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王爷不去理会他们,仍旧皱着眉头想着这其中的种种难通之处,觉得此事大为蹊跷。就算聂氏所说的落魄之言不假,那也解释不了瞳队谎报军情的原因。
“王爷。”良久之后,木一队队长弱弱的说了一句:“属下想起一些江湖传说,说不定与这件事情有关。”“哦?快快说来。”云王爷此人向来不爱江湖之事,尤其厌恶江湖传说,认为这些大多都是虚构的事情,是以木一队队长久久不愿开口,便现在开口了,也有些心惊胆战。但云王爷此时实在想不通昨日发生事情的其中道理,听到有人能提供些线索,便虽然是自己平时所厌恶的事物也不见怪了。木一队队长见如此,便安下心来缓缓道来:
“属下前些日子在一家面馆吃饭时,听得有两个高大的汉子在那里讨论江湖之事。属下初时对此并不在意,不过待他们说到一个‘四鬼’的名号时,听他们说的有声有色,便多留意了几句。”“四鬼?”云溪自幼便在云府生养,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如今听得如此古怪的外号,便更有了兴趣。
“是的,那两个汉子叫他们做‘四鬼’,听闻他们活跃在南方池泽一带。”云王爷听到“池泽”二字微一皱眉,毕竟此次失利与池泽一带牵扯甚多,此时听闻这“四鬼”便活跃在那一带,猜想多半真与此事有关。只听木一队队长继续讲道:“四鬼之四,便是指有四个人了。而这个‘鬼’字,便是用来形容他们的本领之怪异了。其中四鬼的老大人称‘鬼镰’,这人鬼在所用的兵器,乃是一比人还要高的巨大镰刀。”云王爷听了当即领会,大声道:“啊!那便是昨日里拦路的那个丑陋汉子了!”
“正是,听闻此人生的奇丑,但膂力惊人,所使之镰刀约有五六十斤重,但他使来却毫不费劲。而且此人镰法很是奇特,以一敌百尚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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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王爷点点头,心道这世上能杀得云骑军毫无还手之力的,当今世上也真没有几个,而面目丑陋如斯者更是难见,想来昨日拦路的,果然便是这“鬼镰”了。
木一队队长继续说道:“四鬼中的老二人称‘鬼矢’,此人善于使箭,甚至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可以万物为矢,亦可以万物为弓,不拘于一格。再加上此人总是一副笑脸,而且笑得及其诡异,因此而称一‘鬼’字。”
“那便是昨日里搭救鬼镰的那个‘笑面虎’了。”云王爷想起昨日里那张充满杀气的笑容,不由得自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想这笑容果然诡异至极,比之任何表情都恐怖。
“剩下二人人称‘鬼面’与‘鬼医’,这二人比之前面二人不同,他们属于在暗里做事的,却也更显得鬼。其中这鬼医不难理解,乃是一用毒的高手,而且此人所用之毒都比较罕见,下毒的手法也比较刁钻,令人防不胜防。传说此人是百草门的叛徒,因心术不正而被驱逐。具体如何倒不清楚。”
听到“百草门”,云王爷神色略变,接着说一句:“如此说来,这‘落魄’便是他下的了。不过竟然在戈壁平原用这种药,看来其用药的方法确实刁钻。”聂氏看他一眼,但云王爷神色已然恢复如常,聂氏也就没瞧出些什么来。
“剩下的这鬼面,此人没什么太清楚的来路,那两个大汉或说他出自西域的无名邪教,或说他是唐门的弃子,又说他是当今天子亲卫队的一员。总之有关此人的来历似乎谁也说不清楚,而至于此人是男是女,是何模样,有何功夫更是无从得知。唯一为人所知的只有一点,那便是此人精通易容。”
“易容!”云王爷大叫一声,一个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渐渐明朗了起来。“是的,而且此人易容的技术非常之高,易容做某人,便好似真的成了那人一般。”
云王爷咬着牙喃喃道:“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云溪见此不明所以,待见到云王爷不断用力拉扯头发之时忙上前拉住,关切的问道:“爹,怎么了?什么不可能?”云王爷不答话,仍旧在那碎碎念着。
“报!”这时,一士兵突然跑了进来,捧一木板奉到云王爷身前。“王爷,凤蝶的密保。”云王爷正崩溃之际,听闻是凤蝶的密保,便似看到什么希望一般,急切的将那木板拿过。
