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逸结舌。
“慕容公子怎么也被抓来八台山了?”沐青挤出了个笑容。
“还不是因为唐岐!那天你们俩前脚刚离开八仙居,后脚他老爹就带人进来一闷棍把我撂翻绑来唐门,逼问我唐岐要的东西。”
“你告诉他了?”
“我能不告诉他吗!”慕容逸满脸委屈,“那血淋淋的池子瞧着就恶心,我可不想被扔下去做研究。”
沉默了一会儿,慕容逸又道:“现在怎么办?我听那老头子说五日后什么血月的,要取你的血复生兽人。”
沐青沉吟了片刻,“慕容公子,你可有习过武功,能否帮我将冥冰刺拔出来?”
此言一出,慕容逸立刻就慌了,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武功是吧?学肯定学过,强身健体很重要对吧?”
沐青神色黯淡,“那算了,公子若是一下子取不出来,青儿怕是疼得撑不下去。”
“青儿你别难过啊。”慕容逸有些懊恼,“要是能从这里出去就好了,唐岐那家伙住哪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打小那可是穿一个裤兜长大的!我记得小时候他老爹没这么变态啊?”
沐青眼中闪过晦暗难明的光,“我有办法让公子出去。”
慕容逸尚来不及惊讶,只听‘咄’的一声,一道银白色的光从沐青微启的口中飞出,直直的击打在铁链上,束缚他的铁链立时分崩离析。慕容逸难掩欣喜,“青儿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那小子来救你!”
“多谢公子。”沐青低低应了一声。
待得脚步声渐行渐远,独自面对着这空****的冰室,周身剧烈的疼痛,沐青的嘴角却不自禁的微微一勾,神情有些阴郁。
…………
四面八方灌入的都是恶臭带着腥味的空气。唐岐有些低沉的走在布满鲜血枯骨的山石路上,淡淡的月光勾勒出他侧脸冷峻的轮廓线。
他足底踏过的地方,地底下伸出无数只泛着幽蓝色光的手,那些手挣扎着伸出,试图抓住男人的衣袂,可每当青衫随风扬起下摆之时,总有来不及逃开的断手化成轻烟消散。
呜咽的哭声渐渐连成一片,凄厉诡异,折磨着人不堪一击的脆弱神经。暗夜里,似乎亮起了无数双绿豆般的眼睛,可细看之下,有的眼睛浑浊不堪,有的眼睛没有眼珠,有的甚至被血糊得彻底。
他慢慢的蹲下,仿佛被侵犯了领地,立刻有无数宛若野兽的嘶吼声响起,无数锐爪来势汹汹誓要将他撕裂。
他无动于衷,只是轻轻的唤了句:“岐儿回来了。”
寒风带着尖锐的啸叫,呼啸过耳畔,漫山遍野都是涌动的奇诡声音,他分不清那是风声,还是同他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族人们,他只是觉得那声音听起来熟悉又饱含着莫大的悲伤与深深的无力感。
有一双长满了黑毛的手试探着拥住了他的手,唐岐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抚摸着那长了四张脸的狼孩的脑袋,四张脸同时笑了起来,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有更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聚集到了唐岐身边,他看着它们,眼中泛起了泪光,曾几何时,他们也是他的朋友。
他将往生水轻轻倒入了那片荒林唯一的井水里,无论如何,他答应它们的事做到了。终于,他们可以像人一样,安静的死去了。有时候,死,不见得就比生更难捱。
夜风扑面,细雨轻轻沾湿他的鬓发,唐岐携着一壶酒缓缓地走到了不远处的坟堆前,那坟堆孤零零的堆在那里,上面只草草树了一个木牌,四周安静的只有风过耳畔的沙沙声,唐岐抬手拭去木牌上的积灰,酒水倾泻而下,他将木牌拥入怀里,慢慢坐倒,良久良久,仿佛触到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男人背部微微**,止不住的哽咽起来,“娘,可岐儿不想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