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魔录-第八章 黑魔手1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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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黑魔手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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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鬼障目

众人惊骇至极,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万没有想到,恶人牢的红衣小鬼竟然隐藏在孔雀楼中。尤其是何进,看到红孩儿时,瞬间便想到那夜与马五爷在孔雀楼中的情景,心中恐惧悲愤之情,使他紧握双拳,怒睁双目,身体抖动不停。

林无垢心中更是震骇,昨天夜里这红孩儿还在碧荷园旁为何不可及自己奉茶倒水,自己与黄真真一同回来之际,也未见其踪。却怎得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躲在了黄真真屋内床下,而楼内众人竟然一无所觉。

尤其是自己长年修习隐庐“定识天听”之功,可谓三丈之内,落叶飘花也逃不过自己的掌握,怎得对这红孩儿进入孔雀楼一事,竟然也毫无所觉。想到这里,只觉此事简直恐怖诡异,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却见那红孩儿听得昭阳居士呼唤,缓缓跨过了门框,立在门口,却不再向前。只见他两眼茫然,看着昭阳居士,似乎在辩认,这个呼唤他的人,到底是谁。

昭阳居士见状,柔声呼唤道:“好孩子,快些过来,到伯伯这里来。”那红孩子儿身子微微一震,看那模样,仿佛意似向前,却又似被什么东西阻止,突的眼中流下泪来。

众人突见他流泪,心中大觉怪异。想不到这看似毫无灵识的小鬼,竟然也会流泪。然而看他年纪幼小,此时流泪竟然让人浑忘了他往日的可怖,似乎觉得他甚是可怜,心里便也不十分恐惧害怕了。

黄真真缓缓离开蜂娘子身子,怔怔地看着红孩儿。心中想到:这红孩儿看起来年龄不过七八岁罢了,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怎得被人弄得这般不人不鬼,当真让人看了好生不忍。

昭阳居士见状,左手捻诀,右手轻轻向他招动,口中柔声叫道:“好孩儿,你莫要怕,来伯伯这里,伯伯待你好,给你糖吃。”众人只觉得诡异,又觉得好笑。这昭阳居士对待这小鬼,若非大家亲见,真以为是他在哄自己家的孩儿一般。

却见那红孩儿小嘴一咧,一对无神的大眼中泪水更是流下,仿佛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自己亲人,眼见着就要哭出声来。

众人见状更觉奇异,昭阳居士这样普通无奇的几句话,仿佛这红孩儿听懂了更深一层的意思一般。众人均见过红孩儿,往时只觉他只是一个毫无灵智的小鬼罢了,可他此时却是为了什么,竟然哭得如此伤心?

黄真真心中大觉不忍,抬眼去看蜂娘子,却见蜂娘子一双美目凝视着红孩儿,眼中尽是同情之色。

突的小玉站起身来,意似要往红孩儿身边走去。众人吃了一惊,秦沐雨急忙一把抓住小玉的手,不使她向前,生怕她被红孩儿伤害。却见小玉转过脸来,满脸都是悲戚之状,一双大眼之中竟似要流下泪来。

昭阳居士左手捻诀,右手再复轻招,口中轻声道:“好孩子,伯伯知道你受了委屈。你且来到伯伯身边,慢慢跟伯伯说。”他一句话中,连续用了三个“伯伯”,言语柔婉,便如见到家中久已不见的孩子一般,亲切无比。在座众人听得耳中,都禁不住觉得一股暖意浮上心头。

那红孩儿闻言,似乎摆脱了什么,再也忍之不住,一边眼中流泪,一边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身前。昭阳居士见他走过来,右手轻轻抚上他的颅顶,口中轻声道:“好孩子,你受了委屈,跟伯伯说吧。”语声轻柔无比。

话音方落,突见他手一用力,五指如勾,紧紧捏住红孩儿的颅顶。却见那红孩儿一脸惊恐,即而面上显出痛楚之色。小玉见状突的想脱开秦沐雨的手冲上前去。

秦沐雨大骇,紧紧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座上,复而以身子挡住她,却见小玉满眼泪水,面上尽是不忍之色。秦沐雨对着她轻轻摇首,示意不要上前。

只见昭阳居士左手捻诀,右手扣住红孩儿颅顶,口中念念有词,那红孩儿渐渐面色平复,眼神涣散,宛若痴迷之状。众人看得惊疑至极,均不禁伸长了身体去看,却无一人敢上前一步。

却听昭阳居士突地断喝一声,宛似凭空打了个霹雳,将众人齐齐吓了一跳。只听他对红孩儿厉声道:“你且要说些什么?”一语方出,众人心中均大觉震骇。

他先前温言细语,哄骗这小鬼上前,然而此时又恶形恶状,厉声喝问。众人只觉又是残忍,又是可怖。然而他此时发问,难道竟然是在问这小鬼么,可这小鬼又能说些什么?