这木板做的很精致,长宽高之间自有某种联系,单看外形便有一种独特的美感。木板的一宽面刻有许多发着暗蓝色光芒的咒文,看起来十分繁复。其反面较为简单,上面刻一蝴蝶形状的花纹,下面则是一只与瞳队标识一样的一只眼睛。而其余四侧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仅有两条同样暗蓝色的线条链接着正反两面。此时那蝴蝶花纹上已有一只暗蓝色的蝴蝶伏在上面,翅膀微微颤动,似乎是一活物。而其光芒比符文上的要亮些,看来正是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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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王爷自衣中取出一物,正是瞳队的标识,接着便要将其嵌入木板之中,却又突然停了下,看了聂氏一眼。聂氏见此冷哼一声,说句:“不打扰了。”便走了出去,而其余屋内的士兵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关好。如此,屋内只剩了云溪和云王爷,以及那六具尸体。
云王爷见无闲杂人等后,便将那赤红色的眼睛嵌入木板,一嵌入,便有一道红光一闪即灭,接着,便见那蝴蝶开始软软的趴在木板之上,顷刻间便不再动了;接着,蝴蝶身上的光芒开始逐渐的流向咒文之中,再被符文吸入木板里。而这蝴蝶似乎就是由这光构成的,随着光芒的流逝,其也随之而流逝殆尽了。待光芒终于全部吸入木板之后,便有一纸条自底部徐徐吐出。
“师兄说什么?”云溪见纸条终于出来了,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云王爷将那纸条慢慢拉出阅读,却见上面写着:“禀王爷。敖王爷秘密从池泽招来四位奇人异士相助,人称‘四鬼’,各有所长。听闻其已施以诡计逼退云骑军,若王爷尚且不知,便现将其昨日计谋从头道来。
云王爷再向下看了几眼,突然怒不可遏的将那纸条连同木板狠狠的砸在地上。云溪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看云王爷时,去见其双目眦而欲裂,双拳紧握,浑身颤动不已,看来愤怒已极,而其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却一句话也不说,究竟为何如此愤怒,便不得而知了。云溪不便发问,便捡起那纸条来看,却见那句“从头道来”之后,将昨日之事清清楚楚的讲了出来:
炎夏终逝,金秋接至,荒芜的戈壁荒漠中虽仍显得一团肃杀之气,但秋来转凉,风吹气爽,总归让人觉得舒坦了些。远尽天际,却见大雁成队飞来,又为这死寂的戈壁添上些许生气。
“队长,怎地这大雁往西边飞了?”
“话多!好好盯着地图看,这大雁往北飞了去也不干你的事!”
说话的二人正是瞳队中的队长瞳一,以及新加入的成员瞳五,此时他们正在围在一地图旁监视着上面的一举一动。
“队长,你说王爷他至于吗?不过是个丑八怪挡路,怎地”瞳五还要再说,却见瞳一已经举起手来作势要打,便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了。
“哈哈,义父向来谨慎,这是出了名的,这位小兄弟不必见怪。而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也正是义父之所以百战百胜的原因之一呐。”说话的是旁边一银盔金甲的男子,其相貌英俊随和,正是云王爷最近新收的义子云炎。而那瞳五见这位王府公子竟然如此随和,还同自己称兄道弟,当下对其十分喜欢,便多嘴道:“是啊是啊,云王爷忒也小心,还要劳烦公子为我等护航。其实哪里用得着公子护航啊,待那敌人来了我”瞳五的说话再次终止,但这次却不是因为瞳一的恐吓,而是因为突然感觉身体失去了知觉。瞳五心中惊奇,待向其他人看去时,却发现其他人已然躺倒在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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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敌人来了你待怎样?如此四仰八叉的接待吗?”一声音由远及近,听其来源,竟似是自天上而来。待话音落定,躺在地上的六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笑脸,诡异的是从这笑脸中看不出一丝喜色,倒另有一种令人心惊的东西渗透出来。
“嗯,这样四仰八叉的也不方便收拾,还是先让你们排排坐吧——啊,果果可没得吃哦。”众人无法动弹,听着这不甚可笑的笑话心情自然十分复杂,不知这面目一看便非善的人究竟想要怎样。正疑惑之际,那笑脸之人已经将他们一一扶起,全部靠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这时众人才看得全了:原来这笑脸人是个身穿青衫的高瘦男子,而其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其人无声无息,若非眼睛看见,还真不知有其的存在,再看时,发现这人的身材面目全被那宽大的斗篷遮蔽,看不出身份来历如何。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瞳一发现自己身体虽然没了知觉,但尚能说话,便开口发问。那笑脸人听了瞳一的问话也不回答,转头对那黑衣人说道“三弟,如何?”
