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不觉已是景泰七年。这年,景帝下令废皇太子朱见深为沂王,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并下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这天,石亨来到京城述职,见过了景帝后,石亨请求到南宫向英宗询问汇报有关瓦剌的一些事情。景帝准可。
于是石亨向南宫行去,进入南宫后,只见南宫闲庭草长,别苑萤飞,甚是凄凉。
石亨刚走进去几步,只听里面隐隐约约地传来英宗愤怒的喊叫声:“好你个朱祈钰(景帝的名字),算朕看错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但不感念朕对你的情义和恩德,反而把朕囚困在这个破院子里,还废了朕的皇太子,好你个朱祈钰,你等着,如有一天朕复位了,看朕不加倍地偿还你……”
他的喊叫声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毒,石亨听了留下心来,走进去和英宗询问汇报了一些事情后,怕惹祸上身,便辞别了英宗,向兵部尚书于谦的府中走去。
到了于谦的府上,石亨和于谦寒暄了一下,于谦便请石亨来到内堂上议事。
只见于谦呷了一口茗茶,说道:“石将军,实不相瞒,前两天杨洪杨将军已经向皇上递上辞呈,准备辞去京城五大营总兵官的职务,要告老还乡。杨将军一告老还乡,老夫准备请皇上擢升你为京城五大营总兵官,石将军,你意下如何?”
石亨听了心中狂喜,但他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下官何德何能,如何担当得起京城五大营总兵官之职,于大人,您还是另择良将吧?”
于谦道:“唉,石将军过谦了,当今朝廷谁人不知当世为将智勇双全者,唯杨洪杨将军和石将军你了,你就不要推辞了,老夫已经上了奏折,可能过几天皇上便会下旨擢升你上任,石将军应该努力为国尽忠,以报皇上的知遇之恩呐。”
石亨道:“下官明白,但下官也要报答于大人的知遇之恩。”
于谦道:“石将军能精忠报国,老夫就很欣慰了,就不要说什么报答老夫之类的话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于谦说道:“如今杨洪杨将军一告老还乡,我大明又失去了一员良将,唉,要是我大明能够多出几位像杨将军和石将军你这样的将才,我大明就不怕外夷虎视眈眈了。”
石亨道:“于大人真是忠臣呐,一门心思地想着大明的前途。”
于谦道:“是啊,老夫恨不得我大明能中兴,可惜老夫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接着石亨向于谦汇报了一下边关的情形,两人又聊了一阵子,石亨便回去了。
回到大同后,这天石亨又和石彪在内堂里把酒叙聊。只听石彪说道:“爹,您这次调任京城五大营总兵官,那大同都督不知是谁?”
石亨道:“肯定是范广了,这个范广,于谦对他可是信任有加呐。”
石彪道:“爹,这个范广处处对我们的所作所为不满,如果让他当上了大同都督,不是对我们的大事大大的不利吗?”
石亨道:“所以我们做事情要更加谨慎,这次我不在大同,你做任何事情都要和杜清商量,明白吗?”
石彪道:“孩儿明白,但爹您也要设法尽早除去这个范广才是。”
石亨道:“这爹知道,这次爹去京城述职,见到了太上皇英宗,这个英宗虽囚在南宫,可一心想着复位,爹在想我们能不能利用太上皇扳倒于谦、范广这班人,好为我们的大业扫除障碍。”
石彪道:“爹,您是不是心中有了一些计策?”
