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风向界-第九章 花朝破_废文网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九章 花朝破(1 / 2)

最新网址:www.feiwen5.com

几年前这里晚上是会封城的。因为吃人的怪物太多,总有不知情的人在街上闲逛,然后第二天就会发现零落着的手和脚。她那时候还很小,从没见过那些怪物,也不敢出门,在高高的窗口上托着腮向下好奇地看。那些提着蜡烛的人穿着白色的罩子,带着白色的面具,在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烛火映亮他们惨白的脸,总能吓得一些不回家的小孩子大叫一声落荒而逃。

于是她就捂住嘴轻轻地笑。

她的房间不大,但很高。有时候她能出门散步,有时候不能。那个穿着暗红色裙摆与米白色围裙的小姐姐过来照顾她,带给她喜欢的书籍和食物,她管那个小姐姐叫做白。因为她很喜欢那些穿着白色罩子的人,小姐姐和他们一样带着白色的面具,左脸的部位有一朵嵌下去的五瓣花。

她能够出门的机会很少,所以一有机会就在街里面乱窜。这个时候白会摘下那个白色的面具,带上另外一个。她的脸和面具神奇的融合在一起,身高体型都发生了变化。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是隐客局,什么是管理司,什么是盛满毒蛇和火焰的秘密匣子,一旦打开便会有人死去。

机械迷城的小市井气很少,大部分都是明亮的商店和彩灯。唯一与那些小城市相同的是熙攘的人群。她可以跑的很快,在人群中一会就没了踪影,有时候又在零食架子旁边钻出来,朝着白笑着挥手。白追不上她,在后面抿着嘴用力地追,也不叫她的名字,总是捂住她的嘴,叫她小点声。

除了白没有人和她生活在一起。有时候在屋子里呆的烦了她就会看那些书,总是有人给她送来书,尽管那个人的脸她一次也没见过。有时候夜里有人来敲门,白开了门之后紧接着又关上,然后拿着布偶熊给她讲小红帽射杀灰狼先生的童话故事。

她那时候活的愚钝天真,不知道自己是个被藏匿的孩子。

谁在夜里醉生梦死。谁在笑着生离死别。这些都与她无关,头顶上面风车吱呀,红裙子的小女孩托着腮听着楼下封城的嘹亮呼喝,无人可见的眼泪变成风声,揉碎在繁复烛火里。

碧桃门二区竹溪桥算是一个二线以下,三线以上的小城市。虽然靠着第一区很近,但是却出乎意料的不是那么繁华夺目。这里完全变成了人类的地界,偶尔有几个三千舍匆匆经过,忙着自己的事情。封绪猜大部分的人应该都在沐月陵或者花朝城内,毕竟这里狭小落后,和人类几乎无缝衔接。傍晚五点从MARINER出来,四个人叫了一辆车,巽坐在最前面,莲象问月和封绪坐在后面。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大叔,巽好几次尝试与他对话都以石沉大海而告终,与后面的欢快吵闹形成鲜明对比。逛街的时候巽看见了超市门口一群人穿着超短裙在跳舞,肚脐上面绕了两圈彩灯,手腕和脖子上面也有。似乎是新的促销活动,引得路人频频驻足。巽拿了两本外文书,付了账,转身走出店门,看见莲象和问月正在笑着什么,封绪很罕见的在一旁倾听。他站在原地欣赏了好一会封绪想插嘴又插不进去的窘态,直到有个人跑过去撞了他一下,急匆匆的说对不起。

“我们进去谈吧,外面冷。”他露出一个微笑来。

问月盯着桌子上的甜点发呆,巽在慢悠悠喝咖啡。封绪艰难听完了莲象极其简单东拼西凑想到哪说哪的发言,举起右手。

“……所以我现在理一下你说的。”封绪擦干净手指,一根一根地掰着:“一,不空绢索解散后大家都去了不同的地方,昙心派你来跟踪我们,提供帮助的同时寻求帮助。”他看了一眼巽,接着说:“二,在新领主上台后不久就有人入侵了木屋,所以几乎可以判定是借刀杀人,组织内部出现叛徒与新领主有联系,而这一切都是借助巽的手来顺理成章的完成。”

莲象点头。

“还有,巽爷。”封绪戳了戳把脸埋在马克杯里面的那个人:“柯洛,就是你的那个老师?”

巽斜了他一眼:“叫鹤先生。对老师直呼其名我怕你出门就被人乱刀砍死。”

“是被你吧……”封绪的嘴向下弯出一个表示害怕的弧度,一边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看着莲象:“按照你的说法,鹤先生想要利用宋嘲巽做什么大事?”