“瞳队队长,没用,先杀。”一段简短而阴冷若出自九幽的话语从那黑斗篷中传出,令在座的六人微觉不适外具是一惊,瞳一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斗篷男,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那笑脸人未等其说完便点了他的哑穴,笑眯眯的说道:“死人就不要说话了,至于你所惊讶的,不过是我家老三的绝技罢了。”
原来那穿着黑斗篷的男子方才说的一段话虽然阴冷至极,但其声音却与瞳一的一般无二,故而这六人都感惊奇。(可能会有朋友计较说自身的骨传声与耳朵所听的会不一样,所以瞳一不会认出自己的声音种种。但因剧情需要,还请大家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笑脸人点完瞳一的穴道后又转头问道:“三弟,接下来呢?”此人一切行动都由其三弟指挥,看起来倒似是做弟的更像是个当哥的。只见那斗篷男在其余五人身前走了一趟,走时这五人都不敢出声,生怕其将自己的声音盗去,做些什么与己不利的事情。也有人极目向其斗篷中看去,妄图看看这人是何等模样,却只看到一片漆黑,仿若一个无底洞般,越看却越令人胆颤。
那斗篷男从众人右侧走至左侧,接着立足不动,伸手指着云炎,依旧用着瞳一的声音简短的说道:“他。”“他?”笑脸人看了看云炎,疑惑的问道:“看起来不过是个护卫罢了,怎么会比瞳一有用?”斗篷男不答,转头对向云炎,一会后突然说道:“杨烈是我杀的。”
“什么!”云炎听到有关自己父亲的事情便脱口发问,但问完后便感觉不对,父亲的仇人早在几年前便已被云王爷亲自手刃了,此人此时说这句话不过是想骗他的声音罢了。不过因为方才气氛比较紧张,再加上一个没见过的人突然说出了自己生父的名字,震惊之下竟没有想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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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斗篷男走到云炎身前用着云炎的声音说道:“这人的穿着与其他士兵不同,看得出身份地位与下面那些拼死拼活的人要高得多。再看这,”说着,斗篷男伸手拿起云炎的手,将其手掌对向笑脸人。“这手上的茧分明是练剑练出的,而云骑军中护卫一职全是木队来做,而木队又全是用枪棍的,所以此人并不是普通的护卫。”云炎被斗篷男拿住手时觉得其手很柔软,而且异常的冰冷,宛如一个死人一般,再耳听着其用自己的声音分析着自己的事情,这感觉当真是奇怪至极。
“再看这,”斗篷男指着云炎盔甲上的一只赤瞳说道:“这是瞳队的标识,也是瞳队用来通讯的工具。这是用产自山南道的子母石所制造的,再配以武当独特的符文阵法,不仅能传递信息,还可以从母石那里看到佩戴子石之人的生命状况,是极其珍贵的物品。这么珍贵的物品,怎么会是普通的士兵或者副将可以佩戴的。听闻最近云王爷收了云骑军前副将军的遗孤做义子,而且对其很是看重,想来便是这位了。”
“哼,你这番分析倒是”云炎开口说着,却突然被那笑脸人点了哑穴,看来这六人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声库罢,盗取完声音便一句话也不想听了。
点完云炎的哑穴,笑脸人继续问道:“那么,接下来呢?”斗篷男又指着瞳四瞳五说道:“他们两个的。”瞳四瞳五见状便紧闭着口不说话,以防声音被盗。但笑脸人显然没有斗篷男那般“温柔”,直接对着二人一人一脚,所踢部位都是其最脆弱的地方,而且其出脚快及,先后的两脚却同时踢到,当即二人异口同声的“啊”一下叫出来。
“瞳四、瞳五。”斗篷男说这话时没有用手指人,不过声音已然一个成了瞳四,一个成了瞳五。如此,笑脸人便快速的点了其余人的哑穴,使他们不能出声。
“二哥,这里准备好了,去帮大哥吧。”斗篷男此时仍旧用着云炎的声音,见此,笑脸人问道:“三弟,你很喜欢这个声音吗?”斗篷男回到:“一般英俊的男子声音都很好听,而这云炎更是极品,声色都是上上品。要不是为了计划着想,我早就把他的面皮剥来用了。”斗篷男说最后几句时特意放大了声响,便使其声音中的疯狂与兴奋尽数传到了云炎的耳中,秋风袭来,云炎随周身盔甲,但仍觉一股寒气侵染全身。