石亨道:“此事必须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从事。”
石彪道:“爹,到时候您扫除了于谦、范广这班人,那时您既身为京城总兵官,而大同又由我们掌控,咱们表里握兵权,一旦起事,天下必定唾手可得啊。”
说完两人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很快朝廷便降下圣旨,擢石亨为京城五大营的总兵官,范广为大同都督,杜清为都督同知。
那石亨来到京城履职后,暗地里暗暗察看分析朝廷的形势,他见侍讲徐有贞对于谦甚是仇恨,而景帝又不太喜欢这个徐有贞,心中便暗暗留心起来。
不久,石亨有事觐见景帝,入宫时看见景帝对身边太监曹吉祥很不顺眼,回去打听才得知,那时,景帝在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前,有一天曾对曹吉祥说,东宫的诞辰快到了吧。景帝之意是自己的儿子朱见济的诞辰快到了吧,而且景帝说了好多次。
但这曹吉祥不懂景帝的心思,脑筋一直转不过弯来,一直说东宫太子朱见深的生日还未到。
景帝那时立自己的儿子为皇太子心切,却受到朝中大臣反对,他听了曹吉祥的回答,一气之下,便命人把曹吉祥打得死去活来,晕了好几次,从此不重用曹吉祥。这曹吉祥心中怨恨景帝,但表面上不敢流露出来。
石亨听说之后,心中也对曹吉祥留下心来。
景泰七年年底,皇太子朱见济忽然得了怪病,没多久就归天了,景帝伤心过度,也染上了怪病,且一病不起。那时朝廷还未立储,且景帝好几个月都没临朝,朝中人心浮动。不知为何,有人此时传出于谦、王文等大臣欲迎立外藩襄王瞻墡。
这天,石亨有事欲见景帝,到了寝室,见到景帝已是昏迷不醒,大有炉香欲烬之势,于是勾结曹吉祥、徐有贞谋划迎太上皇英宗复位。
这天在石亨的内堂里,石亨和徐有贞、曹吉祥三人在密谋着。只听石亨说道:“这次我们迎太上皇复位,必须除掉于谦、王文这班大臣,不然我们以后就有危险。”
徐有贞说道:“唉,武清候,本官记得于谦可对你有恩呢,怎么你今天却要杀于谦?”
石亨道:“于谦他对我石亨有什么恩?我石亨能有今天,是用命拼杀出来的,不是他于谦提拔出来的。”
徐有贞听了,眯眯笑了起来,说道:“那武清候准备怎么除掉于谦这班人?”
石亨道:“最近朝廷不是在传于谦、王文这班人欲私自迎立外藩襄王瞻墡吗,我们可以以此为借口迎立太上皇复位,一旦太上皇复位成功,想封住众大臣的口,就不能不杀了于谦、王文这班人。”
徐有贞道:“武清候好计策啊!”
石亨道:“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动手。”
于是三人又密谋起来。
景泰八年春正月,武清候石亨、副都督史徐有贞、太监曹吉祥等人以兵迎英宗于南宫,御奉天殿,朝百官,正式复位,以景泰八年为天顺元年。
英宗复位后,封石亨为忠国公,对石亨、徐有贞等人是言听计从。这天,石亨、徐有贞等人觐见英宗,石亨说道:“皇上,您刚刚登位,皇位未稳,于谦、王文等人是景帝的心腹大臣,必须及早除去,否则势必危及皇上的皇位。”
英宗念及于谦对大明的功劳,不忍杀他,说道:“朕虽然刚刚登位,但也必须遵守国纲朝法,杀于谦等大臣也必须有个理由,才可服众。”
石亨说道:“于谦、王文这班大臣在皇上复位之前欲私自迎立外藩襄王瞻墡为帝,这就是该杀的理由。”
英宗道:“可这只是朝廷的传说,并没有真凭实据。”
石亨道:“皇上请下旨让臣等查抄于谦的府第,必能找出于谦、王文这班大臣私立外藩的罪证。”
英宗道:“好吧,朕就命你全权负责此事。”
石亨大喜,说道:“多谢皇上。”
于是退了出去,马上带兵和徐有贞等人查抄于府。
但见简陋的于府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一间正屋锁得很紧,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御赐的物件,也并没有什么私立外藩的蛛丝马迹。
徐有贞道:“忠国公,这下怎么办?”
石亨道:“我们查找不出于谦、王文等人私立外藩的罪证,但可以假造一番。”
徐有贞听了,心中一喜,说道:“好,忠国公,还是你有办法。”
于是石亨找人模仿于谦的笔迹,假造了一封于谦、王文等大臣欲私立外藩襄王瞻墡的书函,偷偷放入于府的角落。
第二天,石亨又领兵再次查抄于府,找出了那封假造的书函,于是石亨把那个所谓于谦、王文等大臣欲私迎外藩的罪证呈给英宗,说道:“皇上,现在罪证确凿,请皇上速速下旨斩了于谦等人。”
英宗听了,心中犹豫起来,说道:“可是,可是于谦对我大明是有很大的功勋啊!”
石亨道:“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英宗道:“石爱卿,你说吧。”
石亨道:“皇上,您这次复位的理由是朝中无储君,而有人又欲私自迎立外藩为帝,如果于谦、王文这班欲图私立外藩的叛乱之臣不杀,皇上这次夺门之变还有何名誉可言?”
英宗听了,心道不错,于是狠下心来,下旨斩了于谦、王文等大臣。
这天,石亨又去觐见英宗,只听石亨说道:“皇上,臣还有一事,必须上奏皇上?”
