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真真拼命捂着嘴巴，身子笑得直打跌。偷眼看林无垢时，却见他也低头窃笑不已。
(四）疯癫二道
却见南宫正明对疯癫二道所说之语竟似不以为意，朗声道：“各位英雄，借命神医秦先生既然不肯赏面，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那南宫世家今日所谓私事，便先告一段落。”
他话说的隐晦，大家却都明白，意思是南宫世家与夺命神医之间的梁子已经结下。只是今日还有要事，先揭过不提。
却见秦沐雨丝毫不为所动，举杯痛饮，宛若充耳不闻。
南宫正明继续道：“洛阳史府月来连番血案，满城不安。此案诡异万端，杀人手段残忍凶狠，骇人听闻，更有传言说乃是厉鬼横行。为彰侠义，安万民，南宫世家与洛阳知府签下生死状，与诸位英雄共襄盛举，破案缉凶，共扶大义。”这番话说的中气十足，大义凛然，在座众人均侧耳倾听。
南宫正明顿了一顿，继续道：“南宫世家向以武林侠义道自居，深知此案凶险实是闻所未闻。特请诸位与知府签下生死状的英雄今夜相会，商讨大计。”林无垢听到这里，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味了：他言下之意，似是要主导大局，让这些武林同道都听他的了？不过又想，若他初衷真是为了减少无辜伤损，南宫世家作为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世家，倒也可说得过去。
却听疯道人道：“南宫正明，你不要云山雾罩，大绕圈子，你有话就说，有屁便放。你是什么计议，说出来大家听听。”他言语粗俗，甚是无礼。然而在武林中位高辈尊，南宫正明也不便发怒，笑道：“老前辈快人快语，在下谨尊前辈所命。”
却听癫道人道：“疯师兄，老子突然觉得，这南宫正明，断放不出什么好屁。”疯道人道：“癫师弟，你先莫慌，且让他先放了再说。”众人听得二人对话，既觉得好笑，却隐隐又觉得诡异。
南宫正明充耳不闻，道：“各位同道，大家同为武林一脉。南宫正明斗胆提议，大家以武会友，以武功高者留下史府查案缉凶，若不幸失利者，则请退出，如何？”此语一出，众人一片鼓噪之声。
疯道人道：“癫师弟，你真是越老越聪明了，这南宫正明放的果然不是好屁。”癫道人满脸得色，笑而不语。
却听铁臂金环康大勇叫道：“南宫门主，你这却是何意，在下自与洛阳知府签下生死状，生死自负，却凭什么要听你的，还未见到凶手模样，便要以武会友，见什么高低上下？”一语即出，众皆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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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秀才赵乘风道：“南宫门主，在下与蜂娘子径行前来，并未与洛阳府签什么生死状，这便如何？”此话一出，逍遥四鬼也同声响应。毒秀才与蜂娘子及逍遥四鬼均是黑道人物，恐在官府留有案底，故并未前往府衙签署生死状。
南宫正明闻言道：“在下实是出于一番好意。不忍武林同道在这史府里有无辜伤损，特出此下策。至于赵兄所言，在下以为，武林同道来到这史府里的，概无例外。”言下之意，即便没有签生死状的，也要以武会友，考校之后方可决定去留。
众人闻言鼓噪声更甚，林无垢心道：这南宫正明所言似乎也有道理，然而总感觉好象哪里有些不太妥当。偷眼看秦沐雨时，却见他面带冷笑，一言不发，仿佛早有预料。
闪电刀郎青道：“南宫门主，你所说的以武会友，却是怎样的规矩？”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其实大家心里均明白，以南宫世家在武林中的武功地位，若在此强行制定规则，在座除疯癫二道及借命神医之外，只怕无人敢不遵守。因此，心中虽有不服，却更关心他所说有规则，究竟会是什么内容。
南宫正明微微一笑，似乎早在等待这番问话，道：“在下提出以武会友，自由南宫世家派人作为主考。只要能挡南宫世家子弟三招剑法者，便可留下与大家共襄盛举。大家以为如何？”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固然南宫世家惊神剑法名震江湖，号称打遍天下无敌人。然而所在诸位，均是武林中成名人物，南宫正明此语，委实太过于狂妄了些。
却听逍遥四鬼哈哈大笑，问道：“南宫门主，那若是挡不了三招，又当如何？”南宫正明道：“在下有言在先，如果挡不了南宫门下三招剑法，南宫世家送礼金五百两白银，便请退出史府。”
林无垢听言道：这南宫世家口气托大之极，然而如果挡不了三招剑法退出史府再送白银五百两，倒也显得大家风范，无泄可击。
却听逍遥色鬼怪声怪气道：“若是在下敌不得你南宫三招剑法，又不肯拿这五百两白银，还不肯走，你便如何？”