“准确的说,是扩张权力。”莲象歪了一下头,皱着眉挤出怪异的一个笑:“不空绢索前社长,失去了力量的领主,没有什么比这几个名号更好用的了。Sorel说不定就是她找来的,为了你苏醒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怎越来越觉得你在讽刺我。”

“让你失望了我真没闲心想这个。”

一只白色但脖子带了一圈黑色羽毛的鸽子飞进店里面,那显眼的黑色就像是怕冷而围了黑色脖套。鸽子左看看右看看,在餐桌上踱步,扑通一声掉进鱼缸里面,被店主人抓起来扔进后厨。

真惨。

三个人沉默。问月手里的油炸食物包装袋哗啦哗啦地响。

“你买了什么书?”莲象突然问他。

“喔,是意大利语的,没有翻译机根本看不懂。我买来送朋友的。”巽把那本书递过去,莲象接过来翻了两页,摇头。

“对这种书没兴趣。”

巽耸肩,喝了一口咖啡。

“我也没兴趣,但朋友说不定会喜欢。”巽放下马克杯:“所以我们继续?总结一下你的观点?”

“我是来表明立场的。”莲象掏出那只透明的笔在薄薄的一次性菜单上面写字,墨绿色的墨水流畅的排列,封绪想起来那些密集的小虫子,心里一毛。

“你们来执行任务是学校安排的,柯洛的翅羽伸到了很多地方,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不空绢索。因为这是她道路上的第一个阻碍,换了新的政权也就开始了新的纪年,学校那边,和整个喵葵屋,在与我们的组织形成了两个阵营。”

“我可以不选吗。”问月戴了顶帽子遮住头上的角,她抿嘴摸了摸头顶的帽子,显得局促不安:“这和我无关,我只是被流言拉进来被迫挣学分的可怜人,并不想参加什么斗争。暑假的事我根本不知情,窝在家里写作业来着。”

“但是这次你目睹了全过程,就再也不能说自己无辜了,小可怜。”

“不如这样吧,你告诉我们Sorel去哪了,我们先完成这次任务,再考虑两方的事情。”巽靠在椅背上,看到垃圾桶里面有鸽子的羽毛,想起那只像是戴了黑围脖的可怜鸟类,心里叹了口气。

“你还是要帮学校和柯洛那一边?”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巽摆手:“我是说,我们先抓到Sorel,他如果真的是那边派来的人,再审问他也不迟。”

封绪看了一眼巽,巽察觉到他的目光时,封绪已经扭过头去了。

“好。”莲象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点头。她拿过来一张雪白的餐巾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地图。

“三天后,到这里集合。据说这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变异兽,很强,那边在举行封印之前的祭祀活动。不出意外的话Sorel也会参加。他本来就是想要研究人和变异兽的融合,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你们到时候带着头纱,穿着白色的长裙子混进去,没人会认出你们来。等见到……”

“不是,等等。”封绪伸手打断莲象的话:“穿什么?”

“头纱。类似面纱,不过更长。”

“不是这个,我是说下一句。”

“长裙子。白色的,还要加上头纱,说不定再拿上捧花。”问月眨眨眼睛嘿嘿了一个诡异的笑:“好押韵。”

“不……”

“见到什么?接着说。”巽打断封绪的话,盯着莲象手里的地图。

“见到变异兽。之后Sorel一定会现身。那个时候我负责掩护你们,然后再把他抓住。”

“我拒绝。”“就这么定了。”封绪和巽同时开口,问月想了想,用力点头。

“二比一。那就三天后见。”莲象收拾了一下,把菜单和餐巾纸揉成一团攥在手里:“上午十点在那里集合。我给你们准备祭祀的衣服,就不在MARINER住了。”

说完话莲象和老板打了个招呼,推开门直接走掉了。

封绪瘫在椅子上:“巽爷。”

“我不想要学分了。”

“好。我这就打电话给校长,建议直接开除封绪同学。”

“穿裙子这事我不想干。”

“你相信你的潜力吗?”

“我不想在女装这种事情上面相信自己的潜力。”

“那你相信她说的话?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封绪睁大眼睛,一下子坐起来。

“什么意思?”

巽挑了下眉毛。

“字面意思。”

那个时候她也正好经过那家超市,看见了穿着露脐装的一群小姑娘们。她轻轻蹙眉,在带着粉色绒球的厚手套里面哈出白色的雾气,戴上斗篷上的帽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外面真冷。她用小靴子跺了跺地上的花砖,噔噔噔地向前跑去。

她走进超市买了一杯热饮料捧着,进了一家外文书店,走到最靠近热源的地方,脱掉斗篷,拉开小木椅坐了下来。

那个少年把她当成了这里的常客,用英语问她推荐的书籍。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抱歉的笑着,说打扰到她了真对不起,但是实在是想买书送给朋友,又不知道哪本好。