那红孩子儿被他紧紧扣住颅顶,满脸痛楚之色。居然两眼眼球上翻,渐渐两只眼中尽呈眼白之色,触目惊心已极。其形其状,看得众人人只觉残忍恐怖,简直无以复加。黄真真忍耐不住,正待发声阻止,却听红孩儿叫道:“无垢兄弟,你回来啦,好得很。你快些来看,小玉现在认得我啦。”

众人听得此言,脑中齐齐一昏,心中惊骇讶异之情,简直难以言表。方才对红孩儿的同情与不忍,一瞬间便散了个干净。

众人只觉眼前事实宛如恶梦。红孩儿口出所叫出来的这句话,正是林无垢自碧荷园回来之后,秦沐雨与他所说的第一句话。此时却从红孩儿口中一字不差的叫将出来,简直是匪夷所思已极。此情此景,若非亲见,当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昭阳居士厉声道:“还有什么?”只见红孩儿两眼翻白,眼中只剩下眼白,再无一丝黑色,模样恐惧诡异到了极处。

只听他继续叫道:“无垢兄弟,莫要惊慌,只是被那鬼女人震伤了内腑,方才蜂娘子已经为在下服过药了。以我借命神医的所制伤药,这点小伤又有什么要紧。只需三两次内功自疗,当无大碍。”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尽是震骇惊恐之情。由此看来,这红孩儿竟然将楼内人一言一语,均记在心上。若按昭阳居士目前作法,只怕他若回到恶人牢,定也是有人这般对他,他便会将在孔雀楼里所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予以陈述。

昭阳居士连续厉声发问,那红孩子儿每说一句,便均是孔雀楼中众人所说言语。林无垢,秦沐雨等人只骇得目瞪口呆,只觉眼前所目睹的一切,无不是荒谬绝伦又匪夷所思到了极处。而使用这种邪法之人,更是阴森可怖到了极点。

秦沐雨一边安抚小玉,一边与林无垢对视,眼中只见对方额头冷汗如雨,满脸尽是惶恐不安之色。二人想到这许多日在楼里发生的一切,只怕均被恶人牢的天魔一一掌握,只觉这史府之中,这恶人牢的可怕,委实到了无与伦比之境。

黄真真与蜂娘子二人紧紧相拥,瑟瑟发抖,每听那红孩儿说一句,两人便禁不住打个寒战。眼前事实对她二人来说,不仅是平生仅见,即使思之过往,也是闻所未闻,想也未曾敢想过的诡异恐怖了。

却听昭阳居士又厉声问道:“还有什么?”那红孩儿口中嘶声叫道:“只怕诸位一举一动,均已经落在他人眼中了。大家且随我来。”语声中声嘶力竭,仿佛心中痛楚难忍之极。

众人听着他的叫声,只觉遍体生寒。这恰是昭阳居士在楼里所说言语。此时从红孩儿口中说出,便似对楼内众人深深的嘲讽,听在众人耳中,只觉令人惊骇惶恐,诡异莫明的无以伦比。

此时昭阳居士语气转缓,又复恢复先前柔和的语声,道:“好孩子,伯伯都知道了。你且睡一觉,把那些都忘记了吧。”一边说,一边左手捻诀,右手在他颅顶不停缓缓摩娑。

此时大家听得他语声和缓,仿佛方才心中绷得死紧,几欲扯断的心弦,这时才渐渐和缓下来。

只见那红孩儿随着他手掌的摩娑,眼球渐渐恢复正常,似乎大感惬意,即而脚下一软,倒将下去。众人吃了一惊,却见昭阳居士左手一抄,便将他抱在怀里。站起身时,只见那红孩儿仿佛已经沉沉睡去。