英宗道:“石爱卿有何事要奏?”
石亨道:“大同都督范广,他是于谦的心腹手下,虽然他这次没有参与私自迎立外藩襄王之事,但于谦都杀了,而范广仍是大同都督,这恐怕不能封住朝中大臣的悠悠之口啊,皇上?”
英宗道:“范广这个人朕清楚,他可是个难得的将才,朕不能滥杀将领。”
石亨道:“皇上,范广此人是于谦的心腹,现在于谦被杀了,他心中一定是忿忿不平,他可是手握重兵镇守边关的将领,一旦造起反来,不但边关不稳,而且会危及江山社稷,请皇上三思?”
英宗听了,心中不由动摇起来,说道:“可是朕也不能罔顾朝纲国法,无缘无故地去杀了一位功勋卓著的将领啊?”
石亨道:“皇上,微臣得到密报,说范广此人甚是爱财,曾收了手下不少的金银贿赂。”
英宗听了一怔,说道:“有这样的事?”
石亨道:“确有此事,皇上如果不信,范广此案交由微臣去查,臣一定给皇上查得明明白白。”
英宗道:“好,朕就命你去查范广受贿一案。”
石亨道:“皇上命微臣去查范广受贿一案,不知大同都督一职……”
英宗也意识到了,说道:“石爱卿,你当过大同都督,这范广一停职查办,谁能担当大同都督?”
石亨道:“皇上,现任大同都督同知杜清可担此任。”
英宗道:“好,朕就下旨擢升杜清接任大同都督一职。”
石亨道:“皇上如没事,微臣告退。”
英宗许可。
石亨一走出乾清宫,便下令派人到大同将范广押回京城审讯。在审讯地牢里,只见范广双手双脚被铁链铐着吊在石壁上,被石亨严刑烤打得焦头烂额,身体上是鞭痕累累,血肉模糊,双脚筋骨也已断裂,已经分不清是个人样了。
只听石亨说道:“范广,有人说你收受巨额贿赂,说,你到底收了人家多少金银财宝,只要你坦白,便可以免受这皮肉之苦。”
范广龇牙咧嘴地说道:“石亨你这个奸贼,我范广为将清清白白,何曾收过别人的贿赂,你别诬陷好人。”
石亨听了,来到火堆边抽出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来到范广面前摇晃着,说道:“范广,你今天不招也得招,说,你到底收了别人多少的银子,不然就让你尝尝这通红烙铁的滋味。”
范广又龇牙咧嘴地骂道:“石亨你这个奸贼,残害忠良,无恶不做,我范广清清白白,有什么可招,你要杀便杀,不用多说。”
石亨怒道:“好啊,你还嘴硬。”说完用那烧得通红的烙铁直向范广的胸口狠狠地挤去,一边说道:“我看你嘴硬,我看你嘴硬。”
范广疼痛难忍,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石亨见范广晕过去,便叫狱卒弄来一瓢水,把范广浇醒。又抽来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在范广面前摇晃着,说道:“范广,你还嘴硬不嘴硬,乖乖地给老子就范,说,你到底收了多少贿赂?”
范广又龇牙咧嘴地骂道:“石亨你这个奸贼,要杀便杀,我没收过别人的贿赂,你叫我怎么招?”
石亨听了,心中狠狠地,说道:“好呀,还不给老子就范,老子就让你再尝尝这烙铁的滋味。”
说完又将那烧得通红的烙铁往范广胸口狠狠地挤去,范广疼痛难忍,大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石亨见范广又晕了过去,忽然脑中灵机一动,便伪造供词,栽赃范广受贿两万,拿起昏迷中的范广的手指头在伪造的供词上按了下去。
英宗见到石亨伪造的供词,还信以为真,下旨将范广斩了。一代良将,就这样冤死在奸佞之臣手中。
石亨杀了于谦、王文、范广等一班大臣后,与曹吉祥狼狈为奸,互为臂膀,在朝廷上排除异己,赔植自己的势力,一时间,权倾朝野,炙手可热。
这天,石彪从大同来到京城看望石亨。在石亨的内堂里,只听石彪说道:“爹,现在我们石家权倾朝野,咱们又表里握兵权,不知爹准备什么时候起事,篡夺帝位?”