南宫正明闻言脸色一沉，沉声道：“若是这般，便是与南宫世家为敌。与南宫世家为敌者，杀无赦！”这话说得强蛮霸道，杀气腾腾，一语即出，一众皆惊。
却听癫道人道：“南宫正明，你适才说此举为了减少无辜伤损，现在却要自己杀人。人都给你杀光了，凶手到时自是无人可杀。这无辜伤损，当真是给你减少得干干净净了。你这法子当真是好得很，老子对你真是佩服得很。”语含讥讽，言下大是不以然。
南宫正明躬身施了一礼，道：“老前辈，惩前方能毖后，唯有立威于前，方能绝效尤于后。望老前辈体谅在下一番苦心。”他言下之意是，只有将那不守规矩的人杀了，以后的武林人才不敢再予效仿，方能达到减少无辜伤损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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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垢心中大觉烦感，人命关天，这南宫正明随意定人生死，当真是霸道无伦。且看他下面又要作些什么。
疯道人闻言赞道：“癫师弟，大哉斯言，老子佩服。”癫道人接道：“疯师兄，大义凛然，老子受教。”语含讥讽，二人举起酒杯对撞，一饮而尽。
却听逍遥四鬼中的气鬼叫道：“气死老子了。南宫正明，凭什么好处让你一家全部拿走，凭什么老子便要听你的，你吃肉便罢了，给老子们汤底也不剩下一滴？这是什么道理。”
林无垢闻言心中一惊，心道：来这史府签下生死状破案，又能有什么好处？怎得这人竟然说南宫世家好处全拿，一点汤底也不肯剩下。这番话却作何解释？这班武林中的知名人物热衷于史府血案，本来便已经大不寻常，又有人说出这样一番话语，更是启人疑窦。看来这史府血案之后，还不知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却听南宫正明闻言疑惑道：“在下等行侠仗义，前来捉拿凶手，区区一千两白银悬赏，又算得什么。阁下提及什么好处，在下委实不知，不妨说出来大家都听上一听可好？”
那气鬼气得哇哇大叫，道：“南宫正明，你自己心里清楚，还要老子说么？”逍遥四鬼齐声喧闹，大表不服。
林无垢心中大起疑云，只觉在座众人只怕一个个均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所谓破史府血案，恐怕仅是一个幌子。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动，借命神医秦沐雨，武林中声望之隆，一时无两。难道他也与这些人一样，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
想到这里，禁不住偷眼观瞧，却见秦沐雨酒到杯干，似是对场中南宫正明与逍遥气鬼的对话，丝毫不以为意。眼光扫到黄真真，只见她也是一脸疑惑。看到自己时，一双清澈的大眼中，仿佛是在问自己：真的么？难道秦大哥也与这些人一样么？
林无垢心中一凛，心道：这史府血案的背后，看来真的隐藏着什么阴谋，自己真的要小心了。想及这里，禁不住用传音密语对黄真真道：“真真妹子，你要小心。”却见黄真真闻言，怔怔地对自己点了点头，仿佛心中还是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的样子。
南宫正明嘿嘿冷笑，朗声道：“各位英雄，多言无益。在下现特派南宫世家金龙卫南宫望，下场与众位讨教。”
话音方落，只见南宫望系着一条金色腰带，手执长剑步入场中，抱拳施礼道：“在下南宫望，哪位英雄先来赐教。”
却听疯道人怪叫道：“啊呀不好，癫师弟，阴谋败露啦！”癫道人接道：“正是正是，疯师兄，图穷匕现啦！”二人看似胡闹，隐隐却象在讥讽之中揭露南宫世家的所作所为。
疯道人问道：“癫师弟，你挡不挡得南宫三剑啊？”癫道人道：“疯师兄，老子好害怕。老子快要怕死啦。”疯道人道：“癫师弟，你莫怕莫怕，待老子问他一问。”说罢，向南宫正明问道：“南宫正明，你可是要考校一下咱们两个老头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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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正明闻言，转过身来施礼道：“岂敢，岂敢。两位前辈武功盖世，武林中谁人不知？在下只是悲天悯人，才出此下策。目的是让武功稍逊的同道知难而退，两位前辈德高望重，南宫世家，断不敢以下犯上。”他言辞卑切，说得极为诚恳。
疯道人闻言怪叫道：“癫师弟，恭喜恭喜，大喜大喜。老子问过啦，南宫世家不肯考校你我。”癫道人道：“妙极，妙极。若是考校老子，不要说三剑了，便是一剑，老子必也抵挡不住。疯师兄，你知道吗，江湖惊神剑，南宫第一家。实在是怕死人啦。”
