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准备准备。”声音还在回**,人却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我说,我们的毒娘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体贴入微,真叫我们兄弟俩大开眼界呀。”说话的是从小保护唐三娘的大个子——唐千,正因为从小看着唐希芸长大,所以也最清楚这个女子艳丽的容颜之下是如何的心狠手辣,只是那诸多种种,在遇见顾轻尘之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亦百思不得其解。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过,发生在七年前,同样是这个名叫顾轻尘的人,想来,他确是她的劫数,七年前是,七年后亦然,唐千已然能预见,此后的许多个七年里,他都将是她不变的劫数。是缘不是劫,是劫躲不过,这是宿命的使然,还是世人的执着,谁又能知晓呢。
“何止体贴入微,简直柔情百转。”说话的是大个子的胞弟——唐百,一个瘦小的麻杆,又瘦又矮,却鬼灵精怪,各种主意不少。唐三娘不止一次的笑话他们兄弟俩是两个极端,一个高大壮硕,一个矮小消瘦,不如一个叫大壮,一个叫小强好了。自此,大壮和小强就成了唐千和唐百的代号,二人也随唐三娘高兴,不置可否。
二人在插话打诨间,唐三娘已去而复返。踏着轻快的步子,脸上溢出灿烂的笑容,那是大壮和小强少见的欢愉,整个人欢快的似能平地飞起,清亮的嗓音响起是轻快的语调:“顾郎。”
顾轻尘闻言离座起身,唐三娘就如一只快乐的小鸟,攀上顾轻尘的左臂,将半个身子倚在怀中,好一副小鸟依人的景象。顾轻尘虚扶着乐得左右摇晃的身子,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开。大壮和小强看着那过于和谐的一幕,面面相觑,摊了摊手,摇了摇脑袋,不置一词。
“大哥,我们也出去溜达一下吧。”小强出声建议道。
“出去溜达,不如回去睡觉。”说着大个子已经踏上了去往房间的路。
“没劲,吃那么撑,也不出去走动走动,难怪那么胖。”小个子拍着自己圆滚圆滚的肚腩,小声嘀咕着。
“有意见。说大声点,刚才的饭是白吃的吗?”大个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小个子瞬间禁了声。一蹦一跳向着客栈大开的门奔去,到了门口,一个健步跳跃而起,却撞到了一个硬物,被反弹着撞倒在地上。
“你奶奶滴,谁呀!触你爷爷的霉头”小个子拍着被撞痛的屁股,盛怒道。
“去你奶奶的,是你大爷我。”那是大个子的声音,说着提溜着小个子的耳朵。
小个子一面护着耳朵,一面战战兢兢道:“大哥,你不是已经上去睡觉了吗。”
“是想去睡觉来着,不过是谁一直想着往外跑。既然那么想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那大哥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走一遭。”说着已经将小个子夹在他壮硕的胳膊之下拖将出去。
小个子艰难的抬头,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哥哥,其实你不必如此,弟弟我一个人去就可以。真的。”
“少废话。”说着一人夹带着另一人向着熙攘的街道行去。
顾轻尘和唐三娘,走到花荫镇南边的医馆,的确花了大半个时辰,虽是一个小镇,却因着靠近皇城,繁华自是不必说,南北城亦是相距甚远。奈何医馆寥寥无几,百草堂更是只此一家。
在闹市的一隅,两棵合抱的槐树纳出一片阴凉,阴凉之处便是百草堂的的招牌,一面上好楠木之上,篆刻着三个青草色的大字——“百草堂”。这便是云梦泽百草门旗下的分号,百草堂在中州大陆有上万家分号,每一家分号除了牌匾一致,各有特色。百草堂的总管事竹石每月初一到十五,会去不同的分号,查看百草堂的一应事务。
行至近处,方知排队等待的人颇多,攒动的人头,和外面的闹市无异,唯一的差别便是这里人多却极静。两人寻到队尾排了上去,等待着那无尽的长龙慢慢变少,最后到他们的时候已是夕阳渐斜。
要说唐三娘为何能有如此的耐心,那完全是因着顾轻尘的关系。好像只要在他的身边,所有的等待时光都不再无聊和漫长,更像是在匆忙人世间偷得的岁月静好,她希望这样的日子越久越好。
“两位,是谁看病?”黄鹂一般的声音唤起沉静在各自世界中的两人,顾轻尘扶正倚在怀中的唐三娘,立正向着说话的女子淡淡一笑道:“是我。”那抹唇边绽放的笑容,融化了黄鹂鸟眸中蓄起的一丝温怒,声音欢快道:“公子,请随我来。”
说着撩开珠帘侧身让顾轻尘通过,却将唐三娘阻挡在帘子之外,顾轻尘安抚的眼神消除了唐三娘最后的顾虑,妥协般点点头。
通过珠帘是一段曲折的游廊,游廊的尽头才是问诊大夫的屋子,一间大小合适的屋子,挂了几幅画像,顾轻尘一一看过,其中有一白衣女子,薄纱覆面,却隐不住那袅娜聘婷的仙人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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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医仙颜素心,是画师许飞鸿的丹青。”一白胡子大夫出声道,顾轻尘才惊觉失礼,讪笑一声。
“少侠,请坐吧。”顾轻尘依言坐到了桌前的木凳之上,那方红木的木凳,看着一般,人坐于其上,却有源源不断的温热传入丹田,有种筋骨舒爽的感觉。
郎中将自己的手搭上顾轻尘的脉搏,细细地把着脉,眉头却紧紧皱起,且有月皱越紧的趋势,最后几欲打结。摇晃着不满白发的头,口中轻轻叹息,却不言不语。
顾轻尘不明觉厉,向着郎中发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突然进来一女子,白衣之上,绘画许多翠色绿竹,一颦一笑间似有暗香浮动,竹香清远。
“白伯,怎么了?”眼神掠过顾轻尘向着白胡子老头问道。
“小石头,你且自己看看吧。”说着撤去了紧握顾轻尘脉搏的手。
女子微微近前,搭上顾轻尘的脉搏,手下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看了看顾轻尘的眉心,又看了看白发老者,才向顾轻尘发问:“和公子同行的,可是唐门三娘。”
“正是。请问有何不妥?”
“公子稍等。”话音刚落,女子已然走出门去。
“老伯,这和三娘有何关系?”顾轻尘困惑道。
“关系大了去了,只怕你小子今后的小命,都在那女娃娃手里喽。”郎中似叹息似无可奈何的说道。
“何解?”顾轻尘微蹙眉头,心下有些异样。
“生死蛊,同心劫。”轻轻的六个字,却给顾轻尘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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