她晃晃棕色的短卷发,脸红扑扑的像一个苹果,把手里的那本书递给他。

“我喜欢这本。我相信你朋友一定会喜欢的。”

她看着巽又拿了一本书,叮当推开店门,小铃铛欢快地跳跃着送他出去,然后踮着脚在书架上拿了那本绿色封皮的神话故事。她认真地读了几页,直到一只鸽子咚的一声撞在玻璃门上,不顾店主的驱赶,飞到她的桌旁,啄自己的翅羽。

她放下书,好奇地盯着那只脖子上有一圈黑色羽毛的白鸽子,又转头看店主。那个瘦巴巴的老爷爷对她友好地笑笑,挥了挥手,表示不介意,坐回柜台前。

空气静了很长时间,只有小女孩小声读句子的声音。

门外四个人嬉笑着经过,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声音很大,店主不悦地向门口张望了一眼,又嘟囔了几句。那个黑色头发的少年正笑着,忽然转头看了一眼书店里。她看到那个男孩子亮晶晶的双眼,和手里扬着的书――

他在向她道谢。

等三个人走过去了很长时间,书店的主人靠在柜台旁边打盹。那只鸽子突然开口,是一个低沉的成年男声。

“那边到底有所行动了。”

“嗯。”小女孩轻轻点头:“我听到了。”

“那个人,不是我认识的莲象。”鸽子歪歪头:“真正的莲象不会说这么多话,也不会主动要求和别人组队或是合住旅馆。那孩子性格虽然强硬但很孤僻,也就只和小桥聊几句天,别人一概不理。那天组织被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侵入,那时候我并不在场,但是小桥应该知道。”

小女孩犹豫了很长时间,叹了口气。

“莲象死了。”

“什么?”

“确定无疑。妙音想要做什么,我都清楚。嘲风那孩子之前在不空绢索呆着的时候,莲象回过一次家,回来的时候就不对劲。”柯洛看着自己变小的双手,回想起荔桥给她通信时候诧异的神情,摇了摇头:“已经被调包了。这个,怕不是妙音派来的,想要离间嘲风和我。”

“先生有把握赢么?”

“不清楚。但是可以说,他们计划的很好。本来我是打算让巽借以前的人际关系把昏庸的渊尺墟打下来,这样那里的状况还能好一点,不至于像从前那样人心叵测,混乱不堪。那边却瞅准机会横插一脚,想要挑拨离间。不过他们也不想想,我要是真存心害他们,他们能活着出花朝城么。”

“我已经通知昙心了。让他派几个认识的人来,免得到时候真的打起来。”

小女孩理了理带绒的衬衫,发了一会呆。

“也好。但是目前先别妄动,人多了难免会出乱子。”

“好。先生想怎么处置那个假莲象?我曾经跟踪过她,但是跟丢了。”

“我这边有人会去的,就不劳您费心了。但是为了获取消息,还得麻烦您再痛上几次……”

白色的鸽子打了个哆嗦,想起巽从书里拿出的那片鸽绒。它被扔进垃圾桶里面,当做窃听器,再传到本体这边,像一个鸽形的电话话筒。

柯洛叹口气。

“妙音想清理掉余下的三千缈神,胃口未免太大了些。她也不看看,这世间有多少恨她的人。杀掉我很容易,但是那些人,她没有资格碰。我教嘲风以冷眼待这世界,教他恨,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去爱。为了提高他的警惕一直逼他生活在暗处,但我知道那孩子心里面不是抵触光和热的,逾界不扰只是一个自保性命的幌子,你看看他哪次真的听我话了?”小女孩笑了一声又停住,卷了卷耳边的短发:“叶月是我第一个学生,他儿子谛宴一直想杀了嘲风。但是他自觉不可能做到,毕竟嘲风留了他父亲一条生路。他想复仇又无能为力只能放下。谢千绡想要杀掉所有缈神和三千舍,嘲风是对付她的唯一办法,但是我又不可能强迫他,只能一步一步引导他去认清现在的局面。我还打算让三诗缭下山帮我呢,她不肯,你说我怎么办?造化弄我于无常,辛苦教了几个好苗子,到头来落得一场棋散茶凉,还不是成全妙音,成全那个离月……”

小女孩合上书,用手撑住额头。

“言多必失,到此为止吧。”

柯洛用的是缈神的古语,鸽子没有出声,但它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小女孩左耳的耳钉里。于是那个和蔼的书店主人只是以为今晚的客人只是一个圣诞节打扮的爱尔兰小姑娘,在用自创的语言尝试和鸽子对话。柯洛拿走了那本绿色的书,踮脚递给老人一个红色的钱袋,红扑扑的脸笑成一个苹果。皱巴巴的七十岁人类老人拍了拍几千岁的小女孩头顶,帮她包好那本贵重的精装书,放走了那只一直在烤火的鸽子,然后看着小女孩走远,这才关灯,锁上店门。远处小女孩的身影走进了黑暗里,飞出一只黑白两色的鹤,它头上的一抹红色映着街边闪烁的彩灯,迅速的划过天空一角,没有任何迟疑。一户人家里带有雀斑的小男孩听到敲门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看到地上包装好的神话故事,惊呼出声。