昭阳居士口中轻轻一叹,道:“这孩儿好生可怜。”一边说,一边走到床前,将红孩儿轻轻放在**。再拉开被子,细细为他盖上。小玉见状,轻轻推开了秦沐雨,走到床前,低头看看红孩儿,又复坐在他身旁,便似在照看他一般。

昭阳居士也不以为忤,径自走到座处,对室内众人道:“大家莫要惊恐,这五鬼障目之法,在下已经解了。”

众人听他此言,方才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邪法叫作五鬼障目。然而仔细一想,仍旧是满头雾水,委实不知道这所谓的五鬼障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却听昭阳居士道:“在下三年前在山中辟谷苦修,不料被毒蛇所伤。幸而借命神医秦先生入山采药,方才救了在下一条性命。日前收到他八百里加急,幸而到此,解了这邪术。如若不然,诸位在楼上一言一动,只怕都要被人了若指掌而不自知了。”

秦沐雨忙道:“王先生千万不可再称秦某为先生,若不嫌弃,便唤在下作秦兄弟便了。”

昭阳居士微微一笑,道:“只不知秦兄弟何时方能解了在下身上这借命符?”原来他被秦沐雨施救之后,依秦沐雨规矩,被他在身上种下了借命符作为交换条件。

秦沐雨讪讪笑道:“王先生莫要取笑,依秦某原来规矩,这史府里的事了却之时,自然会为王先生去除。不过自秦某进入府中以来,与林兄弟,何大哥等人相处,性情已然大改,这就为王先生除去了便是。”

昭阳居士淡淡一笑,道:“不妨,不妨。在下向来一诺千金,既然来到此处,便不会走。便再等些时日,也自不妨。”声音虽然和缓,但态度坚决,秦沐雨竟然不敢相强。

林无垢问道:“多谢王先生相助。不过这所谓五鬼障目之法,到底是何道理?”一语即出,众人均大感兴趣,只觉方才一番经历,委实是奇异难解之极。一个个均屏声静气,细听昭阳居士解释。

昭阳居士闻言道:“这五鬼障目之术,乃是以五行之位,在人居室之中,布下若干纸人,施以邪法,用来迷惑居室之人的耳目视听,掩护木童潜入,用以了解打探对方信息的一种邪法。”

秦沐雨听得似懂非懂,忙又问道:“王先生所说木童,便是指这个小鬼么?”

昭阳居士闻言轻轻一叹,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即而道:“正是,所谓木童,便是趁孩子年幼之时,便养在极阴之地。再以术法针法,封了他的灵识,将他养成一个半痴半醒的傀儡。平日不召唤他时,便如一块木头,是以称之为木童。只不知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恶人,竟然如此狠心恶毒,将这天真未泯的幼儿,如此残害。”一语说罢,语气沉重,脸上尽是忿忿之色。

秦沐雨道:“王先生这般说来,那这孩子便如小玉姑娘一般了?”昭阳居士闻言一怔,却见秦沐雨以嘴角示意,坐在床边上照看红孩儿的便是小玉。

昭阳居士道:“两者虽然相似,却实有不同。那姑娘本已成年。依在下看来,是被人下了定魂针之类的邪术,暂时封住了灵智。况且似乎有人已经将定魂针取出部分,是以灵智渐渐恢复。若假以时日,施救得法,将那定魂针全部取出,应可慢慢正常。”

林无垢与秦沐雨听得暗暗赞叹,心道:这昭阳居士果然名不虚传,并不见他曾经靠近过小玉,却将小玉的状况了解得如此详细,当真是好生了得。

却听昭阳居士继续道:“只是这孩儿却是不同。他年幼便被养在极阴之地,倍受苦楚。而且他心中灵识并未象那姑娘般全部封闭。只是心神被控制,是以知道痛苦,也会难过,却身不由己。故而在下方才呼唤他时,他内心深处痛楚委屈已极,是以流泪不止。”

说罢仰天长叹,恨声道:“却不知哪个猪狗不如的畜牲,竟然在这年幼无知的孩儿身上,用了如此卑鄙狠毒的手段。”他一边说话,一边愤怒痛恨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听得无不触目惊心,原来这令人恐惧的红衣小鬼,却是这样一番遭遇。原来他比之小玉,还要更加要凄惨可怜。小小的孩儿,比之小玉所受折磨与苦痛,更要深重。

