭水之畔,一个小亭子上,远远望去有二人驻足其上,似正在观赏风景,其实不然!风景优劣,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他们彼此面容皆露悲伤之色似有满腹之心事,而此时的蝉声也愈发地响亮起来!

秋天一到,那蝉的生命便已经走到了尽头,它的叫声使得原本就萧瑟的季节更增添了无限的悲凉。而在秋天的蝉声里送别,更会给人以无限情思和刻骨的忧伤。真是个:秋叶黄,蝉声凉,孤鸟度寒塘,断肠人,正彷徨!

此二人正是李士登和东昌府司李谢肇淛。

谢肇淛道:“请教大人,一首诗文如何才能与杜甫李白那般脍炙人口流芳千古?”

李士登道:“这个自然是感情真挚直抒胸臆,文笔流畅真切自然简明扼要,扔掉那些客套和禁锢,自然就是好文章了。另外一点也很重要,关切时事政弊,百姓之喜怒哀欢,比如你前些日子写的,《挑夫行》,就是很好的一篇。”

谢肇淛朗声诵道:“堤遥遥,河弥弥,分水祠前人如蚁。鹑衣短发行且僵,尽是六郡良家子。浅水没足泥没骭,五更疾作至夜半。夜半西风天雨霜,十人九人趾欲断。黄绶长官虬赤须,北人骑马南人舆。五百先后恣诃挞,日昃喘汗归蘧荫。五百诃犹可,里胥怒杀我。无钱水中居,有钱立道左。天寒日短动欲夕,倾筐百反不盈尺。道旁湿草炊无烟,水面浮冰割人膝。都水使者日行堤,新土堆与旧崖齐。可怜今日岸上土,雨中仍作河中泥。君不见,会通河畔千株柳,年年折断官夫手。金钱散罢夫归来,催筑南河黑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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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士登道:“对了,好的文字的确是可以流传千古的!人心如秤,好文章就如同沙砾中的金子,纵然一时埋没,终有一天会被慧眼如炬之人发掘出来的。假以时日,必会绽放它应有的光华!”

谢肇淛道:“我今日写了一首诗,名曰清源行,且与你读来一听。清源城中多大贾,舟车捆载纷如雨。一夜东风吹血腥,高牙列戟成焦土。虎视眈眈何所求,飞雪六月天舍愁。匹夫首难膏鼎俎,瘿瘤割裂病微瘳。只今毒焰犹未破,依旧豺狼当道卧。百姓眉频不敢言,但恨时无王朝佐。”

一诗诵完,李士登思及念及,悠然出神,突然他**难抑,张口喷出一口血来!愤然长啸:“好诗文,好憋屈!好汉子!好一个但恨时无王朝佐!”

谢肇淛见状大惊,连忙扶住:“大人,千万保重身体啊!”

李士登:“王朝佐必定流芳千古!我能与此等义烈英雄结拜一场,幸甚,幸甚!不枉此生了!”

“啪!”地一声大响!柳俊亭将一个粗瓷海碗摔在一张白杨木桌子上,大声吼道:“汤少爷,我柳俊亭今后以你马首是瞻,你说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你发话吧,你说咱们啥时候把王朝佐大哥救出来!休说去临清州大牢,就是去皇帝老儿的金銮殿,我柳俊亭也敢闯上一闯!”

一屋子里十多个人围聚而坐,低声私语,就数他的嗓门最大。汤鹏不禁直皱眉头。

原来自打歇马亭一战,柳俊亭之威名在漕帮不胫而走名望日渐高涨,时下里无论漕帮还是市井,但凡一提及柳俊亭,个个均竖起来大拇指,人称:“柳爷”。柳俊亭当然自知此今日之名望乃是昨日那一腔忠勇血性换来,遂一听要去营救王朝佐,便大声嚷嚷着自告奋勇要做马前卒。

汤鹏道:“临清大牢,有重兵把守,墙厚且高,还有兵丁持有火铳,易守难攻,里面现在是什么状况,还不甚清楚,所以要想办法打进去一探虚实。”

柳俊亭道:“要快快进行,你没看到街上告示都贴出来了么?”

汤鹏没好气道:“你就不能小点声吗?你再喊上几嗓子,只怕临清州的人都会知道你要去救王朝佐大哥了!再把狼给我招来了!”

自打歇马亭之后,汤鹏居然也人前人后称呼王朝佐为大哥了,个中缘由自然皆知。五姓联盟兄弟虽大为光火却亦是拿他没有办法。

柳俊亭眼望窗外忽然一笑:“狼倒是没招来,两个姑奶奶倒是又来了。”

来的人不单是冬了颜惜,还有汪宅的西席先生洗浊生。三人此刻皆是面露忧郁愁苦之色,进门没有寒暄,冬了就劈头盖脸问道:“汤鹏,你们商议的怎么样了?”

汤鹏道:“需要一个人打进去,探探路子。”

那么你们打算让谁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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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鹏皱眉道:“人选一时尚难决定,此人需要绝对精明头脑灵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思缜密胆大敢为,还要血性忠勇有智有谋,况漕帮兄弟多是粗人,一时间不好做出人选。”

洗浊生哈哈笑道:“可不就是我,我去好了。”

汤鹏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冬了却睁大眼睛:“洗浊生?怎么可能?”

——当日,临清知州府衙外出了一桩子事情,一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儒衫中年男子,醉酒之后用一块偌大的临清砖砸毁了知州老爷的花红轿子,虽后来其家属兄弟赔偿全部损失,知州老爷仍在勃然大怒之下,不加审讯,便径直将其关入牢房。而牢头洪真闻听此人居然冲撞知州老爷,更是义愤填膺将此人亲手送入死囚牢房。

——这个人当然就是洗浊生。这一日,他终于见到了王朝佐!

当他将详情告知王朝佐之际,王朝佐却不肯同意,王朝佐道:“所有事情有王朝佐一命独挡,如何再肯累及无辜漕帮兄弟,昔日里歇马亭一战,已令不少兄弟死伤,何苦再生杀孽?朝佐罪莫大焉!”

洗浊生道:“你那两个亲亲的妹子,自打你入狱,整日里啼哭不止,嚷嚷着不肯罢休,曾放出话来,谁能救出王朝佐,她二人以身许之。汪家老爷更是许诺,纵散尽家财,也要救你出来!”

王朝佐怒道:“糊涂!国家法度,钦命如山,岂可如此任性妄为!三妹冬了少不更事也就罢了,二妹颜惜怎也可如此放任冬了胡闹!她二人如此幼稚鲁莽行事,怎让我走的心安!唉!”又道:“如此,你唤洪真来。”洗浊生隔窗向外喊话,不多时自有劳役簇拥牢头洪真走过来,洪真问及详情,王朝佐与之细细说来一番,目光定定道:“今日十九了,明天就到日子,大明律法有定,犯者可在临行前期与家人见面,朝佐此举尚不算令你为难。你须在傍晚时分让我颜惜妹子一人来便可,我有事情嘱托。”

黄昏时分,颜惜闻得牢房来人,言及王朝佐会面一事,当即惊喜交加,忙不迭随之来到大牢,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王朝佐大哥,不料王朝佐却说出另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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