远处一只鸽子站在钟楼顶上,静静梳理羽毛。他想起柯洛叫了那个人的全名,而不是再以“妙音”代替。他想起几千年前那场火,想起离月真,绿缈与谢千绡的脸,想起那只鹤眼睛里悲伤的泪水。教堂的钟声敲第七下的时候,这个人类的小镇开始落今年的第一场雪,爱与恨与悲与愁,都被细软的白色轻轻缠绵压覆。那桀抖抖翅膀起身飞走,想起来他刚认识柯洛的时候,她黑色的长发被一根木簪随意别在耳边,年轻的女子放下书卷,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PAGE 5-->

“悲伤痛苦与压抑有很多种,而爱就只是爱。”

―――――――――

这里的人类不多。毕竟珍稀强大的变异兽什么的只存在于三千舍眼中的世界,而在人类眼中,这里就是一个湖边的荒地,只不过多了几块白色的石头而已。

他们从MARINER出来之后没有接着打车,而是步行了一段距离,在路边的商店里钻进钻出。新年将至,商店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氛,打折的标语和人群,负责促销的小姐姐来回的走动,推销自己店里手工烘焙的小饼干。封绪拿了两块,笑着拒绝了进店观看的邀请。他正经笑起来的时候其实挺好看,嘴唇微微向上弯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眼睛里依旧是明亮的,和在家里大笑判若两人。封绪经常在家里面不顾形象的扰民,不知道他笑点是真的低还是什么,总是把眼睛弯成两道细小的裂缝,嘴张的都能看见扁桃体。问月每次见了都想把雪糕棍捅到他嗓子眼里面去。

走到一个磨坊下面,巽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人,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听起来像一个故意装成老人的小女孩。

“需要什么?”

“有可供三人飞行的礼鸟么?需要有勿扰模式的那种型号。”

“有的。”

巽付了钱,直接去后院牵了一只巨大的鲸过来,那只鲸除了腹部是灰黑色的短毛,全身上下都是绿色的,在半空不高不低地飘着。

封绪垂头丧气:“巽爷你知不知道,租礼鸟很很很很贵的。”

“那个地方不通车。等我们走过去,祭祀早就结束了。”

“一定是为了赚钱才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封绪撅起嘴,进了鲸的肚子里面,哇了好几声。

“哇这里面好黑啊。哇。哇这灯真漂亮。哇……”

巽还没来得及,问月点着头挪到那个喋喋不休的人身后,拿着枪托敲了一下他的后脑,于是封绪直直倒地,被迫闭嘴。

“谢谢。我很欣慰,终于不用亲自动手了。”

问月把枪塞回去:“不客气。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白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它的入口连接着三千舍的一个封闭区域,走过那座假山下面的门,穿过结界来看的话,这里还有一些虚无的漆黑入口,不过都被防护栏挡着,一般的三千舍进不去。虽然第伍坊碧桃门本来就是一个开放的区域,和人类共生共存,三千舍和普通人零距离接触,但是因为某些见不得人的关系,导致这里出现了很多黑市上才能知晓的暗道与异维场地。

比如他们现在正在走的这条。

柯洛曾经训练巽解出各种看似儿童涂鸦似的谜语,那些画在墙上的符号,有着各种的颜色与形态,从插画到数字,到罗马字母,德语,拉丁文,某些三千舍种族的暗语,缈神的古文字。巽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些看似混乱的图画中找到它们之间的联系,然后逐一击破藏在背后的秘密。

<!--PAGE 6-->

所以巽很擅长这个,Sorel在沐月陵那栋公寓上留的摩尔斯电码根本难不倒他,虽然他每次都说自己是瞎猜的。

最后一次的时候柯洛让他去一个三千舍的家里面偷东西。说是偷东西,实际上是偷变异兽。那个人抓了一只快要灭绝的[虹妃角],巽需要在柯洛打电话叫管理司的人来之前,把锁解开让它从笼子里出来。巽翻到那个人全是壁画的家里,那个巨大的笼子就这么在客厅中央立着,一点也不忌讳外人的观看。巽落到柔软的地毯上,长长的绒毛吸去了所有声音,他愈走近就愈发觉得气氛奇怪,等走到最后他终于明白了:笼子的门是开着的。