要知小玉虽然可怜,但她至少是无知无觉。可这红孩儿,小小的身体看似无知无觉,然而据昭阳居士说来,那身体里竟然裹着一个整日里无时无刻不在痛苦委屈,无时无刻不在恐惧无奈的无辜孩子。

想到这里,众人心里均不寒而栗。想到恶人牢如此卑劣恶毒的手段,禁不住心里义愤填膺。更对红孩儿产生了浓浓的怜悯之情。

昭阳居士愤声道:“在下本来只是偿秦兄弟的救命之债,今日眼见如此卑劣恶毒之手段,这借命符解与不解,在下也决计不会走。定要叫那害人畜牲,还这孩儿一个公道不可!”说罢右手重重一拍椅背,脸上怒气勃发,想是对残害红孩儿的恶毒手段,委实愤怒到了极点。

林无垢秦沐雨听得此言又惊又喜,却又对昭阳居士的这番侠义情怀感动之极,不约而同肃然起身施礼道:“王先生侠肝义胆,在下深感佩服。”

此时气氛大为和缓,蜂娘子与黄真真二人见昭阳居士如此磊落,对他大生好感,将先前的恐惧之情一时忘了个干净。于是众人便坐在一起,细细对昭阳居士讲述这史府里发生的血案,及各人入府以来所遇经历。

一番细述,已近午夜时分。昭阳居士一语未发,听着众人讲述,脸上表情不断转变,等得大家说完,只见他蚕眉紧蹙,一脸肃容道:“在下初入此府,便觉极是阴郁。初以为有人施用邪术害人,然而听得大家讲述之中,那恶人牢与良人冢均自称为魔,由此观来,只怕史府之中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与阴谋,当真是非同小可了。”

众人听得心中凛然,再听他道:“在下入此孔雀楼时,发现此处布下五鬼障目之术。然而隐隐然又有一种感觉,那便是这种术法仿佛并非一般练习邪术之人所能为。其中所蕴藏之令人不安处,令人毛骨悚然却殊不可解。现在想来,只怕各位所说魔之一道,大半不是空穴来风。”

此语一出,一时寂静无声,众人均觉无言以对。却听昭阳居士道:“在下只是常修巫术之人,却向以正道自居。既然来此,当与各位同心协力,共抗此魔。”

说罢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床前,看着**熟睡的红孩儿,道:“这孩儿已经睡得够了,在下便放他回去吧。”

黄真真闻言大急,道:“王先生,这孩子如此可怜,你怎可——”她言下之意是既然知道红孩儿被那恶魔所害,怎么可以不搭救他,却将他重新放入魔窟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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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昭阳居士以手示意,打断了她的话语,道:“姑娘莫要担心,在下自有道理。”说罢,低下头在红孩儿脑门上吹了一口气,左手捻了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在他额顶轻轻拍了三下。

众人此时不再恐惧,俱都围了过去,昭阳居士也不阻拦。只见那红孩儿缓缓睁开了双眼,即而起身,看着眼前众人,眼中尽是迷茫之色。

昭阳居士见状,轻轻抚着他的肩头,柔声道:“好孩子,你先回去吧。”说着右手飞快的在他后背疾速划了十数笔,宛若在写字一般。手指方定,口中喝了一声:“咄!”右掌猛地按在他背上写字之处,口中道:“好孩子,你记得我,三日后回来便好。”

众人大觉奇异,却均不敢多言。只见那红孩儿身体一震,眼神中似有所悟。即而缓缓溜下了床,两只大眼怔怔地看着昭阳居士,仿佛还想要听他说什么似的。昭阳居士微微一笑,对他微微颔首,轻声道:“你去吧。”

红孩儿如蒙律令,转过身头也不会,直向门外走去。只听得楼梯咚咚有声,即而一楼大门关闭,想是他已经出了孔雀楼,却不知往哪里去了。

昭阳居士轻轻叹道:“好可怜的孩儿。在下已经给他留了印记,等他三日后回来,便不再让他回去。留在这里,在下与秦兄弟一起,将这苦孩儿好好救治便了。”

众人心中疑惑:既然要救这孩子,为何还要让他回去,为何非要等到三日之后。

正疑惑时,昭阳居士又道:“此际天色已晚,明日时分,辛苦各位与在下一道,将这孔雀楼好生布置一下,以免得再被人作法偷袭。”说罢,他又走到小玉身前,细细端祥,小玉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在想:这个人是谁,他看着自己作什么?