青黑二人说话间已然走到了沟壑的边缘,向下看时正是云王爷射出第一发银矢的时候。斗篷男见下方那黑衣人将那支银矢有惊无险的闪了过去,又见云王爷银矢搭弓金矢握在手中,便急切的催促道:“云王爷的成名双射术,这一下恐怕大哥挡不住,你快下去吧。”话已说完,但那青衣人却没有行动,眼见金银两矢疾射而出,银矢被黑衣人躲去,但金矢却已经射中了黑衣人的脚背,将其牢牢的钉在了地上。此时云骑军纷纷涌上,而云王爷的第二支金矢也已搭在弦上,情势对黑衣人来说已是相当危机,但青衣人却仍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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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别置气了,大哥也自有他的考虑,我们要从长远考虑,不能只图一时之快。”青衣人道:“仇人就在眼前,却又不让杀,天下哪有这道理?”“好啦,下去吧!”话方说完,斗篷男便一脚踹在了青衣人的屁股上,将其狠狠的踢了下去,与此同时,云王爷的金矢也已射出。
斗篷男也不再看下方情况如何,直接转身向那六人走去。其右手在袖中一缩一伸便拿出一匕首来,却见那匕首薄若蝉翼,刃身几近不见。此时突有一金光从其背后射出,直飞向远空去,斗篷男拿起匕首一看,那道金光便在那透明的刃上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煞是好看。
“好,该我了。”
斗篷男将匕首放在了瞳一的脖颈上,还未割下,道道寒气已然从匕首上渗出,令瞳一心胆俱寒,眼见不活,想要出声求饶,但无奈哑穴被点,无法出声。紧接着,冰冷的匕首割入瞳一的脖颈,未待瞳一品出那种痛苦,便已没了意识。斗篷男缓步走向云炎身旁,数到:
“三、二、一。
王爷,王爷!”
云溪看完之后方才明白云王爷何以如此生气,要知道,云王爷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尤其在打仗方面极为好胜,若说此次打败真的是其自己没有计划周全,使敖王爷带部队包抄而来所致倒也罢了。但此次云王爷之大败的对手却只区区四人,而且取胜的手段竟是靠计谋将自己劝退,如此让云王爷精心策划的夺取隆昌的计划功亏一篑,却让云王爷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云溪见云王爷还在生气,想要上前安慰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虽然之前她想要冲到敖王爷府上为自己的炎哥哥报仇,但那毕竟是气过头后的一时冲动罢了,此时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幼稚可笑,便也了了了。再者,此时已知仇家非是敖王爷而是四鬼,便想要报仇却也不知这四鬼长何模样。
想到此处,云溪再次查看密报,想看看里面是否记下了四鬼的特征。看之纸条,却见下面果然还有几行字,而待看个明白之后云溪不由得喜从中来,激动万分的将纸条拿到云王爷面前,说道:“爹,快看!师兄说四鬼要率兵攻打两仪城!”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云王爷也变得激动起来,接过纸条一看,果见上面写到:“四鬼与敖王爷商议已定,将在鬼镰养好伤后率兵攻打两仪一地。请王爷及早安排部署,届时我再将敖王爷部的具体一一汇报。”
云王爷看到这里露出了邪魅的笑容,眼中也放出了喜悦的光芒,仿佛饿狼看到了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真以为我云王爷两仪一地三千兵将坑杀敖王爷五万精兵是坊间虚传的吗?好,四鬼,你们够胆便来攻我两仪,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四鬼变真鬼,以泄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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