那只透明的生物颤抖着缩在笼子一角,并没有出来。它已经没力气到无法移动自己了。[虹妃角]可以给人带来美好与快乐的情绪,它们的体型十分庞大,躲在阴暗的城市角落,以悲观的想法为食,等吃饱了就会变成彩虹一样五彩斑斓的颜色,分裂成许多个小绒球飘起来。换句话说,你只有足够不快乐,才有可能养虹妃角。但是这个变色的习性被很多贵族盯上,他们把幼年的虹妃角当做吉祥物一类的生物,大肆的捕捞,放到家里以供观赏。然而他们没有什么悲观的情绪,他们衣食无忧,他们不会愁压力太大,工作太多甚至心爱的甜品店早早的关了门,他们终日快活的享受地位与等级带来的差距,导致虹妃角饿得变回透明的椭球状,一天天的变小,最后消失。

巽看着那些美好漂亮的壁画,突然明白了老师让他来的真正目的。

他把花瓶打碎,把墙上的壁纸全部扯下来,露出背后抹不掉的刻痕。巽根据屋子里面钟表摆放的位置找到了保险箱的钥匙,推开虹妃角的笼子,把那扇沉重的门用力掀开。贵金属与货币,珍稀的材料,玉石,巽拿出来一一甩在那个透明的小生物面前,面无表情的用风刃绞碎。他皱着眉看着虹妃角一点一点的变大,变成彩虹色,最终噗的一声裂开四散而去,犹豫了一下,最终收了手,放任它离去。巽听见门口有吵闹的声音,那个人和管理司的小哥正面相遇,不由得佩服老师的手腕。几个人从门口进来,看见一地狼籍后目瞪口呆,巽从另一扇窗户跳下,趁着夜色消失在风里。那个三千舍估计是倒卖情报的间谍,保险箱里除了贵重物品全是一摞一摞的书卷。巽提起来一本看了看,都是空白的,估计做了双重防护,要特殊显像墨水才能看得见。老师应该是早就盯上了这个人,借此机会锻炼他,一石二鸟的事情柯洛从来都做的很好。有些不正确的权利与财富的确能使人心生羡慕,但是如果人们看见了它的产生过程,也会反胃到拂袖而去。

这世间最难解的秘密永远都不是可见的形式。最厉害的刀光剑影不会拿出来被别人看到,毒液和斑斓的只存在于心底。时间一长,它们从内部溃烂瓦解身体,然而在这之前如果不解开谜题,先受伤死去的将会是自己。

<!--PAGE 7-->

两边的墙映着黄白两色的灯光,巽看到那上面有用粉末抹成的图画,他仔细看了下,发现是模仿的花朝无寻的春秋百花卷。

全是浅色贵族与瓷娃娃的宴席一下子回到脑海里,令他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心脏突突直跳。

白山。白色的佛刹利贵族。相似的春秋百花卷。有什么联系?渊尺墟不是已经被管理司的人押走了么?怎么……

喔对,这里是花朝郢的地盘,他的小儿子画的壁画,被这里的人模仿也正常。

只是这段时间刻意的“巧合”太多,让人很难放松警惕。巽不相信墟还能从管理司三十层大门里出来,那么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而为,无论是威胁他还是提醒他,都不是个很好的兆头。

巽暗暗叹口气,看见那边封绪头上的一团黑影又挣扎了一下。

八盏小灯紧跟着他们悠悠的走,嗔一直不安分地在肩膀上乱窜,时而跳到他头顶,在掉下去的时候被眼疾手快的封绪一把捞起来。

他知道嗔看见了那16只驮着灯的黑色小虫子,还有身后的那一堆……有什么办法呢。嗔不去把它们一个一个的撕咬碾碎已经是万幸了,他又不能把猫收起来,毕竟那个正在带路的惨白惨白的人看起来似乎很避讳嗔,他要是把这个威慑力收了的话……不知道会怎样。

问月还戴着她的帽子,和莲象的幻象走在最后面。巽双手插兜在一旁走着,看起来事不关己,可封绪知道他在憋笑,导致有几次差点笑了出来,用咳嗽伪装了过去。

嗔蹬了一脚封绪的脸,爬上头顶。那个背上长着白色蛾子翅膀的人淡淡地回头,它的脸上带着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面具,没有任何孔供眼睛露出来。那双椭圆形的殿上眉像一对空洞无光的眼睛,死死的咬住身后四个人。

它冷漠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不像是从身体里面传出来的,反而更像是来源于四面八方,紧紧包围。

“……何事?”

嗔在封绪肩上弓起背。封绪一把按下它小小的脑袋,一直捋到尾巴尖:“没事没事,劳您费心了。”

那人轻哼一声,转过身去。巽和封绪交换了一个眼神。

巽:“你要是再敢折腾一下我就把你切了喂这只大蛾子。”

封绪:“救命我是无辜的全都是嗔闹出的动静……!”