秦沐雨问道:“王先生,小玉姑娘如何?”昭阳居士突的握住他的手,道:“秦兄弟,取掉一枚定魂针,这姑娘便有救了。”秦沐雨惊喜交集,却听他又道:“秦兄弟,善心善念,可敬可佩。”秦沐雨听他赞自己,不觉又是开心,又是羞愧。

众人自见昭阳居士进孔雀楼以来的所作所为,心中先是惊惧,后是疑惑,到得此时,只觉他不但手段高强,人品修养更是可敬可佩。一时之见,对他亲近之意油然而生。

昭阳居士突地转过身来,对蜂娘子道:“这位娘子,在下有一言相劝。命格虽是天生,命运却是由己而定。娘子虽多遭坎坷,却不必沉浸其中。这世间天空海阔,想得破时,便一切圆满了。”说罢淡淡一笑,道:“娘子若以为在下狂妄,便不须理会。”

众人听得此言,只觉其中大有深意,他仿佛是在告诉蜂娘子,虽然每个人的命格虽然生下来便由天定好了,但是一生的命运,还是要靠自己来亲手把握。不必太多纠结于过往,只要想得开时,便一切都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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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对他又惊又佩,他入得屋中,并未与蜂娘子说话,却能将这一番言语说出来赠与她,一则表明他识人之明,二则更可见他心存仁善,令人可敬。

蜂娘子见他突然跟自己说话,猝不及防。待听他说完,微微一怔,心中仿佛若有所思。

却听昭阳居士道:“天色已晚,在下赶了数百里路程,委实疲累了。各位便自歇息,明日里再作理会。”

(二)君子问鬼

二楼本有空房,众人帮忙收拾后给昭阳居士居住。次日清晨,众人吃过早饭,随昭阳居士下楼,听他吩咐,在孔雀楼前布置阵法。

那昭阳居士站在孔雀楼前,脚下随意走动,抬头望天,又复观望四周。思索半晌,便指示林无垢等移动楼前花木等物。林无垢等虽不解其意,但经昨夜之事后,均对他心服口服。是以只要他有所命,大家无不遵从。

如此忙碌大半日时光,屋前那株梅树被移至孔雀楼东南角上,而几丛修竹,却被斩伐了个干净。昭阳居士站在楼前,口中念念有词,脚下似也量着步伐,每走几步,便道一声:“这里。”林无垢或秦沐雨闻声,便在他立足之处,深**下一根竹杆。

不一会儿功夫,孔雀楼前竹枝花木,均都大变。林无垢幼学“定识天听”之功,略懂八卦之理。他看着那插在地上的竹枝及移开的梅树,心中似懂非懂,只觉那些花木竹枝的布置,有几处似合九宫八卦排列之理,而转换一个角度,却又似北斗七星之局。而每走到一个不同的地方再看时,眼中所见布局便又自改变,心中暗叫奇异不已。

正费思量之时,昭阳居士又叫二人到远处花圃掘取百十株灌木。二人不敢怠慢,立即前去。

这土木之功,若叫了平常十来个工人来作,只怕也得两天功夫。幸而秦沐雨与林无垢均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再加上蜂娘子和黄真真二人,是以事半功倍。

众人掘来了百余棵灌木,按照昭阳居士布置,细细栽在孔雀楼前,看那模样,倒似把孔雀楼环绕了一圈。

种完灌木,昭阳居士又叫众人自花圃中掘来一株梅树,植于孔雀楼西北角上,恰与东南角处遥相呼应。此时再看,孔雀楼前顿时变了一番光景。只见东南西北两角两株梅花遥相呼应,二者之间则是一排灌木连接,中间空了两道小门。而所围成的孔雀楼中,则有竹枝参差有序,若长若短,直插到孔雀楼前。

众人看得不明就里,却也觉这孔雀楼似乎一时气象万千,隐隐宛若山藏海纳,似乎大有气势。

昭阳居士站在楼前,凝目四顾,又复抬头望天。思索良久,对众人道:“辛苦各位,在下见距此东南三百余步处,有一老槐。请各位前去,将那老槐背阴之处的枝上,斫两段儿臂粗细的树枝。另在面阳之处的枝上,再斫三段同样粗细的槐枝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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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前去,心中却甚是奇怪,黄真真轻声问道:“无垢哥哥,王先生要我等斩槐枝回来,为何又是面阴,又是面阳,这却是什么道理?”

