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主微犹豫,伸手摸向那黑色包裹,入手挺沉,结系得很松,几乎是碰就打开了。林少主正要掀开,忽见手背上金灿灿的发着幽幽的亮光,仔细看竟是颗颗细碎的黄金,随即他眼前也出现了片片金屑,宛若是金色的雪花,缓缓飘落。他再低头,包裹已被人打开,里面赫然是颗人头——桃儿的头。
……
声哀转的雁鸣声将秋意烘托的恰到好处,辰时刚过没多久,晨露还在枯黄的叶片上凝聚不散,昨天的场大雾似乎犹未尽兴,丝丝缕缕的萦绕在枯木上,屋檐下,古道旁。
“嗒,嗒,嗒”阵稀疏的马蹄声撩开了清晨的面纱,响起在这条古道上,顺着蹄声看过去,隐约可以看见个黑点,颤悠悠的往前徐行。旁的大树下,块碑斜插在地上,上面的字几乎不可辨认:青川道。
这是辆马车,挺普通的辆马车,没有锦缎绸子门帘,也没有明珠点缀在车顶,有的只是朴实无华的木头,结实的车轮,还有那匹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棕色大马。赶车的是位老妇人,满头银丝扭了个发髻用钗子插在头上,脸上皱纹遍布,妇人虽老,五官却是端正,依稀可以想象出她年轻时候的样子——定是个美人。她身侧坐了个少女,头发半扎作个马尾,半披在后面,瓜子脸蛋,秀美大眼,嘴角微微翘起,透着半分俏皮,半分妩媚。
“师父,咱们干嘛要单独走呢,无心师太她们估计都快到了,没准正喝着喜酒呢。”少女歪着头,嘟嘴道。
老妇人呵呵笑,摸了摸少女的头,轻挥马鞭,道:“你呀,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急性子,无心她们走的是大路,咱们走的是小道,大路远,小道近,咱们也不定慢于他们。”
少女拍手笑道:“师父早就想好了,定赶在他们前头到。”老妇人浅浅笑,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地搂着少女,扬眉毛:“好,霓儿要快,咱们就让马儿快些跑,定比他们先到。”马鞭在空中啪的声打了个响,回响在这空寂的山林古道上。
马行了约莫炷香功夫,被晨露打,古道上落叶烂泥被搅和在起,马蹄总是打滑,车子颠颠的,速度又慢了下来。忽然那马两蹄高高翘起,脖子朝后扬,嘶鸣声,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车上少女惊呼声,没抓住车栏,直直向前倒去,眼看便要落在马蹄之下,那老妇人面色微变,纵身而起,手在少女身子下托,将她拖回车上,另手在马背上按,借力跃出,落在路旁,动作轻巧之极。
刚刚那下若非老妇人反应迅速,那两只马蹄落下,后果当真不敢去想,那少女脸色煞白,额头上不禁汗涔涔落下。少女不由看向前方,只见车前蹲着位少年,身着白色绸裰,上面绣了些淡蓝色的花纹,颇有些古色古香,少年动不动蹲在地上,低着头,像是丝毫没注意到他的身后还有匹马。
老妇人看了眼那少年,脸上露出丝似笑非笑,且喜且怜的表情。少女眉头皱起,怒叱道:“你没长眼睛么?”少年人竟似没听见,还是蹲在地上。少女大怒,自车上跃起,使个燕子三抄水,轻巧的落在少年人面前,正要发作,面上怒色忽然收敛起来——那少年的双手捧着只白兔,白兔的只脚上毛色极为怪异,呈现出种枯黑色,红色的眼睛正警惕的盯着忽然而至的少女,蜷缩在少年手掌中瑟瑟发抖。她怒意渐消,这兔子脚上受伤,若非这少年恐怕已被踏死在马蹄之下。那少年闭上眼,忽见阵淡蓝色的光在他面上闪,那只白兔耳朵渐渐耷拉下来,双红莹莹的眼睛缓缓阖上。
少女愕然,鼻子酸,流下泪来,她秀美挑,拔出柄细长的柳叶刀,直指少年,怒道:“你既然救了它,又何必杀它!”“霓儿!”老妇人见她神色便已知她要拔刀,忙个箭步上前夺下她手中刀,道:“霓儿,不可无礼。”少年见了老妇人,立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道:“原来是峨眉派的晓庄师太,适才多有冒犯,望前辈海涵。”老妇人受了他的礼,呵呵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理,霓儿,还不来见过千少侠。”那少年谦逊地冲少女笑,抱拳道:“这位定是前辈您提到过的殷师妹了,久闻殷师妹有摘星刀的美誉,今日见,果然不凡。”殷素霓哼了声,不去理会他,弯下腰来,抚摸着那只白兔的皮毛,怔怔出神。
少年瞥了眼躺在地上的白兔,轻叹道:“它中了毒,若不杀他毒性蔓延它死得更痛苦。”晓庄师太皱了皱眉,低下头细细检查了那只兔子,若有所思道:“这是……”“是来自西域的痴心花。”少年喃喃道,似有所不解。殷素霓被他二人的话说得时摸不着头脑,时倒忘了对少年的愤怒,疑道:“痴心花,那是什么?”少年淡淡道:“那是种极为奇异的花,花粉有剧毒,中者痛苦无比,无药可救。”殷素霓听轻轻地啊了声,脸上红,缩到了晓庄师太身后,歉然道:“我错怪你啦,对不起对不起。”
二人时不语,忽而远处传来阵马蹄声,隆隆响起,看来人数不少,夹杂着几声娇叱,听来隐约像是几人在笑骂。殷素霓眼睛亮,喜道:“师父师父,是无心师太她们,她们果然没快过咱们。”晓庄师太面色冷,将殷素霓拉到那少年面前道:“有我不想见的人来了,千少侠,我这徒儿不懂事,还望你多多照拂,老婆子还有些私事要办,就不陪你们了。”她郑重地看了少年眼,也不顾殷素霓纠缠,展开轻功,倏然间隐没在林子尽头,半晌她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心——行——事——”殷素霓愣愣的站在原地,万万想不到和她起出来的师父竟然就这样把她交给了个外人,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少年也是面色茫然,半晌方才回过神,看了眼身旁的殷素霓,尴尬笑,道:“哦,对了,我叫千秋雪,你叫我千大哥就行了。”
殷素霓嘴巴嘟,自顾上了车,挥马鞭,那马嘶鸣声,撒开蹄子奔走起来,看都不看身后的千秋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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