问月面不改色,莲象用虫子做出来的替身用力皱眉头。

这条暗道是通向白山的其中一个入口。本来说好了是他们先进去,莲象在里面接应,然后换上祭祀的衣服混进人群。没想到那个长着白蛾翅膀的人要求见到线人才能放行,于是莲象把笔帽拽开,墨绿色的小虫子密密麻麻地爬出来堆成一个人形,然后从上到下依次的变了色,就像是揭开了一层蒙在人脸上面的布,或者刷上了一层肉色的漆。

<!--PAGE 8-->

“我的……天。”封绪绕着那个假莲象转圈,它呼吸着,眨眼,有时候手指微微颤动,像极了一个真正的人,只可惜只差那1%,就永远都不是。

“这个莲象陪你们进去。我从另外的路走,到了再联系。”莲象转身跳上一只贴地飞过的礼鸟,把上面一个浓妆艳抹的阿姨吓了一跳。她向那人低头道了一句歉,在另外一个地方跳下来,跑了两步没了踪影。

那堆虫子眨了一下眼睛,用莲象习惯的姿势挥了一下手。

“走了。”

封绪头皮发麻,恨不得一开始就当做没认识过她。

走了很长时间,在封绪怀疑这个隧道究竟有没有尽头的时候,前面的那个人突得停下,用吟唱般的诡异音调说了两个字。

“止步。”

三人加一虫赶紧站住。那个人在看似一片漆黑的前方双手一撑,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道白色的门,看起来无比扎眼。

那个带路的人转过身来,它脸上的面具已经变成了黑色的。那双殿上眉已经变成了白色的两只虫,趴在面具上,还抖了抖翅膀,掉下一些白色的粉末。

“白山大人听不得胡言妄语,也不喜闹。不可亵渎神物,也不能带走任何东西,懂得么?”见他们点头,那个人拿出了五张面具,递给他们:“戴上。”

“我们是四个人。”

“算活物。五个。”那只蛾子的翅膀抖动了一下,嘻嘻笑起来:“不戴也是可以的,只是到时候怕是走不出这扇门……”

巽没等他说完就把面具拿了过来。封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拿过自己的,看了看那个比猫脸大出两倍的面具,犹犹豫豫的靠近嗔。白色的面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正好包裹在了嗔的脸上。黑色的猫不情愿的喵了几声,封绪摸了摸它的耳朵,便不再挣扎。

“进去吧!”那个人单手撑门,用唱歌一样顿挫的语调说了一句。

门打开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眯了一下眼睛。里面的光线太亮,和隧道里的完全不同。再回头时,那个长着蛾翅的人已经不见了,16只驮着小灯的虫子纷纷爬出阴暗的隧道,四散而去。形成莲象的小虫纷纷从面具上爬下,变成白色飞速进入庭院。远方灰白的叶片与藤蔓,白石与假山,没有流水,没有动物,带着白色面具的人走来走去的游览,一些顶着白纱的人在远处忙碌着,手里面拿着白色的球。

封绪在原地闪了两下,突然僵住。嗔不满的嗷了一声,示意封绪捏疼了他。

“……怎么了?”

“能力被封了。”封绪尝试着拿下面具,却发现面具严丝合缝,根本扯不下来。他捏住面具在脸部的边缘想把它捏碎,那面具不知是什么材料的,手指在上面打滑,根本使不上劲。

巽皱眉,发现风已经不听使唤了。

<!--PAGE 9-->

封绪的声音闷闷的:“被人摆了一道。我早就看那只蛾子不是什么好虫子,这下糟了。”

“还有我呢……”问月掰着手指想了想:“我这里还有两把枪,回城,嗯……虫茧剩的不多了,七八只吧,还有小型……”

封绪一把捂住她的嘴。

“进门的时候不是搜身了吗……?你藏到哪里了我的天。”

“我不说。”

巽抬头看天。这边的气温大概十七八度,和外面的零下完全不同。

“我把枪给你们?”问月拍了一下口袋:“等会是不是要打起来?”

“不,先不用。等混进了队伍里面再说。”巽走出门,挡了一下眼睛:“这里面地形很复杂,先把回城分一下吧。我们能力被封,打又打不过,只能逃了。”

“早知道不戴面具了。”封绪悻悻地说:“这下连嗔都收不起来,黑色的超级显眼不说,还沉。”