石亨道:“彪儿,你千万别着急,等爹瞅准了时机,咱们再起事不迟。对了,爹现在虽然贵为忠国公,权倾朝野,但江湖上有人常来刺杀爹,还好爹有金镂衣护身,才几次死里逃生。”
石彪听了一惊,说道:“那爹千万别脱了那件金镂衣。”
石亨道:“爹知道。”
石彪道:“爹,孩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是孩儿练成了传说中的先天罡气,现在孩儿已经刀枪不入,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了。”
石亨听了,心中大喜,说道:“真的?”
石彪道:“是真的,不信爹试试。”说完取来长剑递给石亨,说道:“爹,您试用长剑来刺彪儿。”
石亨接过长剑,说道:“彪儿,是不是真的,这可是会死人的?”
石彪道:“爹,您尽管用剑来刺彪儿就是。”
石亨将信将疑,挥剑向石彪刺去,只听“当”的一声,长剑折成两截。石亨惊喜不已,说道:“上天真是眷顾我石家啊!”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便散去了。
你道石彪何以能练成先天罡气。原来那天石彪从西域喇嘛番僧宝树宝象口中套问得《先天罡气真经》的下落后,便暗中派人去查访,得知当年西域天龙寺高僧金象法王和北溟剑君比武受了内伤后,便在一间寺院住了下来,不料半夜发生山体滑崩,金象法王连同那间寺院一起埋在了山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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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彪派出的人查访到当年被埋的那间寺院,通过一段时间的挖掘,终于取到了那个装有《先天罡气真经》的铁匣子,并把它呈给了石彪,石彪经过几个月的苦练,终于练成了先天罡气。
却说余宗武回到余姚县富阳村后,这天,江小燕便带着余宗武来到了他们的师傅潇湘神剑的坟前,两人正在悲凄地凭吊着,只听身后响起“嘿嘿嘿”的冷笑声。
两人转身回头一看,余宗武认得是宝象宝树这对喇嘛**僧,忙叫道:“阿燕,我们快跑。”说完扔下一枚烟雾弹。
就在此时,宝树手一挥,一枚金镖直射向余宗武,余宗武只觉手臂一疼,“哎哟”叫了一声,忍痛和江小燕逃离开了宝树宝象他们。宝树宝象也不追杀,嘿嘿嘿地笑了一会儿,便离去了。
余宗武和江小燕跑了一阵子,这时余宗武只觉得身体虚脱,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江小燕见了,心中又惊又急,扶起余宗武叫道:“阿武,阿武……”
但见余宗武双眼紧闭,昏迷不醒。江小燕着急了一会儿,拔出余宗武身上的那支金镖,帮他包扎好伤口后,便背起余宗武,借来一辆木车,把余宗武运到余姚县去看大夫。
大夫摸了一下余宗武的脉搏,又看了一下余宗武的双眼,对江小燕道:“姑娘,你的这位病人是治不好的,回去准备后事吧。”
江小燕又惊又急,说道:“大夫,你发发慈悲,救救我这位哥哥吧。”
那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这位亲人中的毒镖上有西域人的蛊毒,这西域蛊毒是没法解的,除非……”
江小燕急道:“除非什么?”
大夫道:“除非有人在十二时辰内替他推宫换血,但这样一来,替他推宫换血之人便会当场中毒而亡,所以我说你的这位亲人是救不了的。”
江小燕听后,怔怔地呆了一会儿,便把余宗武送到了富阳村,背上了她和余宗武随潇湘神剑习武之处,让余宗武躺在榻上。
江小燕坐在榻边,看着昏迷不醒的余宗武,想起大夫所说的话,心中悲恸万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而下,一会儿后,她好像想起什么,伸手从余宗武的怀中摸出那块圆形玉佩,她看着那块圆形玉佩,忽然间好想嚎啕大哭一场。
一会儿后,她起身取来笔墨,在桌子上写了一些字在纸上,而后用那块圆形玉佩将写有字的纸压住,又来到余宗武的身边,无限温柔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余宗武一眼,便扶起余宗武,为他推宫换血。
一阵子后,余宗武的脸色逐渐回暖温润起来,这时江小燕口中吐出一口黑血,倒在了余宗武的怀中,两人一起躺在榻上。
此时夜已三更,余宗武渐渐地醒过来了,回想起自己曾被西域的那对喇嘛番僧射中金镖后,便昏迷不醒人事,又看了一下躺在他胸口的一脸黑色的江小燕,又看了一下自己复原的伤口,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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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一定是江小燕用推宫换血之类的方法救了自己的命,他赶紧抱起江小燕,叫道:“阿燕,阿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