疯道人哈哈大笑：“那是那是。癫师弟，老子只是不明白，老子们一个疯子，一个癫子，又哪里来的德高，又何以来的望重，你说奇怪不奇怪？”癫道人道：“是呵，是呵，若这疯子癫子也德高望众，那满世间但凡是会喘气的，岂不是个个都德高望重了么？”说罢，突然似是若有所思，忽然道：“疯师兄，怕是有些不对？”
疯道人诧道：“哪里不对？”癫道人道：“这南宫世家看人下菜，只考校别人，不考校你我。分明是看不起你我，若是被江湖上传了开去，咱兄弟俩还德高个鬼，望重个屁，到得那时，只怕是这张老脸也要丢光啦！”疯道人闻言惊道：“是呵，癫师弟，你说的一点也不差。你我兄弟，德高不高，望重不重倒还不打紧，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成了老不要脸啦？那可不成”一语即出，二人仿佛恍然大悟，癫道人急道：“南宫无名，你不可如此。”
南宫正明知道此二人胡搅蛮缠，心中主意坚定，只是躬身施礼，却不答言。
疯道人怪声道：“南宫正明，求求你考校老子，老子保证，不要说三剑，就是一剑老子也接不下来。”南宫正明笑道：“老前辈说笑了。”癫道人接着道：“南宫正明，咱们师兄弟虽然疯疯癫癫，却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放屁都能打脚后跟。不要说一剑，便是半剑，老子也断断接不下来。求你便给个面子，考校老子们便是。”二人一番胡搅歪缠，南宫正明却只是不理。
南宫望不顾疯癫二道，见众人无人答话，朗声道：“在下南宫望，恳请在座英雄赐教。”
话音方落，突听“啪”的一声，疯道人拍案而起，道：“癫师弟，南宫正明不给老子们面子，不肯考校你我，你说怎么办？”南宫正明吃了一惊，心道：这两个老疯癫，若是借故发起疯来，只怕不好收拾。在座众人心中不觉暗暗欣喜，心里均道：若是武当双宝闹将起来，只怕你南宫正明自顾不睱，却哪里又顾得上，又要怎得来考校我等？
只见癫道人缓缓地站起身来，道：“疯师哥，你莫急。俗话说气大伤身子，老子吃得饱了，也喝得足了，咱们走便是。该死的人救不活，你干着急又有什么作用？”此语一出，却是大出所料。众人以为疯癫二道要借着机会与南宫世家挑战，却不料癫道人却道要走。然而他话中所说的“该死的人救不活”却似语带禅机，众人听了不觉心中均是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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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道人见状，道：“癫师弟，你当真是越活越聪明啦。你说的极是，老子们吃得饱了，喝得足了，烦那番闲心却是何必？”说罢二人相对哈哈大笑。
二人挽起手来，也不道别，径自转身便走。只见身形捷如闪电，瞬息便已经消失不见，夜空中癫道人声音远远传来：“要死的留下，要走的赶快，莫要误了宿头！”
众人闻言心中均是惊骇，这疯癫二道似乎言语中在向座中诸人示警，然而转念一想：既然已经来了，不看个究竟，却又怎能甘心？
林无垢听得疯癫二道言语，心中大是警惕，心道：武当双宝语含禅机，分明是示警在场众人。然而这些人想来是为了那不知所以的好处，不肯离开，当真可惜。
却听南宫正明道：“在下言辞恳切已然在先，各位既不肯离开，又不愿下场比武，却是为何？难道要与我南宫世家为敌么？”他见武当双宝离开，心中再无顾忌，面对场中众人，竟然出言威胁。
场中众人面面相觑，却依旧无人答话。
却听南宫正明道：“既然各位不肯自告奋勇，那么，在下南宫正明，只好点将了。”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众人再不下场，他指到谁，谁便要下场与南宫望过招考校。武林中人，争强好胜素好面子，似南宫正明今日所为，委实是霸道绝伦，令人不堪已极。
话音方落，突听一声怪叫：“气死老子了。你南宫世家当真是狂妄嚣张到了极点，老子便下来挡你三剑如何？”众人闻声望去，却是逍遥四鬼当中的气鬼。
南宫正明哈哈大笑，鼓掌道：“逍遥四鬼，果然豪气干云。”顿了一顿，又道：“听说你兄弟四个上阵对敌，向来是同心协力。面对千军万马时，是兄弟四人，面对孤身一人时，也是四人。今日你兄弟四个便一起下场，若是南宫望三招过后，你兄弟四人各个毫发无损，便算你兄弟赢了。”
众人闻言惊异之极，南宫世家的惊神剑法固然名震江湖，然而逍遥四鬼纵横黑道，也绝非庸手，怎得这南宫正明竟然如此狂妄自大？一剑对四人，三招之内四人无伤损，便算赢了，这委实也太托大了些。
逍遥气鬼当先跳入场中，怒道：“来来来，老子平生纵横江湖，还从未受过今天这等鸟气。我兄弟四人今日便来斗一斗这南宫世家的惊神剑法，看看到底有何神通，敢这般胡吹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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