他们躲到一个白色的假山旁边,找到莲象。巽看着已经穿上白色裙子的莲象,轻轻抿起嘴。他没有告诉封绪和问月真的莲象已经死掉的这件事,也没有提醒他们接下来有可能的陷阱。巽欲言又止,头一次在这种事情上面如此犹豫。他想起夏天,那个穿着红裙子的朝灵,那时候他完全可以给封绪打电话叫他救朝灵离开危险区域,可是他没有。他以为当初是害怕牵连无辜的人,可是有个声音告诉他,并不是。他在已经变成焦土的风向界里面杀掉了工程师,那个漂浮着的鸟嘴面具像漏了气的袋子一样落在地上,散发出黑色与红色的烟气。在这之前巽从来没有听说过其他人杀死工程师,他们穿梭在时空之中,不老不死,没有人见过他们真正的样子。巽发现自己支开朝灵不全是想让她逃走,巽发现自己没办法完全相信封绪,把自己的安全全部托付给别人,他做不到。

他以前会把这一切当做是独自一人惯了的心理,看到那个假莲象之后巽发现,可能并不是这样。

白色的鱼游到空中,少年与耄耋,羽毛和衰影。人们抿唇微笑,小铃轻轻摇起,穿着白裙子的三千舍和人类鱼贯而出,他们低垂双眸,唱着荆棘与睡鸟的歌。

―――――――――

他仍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巽伸出手去脚步却不听使唤地打颤。嗔摔落在一边,挣扎爬起,封绪用回城移动到问月身边,却仍旧被甩开距离。那个墨绿色的身影三五下就带着她消失不见,莲象的脸上是个冷漠的表情,又似乎是在抿嘴惋惜。她的手里握了一柄虫子化成的匕首,紧紧贴合在问月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巽被两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死命地抓住,面具仍然紧紧地勒在脸上,让他连呼喊都显得羸弱而有气无力。他的手指死死地抠进两只白蛾的前肢里,回想起刚刚的半个小时,恨不得把自己用风刃绞碎。封绪茫然地立在屋顶,双膝一软但没有倒下,一只带着面具的蛾夹住他的双臂把他扔到地上,嗔颠着跑过来,金黄的瞳孔在强烈的光下缩成一线,抬起前爪轻触封绪下垂的手。

<!--PAGE 10-->

问月被抓走了。

巽艰难地闭上眼睛,心里有什么东西挣扎而出。

从进入庭院,到他们换好祭祀的衣服,戴上拖地的头纱混入人群,中间隔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两排长长的队伍向前缓慢地移动,那些虫子们用听不懂的语言低声吟着歌,空中白色的鱼有长长的尾鳍,轻纱一般在空中漫无目地游着,每转一次方向就有一声小铃叮咚。它们的手里都拿着一个白色光洁的球,在胸前举着,躬着身走进那扇门去。莲象在最前面,问月在中间,巽和封绪被隔开了几个人,落在后面,远处的队伍长得令人心急,持香烛的虫子站在门边,六只眼睛死死盯住唱着歌的队伍,并没有一丝眨动。

巽感觉有什么东西悉悉索索地爬上肩头,在耳边呵气。他知道那是由于紧张而带来的幻觉,举起手里的球,对准远处门上的凹陷,又放下,假装和祭祀的队伍保持韵律一致,其实心里慌得要命。巽眯着眼睛看前方,莲象和问月已经进门了,守门人不时挑起头纱检查那些人的眼睛,然后挥手通过。封绪一躬身进了门,巽低头想要跟着走进去,一支蜡烛带着风停在他面前。

巽缓缓抬头。

“眼睛。”那六只眼睛下面的口器发出声音。

“掀开你的虫纱。”

队伍停了。巽看不见门后面的情况,身边所有的人还保持着举球的动作,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悬在空中。队伍上方的白鲤仍摆着尾鳍,巽看清了它们身上的构造,那些鱼的尾巴是中空的,一只铃铛带着环死死咬住血肉,每一次挣扎甩尾便清脆地鸣叫一声,带着得意的雕花,在空中惶惶然地虚浮,用金属的声音轻轻嘲笑。

巽突然无比地想离开这里。

那根枯如竹枝的手指挑开虫纱,六只眼睛与巽对视一秒。巽听到自己面具里的呼吸声,轻纱摩擦声,耳边有巨大的白鲤游过,发出叮铃一响。

“他是个裂灯!”

虫子用尖锐的声音高声鸣叫起来,巽捂住耳朵。队伍里那些人手中的球在同一时间猛然炸裂,里面的**溅到那些人的身上,发出强酸溶解一般的嘶嘶响声。巽把球扔掉弯腰后退,那虫子在那个瞬间抓住了他的脖子,强迫拉近。远处白色的门剧烈地颤抖起来,假山轰隆隆的就要合拢,那只虫子的口器发出喑哑的嘶嘶声,六只全黑的眼睛里面空洞一片,映出自己脸上开始枯萎的白色虫纱。

巽下意识地眨眼,呼吸一滞。

风没有应约而来。

他用力挣脱守门人的禁锢,那只虫子生了怪力,几乎把巽骨头捏碎。他快窒息了,身边的队伍已然消散,露出一地狼籍尸体,眼前斑斓的光点灼花视网膜,耳鸣声打着马蹄,从远处奔来。

“宋嘲巽!”