林无垢摇头苦笑,秦沐雨却道:“秦某听说槐树为树中之鬼。王先生要我等砍五段槐枝,两段面阴,三段面阳,想来便是要来两个女鬼,三个男鬼,站在孔雀楼里日夜守护。这样一来,真真妹子,你从此便可大放宽心,安心睡觉,再也不怕那红孩儿溜到屋里来啦。”

黄真真一听,禁不住脸上变了脸色,口中骇道:“秦大哥,你不要骇我。”蜂娘子捉了她的手,道:“真真妹子,莫听他瞎说,他便是在吓你呢。”众人一时都笑。

众人斫了五段槐枝,昭阳居士令在灌木丛中钉下一阴一阳两根,直露寸许在外。又令在两株梅树之下,同样钉下西阴东阳两根。剩余一根,他在院中步测,于正中之处,埋下一根,露出地面两寸有余。

埋完槐枝,昭阳居士环绕院中走了一圈,似在测量步数,待重走回孔雀楼前时,对众人道:“各位先且休息,剩下的便是在下的事情了。”

只见他取出一团红色线绳,扯了那线,自西北角梅树根处系起,依次一段一段,连同灌木丛中两根槐树桩连起,一直系到东南角处梅树根上。又扯出一段,将院中竹枝一根根由底部系起,直到最后,系在正中央那根槐枝根部,至此,只见那红线已经将梅树,槐桩,竹枝全部系在一起。

即而细细掘了些泥土,将那露在地面的红线,全部掩埋踩实。众人欲上前相助,却被他婉拒。只见他一边埋线踩土,一边口中似乎念念有词。等得到了最后一根槐枝之时,却又扯出两段,分别系在孔雀楼两侧窗棂之上。

复而进屋,在屋中一番布置,众人没有他的呼唤,竟然也不敢进屋去看。

约两柱香功夫,昭阳居士自楼内走出,对大家微微一笑,道:“大功告成,辛苦各位了。”众人莫名所以,不知这一番布置,看似无奇,却不知道又会有何妙用。

昭阳居士笑道:“诸位,在下这小小阵法,起名唤作君子问鬼。乃本人修习巫术之时,偶有灵感所创。”众人闻言心道:君子问鬼,这君子好端端的,却不知道要问鬼什么呢?只觉这所谓阵法名字起得又是奇异,又是有趣。

秦沐雨问道:“王先生,你这所谓君子问鬼之阵,君子大概便是指这梅树与竹枝,这槐树桩自然就是鬼了吧。”

昭阳居士道:“秦兄说得正是。所谓梅兰竹菊四君子,其中梅傲竹贤,皆为正气。而这槐树,其性为阴,有人谓为树中之鬼,却又有人说其具长寿吉祥之瑞。布在此阵中,可阴可阳。之所以取三阴两阳之数,便是弱其阴而壮其阳。借其灵气与正气成局,倒也颇有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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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沐雨听得他说“树中之鬼”时,故意逗趣黄真真,便对其郑重点头,那意思便似在说:看,真真妹子,我没有骗你吧?黄真真冲他作了个鬼脸,转过脸去,抓住蜂娘子的手,故意不去理他。众人见状,暗自好笑。

昭阳居士说得众人似懂非懂,然而待他说到“颇有趣意”,众人倒是明白,他大概对自己所创此阵甚为得意,故以此语自况。

只听昭阳居士接道:“各位要领教此阵趣味,不妨先走那东侧灌木所留小门出去,往那碧荷园方向走三百步,再往回行时便知。”

众人依言出了小门,黄真真悄声道:“咱们便数着步数,到三百步时一起回头,倒看看这王先生能变出什么戏法来?”众人听得此言,虽觉她好玩心性,却也有心验证,便心中默默数着步伐。等到三百步时,黄真真叫道:“到了,到了,大家一起回头。”

众人回过头时,却齐齐吃了一惊。却见背后那条小路草木依旧,唯不见了孔雀楼的所在。黄真真急道:“糟了,难不成咱们大伙儿走得丢了,那孔雀楼却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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