他垂下眼睛。

“宋嘲巽!”

<!--PAGE 11-->

耳边炸开一声筝响。

他睁开眼。一只巨大的长毛兽端坐在他面前,安然自若地舔着左掌。它端坐于一个城镇的端点,在他身后,无数灰瓦石砖砌的小房屋重重叠叠的铺开,直至目所不能及处。

有人在踢他的鞋子。

巽低头看到的却是只红色的雀。他惊讶地顿了一秒,从地上爬起,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老师?”

“不是。”红雀从他身边跳开,理了理自己的羽毛:“鹤先生很忙,于是叫我来了。刚才是我救了你,它们对裂灯从不心慈手软,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谢谢……裂灯是?”

“白山的三千舍们对叛徒的称呼。”

“这个地区只是因为那个变异兽而被称作白山么?为什么三千舍全是虫的样子?”

那只雀斜了他一眼。

“问题太多。现在门外的情况不容乐观,管理司的人很快就来,你的时间不多。从今天开始由我负责监视你的举动,如果你的行为会影响到下一步的局势,那么我会杀掉你,毫不留情。”

“你是……?”

“绕过这里去找他们。我走了,当心。”那只红雀没接他的话,径直飞起,转到巨兽的背面就不见了踪影。

巽微一皱眉,看到了正在远处等待的三人一猫,加快脚步奔了过去。

“你说那是……白山?”

“嘘……!”问月踹了一脚封绪:“小声点。”

“既然它就坐在这里,为什么Sorel不直接封印?”封绪瞥了一眼四周,低下脑袋用气音悄悄地说:“要是换成雪可能早就兜起来带走了。”

莲象小小的翻了个白眼,走到问月的那边,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强大的封印兽很难和主人结契的。万一在灵魂状态下受了伤,那就再也回不去自己的身体了。你的猫不是封印兽么?是怎么来的?”

“罐头玩具妙鲜包。略加引诱。”

“好的我知道了。”

“你们进门之后没遇到祭祀队伍里的其他人?”巽回想起被六只眼睛射来的目光紧紧抓住的窒息感,伸手碰自己的脸,却触到了光滑坚硬的东西。

面具。巽看那三个人,他们的脸上都没有白色的硬壳。面具在脸上呆的时间过长,让人几乎忘记了它本身的存在。他看封绪,那个棕色头发的小胖子缓缓扭过头,眼角笑纹相同,婴儿肥相同,说话时嘴型相同。然而巽知道他不是封绪。外表再相同,也只不过是一群疯狂的虫子堆砌起来的假象。

一个电花在心里噼啪跳过,巽知道了他面对的是什么。

“封绪”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裂灯必死。”他的眼睛变成了灰蒙蒙的珠子,四周的场景像水汽一般笼着一层雾,不受控制的向天空飞散去。小镇消失,店铺消失,熙攘人群消失,莲象和问月消失……远处那只白山却在雾里愈来愈清晰,一个穿着灰黑色燕尾服的人影影绰绰地出现在巨兽的面前,右手敲着金属手杖,发出不应该有的清脆响声。

<!--PAGE 12-->

&quot;The world does not leak......&quot;

“世界并不会流逝,因为死亡并不是一个罅隙。”巽微笑盯着眼前已经变成白色飞蛾的“封绪”,虫子的手劲大得惊人,巽几乎听到自己骨头被捏碎的声音。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明智地并没有做过多的挣扎。

“理梦师这是要做什么?把我们都杀了么?还是说,你是为了某个人的深谋远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引起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矛盾?”

“韩先生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完成了。我现在要做的,是另一件。”Sorel看着那只巨兽,它在梦境里面挣扎,身体逐渐变成石块一样的质感。那是它真正的样子,坚硬的像是白色的假山一般粗砺,而不是刚才那温顺的长毛巨兽。

“只怕派你来的根本就不是韩先生。”

Sorel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没搭理巽。

“你知道白山为什么稀有么?因为它能够无限愈合。一个能够无限愈合的怪物,像是个活了几千年的缈神一样珍贵少见。然而就是缈神也不能永生,毕竟能够‘张口向风,须臾复活’的人并不多见,不是么?嘲风。”

巽感觉自己的心脏也一并被紧紧箍住。理梦师的话看似是毫无规律的胡言乱语,实际甩出了一个天大的陷阱,它咯咯冷笑着拍在巽的脸上,把他一下子打醒。复活?Sorel绝对不是想要复活嘲风,离间不空绢索与柯洛是为了什么事情而铺路,而这一切的主谋想要的是,死亡与永生?

最新网址:www.feiwen5.com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